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就做,天禦川從來不會隱藏自己的想法,也不會刻意去克製自己的欲/望,他此刻覺得歌仙兼定和陸奧守吉行有趣,自然不會放過。


    天禦川仔仔細細的欣賞著手中的兩把打刀,用一種觀賞珍品的態度輕輕的撫摸著眼前被強迫安靜下來的刀劍。


    其中一把,名為歌仙兼定的打刀,光是它那華美的外表就不愧為以風雅出名的文係刀。那在曆史上都出名的以刀自身命名的歌仙侟,乍一看並不如何突出,反而有種古樸感,仿佛是古時的風物漸漸展開在麵前。


    細看時如同夜空中紛飛的白雪,又如同漫天星空上粹著的點點星辰,黒研出鮫的梅花皮工藝讓這把打刀看上去精致華美,風姿醉人。


    而安靜的待在天禦川手上的另一把打刀,則和歌仙兼定完全不同。他有著毫不起眼的刀侟,一點也不像歌仙兼定那樣風雅,直來直去的刀身看起來也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就連刀裝都隻是簡單的兩根麥穗狀的麻繩,整把刀就像他誕生的那個時代一樣,帶著鮮明的武士特征。


    天禦川一隻手輕鬆的拎起兩把打刀,他並沒有將兩個付喪神變回人身的想法,也沒有主動去祛除他們身上包裹著的極為明顯的黑暗氣息,他挑挑眉,將視線移到用最快的速度跑過來,有點氣喘的一期一振身上。


    “一期一振,你需要關於速度的特訓了”


    金發的男人低笑,輕輕伸手摘下一期一振因為塵土和汗水而貼在耳側的頭發,幫他順到耳後。一期一振被這個動作驚的睜大了眼,他垂下頭,柔順的低低應了聲是,耳垂卻悄然變得通紅。


    “大人,一期殿是太刀,論起機動值來,想必再怎麽訓練也是比不上打刀和脅差的”蜂須賀輕鬆的收刀入鞘,虎徹真品即使經曆了一場激烈的戰鬥也依舊保有儀態。


    他笑著,不動聲色的展示著自己的速度——而原本和他同處於一片戰場的和泉守兼定,正在堀川國廣擔憂的目光中氣喘籲籲的跑過來。


    按理來說,以蜂須賀虎徹之前的作為,就算此時他主動示好,天禦川也不會對他多做理會。然而,此時天禦川的眼神卻完全被這把打刀吸引了過去,視線凝聚在了付喪神閃閃發光的金色出戰服上。


    實在是…太像了。天禦川在內心默默想著,他的目光略過付喪神那頭粉紫色的長發,在他姣好的容貌上停了停,露出了牙疼的表情。這把刀這副摸樣,讓他總有一種,下一刻對方就會放出星光滅絕的錯覺啊。


    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對著這副黃金聖鬥士摸樣的蜂須賀發脾氣的天禦川,隻好無視他的話,反倒柔和的看著有點沮喪的一期一振,“無妨,既然是弱點,就要克服,一期一振,你能做到嗎?”


    “一期一振領命”太刀青年躬身,麵色沉穩的回答,若不是耳垂處尚未褪去的紅潮出賣了他,恐怕天禦川就真的覺得這把太刀對他的話無動於衷了。


    “很好”天禦川滿意的頜首,內心轉動起來一些奇怪的念頭,他回頭看了看在堀川國廣幫忙下終於跑過來的黑發打刀,同樣出聲“和泉守也一起來吧,你和一期一振都需要提高。”


    “等等,大人”終於回過神來的藥研出聲,他看著拽著一期一振和和泉守兼定就要向外走去的天禦川,從他前進的方向來看似乎是要去庭院……心中湧起不好預感的藥研急忙打斷了天禦川


    “您能先把歌仙殿和陸奧守殿放出來嗎?”藥研有些無力的開口,他無奈的看著已經對天禦川言聽計從,完全指望不上的兄長,隻好硬著頭皮繼續道“以及…大人能否告知一下,宗三殿…還有堀川殿…到底是怎麽回事?”


    藥研藤四郎額頭上滲出汗珠,他知道自己的行為已經越距了,但是心中翻滾的越發劇烈的某種情緒還是唆使他這樣說了出來。


    無論是宗三左文字突然認主,並且擁有了一雙真正可以高飛的翅膀這件事;還是山姥切國廣莫名其妙的認定了天禦川,並且毫不猶豫的為他提供一切幫助;或者是突然出現在本丸裏,本身還能得到執拗的和泉守兼定認可的堀川國廣……


    或者是突然就不再一臉死寂,對一切都重新燃起熱情的和泉守兼定;甚至是蜂須賀虎徹不同於以往的高傲,主動的討好接近;以及一期一振失蹤了一個晚上就全身心寄托在天禦川身上這樣冒險的行為……


    這些同伴與以往截然不同的做法和摸樣,讓藥研心中的思緒不停的翻滾著,始終無法平靜下來。


    就算是這位大人那不可言的尊貴與強大,但是以他對同伴們心性的了解,他們都不會是因為強權而妥協的刃。無論麵對著什麽都不可能再妥協,這是他們在付出了太多代價後慢慢轉變的執著。


    ——到底是為什麽?到底是什麽樣的原因,可以讓包括一期尼在內的同伴們,對這位大人心悅誠服?


    藥研心中其實已經有了一個猜測,這個格外荒誕但又是唯一的可能讓他不由得心跳加速,短刀付喪神感覺自己的嗓音有些幹澀,手掌緊張的出汗。


    由己及人,有什麽是能讓藥研藤四郎心甘情願再次效忠的呢?答案很簡單。


    ——藤四郎們。


    如果藥研藤四郎會因為什麽而妥協,甚至是真心的尊敬和效忠一個人,那麽一定是因為他的弟弟們。那麽一期一振呢?粟田口家的長子如果會妥協,自然也會是因為他的弟弟們,藥研無比確認這一點。


    一期尼…從來都是這樣溫柔的兄長。


    藥研微微垂著眼,站在天禦川的麵前,仿佛在等待著審判到來的犯人,他此時非常緊張。不是因為對於天禦川可能會有的懲罰的懼怕,也不是因為冒犯了神明而不安,他隻是害怕,害怕對方否定了他的想法。


    他的弟弟……有可能真的再也回不來了,隻要想到這樣的可能,藥研就難過極了,恨不得碎掉的那個是自己。


    不會的…藥研在心底安慰著自己,一期尼不是已經確認了嗎?而宗三殿,如果不是有了小夜的確切信息,也不可能願意走出房門吧…更何況,堀川國廣,這把脅差的出現,不是他這個猜測的最好證據嗎?


    那位大人……可是神明啊,他們做不到的事,他也一定是做得到的吧。


    短刀付喪神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往日看上去十分成熟沉穩的麵容上此時帶上了幾分稚氣,這讓天禦川心中僅有的那絲被冒犯的不悅也消散了。


    隻不過是一個孩子而已,因為心憂兄長和弟弟,作出這樣冒失的行為也不算什麽不是嗎?天禦川翹起唇角,帶著點趣味的開口“你以為我對他們做了什麽?”


    說著,他不等藥研回答,又繼續道,“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嗎?藥研藤四郎”藥研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愣愣的看著他。


    “你還太小了,有些事情,不適合知道”天禦川眼底劃過一抹笑意,他伸出手,彈了下短刀付喪神的額頭,“或許等你足夠大了,我可以和你好好談談”他的聲音中帶著點意味深長。


    “大人!”藥研捂著被彈到的額頭,帶著點氣憤的看過去,正好對上金發男人笑意吟吟的溫柔藍眼,那雙眼睛裏帶著點縱容,清楚的映出他此時麵紅耳赤的摸樣。


    藥研抿抿唇,強行鎮定下來,作為一把經常為包括一期尼和鳴狐小叔叔在內的粟田口收拾爛攤子的短刀,藥研藤四郎從沒把自己當成過孩子。


    不過,既然這位大人喜歡孩童,那麽他稍微不那麽成熟一點也沒什麽吧,為了弟弟們,這點覺悟他還是有的。


    ……藥研,你沒發現你也已經和你的兄長和弟弟一樣了嗎?說好的粟田口心理年齡最大,成熟穩重藥總裁呢?


    一直在努力,一直被無視,存在感極高卻總是不被審神者看在眼裏,寫作黃金聖鬥士讀作蜂須賀虎徹的打刀付喪神默默的看著短刀付喪神此時一臉紅暈的摸樣,有些無言。


    上一次看到藥研這副摸樣是在什麽時候呢?蜂須賀有些出神,好像是桔梗大人還沒有卸任之前,在一期一振麵前的藥研,就是這副摸樣。


    而在第二任審神者到來之後,倉促的效忠,弟弟的死去,叛主的痛苦,兄長的暗墮……這些都讓藥研藤四郎這把刀不堪重負,他隻能端著冷靜沉穩的表象,成為弟弟的支柱。


    蜂須賀忽然能夠理解一期一振和宗三左文字了。


    山姥切國廣為何會效忠他並不知曉,那把打刀身為本丸的初始刀,自然有些很神秘的部分。而和泉守兼定極為好懂,有了堀川國廣想要得到和泉守的真心,就不會是什麽艱難的事。


    但是一期一振和宗三左文字……他們絕對不是能夠被輕易搞定的刀。一期一振會因為弟弟們的生命而感激的效忠,但是不會是這樣全身心的投入和尊敬,宗三左文字或許會為了弟弟而勉強振作起來,但是這把刀骨子裏的厭世和鬱色卻不會因此消失。


    審神者……這個人,明明是那樣任性的一個人,卻能夠自然而然的讓每一個麵對著他的付喪神都不自覺的放鬆下來。像是動物在信任的人麵前露出肚皮,將自己最柔軟最不堪的一麵都展現在他的麵前,然後被他全盤接受。


    蜂須賀虎徹捂著臉,眼角有著一抹晶瑩,事實上,他之前之所以會在這人麵前那樣放肆,不也是因為他身上的這種特質嗎?不自覺的將真心吐露,然後被放縱……


    大人啊,您可知道?這樣的信任……就算是虎徹真品,也沒辦法拒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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