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確讓段張二人下來建設水利,但真正負責水利的乃是段天水,為何任命時,卻以張薦為知縣,段天水是主薄?


    水利花費會很大,朝廷支持有限,彼岸更隻能偷偷摸摸地支援,那麽必須要有一個善長量財的官員,利用好每一文錢。


    但這不是主要的。


    象這樣的大型工程利害關係太多了,特別是華亭縣,這裏商業發達,農業發達,漁業發達,有許多大戶豪強。這裏教育發達,出了許多官員。


    兩人又非是進士出身,即便是進士出身,到了這裏,是龍也得給乖乖伏著,是虎,也是乖乖給臥著。


    除非象王巨這樣強項的主。


    萬一皇上有事,朝堂政局立即改變,那麽作為激進的新黨派,朝廷會有一係列的人事調動,包括楊沈郟三人。如果換了舊黨來到秀州,那必須有一個機靈的人與他未來的上司虛與委蛇。


    因此這個人選必須長袖善舞,必須會理財,必須會足夠的機靈。


    段天水是做不到了,但這個張薦恰恰能滿足這三個條件。


    事實張薦做得不錯,不提朝廷支持不給力,就是給力,也要想辦法節約水利的用費。而且華亭相對於全國,是一個富裕的縣,這意味著募民用費更大。


    象陝西路一天給五十文錢,百姓基本就滿足了,但在華亭縣,給一百文錢,百姓也未必願意前來,不是華亭縣沒有窮人,而是這裏消費高,錢不當錢用。


    於是張薦想出了幾個辦法,第一個辦法用地換工。


    官府提供糧食,一些器具,以及工棚等等,隻發放少量薪酬,但未來會按照各個民夫的上工天數以及其表現,分配若幹耕地。


    而且現在自己下往上開挖,有一個最大的好處就是,隻要主運河開挖出來,兩邊的支流就可以利用這條主支流注入大海,當然也意味兩岸許多沼澤灘塗皆可以開發成良田了。


    今年做工,明年入春後,雨水增加,汛水上來,而且也要春耕生產了,大夥休息吧,所以第二年便可以分配耕地,當然,官府隻負責圍堤陡門以及河流的整理浚疏,如何將這些沼澤灘塗變成耕地,則是百姓自己的事了。


    僅憑這一條,以人煙越來越稠密,兼並越來越嚴重的太湖地區百姓來說,心動不心動?


    但是隻有這條措施,那還是不行的,這樣一來,佃農流失,當地豪強必然反對,其他州縣反對無所謂了,關健是本縣內的豪強主戶們不能反對。


    於是張薦又推出第二條措施,用工換地,用錢換地,前者用工換地是指各個來參加水利的佃農,後者則是指各個豪強,這些豪強與主戶家中養著許多仆人僮客,一些比較忠心的佃戶,讓他們率領著這些下人,支援水利建設,再按照上工天數與表現,分配若幹良田。如果手頭沒有足夠的人手,也行,可以用錢帛來購買,當然是一個相對要便宜的價格了。


    那麽不提前將這些耕地分配出來,未來它屬於誰?


    要麽也被豪強侵占,要麽變成官田。


    官田分為幾種,一種是前線官兵的軍田,包括各種屯田、營田、弓箭手田。一種是官員福利之職田。一種是支持教育的學田。


    這些都是廣義上的官田,真正的官田則是由官府經營,租給百姓的耕地。不能說它不好,收租子必然比征兩稅會得到更多的收入,國家收入增加!國家征租,租費相對要低廉,或多或少平抑了各個主戶提高田租。或者說它貓膩多,但私人地租貓膩更多!


    不過最大的缺陷處便是因為官府經營,往往經營不善,變動性大,就象沈氏兄弟修建的萬春圩,到了南宋時,趙構大手一揮,讓十幾萬畝萬春圩成為秦檜家的小菜園子。


    因此王巨在鄭白渠時就刻意上奏,於其官府來經營官田,不如將它分配給各個貧農,一能緩解兼並壓力,二能緩解貧富分化壓力,三能改善佃農惡劣的生活(佃農少,主戶必然減少田租,以便留下各戶佃民),但對於朝廷來說,因為他們都是貧農,不敢偷稅漏稅,也就是這些耕地官府能完全征收到兩稅,相比於官田的經營不善,實際上朝廷收入並沒有減少。


    隨後王巨二進中書,朝廷又開發了許多江東圩,多處州縣采納了王巨這條措施。


    但這樣一來,這項水利至少在華亭縣境內贏得了各個豪強支持,還能籌得一些資金,緩和水利用度的壓力。


    它還有一個用途,如果人人知足,張薦做到這地步,大家都應當滿意了。關健人心乃是最不知足的東東。


    這邊修水利了,那邊有豪強商賈扔幾根茭白苗子下去,這是俺家的水田茭田,不能動!


    而這些豪強往往又有些來頭,這才是最麻煩的事。但現在呢,俺將這些地同樣分配給了各個豪強,你們自己兒對付自己兒吧。


    還有糾紛,還有不滿,不過總體上,張薦在華亭縣混得風生水起,如魚得水。以至讓郟亶啼笑皆非,這家夥比老夫當年強。


    如果換成段天水,這些問題則不能很好處理了。


    然而這三十名商賈與其他商賈不一樣。


    兩人離開京城時,蔡確派老仆前來打招呼,含糊地說了一句,有幾十名商賈,你們將他們落戶於華亭。


    張段莫明其妙,他們剛到華亭縣不久,來了三十名商賈,暗示是蔡公讓他們來的,要求落戶。


    宋朝各縣都是相關的戶冊田冊,當年王巨修鄭白渠,一些豪強不滿,燒毀田冊,以便與王巨賴皮。不過這些戶冊與田冊不是那麽地規範,所以往往能鑽許多漏子,所以一些豪強假名托佃,弄出來幾十戶空戶,將家中的地一分,好了,都是赤貧百姓了,不用交納兩稅了。如果查得不嚴,又變成隱田隱佃,不然那麽多佃戶,說你沒有田能成嗎?


    王巨也是利用這個漏洞,變出來幾百名上千百海客,彼岸不是我的了,是大家的了……


    這個容易辦到的。


    兩人來到華亭縣,幾十名商賈來了,那就辦吧。


    辦完了,領頭一人說話了,聽聞朝廷要修一條大浦,我們拿出幾百萬貫錢帛,略表心意,讚助兩公盛舉。


    當時段天水與張薦傻了。


    宋朝已經出現不少家產達上幾百萬貫之居的超級富翁,不過幾百萬貫對於段張兩人來說,太******遙遠了。


    那時候張薦還沒有推出一係列措施呢,便狐疑地看著他們,問,是蔡公讓你們這麽做的。


    那人向西北方向努了努嘴。


    張薦立即會意,原來是太保,原來是彼岸。


    那人又說道,避免會產生一些誤會,請兩公勿泄露這件事,這是我們唯一的條件。


    一群人走了,兩人還在夢中。然後這些商賈在當地購買田產屋舍,置辦了一些產業,用後世一句話來說,叫洗白身份,然後送來二十萬貫錢帛,不是很多,但因為此舉很匆忙,來不及調動錢帛,今年華亭縣也得到了官府大力支持,到了明年,則會“讚助”更多錢帛了,總之得看情況,看朝廷政局的變化與兩浙府秀州官場的人事變動。


    官府支持得多,彼岸讚助得少,官府支持得少,彼岸讚助得多,其實開始不難的,難可能難在後麵。


    “錄平,難道有什麽不對嗎?”


    “子涯兄,你想一想,這些年彼岸移徙百姓,支援金銀,市舶貿易,賑濟救災,有經過朝廷同意的,有沒有經過朝廷同意的,但那一回不是正大光明?”


    最好的例子就是王巨用兵大理,彼岸提供了大量錢帛物資,王巨並沒有對朝廷詳細說明,不過也沒有偷偷摸摸。


    最牛的例子則是彼岸一個小海客,在京城攔住當時的西府宰相孫固責問。


    然而這一回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就象做賊一般。


    而且也不對啊,王巨去彼岸兩人都知道,但這一去妙用無窮,朝廷會覺得虧欠,反而會對王巨更尊重,不要以為隔著幾千裏幾萬裏的大海,互相用兵是不可能了,但可以通過海船相互往來,就象永樂城慘敗,朝廷就是這樣,連下詔書,將王巨請回來的。


    至於蔡確更是堂堂的首宰。


    “難道是鳥盡……也不象啊。”


    不是趙頊是這種鳥盡弓藏的皇帝,而是宋朝的製度,就象當年寇準準備幹掉劉娥,不過貶到了嶺南。或如韓琦差一點將趙頊逼得下不了台,朝廷雖讓他離開京畿,但還是給予優厚的待遇。王巨不是小官,隨便就能處置的。況且到了彼岸,朝廷尊重,互相往來,朝廷不尊重,王巨頂多做一個土著王,與宋朝有何幹係?


    其實張薦隻是覺得不對勁,具體想也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兩人又開始商議下一步規劃。


    同時蘇州那邊也停止了水利工程,那一段是打通太湖與澱山湖的運河,距離更短,特別是現在澱山湖分成數個大湖泊,麵積幾乎相當於後世澱山湖數倍,一直向西鋪開,使得整條新運河長度整整縮短了一半。


    也要河麵寬闊的,但因為距離短,工程量不算太大,並且即便沒有“黃浦江”,兩湖打通,也利於疏導太湖水位,因此同樣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況且沈披也是水利高手了。


    應當這次朝廷任命的幾個人都很到位,其實真的不能小看了古人。


    很早時候,國家就開始對人才注意了,隻是中間摻雜著太多因素,如個人喜惡,出身,資曆,派係,裙帶,個人的恩怨,人情世故,等等。如史上司馬光台上後,一直到元佑黨爭。或如寇準之用人……


    這些因素夾在裏麵,也用不好人了。


    天氣更冷,徹底停工了,張薦便找到那些個商賈,試探性地詢問了一下,結果什麽也沒有問出來。


    其實他們消息不靈通,否則張薦便會想到原因了。


    但王巨已經聽到一些風聲……


    實際宋遼之戰,他幾乎沒有參與了,但他手頭的事務可不少,現在整個西北可以說完全催毀了,是百廢,但沒有俱興。


    得讓它興!


    另外王巨還做了幾件事。


    耶律大悲奴出兵,遼道宗親臨雲州,王巨就知道大局已定了。


    山後兵力抽調一空,宋軍有備而去,必勢如破竹,不是遼國隻有二十萬兵馬,但其他地區的兵力已經來不及調集支援了。


    於是王巨置路,河套分為河套北路與河套南路,置九原、五原、黑山二軍一州,不管有多少百姓,先將編製置起來。河套南路同樣置二軍一州,河清軍重新改為勝州,金肅軍改為榆林軍,寧邊州改為武都軍,取的都是古代各朝郡州之名,不過位置不一樣了。


    夏州到鹽州一帶置為靈夏東路,靈州到興慶府黃河兩岸置為靈夏西路。河西走廊則劃分河西東路,蘭、涼、甘三州,河西西路,肅、瓜、沙三州。


    餘下編製還是一個樣,湟州那邊的湟州路,河州那邊的熙河路,以及原來的秦鳳路、涇原路、環慶路、鄜延路、府麟路與永興軍路。


    也就是與原來的打算相比,又額外劃出數路,之所以如此,有兩種考慮。


    第一種就是這一帶麵積太大了,人口雖然不多,但地域之廣,多少還出忽了王巨意料,如果南北河套劃為一路,首州在北河套,南河套有警來不及救援,劃在南河套,北河套有警也來不及救援,也就是不能合理的利用好手中的兵力。象河西走廊那邊更明顯,從沙州到蘭州得有多遠哪?


    其次朝廷聽從了王巨建議,恢複了宋初時的製度,緣邊州軍還是由武將來控製,也用文臣來處理政務,但不是讓他們掣肘各州軍主將的,而是配合武將的,彌補武將之短的。


    同時朝廷又采納了王巨意見,於緣邊地區廣設邊軍,一是節約軍費,二是培養一批能打的士兵,三是緣邊始終能保持一定的兵力。


    給了武將更多的實權,又擁有了許多軍隊,就有可能會導致意外發生。


    現在一切為二了,管轄範圍縮小,也意味著兵力減少一半,十萬人有想法,五萬兵馬敢不敢有想法?


    也多少讓朝廷會安心。


    整個西北讓王巨生生搗鼓成十四個路,書奏到了朝堂,幾名宰相哭笑不得。


    但王巨說得有道理,朝廷不安心,武將能放手嗎?那麽還是讓武將成為傀儡,進退失據,不能發揮他們的能力。


    於是朝廷也同意了。


    當然,各路主將的任命,王巨也不管了,而且這一役,各個將領同時也打了出來,你們自己兒看吧。


    其次就是裁兵裁堡。


    原先的緣邊四路,如今幾乎全部成了大後方。


    但之前修了無數堡砦,朝廷不管不問,百姓又不敢進駐,以後就會漸漸荒廢了。


    實際上有許多堡砦地理位置很好,甚至到了後世的****,都發展成為一個縣城,或者一個區級城市。


    這太可惜了,而且有的堡砦麵積大,建有許多房宅與下水道等設施,如大順城,其麵積至少在陝西,一般縣城也沒有它大。


    王巨派人將它們專門整理出來,劃分為兩部分,一是有商業價值的,讓官員重新修整,一部分用來安排以前曆曆數數犧牲軍民的家屬,或者傷殘兵士,就算他們不會做買賣吧,用房租也能保障其生活了。


    其次是用來出售,宋朝人口擁擠,耕地緊張,城市房宅也變得緊張,至於商業門麵房價格同樣節節升高。雖然不可能賣出大城市的房價,但足以能維持修葺的費用。


    王巨也不是想靠它們來增加收入,但這些房舍交到商人們經營,以後各州縣則可以增加商稅收入。


    還有一部分是沒有多少商業價值的,則用它們繼續當成兵營使用,真不行,那就聽之任之了。


    然後到了一件鼓舞人心的事,裁兵!


    永興、鄜延、環慶、涇原、秦鳳五路所有丁壯、義勇、弓箭手、壯丁,全部裁掉。


    至於保捷,隻保留一部分精銳士兵,平時協助官府維持治安,捉拿盜賊,萬一時,也可以抽調他們作戰。不過同樣分成兩種形式,象京兆府、陝州、商州、華州、河中府這些個大後方的州府,保捷軍裁減下來後是徹底為民了。但原來的緣邊四路保捷軍雖然大規模裁減,但王巨下令讓各州官府,鼓勵他們帶著家人遷徙到前線,化為邊軍。


    邊軍雖會參加戰鬥,但與移民是兩樣的,首先他們與家人是呆在各堡砦裏的,平時安全有足夠的保障,朝廷會提供房屋,而不象移民,朝廷僅提供一些材料,自己兒建房吧,有錢的房子建好一點,沒有錢的先住著茅棚。另外還有待遇,邊軍不可能享受到禁兵的待遇,但一年朝廷也會發放相當於十幾萬的錢、帛、布、茶、柴炭等物資,同時其家人耕作全部免賦稅。


    條件好的或貪生怕死的,那也就算了,對於那些不怕死,或者家中困難的,僅此幾條,就已經足以讓他們動心。


    蕃人的蕃落軍全部保留下來,因為都是騎兵,能以很快速度到達前線戰場,戰鬥力也不錯,朝廷給予的待遇不算太高,能養得起,故全部保留著。


    然後到強人壯馬,統統裁掉,不打仗了,得納稅了,不然漢人心中會不平的。


    於是納相當於漢人的半稅。


    熙寧變法後,宋朝兩稅增加了一些,但因為朝廷興修水利,增加了大量耕地,方田均稅又迫使許多豪強納稅,對於普通百姓來說,實際上從熙寧變法起,兩稅就開始下降了。


    王巨回來為相,又陸續大規模裁減了兩稅,其實現在兩稅已經很低了,僅相當於宋英宗時的一半。


    還有,宋朝的兩稅是根據田等來的,這些蕃人平時多懶散,上田也讓他們耕成了下田,因此這個半數大約隻能相當於宋英宗時的八分之一。


    這種低廉的兩稅,蕃人也能接受。


    其實不在乎納稅多少,而在於其象征,隻要納稅了,則證明朝廷能正式統治與管理了。


    可能有一些蕃人心中不平,但問題也不大,多數蕃人都參與了這一戰,而這一戰過後,朝廷會撥下海量的賞賜。相比於這些賞賜,這一點點稅賦也不算什麽。


    駐紮的禁兵規模也削減到原來的三分之一。


    露布張出,五路百姓全部歡呼雀躍,西北連年的戰爭也將他們坑苦了,如今終於解脫。


    再到熙河路、湟州與河西兩路,這裏情況又不一樣,得防止一些部族叛亂,大積石山南部與赤嶺西南還有一些蕃部,得防止他們過來抄掠。黑汗雖然對宋朝不敢有不詭之心,但也要防患未然。再者,就是北方的阻卜人,也要防止遼國出其不備,派輕騎下來騷擾。


    因此除了輪戍的禁軍,邊軍,同時也要保留各部蕃落軍,至於各部強人壯馬,同樣也要保留一部分,以壯馬為主,圖的就是他們速度快。不過保留的數量不是太多,越往後方,如蘭州與熙河路,保留的比例越低,餘下的也裁減為民了。


    然後到北方五小路,這裏才是戰備區,與原先緣邊製度一樣。


    兵力與原先差不多,不過邊軍增加,禁兵減少,意味著國家支出也隨之減少。


    大規模以屯田為主的邊軍的設置,意味著沒有大的戰事爆發,對後方不會產生糧草倚賴,又減少了國家支出。


    這是明麵上的,還有三處隱形的收入。


    陝西路本來是宋朝最好的一路,因為西北戰爭,反而導致百姓苦弊。現在沒有戰爭影響了,全部得到了休生養息,特別是自王巨蔡挺王韶以來,為了前線能夠有更多糧食,興修了諸多水利,開墾了大片耕地,朝廷又陸續地興修了許多道路,現在皆可以交給民用了,那個鐵路的什麽就不提了,僅憑這幾樣,陝西未來財政必然增加。


    整個西北拿下,通往西域甚至阻卜的商路也全部打通,商貿又會象唐朝那樣繁榮了,商稅自然隨之增加。


    隻要朝廷不收複燕雲,繼續向遼國提供龐大的“和幣”,以遼國的德性,是不會象西夏那樣,連年用兵入侵的。前線軍費不僅是養兵費用,主要還是戰爭費用,不打仗還好,一打仗,那怕一場中小型戰役,就是幾百萬貫錢。


    就象種諤所說,俺收複綏州了,隻花了六七百萬貫錢,但這僅是明麵支出,犧牲受傷戰士後麵的撫恤呢?當地提供的糧草呢?耽擱農耕生產呢?


    況且還有其他的收入,如馬價下跌,不僅能提供大匹戰馬武裝騎兵,也等於減少了支出,還有青鹽收為國有,為榷鹽帶來的收入,等等……


    因此張商英上書說,雖然太保用兵奢侈,但正是這個特點,以及賞罰分明,所以三軍踴躍參戰。


    然而西夏平定,僅是這幾項結合在一起,一進一出之間,每年就可以為宋朝帶來近兩千萬貫收益。也就是將每年一千餘萬貫“國債”扣除掉,還餘下近半收益。


    但國債隻有六年時間,六年過後,這些收益就是淨得的了,甚至再加上幾百萬貫,宋朝能免掉所有兩稅。


    賬不能這樣算,兩稅也複雜,也有隱形的,如各地官府的支移、加耗等名堂,再加上一些官吏的貪墨,四千萬的兩稅攤到老百姓身上,最少就有六千萬了。


    可就是最保守的大臣,也不得不承認張商英說的有道理。


    不提免兩稅吧,以宋朝本來已經很健康的國家財政,再加上這兩千萬,得做多少事啊。


    張商英上書也是看不下去了,有的人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有的人純粹是糊塗,不是他們人糊塗,而是他們根本不往好的方麵去想。因此到現在,還有人上書說朝廷花了多少錢哪,錢是還在繼續用嘍,賞賜撫恤得陸續發放吧,移民安置得花錢吧,一些落後地區要興修簡易的水利道路吧,堡砦得建設吧。


    那一樣能停下?


    又有人說老百姓日子過不下去了,難道看不到前幾年老百姓過的是什麽日子,特別是陝西路的百姓。


    還有人說王巨殺戳太重,難道永樂城那三十萬軍民,邕州城那十幾萬平民百姓就當死的?或者說漢人就不是人!


    其實不知道更多內情的張商英,這時候也有些責怪蔡確了,不是他提撥一些舊黨大臣上台,那有這些烏七八糟的聲音。


    遼國國書就送來了。


    全部安靜!


    能說什麽?滅掉西夏了,還逼得遼國割肉,就是今年有許多百姓苦了,不過苦這一年,那也是值得的,且看漢武帝為了平滅匈奴,漢朝百姓過得多苦!


    趙頊大喜,似乎還不能與漢武帝相比,人家差一點將整個匈奴滅掉,不過他這一朝,有多少敵人,交趾入侵,木征背叛,阿裏骨人開反叛,如果不是處理得當,連黑汗都成了敵人。從南方到西方再到北方,四麵皆敵。但現在隻剩下一個遼國。


    還迫得遼國低下了腦袋,柴榮以後,從太祖到太宗,再到真宗仁宗,再到他父親,就沒有一個皇帝讓遼國低下頭過。


    最最主要的是民不苦。


    許多大臣反映百姓很苦,趙頊也擔心哪,不能前線到了關健時候,後方來一個大起義的啥,那就完了。


    於是派幾名親信的太監出去察看,從城裏到城外,甚至滑到周邊數州,你們隻看,什麽也不說,然後看到了,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一一稟報給朕。


    幾名太監回來反映,根本沒那事,確實因為後方調動大量物資糧草,以及糧價上漲了一些,導致一部分百姓略有些怨氣,但大多數百姓表示理解。


    畢竟宋朝能否中興,就在這一年了。


    不要以為百姓是傻子,他們也有他們的三觀,愛國思想與國家榮辱感。


    而且這個影響也不大,有一條,這些年因為百姓收入增加,再加上朝廷有意引導,許多百姓開始蓋磚瓦房,甚至成為談婚論嫁的條件之一。


    今年這個趨勢並沒有停下,依然在各州各縣,從城時到城外,看到許多百姓在蓋著磚瓦房。百姓手中沒有錢,能蓋這種新房舍嗎?


    財政也健康,是欠了許多國債,但與宋朝財政盈餘相比,這又算什麽?就象一個人每年賺一貫錢,讓他借一百貫,都會心驚膽戰,但他一年能賺一萬貫,那麽借一萬貫,則根本不會產生任何擔心。


    不用張商英替大夥算這筆賬,趙頊也清楚的。


    漢武帝能做到嗎?


    敢情他想與漢武帝比一比,這個……如果不是王巨過來,這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不過趙頊真的很開心,立即下詔,通知天下。


    所以段天水才在工地上,迅速聽到說唱先生說唱西北戰事的段子。


    然後又舉起大祭,前往太廟,昭告列祖列宗,你們的心願,俺這個後人,替你們做了一大半。


    大臣們麵麵相覷,按照禮儀,冬天也可以郊祭,大祭,但日期都在冬至,那有在臘月裏舉行大祭的。


    但這場超級大捷,超級佳訊,也有理由越儀舉行一場大祭禮了。


    禮部的官員抓破了頭皮,終於找出一些“故事”,開始太廟祭。


    趙頊進了太廟後,泣不成聲。


    激動的,為什麽要變法,不僅是要理出一個健康的財政,主要的還是為了強國。為了這個變法,引起多少爭議,甚至親生母親都在後宮裏吵個不休。如今,終於證明他的做法是對的。


    並且也因為今年的大捷,他會成為史上著名的中興君主之一。


    樂極就生悲了。


    其實趙頊的中風病早就發作了。


    不過在王巨建議下,中書除了真正的軍中大事外,餘下的能處理就處理了,非是想奪趙頊的權,而是讓他減少腦力活動。


    又禁止了趙頊飲酒,同時讓一些禦醫教導他似是非是的五禽術,至少時不時運動一下,也有利於身體健康,雖然有人反對,但這個五禽術可是醫聖華佗發明的,難道練一練是壞事嗎?


    因此相對於史上,趙頊身體要略略健康一些,同時國家漸漸恢複,並且漸漸再度強盛,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個好心情對身體也有一些幫助。


    禦醫的小心。


    雖然以前病情時有發作,都被禦醫及時治療了。


    不過總的他這個病情是在惡化中,天氣不好,便會頭痛,王巨估計有些小血管爆裂,開始產生瘀血了。


    禦醫的疹斷也不好,並且越來越不好,所以蔡確開始安排“後路”,包括彼岸在華亭做賊一般的讚助。其實趙頊自己也隱約知道一點,否則他都不會變相地鼓勵王巨教導兒子為君之道了。但他不知道自己這麽快病情就已經加重……


    大祭過後,可能趙頊心情過於激蕩,中風嚴重發作。


    好了,隻要中風嚴重發作,在這時代,宣布長息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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