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有趣,三日月宗近。”天禦川放下了今劍,在對方擔憂的目光中向著三日月的方向走了過來,臉上帶著說不清喜怒的神情。金發的審神者立定在三日月麵前,比起付喪神還要高出不少的身高帶來了一種淡淡的壓迫感。


    “那麽你告訴我,三日月,你是覺得自身的美麗是你最強的武器嗎?那麽……若是如此,你又為何會在這裏?”天禦川輕笑一聲,他目光深遠看著三日月宗近,絲毫不以他之前的那些話為忤,反而是對麵前這個敢於正麵回擊他的付喪神產生了些許欣賞的情緒,但這點欣賞還不足以讓他放下對三日月的厭惡。


    “美麗確實是你得以自傲的資本,但卻不是你可以仗之橫行的東西。若是沒有力量的美,就毫無意義,最多隻會淪為強者的禁臠,下場淒慘。所以,三日月啊,你究竟是覺得自己應當以美為傲,還是以自己身為刀劍付喪神為豪呢?”


    天禦川眸光湛然,爍玉流金的一雙神性眼眸中閃過複雜的神色,一瞬間許多早已經埋藏在過往中不知多少歲月的往事於心頭留過。他以為自己早已忘記,但是……有些事卻早就深刻於心,無法忘懷。


    眼前的這個付喪神,讓他想起了很多很多……但如今的他早就不是那個隻能隨波逐流任人宰割的人類王子,而是超過了昔日神王的強大神明。過往隻是過往,過往之事不可追,他也從不是會留戀過往之人。


    那麽…三日月宗近……以月為名,有最美之稱的你,到底會怎樣選擇呢?天禦川靜靜的看著三日月宗近,眼中卻帶著深深的冷漠,他這時仿佛一個旁觀者,隻是淡漠的看著眼前這個付喪神,任由他奮力掙紮,也隻是遠遠的看著,不置可否。


    “審神者大人啊……”三日月眉眼彎彎,他看著麵前如同神明般強大的金發審神者,身形巋然不動,眸中血月流轉異色,卻絲毫沒有暗墮付喪神該有的那種黑暗的氣息。他輕輕抬袖掩於唇前,嘴角綻出一個氣度高華的輕笑,仿佛他還是那個從平安京年代流傳至今的高雅付喪神一般。


    “如若說是我以美為傲,從而忘了武器的本分,倒也不盡然如此呐。”三日月宗近毫不在意的讓自己化為了白骨的那隻手露了出來,握著本體刀刃的另一隻完好無損的手輕輕的伸出手指,撫上了那明月般美麗的本體刀劍。


    縱然染上了血色,化為了白骨,也依舊氣度高華的付喪神抬眸淺笑,指腹輕輕摩挲著手中金屬質感的刀柄,含笑道,“作為一柄刀刃,最後卻忘了自己的本分…這可不太好。哈哈哈哈,老人家身體骨尚且算得上硬朗,歲月可沒有把我磨鈍——如您口中所說的那些受盡嗬護的工藝品可沒有這般頑強的生命力。”


    “作為武器的本分?就是弑主嗎?”天禦川倏然冷笑,他眼眸微闔,神色被那層輕紗般的霧氣遮掩住,讓人分辨不出喜怒。金發的審神者不置可否的看著麵前這個形容姝麗的付喪神眸中的血月,語氣難辨的道。


    “……三日月宗近,你已經暗墮,所謂刀的本分……付喪神的本分,和你又有何幹?你告訴我,已經暗墮的你,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呢?”


    “我存在的意義嗎?哈哈哈哈,審神者大人啊,您這般詢問可沒有意義。倒是我想詢問審神者大人您,美貌若何,名譽若何,這些東西的本質……想來審神者大人您…比起我來說可要更加清楚得多吧?”


    三日月宗近沒有在乎天禦川的不語,他的思緒沿著之前自己猜測的方向延伸,仿佛是看到了什麽有趣的東西一般笑眯了眼。付喪神一邊語調穩穩聲線平緩地發問,一邊微微斂眸,看著眼前看似是人類的審神者眼底的淡漠和那縷若有若無地戲謔,麵上笑意不減分毫。


    “恕我冒昧了——或者是您也曾因為貪戀這二者帶來的享受吃了苦頭,方才變得如此風聲鶴唳嗎?”三日月眉眼彎彎,眸中血色月華流轉,深藍色的狩衣上沾染了櫻樹落下的花瓣,一瞬間竟給人一種他在櫻吹雪的錯覺。


    一道金焰從天禦川眼中一閃而過,那雙爍玉流金的眼眸中一瞬間竟有種吞沒諸天、動搖世界的神威流轉而過,刹那間這座本丸的根基都幾乎被動搖。然而天禦川很快的停了下來,這威能隻是顯現了一瞬間就重新沉寂了下去,消洱殆盡。


    他淡淡的看著麵前這個大膽的付喪神,眼眸中第一次產生了不帶遷怒與喜惡的神色。他仔仔細細的端詳著三日月的麵容,那目光太過具有穿透性,三日月竟有一種自己徹底被看穿的感覺,這樣的感覺讓一向豁達灑脫如三日月也不由得後退了半步,避開金發審神者的視線,不再看他。


    “暗墮也好,付喪神也罷,總而言之,都不過是刀罷了。”三日月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他將內心打好的腹稿默默咽下,選擇了不再提起。在不知對方的力量程度之前,過度試探隻會顯得愚蠢,他自然是深諳適可而止這四個字的含義的。


    付喪神微微攏袖,勾起唇角,牽起一抹淺笑來。他目光悄然流轉,話語的尾音微微上挑,仿佛之前的威壓不存在一般直接上前一步,走到天禦川麵前。


    付喪神眨了眨眼,血色於眸中蕩漾,他抬手隔著金發審神者臉上那層自我保護似的薄霧,輕輕的觸摸上麵前審神者的臉頰。那輕紗般的白霧阻止了他真正觸碰到天禦川,早已化為白骨的手指也已感覺不到溫度,但他卻笑眯眯的眯起了眼睛。


    “刀存在的意義若何,我存在的意義若何,這些都不重要。”三日月絲毫沒有畏懼的伸手在天禦川臉上亂摸一氣,而天禦川也隻是淡淡的看著他,並不阻止,任由他動作,仿佛被付喪神亂摸的不是他一般。


    “我是刀,暗墮了的刀也依舊是刀,這就是我的答案,審神者大人,您對三日月的答案可還滿意?”


    三日月宗近彎眸看著天禦川,手指依舊放在他的臉上,口中沒有半點退縮,他安然的仰頭看著天禦川。雖然是仰視的動作,但是卻不會讓人覺得他該屈於人下,相信如果此時站在這個與眾不同的付喪神對麵的人不是天禦川,那麽他多半已為三日月折服了。


    確實不愧是有最美之稱,傳聞中神性最重的付喪神。天禦川心中竟然升起一種詭異的感覺,眼前這把刀,如果不是太過相像,那麽他覺得自己會喜歡他的。畢竟除了那些讓他看不順眼的地方,三日月的本性本會是他欣賞和喜愛的。


    但是……天禦川微微蹙眉,看著麵前這個給出了一份讓他欣賞答案的付喪神,第一次的有些遲疑。然而還沒等思考出一個結果出來,還沒來得及讓他說些什麽,就看到一道紅影怒氣衝衝的衝了過來,拽住三日月宗近的手從他臉上放了下去。


    “三日月殿!您太過分了!”加州清光氣鼓鼓的瞪著一臉安然笑意的三日月宗近,一雙漂亮的紅色眼眸瞪得大大的,一邊氣哼哼的指責道,“你怎麽可以這樣摸主人的臉!我都還沒有碰過呢!”


    “嗯?清光你說什麽?”天禦川被加州清光的動作驚醒,他聽到這段話,心中產生了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一下子衝淡了剛剛心中升起的那點複雜情緒,有些無力的扶額。清光啊……你還記得你是在躲藏嗎?


    “唉?!”加州清光停住了口,他怔了一瞬,這才發現自己剛剛竟然把心裏話脫口而出了,臉頰瞬間爆紅起來。怎麽辦!被主人發現了自己跟蹤他還在心裏希望能夠和他更親近一些……啊啊啊啊主人會不會誤會啊!他真的隻是希望主人可以更喜愛他一點啊!絕對絕對絕對沒有褻瀆主人的想法!


    “哈哈哈……多年不見,清光果然還是一如往昔啊。”三日月攏了袖子,事不關己的笑起來,他彎眸看著加州清光的模樣,從容的發出有些魔性的笑聲。


    哦呀,這位審神者大人竟然已經收服了清光嗎?能夠讓清光露出這種表情,還真是不簡單啊審神者大人。三日月眯著眼,在心中暗暗思量著接下來他要怎麽做。想來之前的回答就算沒讓這位審神者大人滿意,也不會讓後果變得更壞一些了,三日月對自己的應變能力和口才都是有著一定信心的。


    他原本確實隻是想和這位突然到來的審神者搭上話,順便套套話看是否能夠得到自由出入這所本丸的方法——本丸的資源雖然原本頗為豐富,但是還是經不住時光的流逝。如果再沒有辦法找到脫離這所本丸的方法,他們這些付喪神恐怕就要消失了。


    然而……在第一眼見到這位審神者的時候三日月或許還沒有感覺,但是在這位審神者大人使用靈力的時候,三日月卻輕而易舉的感受到了久違的熟悉感。那是來自他靈魂中的契約,眼前的這位審神者大人……竟然是他以前的本丸新任的審神者。


    但是這時候他卻已經將言辭宣之於口,無法收回,所以隻能順著話頭繼續和這位審神者大人說下去,至少讓局麵不要變得太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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