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漆黑,圓月高懸其上。


    月光照射至片片碎裂的冰錐之上,晶瑩剔透的冰渣映著段芳霄冷沉的神色,片片下掉。


    冰錐還未完全下落消散,一道劍光與一張黃色符紙從另一方向緊隨而至。


    滿是鮮紅咒術的符紙化作一道漆黑雷電裹纏靈劍劍身,拖曳出黑色流光,避開段芳霄,斜斜刺向他身旁之人的眉心紫府。


    段芳霄看見,麵上霎時彌漫出幾絲魔氣,神情冰冷至極。


    符紙上所鐫刻的是獨屬於魔修的咒術,中咒後魔氣蠶食神誌,驅趕不走,最終隻能淪為殺人嗜血的魔物。


    陸沛琛正巧瞥見那張陌生的秀美眉眼間一閃而過的黑氣,微微擰眉,眼神一沉。


    他視線偏了偏,眸中映出直刺而來、刺向眉心的森寒劍尖。


    咒術陰毒,施術者卻差了幾分,陸沛琛手中的劍方才出鞘,擊落了冰錐的靈劍宛如開了靈智,劍刃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迅速轉道。


    陸沛琛動作一頓。


    兩柄長劍劍尖相對不過瞬息,對麵那柄長劍所帶的靈力明顯弱了下來,段芳霄垂在身側的手挽了個訣,本就處於上風的靈劍徹底將長劍摧毀。


    涉及小徒弟,段芳霄隻想速戰速決,他冷沉著一張臉,將靈劍往林中用力振去。


    拋出去的靈劍並未回手,劍身縈繞高階修士的恐怖威壓,一絲停頓也無,徑直朝方才召出冰錐的修士隱藏起來的地方疾射而去。


    不過片刻,連續幾聲利刃刺入肉-體的輕微聲響在夜晚寂靜的森林中放大了無數倍,血腥氣逐漸彌漫,愈發濃重。


    段芳霄將麵上冷凝的神色收起,鳳眸眸色柔和下來,側身朝陸沛琛溫聲說道:“陸道友先去歇息,段某隨後便到。”


    陸沛琛瞥了眼血腥氣散發出來的地方,本想前去查看一番,聞言步伐停下,抬眸看向段芳霄。


    青年長身玉立,麵容不同神態卻頗為熟悉,嗓音也不再加以掩飾,與記憶中熟悉的音色別無二致。


    陸沛琛眉峰微動,將喚出來的長劍收入玉環內,朝青年輕輕頷首:“那便麻煩段道友了。”


    語畢又看了他一眼,這才轉身離去。


    段芳霄立在原地,目送陸沛琛走出一小段距離。


    不遠處林中的靈劍發出輕微的嗡嗡聲響,帶著一身血色從幽黑深處竄出,乖順地懸空浮在段芳霄右手手邊。


    段芳霄瑩白如玉的手握著血色長劍,緩步過去。


    他並未發覺,有人悄悄套了隱蔽身形的法器,綴在後頭。


    靈劍劍身鮮血滿浸,殷紅血滴順著劍身往下劃過,一滴一滴,爭先恐後從劍尖滴落至草地。


    段芳霄腳下不急不緩邁了幾步,卻瞬時便到了幾個已然倒地的元嬰魔修麵前。


    瞧見那柄劍,皆是捂著不斷流血的傷口,麵露驚恐之色。


    地上有一人已然斷氣,段芳霄跨過他,提著劍居高臨下站在修為最高的魔修麵前,冷聲問道:“主使是誰?”


    魔修眼神閃爍,沒開口。


    段芳霄手腕一抬,劍尖抵著他的丹田,神色冷硬:“說話。”


    幾個眨眼的時間,卻像是好幾柱香後,見人嘴巴開了閉閉了開,段芳霄沒了耐心,長劍刺入停頓又極快抽-出。


    劍身上又多了許多新鮮血液,段芳霄眼也不眨,甩去劍上的血。


    一小半甩在旁邊修士的臉上,他的呼吸猛然急促。


    段芳霄又換了個問,問一遍支支吾吾片刻,一個字也未完整說出。


    他眉頭緊蹙,不願在這幾個殺人無數的魔修身上浪費時間,總想起不遠處的小徒弟,左右問不出什麽,便幹脆一劍了結。


    長劍剛剛抽-出,一旁滿麵鮮血的魔修猛撲上來嘶聲喊道:“你放了我,我說,我說。”


    段芳霄鳳眸微垂,俯視著他,長劍垂在身側,冷聲道:“說。”


    “我們也不知道是誰,來交易的時候穿著黑衣服,遮住了臉,隻知道是個男人,看起來很瘦,他出一萬靈石換身上有脂蟲粉末人神魂俱滅。”


    “脂蟲?”脂蟲並不常見,甚至可說是罕見,磨成粉末撒於人身上有吸引特殊魔獸的功效,若是手裏還有另一隻胭蟲,也可用來尋身帶粉末的人。


    魔修爬向修為最高的那具魔修屍體旁,從已經變為無主的儲物戒裏拿出一隻形似毛毛蟲的紅胖蟲,捧著給段芳霄看:“仙君若是不信,可查看一番。”


    段芳霄捏起蟲子,打量片刻,輕輕頷首。


    魔修麵上一喜,下一瞬卻被一劍穿心,雙目瞪地極大,顯然很是錯愕。


    林中隻餘遠處聽不真切的蟲聲鳥鳴,唯一站立之人周身氣勢極為森冷。


    “神魂俱滅?”段芳霄扯了扯嘴角。


    他身上的正道之氣霎時消失,段芳霄周身魔氣肆虐,眉心浮現一抹殷紅魔紋,原本清冽的眉眼霎時間妖冶豔麗。


    丹田處瑩白的元嬰周身同樣開始緩慢升騰起漆黑的魔氣,段芳霄鳳眸中滿是戾氣。


    他閉目,將心神投入手中的紅胖蟲,動用靈力追尋。


    陸沛琛立在樹後,將段芳霄眉心處的魔紋瞧的分明,他愕然一瞬,眉頭緊蹙,為何師尊會入魔?


    又看了好一會兒,陸沛琛這才轉身離開。


    半晌。


    青年的純白道袍繡著金絲線,微風輕拂,草葉上的鮮血與自唇角留下的鮮血汙染道袍,緩緩暈染。


    傷勢未愈,心魔侵體,又動用靈力追溯修士,段芳霄體內的丹田,識海早已亂作一團。


    段芳霄睜開眼,麵無表情拭去唇角的血痕。


    那張秀美清冷的臉溢滿殺意。


    “餘欣然。”


    陸沛琛將床鋪被褥整理好,瞧見白袍青年神情似乎並無異樣,緩緩從林中走出。


    “段兄處理完事宜了?”他放下手中的東西。


    段芳霄沉默幾息,克製地將視線轉向白玉床,說道:“還未處理完,我來辭行。”


    陸沛琛早有預料,他頷首,語氣平靜:“那便日後有緣再見。”


    段芳霄等了片刻,想說的話在心底來來回回,唇瓣開開合合,終是忍不住問道:“就這一句話嗎?”


    明明知道陸沛琛猜到了他是他的師尊,明明都主動暴露了,明明已經決定好了就當個不過線的好師尊……


    他卻總是忍不住想借著這個虛假地隻剩下一層薄膜、一捅就破的假身份往前邁一邁,奢求更多一些。


    段芳霄垂眸,將眸中的不舍遮蓋。


    陸沛琛望著他,腦中全是方才林中他心魔纏身的模樣,眉心幾不可查地皺了皺。


    此次師尊入魔毫無預兆,剛入秘境之時還一切正常,眼下卻道心幾近潰散,修為識海岌岌可危,一定有什麽事他不知曉。


    他需得弄清楚,才好在離開門派前幫師尊將心魔除去。


    陸沛琛指尖微動,點點細微熒光閃爍一瞬。


    一雙修長有力的手闖入垂下的眼簾中,段芳霄愕然。


    陸沛琛將腰間佩戴的雙魚玉佩取了下來,正將其係在青年繡著金線的純白腰帶上。


    手指慢條斯理地打著結,係好後,他眸子微彎,道:“那便祝段兄一路平安,早日將要事解決,這塊玉,下次相見之時再由段兄親手交還吧。”


    段芳霄望著腰間的玉佩,眸色轉深。


    這塊玉是當初棠梅村所得,能掩蓋魔氣,小琛交給他,是巧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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