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入室內。


    “主君!”跪坐在藥研身邊忙碌著為他遞上藥物和工具的黑發脅差聽到關門的聲音抬頭,驚喜的看著走進來的天禦川,如釋重負的歡快喚道。


    “嗯?大將回來了嗎?”藥研手抖了一下,差點按歪燭台切的傷口,他連忙抬頭,看著金發的審神者恭敬的低頭“歡迎回來,大將。”


    “辛苦你們了,藥研,堀川。”天禦川幾步上前,抬手揉了揉黑發脅差服帖的柔軟黑發,又看向藥研的方向,對他讚許的點點頭。


    “這是我應該做的!”堀川國廣元氣滿滿的看著天禦川,乖巧的任由主君撫摸他的頭頂,臉上掛著小小的紅暈,“您回來就好了!我和藥研殿剛剛還在擔心燭台切殿的傷勢,現在您回來了就沒有問題了!”


    黑發脅差藍色的大眼睛裏盛滿了對自家主君的信任,那樣純然的眼神看著天禦川,讓金發的男人也微微動容,他有些好笑的扶額,認命的走上前去查看地上那把太刀的傷勢。


    “嗯,我會治好他的。”天禦川走上前,接過藥研手中的藥物,稍稍看了一眼放在了一邊。黑發短刀有些緊張的看著他的動作,他抿著唇,有些不安。


    想到從太刀付喪神身上流下的大片血液,還有對方失去了的一隻眼睛,藥研心中升起一抹隱憂——雖然燭台切一直帶著一隻眼罩示人,但是藥研卻很清楚,燭台切隻是在模仿他的前主,其實他的眼睛還是正常的。


    而燭台切光忠的本體刀,藥研連挪動它放到手入池這樣的動作都不敢做,因為那把太刀看上去隻要他碰一下,就會徹底碎掉一樣。


    ——燭台切光忠實在是傷的太嚴重了,如果不是對主君的能力還抱有一絲希望,他恐怕會覺得太刀付喪神的結局必然會是碎刀了。


    天禦川坐了下來,他依靠著手入池的邊緣,眼神帶上了認真,仔細的觀察著麵前這把重傷的太刀。他微微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的看了一會,然後一把掀起了蓋在太刀付喪神身上的那快白布。


    天禦川沉默的將手中這塊還帶著兜帽印著岩石狀刀紋的白布扔到一旁,神色詭異的盯著燭台切光忠的胸口,有些無語的回頭看了一眼藥研。


    藥研驚詫的睜大了眼睛,他忍不住摘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紫水晶般的眼眸裏盡是不可思議。


    麵前躺在地上的這個付喪神,那籠罩在白布之下的胸膛半開著,裏麵平日裏一直穿的嚴謹的西服破損了大半,露出付喪神堪稱健壯的手臂和胸肌。


    太刀付喪神胸前的肌肉微微鼓起,優美的肌肉線條上還掛著汗珠,流動到付喪神胸前的朱紅上,落下來深入付喪神兩側被西裝遮住的位置,看上去十分誘人。


    ——但是再誘人也無法避免這隻躺在地上渾身是血,幾乎將手入室都浸透了的太刀付喪神身上,其實連半個傷口也沒有的事實。


    天禦川覺得,此時躺在地上的這把太刀,他幾乎可以去參加選美比賽了,因為他還從來沒見過,有哪個正常男性胸前這部分的皮膚會雪白嬌嫩到這個地步——就算是一般的女孩子都比不上好嗎???


    天禦川沉默了半晌,將目光詢問似的看向一邊仿佛也驚呆了的藥研,似乎是想要從他那裏得到一個答案。


    自認為是粟田口家最為成熟可靠的大人的藥研藤四郎,頓時感受到了他從審神者出現以來最大的危機——大將好像懷疑我在驢他怎麽辦?在線等,挺急的。


    ……


    ——砰


    “呼,我,我做到了,阿魯及!長穀部未辱使命!”煤發打刀一邊精疲力竭的喘著粗氣,一邊將手中兩個大型物體重重的扔在了地上,發出重重的一聲巨響。


    “長…長穀部先生,你沒事吧。”五虎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滿頭大汗的壓切長穀部,一邊悄悄的跑過去,遞給累極的打刀付喪神一瓶水和一塊毛巾。


    “那個……辛苦了!”奶白色卷發的短刀孩童有點緊張的看著壓切長穀部,五隻小小的毛絨老虎圍在他腳邊打轉,發出幼幼嫩嫩的叫聲,一齊看向打刀付喪神,“歡迎回來!”


    “多謝了,五虎退殿。”壓切長穀部肅穆的對著短刀孩童點點頭,伸出雙手莊重的接住了五虎退遞過來的水和毛巾,一臉嚴謹的道謝。


    “沒…沒關係。”嗚……長穀部先生這樣好可怕……五虎退悄悄後退兩步,重新把自己縮回鳴狐的身後,露出一個小小的奶白色發頂和一雙漂亮的金眸悄悄的觀察著大家。


    “岩融!”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長穀部的身後飛快的撲了過來,在主命打刀完全沒來得及反應之前就撲到了地上的那隻大型物體上麵,要哭不哭的癟癟嘴,眼中還含著淚花,可憐兮兮的看著地上昏迷不醒的薙刀。


    今劍原本站在手入室門口,垂頭喪氣的盯著手入室緊閉的門扉發呆,就算是小夜握住他的手安慰也不能讓小天狗重新振作起來。


    ——怎麽辦,燭台切看起來好像要碎刀了嗚……他身上的傷口明顯就是薙刀造成的!而本丸唯一的薙刀……今劍想起剛剛岩融一直被主君嫌棄的模樣,不安的用腳底摩擦著地麵。主人一定是知道了岩融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才會這樣對待他!那…傷了燭台切的那把刀會不會是岩融啊!


    如果燭台切真的因為岩融而碎刀,那他該怎麽辦才好!主君一定不會放過岩融的吧……就算主君肯放過岩融,傷害了燭台切,他和岩融也沒有辦法在本丸裏待下去了吧……想到自己可能馬上就要被主人趕出本丸,和岩融兩個人可憐兮兮的到處流浪,今劍就忍不住有種想哭的衝動。


    嗚嗚嗚,要被主人扔掉了嗎?他不要啊!好不容易才被主人複活,他才不要被主人再次扔掉啊!


    壓切長穀部沉默的看了一眼完全陷入自己內心世界,腦補過多而眼淚汪汪的銀發短刀,默默的後退了一步,沒有強行要求今劍離開岩融身邊。


    雖然是三條家最大的孩子,但是畢竟是短刀啊……和許久不見的兄弟敘敘舊撒撒嬌應該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就算是主應該也不會對此有所責備的吧……


    長穀部努力的說服自己不是因為看到銀發短刀的眼淚心軟,而是有所理由才不去管今劍。他壓平自己衣襟上的褶皺,壓了壓有些淩亂的頭發,整理好自己的儀表,轉身向著手入室緊閉的大門走過去。


    ——在阿魯及薩瑪沒有出來之前,他長穀部要好好的為主守護好大門,絕對不能讓任何人進去打擾主!


    “……”一縷極淡的檀香隨風而來,一個冰雪般的身影從庭外走來,江雪左文字微微抬眸,看著因為他的出現而萬分驚喜的兩個弟弟,唇角帶上一絲極為罕見的淺淡笑意,“宗三,小夜,好久不見。”


    “江雪尼桑!”小小的藍色身影猛地飛撲過來,緊緊的抱住許久未曾見過的兄長,一雙微微吊起的漂亮碧眸中泛起水霧。小夜將臉緊緊的埋在兄長帶著幽幽檀香的懷抱中,一點也不肯放鬆。


    “兄長……”粉發的付喪神慢慢的走過來,他走到佛刀青年身邊,異色的瞳眸中泛起複雜的漣漪,輕輕的喚了一聲,眼中同樣醞釀著激蕩的情緒。


    宗三不記得有多久沒有見過兄長這樣正常的樣子了,此時見到這樣的江雪,他的心中升起難以抑製的複雜情緒。小夜因為離開的太早,沒有見過兄長後來的模樣,所以很難理解他此時的想法。


    他的兄長……最討厭戰爭,厭倦著這世間不斷的紛爭的一個人,為了他不斷的走上戰場,將冰雪般的色澤染上猩紅的鮮血,隻是為了能讓他活下去。


    後來他們真的等到了希望,兄長卻選擇了自我封閉——盡管最後得知那是更深一層的絕望,但是最初的時候,他們確實覺得那是希望的。


    他知道兄長其實是想要刀解的,但是最後卻為了他而沒有去做。後來漫長的時光中,如果不是為了讓兄長能夠堅持下去,他也不會選擇在痛苦中堅持活著。他與兄長,在失去了小夜之後,就是彼此的支撐和唯一的牽絆。


    “宗三。”江雪輕輕的對著宗三點點頭,他注意到了弟弟眼中激蕩的複雜情緒,卻隻是伸出另一隻手,將粉發打刀同樣攬入了懷中,極輕極淡的道,“我回來了。”


    終於趕過來的加州清光和山姥切國廣看著這一幕,臉色微微有些羨慕,加州清光不自在的扭頭,他輕輕的摸了摸一直披在身後的羽織,有些恍惚。但隨即他就來不及想這些了,一聲巨響從手入室中響起,伴隨著一個爽朗的大笑聲,打斷了付喪神們的全部思緒。


    “雜家名岩融,是武藏坊弁慶的薙刀!和武藏坊弁慶一起狩獵了999把刀!普通人類不可能揮得動我!嘎哈哈哈哈!”


    “主人啊,你太小了,俺沒察覺到你,抱歉抱歉。”


    天禦川麵無表情的看著麵前比他矮了一個頭,叉著腰狂放大笑的俊美黑發太刀青年,滿臉冷漠。


    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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