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聞溪是來練舞的。


    因為許多明星藝人都還在外頭工作,舞蹈訓練室裏大部分都是新人練習生,見他進來,便紛紛停下來和他打招呼。


    對他們來說,他也算是大明星了。


    簡聞溪跟大家打了招呼,然後走到最角落裏熱了下身。


    看起來有點冷漠。


    他是大明星,他不主動說話,大家也不敢主動找他說話,便一直偷偷地打量他。


    真好看啊。


    明星和素人果然是有壁的。


    頭身比就甩普通人一大圈了。


    他臉怎麽那麽小,那麽白,那麽精致。


    簡聞溪將外套脫了,裏頭隻穿了件黑色t恤,露出來的皮膚白的耀眼,仿佛沒被太陽曬過一樣,他有著極勻稱標準的身材,寬肩,窄腰,長腿,壓腿的時候,一截白皙精瘦的腰身露出來。


    看得出來,他壓的有些吃力。


    “到處沒找到你,原來你在這兒呢。”


    鄭弛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了,往地上盤腿一坐。


    他才排舞回來,汗流浹背的,臉色都是潮紅的。


    簡聞溪一邊壓腿一邊看他,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回來有一會了,直接去了練習室。”鄭弛看了看他的腿,說:“你這筋多久沒拉了。”


    簡聞溪便笑了笑。


    鄭弛說:“你下場也要跳舞?”


    “沒,我先熱熱身。以後估計是要跳的。”


    畢竟他們是唱跳節目。


    “陳導給陸繹找了個舞蹈老師,我看那人好像不是節目組的舞蹈老師,估計是從外頭找的。”鄭弛小聲說。


    他們節目組的聲樂老師和舞蹈老師,他們當初都集中見過。今天輔導陸繹的這位老師,明顯是生麵孔,編舞更是牛炸天。


    他知道節目組為什麽會這麽幹。


    是想讓陸繹那一組跳的更好一點,來對抗簡聞鳴他們。


    “他們這算是作弊麽?”鄭弛問:“都沒給你們找老師。”


    簡聞溪說:“節目組給他請再好的老師教,也得他自己能學好。隻要輸贏最後靠的都是自身實力,就談不上什麽作弊不作弊。”


    就好像他們這些練習生裏頭,有些出身顯赫的新人,以及那些明星學員,他們的歌曲,舞蹈,肯定都不是僅靠節目組提供的幫助,都有外援,像顧雲湘,請的編曲和編舞老師大概都是業內頂尖人才。


    隻是,如今節目組已經準備牽製他了麽?


    簡聞溪默默地想。


    他倒不意外,不管是做節目還是做生意,旗下有人一家獨大,都不是老板想看到的。


    他隻是沒想到這一刻會來的這麽早。


    看來他要對抗的,不僅僅是各路高手和他們背後的資源,今後恐怕還要和節目組博弈。


    可是好奇怪,他反而更興奮了。


    他像是嚐到了血腥味的野獸,隻想撕咬的更慘烈一些,滿身的傷痕,反而讓他更興奮。


    “我希望他能放開上。”他對鄭弛說:“誰都別手軟。”


    鄭弛怔怔地看著他,心下有瞬間的畏怯。


    他怎麽感覺他麵前的這個人,還沒有放開手腳來,十八般武藝,才露出冰山一角。


    他坐在地上,目光忽然注意到了簡聞溪繃緊的腰身和屁股。


    看了兩眼,感覺口幹舌燥的,就從牆角摸到一瓶礦泉水,擰開喝了兩口:“周紫蘇呢,沒和你一塊練?”


    “他在和梁老師商量編曲的事。”他問鄭弛:“你們練的怎麽樣?”


    鄭弛笑了笑:“還行吧。不過這一期你想再拿第一,可就沒那麽容易了。所有人都卯足了勁,有人脈的,幾乎都請了大神來幫忙。”


    簡聞溪察覺有一堆人推門進來,便扭頭看了一眼。


    然後他就看見苗栗等幾位導師推門走了進來。


    還有周挺。


    他便將腿收了回來,立在人群裏,在一群“老師們”好的招呼聲中站直了身體。


    張思恒直接帶著攝像朝他走了過來:“你們倆練的怎麽樣了?”


    鄭弛笑了笑,說:“反正我是拚盡全力了。”


    張思恒笑了笑,看向簡聞溪。


    簡聞溪似乎出了點汗,臉色有些潮紅,他這個模樣,還是第一次出現,身上那股冷淡的感覺不見了,有了些許人情味,甚至帶了一點omega在出汗的時候才會有的,隻有alpha能get到的性感。


    “聞鳴會跳舞麽?”苗栗也笑著走過來問。


    簡聞溪說:“一點點。”


    “你要不會,可以多向周老師請教。”張思恒笑著說:“他跳舞很厲害。”


    簡聞溪看了周挺一眼,周挺注視著他,並未說話。


    維持了他一貫的高冷。


    他並沒有看過周挺跳舞,但是知道他舞蹈很厲害。


    導師們又在舞蹈教室呆了好一會,和新人們聊了會天。


    鄭弛忽然碰了碰簡聞溪的胳膊,湊過來低聲說:“周挺一直偷看你。”


    簡聞溪抿著唇,沒說話。


    他也發現了。


    雖然周挺做的很隱蔽。


    但他依舊能看到他時不時地朝他看一眼。


    就如此提防他麽?


    他仿佛為了驗證心裏某種猜測一般,朝周挺走了兩步。


    周挺微微側頭,又很快轉了回去。


    他走到周挺兩步遠的地方站定,看到了周挺滑動的喉頭,感受到一種很輕微的信息素威壓。


    這種威壓,就連他們中間的張思恒都感受到了,他扭頭朝周挺看了一眼,又扭過頭來,看了看簡聞溪,麵色微有些驚愕。


    周挺並沒有想使用信息素威壓,大概是內心有些緊張,還有他麵對簡聞鳴的本能。


    他扭過頭去看,卻發現簡聞鳴已經不見了。他看了一圈,也沒有在舞蹈教室看到他。


    大概是出去了。


    他覺得有些放鬆,又有一種莫名的惆悵。


    從舞蹈教室出來,他們又去看了看正在排練的幾組。


    和初考核相比,這一次大家的表現都強勁了許多。


    像陸繹和顧雲湘,這次顯然都認真了。


    陸繹這一次選擇的是純舞蹈,他已經汗流浹背,卻還在練,他抿著薄唇,臉色通紅,神情堅毅。


    陸繹覺得自己上次在萬眾矚目之下喊的那句“fuck”,將他的臉都丟盡了。


    如今人人都知道他害怕簡聞鳴了。


    就連他的粉絲也都跑過來安慰他:“哥哥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不用怕!!!”


    他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知恥而後勇,他要把自己丟掉的麵子,一點點全都撿起來。


    他是科班演員出身,在學校也學過跳舞,基本功還是在的,但是和專業唱跳歌手相比還有很大差距,他這次幾乎是拚了命在練。


    節目組也在透過攝像頭看他的排練。


    “這次陸繹是真的讓人很驚豔,他身條好,跳起舞來是好看。”


    “劉子義其實比他跳的好,但是沒他看起來賞心悅目。”


    “演員和愛豆顏值還是有壁的,一對比就看出來了。陸繹長的帥,又學過現代舞,跳起來就更舒展好看一些。”


    張思恒等人轉了一圈回來,回來的路上也在聊這個話題。


    節目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網友們是什麽都看不到的,這就到了需要他們導師的時候了,適時地劇透一把,提高一下觀眾的期待感。


    苗栗忍不住捂嘴笑道:“這一期大家都好強。”


    鍾樂笑著說:“是啊,下一期真是有懸念了,就看現場觀眾是喜歡跳舞更多還是唱歌更多了。”


    “顧雲湘他們都還在意料當中,我沒想到的是陸繹,他認真起來居然也那麽厲害,之前是隱藏實力了麽?二號簡聞鳴?”


    “他這麽拚,和簡聞鳴也脫不了幹係吧?”苗栗笑著說。


    他們倆的緋聞,她也是聽說過的。


    說完她看向周挺。


    周挺卻在看向遠處。


    她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就看見簡聞鳴在走廊的盡頭站著。


    簡聞溪站在攝像頭照不到的地方,看著周挺。


    周挺愣了一下,便停了下來。


    對方在找他。


    苗栗和張思恒等人都看見了,紛紛扭頭去看周挺。


    跟著他們的跟拍攝像,幾乎立即就有人將攝像頭對準了簡聞溪。


    簡聞溪伸出手來,做了個擋的姿勢,然後放下手來,很沉靜地看著攝像頭。


    周挺就抬腳朝他走了過去。


    張思恒等人繼續往前走,苗栗卻興奮地踮腳,她偷偷問鍾樂:“剛才拍到的畫麵會播出去麽?”


    鍾樂回頭看了一眼:“看節目組做不做人了。”


    他說完笑了笑,道:“簡聞鳴會主動找周挺,我還挺意外的。”


    畢竟簡聞鳴如今口碑已經開始回溫了。


    他主動和周挺劃清界限,很得網友好感,就連對他很戒備的小蜻蜓都對他寬容了很多。


    “周挺不會讓播的吧?”張思恒說。


    “那倒是。”苗栗說。


    說完麵向跟拍攝影師:“這段不準剪進去啊,節目組不要再害我們!”


    舞蹈教室和走廊等地方的固定機位不同,他們導師的跟拍,並不會直播出去,而是會作為第二期花絮,做宣傳使用。


    張思恒不怕,她作為愛豆還是怕得罪小蜻蜓的。


    首期他們導師故意cue周挺那一段,已經被粉絲圍攻過一次了。


    周挺走了兩步,回頭看向他的跟拍攝影:“你在這兒等我一會。”


    跟拍攝影明白他的意思,便將手持攝像機放了下來。


    周挺是他們導師裏咖位最大的,他簽約的時候條條框框很多,他不讓播的東西,他們節目組是不可能播出去的,拍了也是白拍。


    不過他有一顆八卦的心,好想留在這裏看好戲。


    周挺走到了簡聞溪麵前站定。


    簡聞溪走到了樓梯口站定。


    大家都是坐電梯上下樓,步梯這邊很安靜。


    大概是為了透氣,樓梯口的窗戶是開著的。


    冷風從外頭灌進來,簡聞溪回過身來,看向周挺。


    “有事?”周挺問。


    聽不出他的情緒來。


    簡聞溪點點頭,說:“我想跟你好好聊聊。”


    周挺沒說話。


    簡聞溪就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不想和我有太多瓜葛,但是我們倆如今在錄同一個節目,恐怕以後少不了有同框的時候。你若表現的太排斥我,反而容易讓網友聯想。我希望你對待我,就像對待任何一個普通學員那樣。”


    他直擊利害關係,說:“這樣對你也有好處,既不會和我傳緋聞,也顯得你大度,觀眾會更喜歡你。”


    周挺嘴唇動了動,依舊沒說話。


    “你要相信我,其實我跟你一樣,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他語氣冷淡,但誠摯:“我剛爬起來,也不想再回到過去。”


    “對我們倆都好。”簡聞溪問:“周老師,行麽?”


    窗戶的強光照著他的臉,看的分明的不能更分明。這是這兩年以來,他第一次在白日裏,這麽近距離且長久地看簡聞鳴。


    他聞到了很明顯的香杉青藤味道的信息素,在白日強光下看,這張臉,其實和joshua差別還是很明顯的。


    唯一相似的,也隻有氣質了。


    對方說的對,他既然選擇彼此參加同一個節目,便做好了心理準備。他也一向是這麽做的,首期考核,盡管他和簡聞鳴關係並不算好,但他還是將自己的一票給了他。


    工作和私人感情,是要分開的。這是原則問題。


    “行。”他回答。


    簡聞溪點點頭,說:“謝謝。”


    他走了兩步,然後回過頭來,對周挺說:“為我從前對你的糾纏,再次說聲抱歉,以後不會了,你相信我。”


    也不知道為何,周挺覺得特別傷感。


    簡聞鳴頂著一張和他心中少年相似的臉,說著要和他劃清界限的話。


    他點了一下頭,目光銳利。


    他目送簡聞溪遠走,一個人麵朝窗外站著。


    這兩日氣溫越來越冷了,到了十二月,再亮的日光,也暖不了人。


    都在向前看,一切都在變。


    **


    第二期公演馬上就要開始了。


    江海tv的直播窗口開了十幾個。


    這十幾個窗口正在直播的,是十幾個人氣較高的選手,但這十幾個直播窗口,有一個窗口的熱度雖然不是最高的,但彈幕數量一騎絕塵,不是“啊啊啊啊啊啊啊”直叫的土撥鼠,便是口吐芬芳“我靠”個不停。


    那個窗口如今正在直播的,是化妝間裏的簡聞溪。


    簡聞溪坐在鏡子前,暖暖的金色燈光打到了他的臉上,他染了一頭紅色的頭發,冷白皮的膚色映著溶溶的光,化妝師正在給他畫眉,他微微閉著眼睛,攝像機從鏡子裏捕捉到他的畫麵,美極了。


    “化好了麽?快開始錄製了,咱們該出發了。”有人喊。


    簡聞溪聞言睜開了眼睛,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他從未這樣張揚豔麗過,紅色頭發,白麵紅唇,眉目逼人。


    先拿陸繹練練手,今天這場硬仗,他要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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