陸沛琛放開麵紅耳赤的邱明燦,安撫結結巴巴道歉的人。


    邱明燦感激地道謝,還未多說,裴星河經過他們,語氣平靜,夾雜絲微不可察的冷意:“拍攝快開始了,我們過去吧。”


    這麽快嗎?


    邱明燦心髒一緊,也顧不得其他,放下劇本努力穩定心神,給自己打氣,朝拍攝場地走去。


    礙眼的人走了,裴星河滿意地勾了勾唇。


    察覺有一道視線放在他身上,裴星河敏銳地抬眸一望,瞧見陸沛琛似笑非笑地瞥他,頓時有些不自在,表情保持冷靜,把“一起走”咽了回去,徑自跟上邱明燦。


    這場戲在教室,要捐的錢無緣無故失蹤,大家亂七八糟懷疑了一陣,陳星出聲說他親眼看見昨天中午司文秀鬼鬼祟祟回教室,出來的時候一副心虛的樣子,陳星的小弟們也紛紛大聲嚷著,讓司文秀還錢。


    有了人證,大家瞬間開始譴責司文秀,說他陰鬱,窮,還人品敗壞。


    司文秀百口莫辯。


    被激動的人推了一把,側腰重重磕到桌角,疼得倒吸一口氣。


    周蘭京往日溫和的笑沒了,沉著一張臉擠開人群,護著司文秀,說:“昨天中午,我一直跟他在一起,他怎麽有機會回教室?陳星說他看見了你們就相信,他什麽性格你們不知道?現在最主要的不是指責不確定是犯人的人,是找到那筆錢,找到罪魁禍首。”


    眾人麵麵相覷,周蘭京拿出班長的架勢,讓人挨個去搜書包課桌,還有身上,隨後說他去調監控,帶著司文秀去找班主任。


    教室沒有攝像頭,但走廊有。隻是傳說這些攝像頭都是壞的擺設,誰也沒注意過。


    調監控三個字對一群沒碰上過什麽事的高中生來說很遙遠,也稀奇,誰也沒想到隻是丟個幾百塊的捐款錢需要調監控,大家麵麵相覷,有人覺得沒必要,又有人覺得很酷,想跟上去看看。


    周蘭京沒意見,帶著人去辦公室。


    陳星和陳星的小弟呆了,他們完全沒想到隻是幾百塊錢而已,居然會鬧地去看監控,而且學長學姐他們不是說那監控不是擺設嗎?怎麽會有用?


    司文秀望著他的後背眼神忐忑,扯了下周蘭京的衣角,周蘭京沒回頭,隻說了兩個字:“放心。”


    司文秀眼眶微紅,輕聲道謝。


    內裏屬於裴星河自己的情緒卻極為難受,心髒像是被什麽緊緊攥住,壓抑極了。


    為什麽你在戲裏這樣好,出了戲,同樣青蔥的年紀時,卻在無情地欺辱別人?


    最終,陳星等人被抓個正著,邱明燦演得很好,陳星洋洋得意到不可置信,再到被所有人投以鄙視厭惡的目光而憤怒陰沉,他的視線牢牢鎖住兩人,眼中皆是怒火狠毒。


    因著有群眾演員,這場戲必不可免拍了幾次才過。


    過得時候,裴星河明顯鬆了口氣,手悄悄碰了碰腰間,臉色微微發白。


    陸沛琛注意到了,微微蹙眉,但沒上前。


    他不想與主角受有過多牽扯。


    休息了一會兒,正要準備開始下一場戲,一輛豪車駛入拍攝地,引起大部分人的注意。


    項繁盛從裏頭下來,一身黑西裝,帶著數個滿臉嚴肅警惕著的同樣黑衣的保鏢與秘書,像是要去參演諜戰片,一不留神就會有人暗殺他的那種。


    他走過去笑著與張導打招呼:“我來探探班,看看進度,張導不會介意吧?”


    裏頭兩位主要演員都是他們公司的人,項繁盛還是投資人之一,張導自然不會說介意,他哈哈笑著回應,讓項繁盛隨便看。


    陸沛琛發現裴星河看見了項繁盛,卻沒有開心的樣子,皺著眉頭揉了揉腰,徑直去看劇本。


    倒是邱明燦跑過去和項繁盛問了聲好,與他說了會兒話。


    期間項繁盛偷瞄裴星河好幾次,裴星河愣是沒反應,一副沒看見的樣子。


    難道是吵架了?


    陸沛琛思索著,就是不知道會不會下一秒就和好。


    事實上他們的確吵架了,裴星河早就發現了項繁盛的目光,隻是當做空氣而已。


    上次項繁盛因為熱搜把他從劇組叫去公司,丟了一堆報告一臉陰沉地質問他和陸沛琛的關係,那語氣態度讓裴星河特別不高興,就跟他幹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似得。


    裴星河努力回憶學生時代項繁盛幫他擺脫那些人的恩情,才壓下怒火,克製地回了。


    誰知道項繁盛還是半信半疑,不知道發了什麽瘋,非要他澄清。


    裴星河覺著這事對電影宣傳有利,而且那是同誌電影,現在沒緋聞,以後也會有,難道電影播出時他還要出麵說他倆不熟?


    那不是覺得自己黑粉不夠多嗎?


    他使出這輩子最大的耐心跟項繁盛掰扯,最後決定回去問問陸沛琛,他說撤就撤。


    沒撤成,項繁盛時不時跟他回憶學生時代是他救了他,陸沛琛表麵好學生,其實是那些讓人欺辱他的人之一,是項繁盛去找陸沛琛,被打得頭破血流,那些人才沒有欺負他。


    這樣的話說了許多遍,裴星河記著恩情的心便慢慢冷了。


    也產生另一個疑惑。


    陸沛琛……真的讓人欺負他了嗎?以前他深信不疑,因為那天他過去時,確實看見陸沛琛壓著項繁盛,揚拳打了下去。


    可現在他有了疑慮。陸沛琛看樣子不記得他,排除年少時讓人針對他的事,滿打滿算他們也才見過兩三次,不記得才正常,況且……


    陸沛琛真的是那種人嗎?


    裴星河喝水的動作停了下來,胸腔中滿是疑惑,迫不及待的躁動在他的血脈中亂竄,他閉了閉眼,放下手中的水瓶,毫不遲疑地走向陸沛琛。


    既然想知道,那就去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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