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可笑至極”


    熟悉的聲音帶著極為陌生的語氣在壓切長穀部耳邊響起,他猛然低頭,看向那個從一開始就有些不對勁的同伴。


    不對,這不是螢丸。


    長穀部緊盯著對麵那個臉上帶著諷刺笑容的人,這樣想著。


    螢丸是一把什麽樣的刀,壓切長穀部很清楚。


    盡管存在了很長久的時間,算起來年齡比他以及本丸很多的刀劍都要大,但是一直以孩童的姿態出現在人前的螢丸,其實心性說起來還是更近似於短刀。


    雖然是大太刀,但是因為付喪神形態是孩童的摸樣,螢丸在本丸中一直是被當成短刀來看待的,被本丸裏的其他付喪神一直保護著。


    ——喜歡螢火蟲,會和短刀們一起捉迷藏,偷偷的跟著鶴丸捉弄本丸裏的其他付喪神,會臉紅偶爾也會撒嬌的孩子。


    所以就算螢丸經曆了很多事,就算他改變了很多,他也絕對沒有可能擁有眼前這個人身上的氣質和壓迫感。


    不是說螢丸不強,恰恰相反,作為大太刀的螢丸戰力在本丸中都能算得上數一數二的,至少作為打刀的壓切長穀部很難打得過對方。


    螢丸很強,但是螢丸不可能給他這樣的壓迫感。剛剛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沒有發現,但是現在,壓切長穀部看著麵前頂著螢丸摸樣的人,警惕的向後靠去,緊緊的貼著牆壁不敢動彈。


    僅僅隻是一個眼神就讓他不知為何僵住不敢動彈半點,每句話都讓他無法抑製的想要點頭,甚至是隱隱的想要成為對方手中的刀的想法,他隻能想到一個人。


    “有趣”頂著螢丸模樣的人似乎是笑了笑,他頗有興致的打量了一會眼前的打刀付喪神,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認出來了嗎?”


    壓切長穀部沒有說話,對麵的人也並不需要他的回答,他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略帶慵懶的摸樣出現在螢丸身上讓人覺得有幾分怪異,但是也平添了一份可愛。


    “這樣也好,頂著這副摸樣仰著頭看你我還真是不太習慣”


    話音未落,一道淡淡的金光從銀發孩童的身上升起,漸漸的從他身上蔓延開來,鋪陳出一片燦爛的金霞,遮住了所有人投向這裏的視線。


    片刻後,金霞化作點點煙霧散去,露出了被籠罩在金霞中的那個人。


    一身淺金色的羽衣,每一寸都流光溢彩,仿佛天邊霞彩織就,金色的長發落在羽衣上,發尾便如同融在了羽衣的金色上,赤色的淺淺流華在衣擺上流動著,襯得他身材修長,氣質高華。


    他赤著足,腳踏著金霞走出,嫋嫋的煙霧在他身後升起,模糊了他的容貌,唯有那雙含著慵懶笑意的藍色眼眸格外清晰的看過來,似笑非笑。


    “……審神者大人!”長穀部張大了嘴,驚得差點跳起來,他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出現的男人,一時有些轉不過彎來。


    “我…你…”長穀部覺得自己可能出現了幻覺,如果不是出現了幻覺,他怎麽會看到這位新接手本丸的審神者出現在這裏呢?


    他已經死了,死在了這位審神者的麵前,如今的他雖然不知道自己是處於什麽地方,但是想來這裏也該是亡靈的歸處吧。


    看到今劍更是讓他這樣的猜測加深了一層,——已經碎刀多年的今劍也在這裏,恰恰證明了他這樣的猜測。


    後來遇見審神者也並沒有讓他感到意外,因為他早就從石切丸等人口中得知了審神者最後的下場,所以他並沒有因為遇見對方而有什麽波動。


    或許唯一值得意外和遺憾的,就是遇見了一期一振等人,雖然他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突然碎刀,他們遇到了什麽,但是那時候正值戰鬥,他也沒來得及去想這些。


    但是,新來的審神者的到來,卻是讓他感到猝不及防的。


    他從見到這位大人開始,就大概感知到了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或許這樣說有些奇怪,但是長穀部確實能夠感知到一些莫名的東西。


    這些都是他曾經融合的那點星光帶給他的,曾經他不信任這星光,所以在它因為審神者的存在而對著他示警的時候不以為意,以至於後來後悔。


    現在他依舊不信任這抹星光,但是對於這星光在感知方麵的能力還是很信服的。比如暗墮時候的他是黑色,螢丸是螢火蟲的碧色,山姥切國廣是櫻色,一期一振是冰與水黑與白的複雜顏色,審神者則是濃厚的讓人喘不過來氣的血色。


    而他麵前的這位大人,呈現在他的感知中的顏色,卻是混混沌沌的一團,沒有任何顏色,沒有任何規律,卻讓人憑生一種極致瑰麗的感覺。


    那樣的美麗,那樣的溫度,讓他忍不住想要靠近過去,但最後他還是忍住了,果斷的切斷契約自我反噬,想要逃離。


    但是無論如何,長穀部都沒想到,就連他死了都沒辦法逃掉,依舊遇見了眼前的這位大人。


    ——擁有那樣強大靈魂的存在怎麽可能輕易的死掉,難道這位大人是專門過來抓他回去的嗎?


    這可真是……太失禮了!


    天禦川看了一眼明顯眼神放空胡思亂想中的打刀付喪神,沒有揭穿他,而是上前一步,手臂搭在了壓切長穀部的肩膀上方的牆壁,把對方堵在了牆和手臂的微小空隙中,居高臨下的低頭看著他,等著打刀付喪神的回神。


    他有趣的看著壓切長穀部的眼睛漸漸聚焦,等待著對方清醒過來受到驚嚇的一幕,想必那會非常可愛吧。


    壓切長穀部確實受到了驚嚇,他慌亂的試圖逃跑,卻發現以自己重傷的身體根本沒辦法在這樣的狀況下成功溜走,隻能麵紅耳赤的站在原地,徒勞的張著嘴。


    “噓”天禦川彎眸,素白的手指抵上了嘴唇,做出了一個安靜的手勢,長穀部立刻跟著他的動作閉上了嘴,眼睛還盯在他的手指上。


    “壓切長穀部……”金發的審神者低聲的念出他的名字,稍稍上翹的聲線裏帶著幾許百轉千回的折撚,讓打刀付喪神不知所措的看向他。


    “不要說自己沒有資格,長穀部”天禦川鼓勵的揉了揉煤發打刀手感頗好的短發,輕輕地道“你很好,我很欣賞你”


    “別說什麽弑主”天禦川打斷了壓切長穀部欲言又止的說辭,“你是我的所有物,那玩意也配被你認主?真是可笑”


    “作為我的刀,自然是隻需要聽從我的命令,無需為其他人掛懷”天禦川說著“你想要做什麽都可以,做不到也沒關係,這些都無所謂”


    “現在開始,扔掉你所謂的前主,隻屬於我一個,做得到嗎?”天禦川挑起壓切長穀部的下巴,強硬的問道。


    “拜領主命!”壓切長穀部看著天禦川那雙似笑非笑卻含著不容置疑的眼眸,下意識的挺胸,脫口而出,話出口的瞬間,他自己也呆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說了些什麽。


    “很好,現在你是我的了”天禦川滿意的放開手,拍了拍目光呆滯懷疑人生的打刀付喪神,道“我的大犬座,和我走吧”


    “等等啊!”壓切長穀部一臉懵逼的看著天禦川,“您是不是首先考慮一下,我已經碎刀了啊!您收一個碎掉的刀有什麽必要嗎?”


    “誰告訴你你碎了的?”天禦川挑眉,暗忖著這隻看上去有點呆的大犬似乎需要被好好教♂導一番,“沒有我的允許,你想碎刀?想都別想。”


    天禦川冷笑一聲,轉身就走,不知道何時已經恢複了全部傷勢的壓切長穀部下意識的跟上,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那副懵逼的樣子,看上去有點可憐兮兮的。


    原來他還沒死嗎?這簡直一點也不科學!壓切長穀部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極大的衝擊,整個人都有點不是很清醒。


    如果他沒死的話,那今劍又是怎麽回事,他可是親眼看見今劍是被審神者親手折斷的,難道今劍也沒死嗎?


    還有審神者……等等!想到審神者,壓切長穀部的眼睛陡然瞪大,他猛地頓住,回頭看向那具躺在地上的無頭屍體,以及屍體不遠處被斬落的頭顱,眼中劃過一抹驚異。


    如果主公說的是真的,那麽他和其他人剛剛殺掉的……難道是真的審神者嗎?怪不得,那個人的口中說著什麽複生啊、變強啊、神啊之類的話,他還以為對方是神智錯亂了,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嗎?


    才反應過來嗎?天禦川好笑的扶額,他看了一眼此時已經挨個走到他身邊低眉順眼的一群付喪神,又看了一眼一臉震驚的長穀部,沒有對這把刀的反應速度做出什麽評價。


    看來還需要好好練練啊,這幅樣子可不行。


    “哦,對了,這玩意沒死”天禦川似乎是剛剛想起來一樣上前一步,嫌棄的看了眼腳下似乎是死不瞑目的頭顱,隨手甩了一道金焰下去。


    “啊啊啊啊啊!”淒厲的慘叫聲瞬間從本已經滅絕了生機的頭顱中響起,扭曲的頭顱在火焰中跳動著,漸漸化作了一道黑煙,有氣無力的發出慘叫聲。


    “這樣死掉,可是便宜他了”天禦川抬起下巴對著眼珠都快要掉出眼眶的長穀部道,“他轉化的這個種族還算是耐用,我特意消弱了火焰,如今他在這道火焰中燒個百多年也就差不多了”


    天禦川拍拍手,看著身邊一個個表情或怔然,或平和,或釋然的幾個付喪神,隨手收起了火焰和黑煙。


    “走吧,回去你們想看多久都隨你們”


    “回哪裏?”長穀部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怔怔的問。


    “回本丸”天禦川笑笑,這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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