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姥切國廣的表情一片空白,他茫然的張張嘴,不知所措的看著他,碧色的眼眸中水汽彌漫,臉色通紅。


    “怎麽可能”他嘟囔著,手指緊緊的抓著背後披著的白布,“我隻是一個仿品,還隱瞞了很多事,怎麽可能會感激呢”


    天禦川默然,他看著這把眼中泛著霧氣的打刀,輕輕的歎息著將手掌覆上他的眼瞼,心中柔軟了一瞬。


    山姥切國廣,在天禦川看來,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本丸最可悲的一把刀了,無論是他背負的還是他經曆的,都足以讓任何人難以承受。


    事實上,如果不是他之前徹底淨化了本丸,被這處本丸的核心自行認主,從而得到了關於這裏的全部信息,他也不會知道,山姥切國廣到底都做了些什麽。


    這所本丸裏的山姥切國廣是極為特殊的,他是這所本丸的初始刀,也是第一把刀。但是因為召喚出他的那位審神者特殊的身份,他從一開始就不是和審神者締結的契約,而是直接與這所本丸進行契約的簽訂。


    第一任的審神者是一個太過溫柔也太過疏離的人,她不願意和本丸以及付喪神們有著太多的牽扯,所以一開始她就沒有真的和本丸簽訂契約,隻是做了一個臨時的審神者,然後將自己的權限全部分給了她的初始刀。


    所以從某種程度來說,山姥切國廣才是本丸的第一個契約者,他在這座本丸裏的權限極高,僅次於第一任審神者,甚至可以違抗後來的幾位審神者,暫時切斷他們和本丸的聯係。


    所以他可以借用第一任審神者的靈力鍛刀,整備刀裝,自行安排出陣和遠征,本丸裏的每一把刀,事實上都是由他親自鍛造出來的,而不是審神者。


    其他的付喪神們都不知道這些,他們以為主君隻是不常在本丸,也不願意多做露麵而已。他們甚至不知道,那位來自過去的巫女事實上每年才會回到這裏一次補充靈力。


    而原本屬於審神者應該做的所有的那些事情,都是由山姥切國廣和主動願意分擔的壓切長穀部以及燭台切光忠三把刀來完成的。


    三日月宗近和太郎太刀發現了這件事,但是這兩把神性極高的付喪神並沒有說出去,三日月喜歡這樣的自由,而太郎一向沉默,所以這件事被五個付喪神默契的隱瞞了下來。


    隻是好景不長,突然有一天,唯一和審神者桔梗有靈力聯係的山姥切國廣發現他和審神者的聯係斷開了。在焦急的等待了幾個月之後,本丸的靈力幾乎告罄,但是審神者還是沒有回來,也沒有再聯係他,反而是徹底的消失了。


    心中知曉審神者可能再也不會回來的山姥切無奈之下,找到了沒有出陣和遠征的太郎太刀和壓切長穀部商量,壓切長穀部在確認了審神者再也不可能回來之後,提出了報備時之政府重新尋找一位主君的要求。


    壓切長穀部是一把主命為天的刀,他不像其他刀劍那樣對審神者並無所謂,也不因為沒有管束的自由而欣喜,相反的是他更加努力工作,想要得到主君的青睞,隻是這樣的要求在這所本丸始終得不到回應


    所以在知道本丸所處的境地之後,壓切長穀部毫不猶豫的決定報備時之政府,太郎沒有反對,山姥切在思考了很久之後,也同意了這個要求——本丸需要審神者的靈力支撐,就算是為了本丸,也應該尋找一個新的審神者。


    雖然遠征回來的三日月和燭台切對此抱有憂慮,但是木已成舟,這位新的主君看上去也不差,也隻好接受了。而其他那些幾乎從來未曾得到過主君的愛護和親近的付喪神們,更對此無比期待。


    新的審神者剛剛到來的時候對待他們其實是不錯的,隻是人心善變,這些付喪神們始終沒有明白人心是怎樣可怕的存在,從溫和善良,到霸道殘酷,僅僅不過是很短的瞬間,或許隻是因為一句違背的言辭而已。


    亂、今劍和小夜碎刀的那天他們都沒有在本丸,太郎和三日月正好去出陣了,燭台切和山姥切被吩咐遠征,而早早就向審神者效忠的長穀部和最受信任的藥研一起去了萬屋。


    當他們回來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長穀部看著剛剛還說笑著的藥研笑容僵在了臉上,踉蹌的撲到衣襟染血懷抱著碎裂的短刀坐在那裏的一期一振身前,幾乎無法相信。


    而三日月宗近什麽也沒說,他隻是安靜的垂眼,收起了今劍的碎片,然後帶走了重傷的岩融回到三條家的部屋,安靜的可怕。


    最晚回來的燭台切和山姥切看著這一切,一時間竟然不敢置信,隻不過是出去了一會而已,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當晚,身後跟著江雪左文字和一期一振的三日月宗近就敲開了山姥切國廣的門,三把失去了兄弟的珍惜太刀衝著山姥切國廣拜下,請求他幫助他們複仇。


    山姥切國廣幾乎是不知所措的,他手忙腳亂的扶起同伴,卻無法答應他們——山姥切國廣雖然總是嘴上說著自己是仿刀,但是內心卻是極度驕傲的,他沒辦法作出弑主的事情。


    雖然說服了藥研幫忙,但是沒有山姥切國廣的幫助,僅僅憑借著他們三個的力量,是沒辦法在契約的反噬下成功複仇的,所以三把太刀隻能忍下去。


    隻是審神者似乎發現了什麽,他將目光投到了江雪左文字和一期一振身上,用重傷的宗三逼著江雪左文字出陣,他給他身上裝著最好的禦守,讓他帶著連刀裝都沒有的藤四郎們出戰,以此折磨他們。


    山姥切國廣沒辦法視而不見,他無法眼睜睜的看著短刀們被傷害、碎刀,經常會利用自己的權限偷偷給短刀塞上刀裝。可是短刀們還是一個接一個的碎掉了……他後悔了,日日夜夜的輾轉反側,可是要他去弑主,卻也是根本無法做到的事。


    三日月看穿了他的心思,主動提出了不會殺掉審神者,天下最美的老爺爺眼中的明月似乎染上了薄薄的血色,笑的毫無感情。比起痛快的殺掉他,讓他活下來成為他們的人形靈力提供器不是更合適嗎?


    山姥切答應了,不僅他答應了,長穀部也同樣答應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讓這把主命打刀幾乎痛苦的瘋掉。他主動提出和藥研一起偷襲審神者,然後由山姥切暫時切斷審神者和本丸的契約,一期一振、三日月宗近和江雪左文字殺了他。


    在成功囚禁了審神者之後,長穀部找到了山姥切告辭,打刀付喪神的眼神空洞,渾身上下溢出快要壓抑不住的暗墮氣息。


    壓切長穀部說他後悔了,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非要報備時之政府,這位審神者也不會到來,短刀們或許就不會碎刀,一切都不會變的不可收拾。


    煤色頭發的打刀將一切的責任歸咎於自己,所以他主動參與了囚禁審神者,以此贖罪。但是更大的罪過卻也同時被他背負到了肩上。


    ——主命為天的壓切長穀部,在背叛了主君之後,已經失去了一切存在的動力。但他什麽也沒做,隻是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偷偷的找到一個人居住的山姥切國廣,向他告辭。


    山姥切沒能挽留住他,隻能眼看著長穀部斷掉了和本丸的契約,自我放逐。他知道自己可能永遠也看不到這把刀了,壓切長穀部的練度並不高,他又把自己放逐到了最危險的戰場上,又怎麽可能活下來?


    後來在第三任審神者到來的時候,本丸重新來了一把長穀部,過去發生的一切,就被知情的幾把刀默契的埋在了塵埃裏,不再提起。


    第三任審神者太過可怕,從她來到本丸的第一天,就首先將山姥切困住了,她仿佛知曉他的一切,輕而易舉的限製住了他,然後,將他當成了她的第一件試驗品。


    山姥切國廣隻能被迫承受著她的實驗,看著她親手給同伴們編織出的美好夢境,卻毫無辦法——就連三日月和一期一振,都被她成功迷惑,他根本拿她沒有任何辦法。


    後來他看著她對宗三的玩弄,對堀川國廣的殘酷,他那時就躺在和他的兄弟一牆之隔的房間裏,聽著那個人對堀川的實驗。


    審神者明顯很清楚他的獨特之處,所以一開始她就是為了他才會來到這裏的,為了得到他掌握的術式。那樣可以切斷審神者的契約,違背了時之政府定下的規則的術式,很容易招來窺視,盡管連山姥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做到的。


    但是貿然的實驗對於試驗品的傷害太大,她並不願意輕易使用珍貴的山姥切實驗,所以選擇了和他同一刀派的堀川,想來如果山伏在,結局恐怕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她成功了,成功的將山姥切國廣的一部分本質剝離,放入了自己的身體。但是在成功的那一刻,她卻突然淚流滿麵,覺得無趣至極。


    山姥切無力的躺在地上,看著她癲狂的大哭,又大笑,然後看著這位令人毛骨悚然的主君親手打破了自己製造的那個美好的夢,讓本丸裏的同伴幾乎萬劫不複之後,就自殺了。


    在臨死前她通過從山姥切身上剝離出的本質,將自己全部的靈力和契約都轉移到了太郎身上,讓這把唯一一個沒有被她下手的大太刀,成為了本丸新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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