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禦川似是感覺到了三日月的視線一般,他警告一般的向著付喪神的方向投來輕輕的一瞥。三日月眨了眨眼,一雙眼眸中的血色新月彎起,容色端麗姝色,他毫不在意的對著天禦川揚唇,攏著袖子一臉看戲的表情。


    天禦川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很想真的把這隻刀子精扔出去和某隻鶴作伴去算了。然而這在尋常人看來十分有威懾力甚至會讓人瑟瑟發抖的一眼,卻絲毫沒有讓某隻一臉微笑表情的老流氓動容。


    “哈哈哈……”三日月笑眯眯的開口,容色殊麗的臉上掛著那副近乎於慈祥的表情,看上去有種由衷的別扭感,但是他自己卻恍若未覺一般開口笑道,“審神者大人您,還真是格外溫柔啊……”


    “是嗎?”天禦川挑了挑眉,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麵前這隻漂亮的付喪神,故意露出了一點嫌棄的神色,挑剔的仔細看了看他,道“如果你可以把自己打扮的有趣點,停止你那魔性的笑聲,說不定還會看上去更好一些。”


    “哈哈哈,抱歉了審神者大人。”三日月不以為意,他將自己的手掩在袖中,笑眯眯的甩了甩袖子,坦然的開口“我不擅長打扮,一直都是別人幫我,自然就沒辦法做到您口中‘有趣的打扮’了。”


    “哦?連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廢柴,也能上戰場嗎?”天禦川有趣的眯起了眼睛,似笑非笑的嘲諷道。他看著三日月的目光中不帶半點陰霾,也沒有了之前的遷怒情緒,隻是下意識的想要諷刺下對方而已。


    事實上,在他最初開口之後的一瞬間,天禦川就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他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想起過那些過往了,事實上在他化身諸神黃昏吞掉希臘諸神之後,那些過往於他來說就隻是一笑而過的樂子而已。


    既然是早已經被他不屑一顧,甚至是已經徹底分離拋棄掉的過往,他又怎會因為這一點小事而隨意的遷怒一個剛剛見麵的美人呢?天禦川若有所思的將這個疑問壓下去,他心裏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但是現在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天禦川隻是一瞬間就平複了自己突然翻湧的心境,他看著麵前這個容色殊麗的美人,將錯就錯用著遷怒的語氣,試探起來眼前這個付喪神的心性。不得不說,三日月宗近的模樣確實是符合他的審美的。


    天禦川行走過很多的世界,同樣也見過極多的美人。如在奧林匹斯山上時,神王宙斯的英武威嚴,海皇波塞冬的風流俊美,以及冥王哈迪斯的冷漠深邃。或者是在美索不達米亞時,那位仿佛將全世界的恩寵集於一身的黃金王者,以及那個坐在王者身邊有著最為柔美的麵容和極為強大的神造物。


    再或者在那強者輩出的洪荒,那無數仙姿出塵的得道大能,各個都有著自己特有的風骨氣質,又不是美這一字可以描述的了。而他見過最美的存在,還是在第一次見到雅威的時候……創造了整個世界的神擁有著令世界都為之顫抖的絕世姿容,那也是他第一次見到有生命的美麗可以比擬甚至於超越他自己。


    但是就算是在這些他所見過的美人中,三日月也是有著特殊的美的。或許光論容貌這把刀劍化身的付喪神並不算頂尖,但是他眸中那輪新月,卻是讓他也為之讚歎的。這樣一個明月般的美人,完全值得他花些心思的。


    天禦川很少會對人有特殊的待遇,就算是他較為喜愛的幼崽,也不過是會引發他護佑的天性,而更加照顧一些罷了。他擁有過一切,又什麽都沒有,所以更是很少會對任何存在產生擁有的想法,就算有,在對方拒絕的情況下他也不會在做些什麽。


    ——之前三日月和膝丸等人之所以聯係不到他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既然沒有選擇一開始就回應,那他又為何要接受他們?因為他們的稀有、強大和美麗嗎?可笑。


    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他最近實在是有些無聊,而久彌千家的到來更是恰逢其會,讓他興起了一點小興趣,那麽他也不會來到這裏。膝丸的懇求和絕望他自然是看在眼裏的,和他有契約的生靈並不多,他們每一個對他的呼喚他都看在眼底,但是他卻無動於衷,也不覺得有必須理會他們的必要。


    機會從來隻會有一次,既然已經選擇了拒絕,那麽就要學會承擔拒絕的後果,而不是當後果到來之時苦苦哀求,後悔莫及。這也是他在這麽多次的輪回中,在無數次的失去中得到的最大的明悟。


    但是三日月宗近……或許是因為一開始的那份遷怒讓他產生了些許複雜的情緒,也或許是因為對方的模樣和經曆與最開始的那個作為人類的伊斯科萊爾太過相像,再或許是眼前這個付喪神輕而易舉的看懂他的想法,和他毫不退縮的互諷。


    真的很有趣啊……他從未見過這樣有趣的存在,這樣有趣的靈魂。明明身上已經快被那跗骨之疾無處不在的黑暗浸透,從整具身體裏都開始腐朽,但是那身體中的靈魂卻依然散發著令人愉悅的神性氣息,從容而不屈。


    如果不是因為對方和他之間的契約,和那份通過被他改造後的本丸間接傳遞過來的靈力,恐怕這把刀已經堅持不下去了。畢竟那份黑暗對他來說或許隻是一點麻煩而已,但是卻也不是僅僅身為分靈的三日月宗近能夠抵擋的。


    所以能在這樣的黑暗中,始終保持著自己的本心,實在是彌足珍貴的一件事。就算是有稻荷神親自出手的岩融和小狐丸,不是也在這樣的黑暗中迷失了本心了嗎?


    天禦川覺得三日月實在的有趣,他想要留著這隻付喪神,看著對方在經曆和他相似的事情之後是否還能保持這樣的豁達和從容。他確實有覺得這家夥礙眼,但是對方的美貌程度和說話技巧足以彌補這些。


    而且——那些暗諷實在是太有趣了不是嗎?他還是第一次遇見能不動聲色的將他的嘲諷全盤接受再反擊回來的家夥。就算是吉爾伽美什,那個教會他這些的家夥,也會在說不過的時候就直接暴起拿起天之鎖開懟,一點也不注意王者風度。


    當然……如果三日月宗近肯改一改他的那些笑聲就好了。天禦川聽著三日月魔性的大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隻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會覺得這家夥和他根本一點都不像。脫線成這個樣子……他可從來不會這樣。


    “哈哈哈……”三日月笑眯了眼,他注意到天禦川在他大笑時蹙起的眉,隨即不動聲色的抬袖掩唇,笑的更大聲了一些。哦呀,審神者大人竟然不喜歡爺爺的笑聲嗎?嘛,沒關係,等習慣了就好了不是嗎?


    “老人家確實不怎麽會打扮自己,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哈哈哈,不知道審神者大人您是否會打理我這樣複雜的衣服呢?”三日月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一層套一層的寬大狩衣,故作無奈的道。


    “哦?想讓我為你整理衣服嗎?這是你的請求?”天禦川挑了挑眉,頗有興致的上前一步,學著之前三日月調戲他的模樣,單手托起了麵前付喪神的下頜,手指輕輕的在對方容色殊麗的臉上摩挲。


    “主公!三日月殿!你們!”加州清光目瞪口呆的看著被三日月一句話就拉過去注意力的天禦川,他眼睜睜的看著麵前兩人旁若無人般有來有往的互相諷刺,忍不住捂住了臉一臉的沮喪之色。


    該說果然不愧是三日月殿嗎?隻是這樣短暫的時間就吸引走了主公的注意力……明明一開始主公並不喜歡三日月殿的,但是隻是幾句話的功夫就輕而易舉的得到了主公的寵愛了嗎?加州清光覺得自己已經完全輸給了三日月。


    就算是已經跟著主公差不多快有三個月的他,也還完全沒有成功達成過一次‘讓主公為清光塗一次指甲’這樣的成就。而據他所知,除了燭台切的‘讓主公吃到他做的料理之後心滿意足’之外,長穀部的‘得到主的信任並被主任命為近侍’和亂的‘被大將打扮好和大將一起亂舞’以及國廣的‘和兼先生一起被主公重視’,這些大家心中最為渴望的想法都完全沒有得到主公的同意呢……


    而三日月殿隻是第一次見麵居然就摸主公的臉!摸臉就算了!他還可以忍,但是他居然還讓主公去摸他的臉,並且居然對主公請求,要主公幫他整理衣服!他們那麽多刃,躊躇了三個月都沒有敢於和主公直抒胸臆,可是三日月居然做到了。


    加州清光一臉的欲哭無淚,早知道主公這麽好說話,他就捷足先登了……真是不甘心啊,加州清光想到自己押著的那套本丸一周年紀念版藥妝,有些心痛的感覺…這下子除了燭台切之外第一個完成的是三日月殿,那麽一期殿和小狐丸殿是要莊家通吃了嗎!


    “主公,我想三日月是可以自己整理衣服的。”一直站在旁邊一言不發的今劍突然開口,銀發的付喪神眉眼彎彎,雖然還是那副孩童的模樣,但是那雙瀲灩的紅眸中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神色。


    “我說的對吧,三日月。”今劍笑意吟吟的看著自家難得露出驚嚇表情的弟弟,愉快的用著熟稔的口氣喚他,換來三日月一個驚疑不定的眼神,甚至連口中說出的話都不由得有些磕磕巴巴了起來。


    “兄…兄長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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