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巨也無所謂,相比於將才,老郭遠不及章楶,就是燕達、劉昌祚、苗授、高永能等將領的軍事才幹也在郭逵之上。》,隻能說老郭比其他命好罷了。


    “那隻有強行攻打,強行攻打,臣是能做到的,但臣最害怕的就是交趾君臣離開王都,學習當年的李繼遷,借助密集的熱帶雨林,繼續與我軍奮戰。如果成了那種局麵,可能又要付出十萬,二十萬軍民的犧牲,才能將他們平滅。但到了那一步,且不說朝廷會付出巨大的財力物力人力,就是朝廷舍得付出,將來如何治理?”


    “為何?”


    “仇恨已經結下了,也就是朝廷最少要派五萬軍隊在交趾駐紮,每年花費巨大,大治三四十年,交趾才能安定,為了南方,朝廷值不值得?”


    “大理如何說?”孫固不同意地問。


    “大理不同,白蠻實際等於變相的漢人,全國信佛,罕有大型戰鬥。因此隻要策略得當,拿下了就能治理了。可交趾能與大理相比嗎?它們從立國以後,到處征戰,百姓凶悍,無法相像,也幸好它們比較落後,包括器甲,麵積不是很大,否則我也束手無策。最簡單的一個例子,大理曾動員全國兵力,二十萬大軍征討交趾,結果呢?一敗塗地!所以用第二個辦法,必然是我所說的那樣。如果我用第二策,想要成功,其過程仍然很殘忍血腥,也就是與第三策相比,其區別一是借助海外昆侖奴殺人,一是我直接讓三軍將士殺人。並且殺人數量不會比第三策少。諸公,捫心自問,我有沒有給他們生機?其過程不是殺。而是趨攆。說我是屠夫也就罷了,如果消息傳到交趾,讓章子厚得知,使他產生猶豫,不敢施狠手,大批交趾百姓陸續返回。南遷的幾十萬戶漢人百姓必會生靈塗炭,交趾無法治也!”


    在這樣的情況下,王巨如何選擇。


    不是想殺人,而是不得不殺人!


    “所以我再三推演下,選擇了最後一策。就是屠夫,但絕不是大宋的屠夫!諸公,可以用手段打壓我,但切莫用國運開玩笑。”


    “王子安,這番謠言與幾位相公無關哪。”老王說。


    也未必,特別是孫固,王巨很很不放心的。


    王巨又詳細地將交趾大理情況說了一遍,然後道:“其實過程,臣也差不多稟報給朝廷了。不過我讓陛下將幾位相公召來,說的是另外一件事。一是最好在交趾也置一市舶司,不僅利於安定,還有富良江。中下遊都能通航,一直延伸到大理境內。一條富良江外加一個市舶司,說不定就能繁華交趾路,以及雲南路東南地區。其二,章子厚要經營長山長脈,讓它成為交趾的邊防,章質夫任務更重。其境內還陸續有許多反叛力量,同時還要用兵騰衝府。”


    “騰衝府?”


    “臨別時,我與章質夫長談了一夜,主要就是說這個騰衝府,不是為了它的特產。而是戰馬。其實不僅是騰衝府,西川地區,大理西北地區,烏蠻地區的馬匹同樣重要,雖然矮小,但可以用來做民用,耕地與運輸。因此必須通過免稅與獎勵,鼓勵百姓養馬。而且養馬,也能成為當地的收入來源。那麽騰衝府就會重要無比,畢竟騰衝馬自古有名,可以用來做戰馬。我朝缺少耕牛,民用馬匹,更缺少的就是戰馬。如果戰馬充足,又何須擾民地實施養馬法?”


    “如果能成功,其經驗就可以向熙河地區推廣。因此交趾路與雲南路兩路首要長官,必須是文武全才,除二章外,罕有其他人勝任之。故以臣之見,必須讓他們在兩路治理三到四年後,一切成了製度,兩路百姓也安定了,國家才能用流官更替。”


    “這個朕準之。”趙頊立即說道,又道:“王卿,你再說一說海外。”


    “臣也聽說了,海外有兩個情況,一是珊瑚與一些香料數量減少,這是臣吩咐他們做的,畢竟哪裏以後要殖民生存的,想生存,就不能暴力開發,必須要扣保護好環境。至於走私之事,臣也派人問詢過他們,主要還是市舶司過份苛斂,讓許多商賈心中不滿所為。不過這也不要緊,臣派人通知他們,讓他們派出幾個代表進京。陛下,諸公,你們可以直接與他們交流,來共同解決這個問題。”


    它是趙頊最關心的,比向海外派出官員還要關心,終是一年好幾百萬緡錢的損失。


    王巨說的也是一個辦法。


    有什麽問題,當麵問當麵解決,而且海外那攤子,大家夥一起雲裏霧裏,不大清楚,隻聽王巨一個人自說自圓了。


    如果那些商賈進京,就可以對外海做一個全麵了解。


    “陛下,這樣吧,正好秋風已起,海客商船準備南下,我派人快馬通知他們,讓他們明年春天進京,商討稅賦,以及海外官員派駐。不過陛下請放心,他們的根終是在大宋,隻是捐助了那麽多銀帛糧食物資後,朝廷仍苛刻待之,心中不平罷了,但對大宋忠心無可質疑的。”


    “王卿,此事確實是市舶司做得不好。”趙頊歎惜道。


    其實孫固也無言。


    不提別他們對王巨南方用兵的大力支持,至少以前人家是真正安份守己,再說那一船船糧食,當真不錢哪?不提錢吧,當時救活了多少人。


    “陛下,讓戶部再做一次人口統計吧。”


    “可以。”


    “陛下,實際對海外不必要那麽重視,無論海外發生了什麽?非是交趾,隔著萬裏重洋,也不會威脅到大宋的利益。就象倭國,能對我大宋構成威脅嗎?”


    這完全是睜著大眼說瞎說。


    但誰能知道未來海洋地重要性呢?


    不過王巨這麽說了,現在這幾個宋朝的重要人物還真認可了……!


    “如果朝廷想治理,相信那些商賈是巴不得的,臣就怕沒有那一個官員願意前往。就是有官員前往,如果做得不好。在海外什麽都能發生的。那片基業開創出來,並不太容易,與凶蠻的土著人不停地作戰,大海上有著風險不提,還有許多海盜。土著人同樣殘暴,包括許多食人族。在大宋這些商賈很老實的。但在彼岸,交趾人的剽野與他們相比,遠遠不及。”


    “但為什麽我重視海外,原因很簡單,海外有許多物資是我大宋所需要的,比如各種牲畜,我們大宋缺少牧場,但在海外卻有無數優良的牧場,那麽各種肉類皮毛就可以源源不斷地運到我們宋朝。還有銅鐵等礦藏。其次就是疏散人口,陛下,到年底前,戶部將人口數量統計出來,保證讓陛下嚇上一大跳。”


    “將貧困的人口疏散出去,一是解決了人口壓力,二也是解決了我們大宋的負擔,這些人口除了被豪強剝削外。對朝廷能有多少貢獻,相反的。朝廷為了國家安定,隻能不停地撥出錢糧賑濟。三是貿易增加,諸公,也許你們看到泉州的收入,但你們沒有看到,因為海外貿易的增加。養活了多少百姓。還有其他的好處,比如我擊敗占城國,所動用的海船,裝載昆侖奴也用了大量海船。如果這些海商對宋朝忠心不變,那麽一支強大的船隊出現在京東路半島。遼國會怎麽想?”


    這才是趙頊最想要的!


    宋初北伐時也動用了船隻,不過隻是高瓊率領兩萬兵馬,用小船從拒馬河出發,順著海邊到營州登陸,兵力不多,物資不足,因此沒有起到大用場。


    但若是動用現在海商們的大量船隊呢?


    “陛下,有這麽多好處,卻沒有任何傷害到大宋的地方,陛下,還不要籠絡嗎?”


    “王卿所言極是。”


    失去的才知道寶貴。


    這次走私導致內庫損失了好幾百萬貫,趙頊終於後悔了。


    …………


    “參見陛下。”


    “王卿,你傷還沒有養好,就不要起來了。”趙頊說。


    這個新宅子就有這門好處,不但離趙念奴的宅子近,離皇城也近。而且周邊的民宅非富即貴,趙頊親自來,不會象去王巨留給張載兒子那個老宅子那麽刺目。


    但王巨還是堅持著站了起來,於下首坐下。


    “王卿,朕已下詔,免掉所有金銀進城稅務。”


    主要金銀進城稅務在宋朝商稅裏占的比例很小,不是沒有,大多數讓胥吏貪沒了。因此有時候低的年份裏,一個收入還不足一萬貫。收入少,趙頊丟棄也不心痛。


    “另外朕又下詔,對外番貿易相關稅務減半。”


    依王巨之意,最好免掉。


    用此來拉動出口,它不是稅務能有多少的問題,而是能養活多少百姓的問題。就象出口一件瓷器,瓷器作坊工人的收入,沿途運輸工人的收入,車馬船舶,商稅……因此後世一些國家為了刺激出口,不但免稅,甚至往往還拿出國家財政來進行補貼。


    不過這種理論太超前,再加上各個士大夫有各個的想法,盡管王巨再三解釋,大家還是感覺不能接受。


    趙頊能舍得將稅務減半,很不錯了。


    “朕還下詔,讓章惇於交趾置一市舶司。”


    “如此善矣。”


    “崤山那群凶匪已經被抓獲了。”


    那片地區有許多茫茫大山,不過得虧王巨提供了線索。


    當時那群山匪刺殺未成後,知道不妙,立即牽著王巨留下的馱馬與矮馬逃亡。其中可能一名山匪因為慌亂,將馬背上的一個包袱弄到地上,這個包袱裏便是一件王巨所說的莎羅毯製品。


    然後它又被一個山民撿到,既然王巨刻意帶回來的禮物,這些製品無疑件件精美絕倫。於是這個山民將它賣給一個商賈。


    在李定帶人盤查下,發現了這件莎羅毯。


    隨後又找到那名山民,山民將李定帶到發現的地點。


    這個地點不是山匪所在的地點,但由它就能得到山匪撤退的方向崤山的南方。


    有了方向,近萬禁兵在密集的搜捕,還有豐厚的獎勵。


    因此有一個山民舉報,說是長水縣北部山區的一個寨子獵戶很可疑。


    楊遂便帶著官兵撲向此寨。終於將凶匪全部抓獲。


    李定隨著審問,真相也就得出來了。


    這個寨子以前全部是獵戶,但因為貧困,又位於大山深處,洛陽與虢州交界三不管地區,因此有一些膽大的獵戶平時狩獵為生。偶爾也客串一下山匪。


    保甲法推廣後,各村各寨實行聯防,他們失去了打劫空間,隻好變得老實了。但這樣一來,他們又再度恢複了貧窮生活。


    就在前段時間,來了一個河北口音的人,當場拿出兩千兩黃金,讓他們行刺一個官員。那一個官員,此人未說。


    而且在事成後。此人還承諾再給兩千兩黃金。


    四千兩黃金,對於普通人,那是多大的財富?


    整個村寨百姓全部動了心,並且刺殺地點離他們寨子比較遠,這些人以為官府難以找到這個地方,於是就有了那次刺殺行動。


    在行刺時,那人同時也跟隨著他們一道。刺殺失敗,此人立即吩咐。讓他們將十幾匹馬全部宰殺,還有那些特產也暫時起來。千萬不要出售,隨後就離開寨子,不知去向。


    “那些馬全部殺了?”瓊娘在邊上痛叫一聲。


    “瓊娘子,人平安就是最大的幸運了,楊遂抓捕時,在寨中還繳獲了十幾柄黑漆弓。”趙頊不滿地說了一句。


    聽到這條消息。趙頊也是一頭冷汗,這是製式弓,威力非同小可。那天王巨能帶著手下逃出天,是何等的幸運?


    不就是幾匹馬麽,想要。朕下一道詔書,送你一百匹矮馬!


    “他們那來的製式弓?”王巨不解地問。


    趙頊臉色沉痛。


    前些年,這些山匪們還有著打劫空間,但一直嫌疑手中武器威力不夠,正好洛陽一支禁軍在換裝,這些山匪們去洛陽城交易打劫來的商貨,聽到這條消息,居然大著膽子找到軍營裏的一名指使。


    這個指使非但沒有將他們抓捕,而是真將一些製式武器,包括十幾把黑漆弓,兩百多支箭矢,十幾把製度提刀,借助換裝的機會,賣給了這群山匪。


    李定查出真相,朝廷立即將此名指使抓捕,還波及到一些商賈。


    不過這是軍隊唉,能貪汙,能克扣,可能隨便賣製式武器麽?


    禁軍**如此,這才是趙頊最痛心的。


    “陛下,其實禁軍……特別是駐守兩京城的禁軍象征意義震懾意義,已經大於實戰意義了。”王巨委婉地說。


    這是好聽的說法。


    其實就是不需要輪戍的上等近衛禁兵,已經淪落成一支每年花費無數,卻沒有一點戰鬥力的公子哥了。


    王巨又說道:“以史為鑒,實際唐朝也是如此,到了天寶之時,唐朝羽林軍同樣開始**墮落,否則安祿山如何輕易的攻克洛陽潼關?”


    “難道邊軍化?”


    “也不用完全邊軍化,”王巨小心地說,自從他提議,局部推廣邊軍,都吵得不可開交,完全邊軍,找死啊:“兩策,一策是所有禁兵都要執行輪戍,二策,進一步向京城郊化轉移,遠離京城這個繁華所在,整軍整紀,讓其恢複撲素的生活作風。”


    這兩條僅是提議,想通過,還不知道會吵多久。特別是近衛軍,都是非富即貴的後代,能樂意去苦寒的邊塞輪戍麽?


    趙頊繼續說正事。


    山匪所在的地方是兩州甚至兩路交界的地方,但還屬於洛陽管轄。


    河北口音更讓人懷疑,要知道文彥博正是從河北調到洛陽來的。


    李定與楊遂撒下天羅地網,但那人還是沒有抓獲,然而前段時間文彥博早就撒下天羅地網,堵住各條道路。如果抓住了還好一點,但沒有抓住,老文反而更可疑了。


    於是李定回到洛陽城,對文彥博說,我要挨家挨戶的搜查。這個挨家挨戶,包括文彥博,富弼,王拱辰等人的府邸。那能成麽?


    文彥博也氣急了,說王巨也可疑,因為據他所知,王巨手下有一個門客叫韓韞的,親自前往斜穀迎接王巨,然而到了橫渠鎮後,此人就與王巨分散了,直到鄭州,此人才與王巨匯合。


    就是此人主使的苦肉計!


    李定無奈,隻好向趙頊匯報,趙頊不大相信,王巨本人的那傷口可是親眼目睹,值得冒這麽大風險麽?


    因此親自來到王巨的家問詢。


    王巨一聽惱了:“文公監視我啊?”


    不監視,如何知道韓韞迎接王巨?不監視,如何知道韓韞消失了一段時間?要命的這個監視可能從王巨到達斜穀鎮就開始監視的。


    這意味著什麽?


    趙頊臉色一變,喃喃道:“難道真是文彥博所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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