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將軍,人手是一個大問題啊。”老將和斌說道。


    他現在有一個新職務,那就是宜州知州,這幾乎是宋朝在廣南西路最西側的管控州,西邊還有屬於宋朝的地盤,如以產丹砂著稱的南丹州,開寶年間,由當地大土豪莫洪曣納土歸宋,廢原建製的羈縻明州,改稱南丹州。那是真正的羈縻,直到北宋末年,朝廷才置了觀州,開始插手管理當地事務。


    可能是朝廷擔心交趾來弄過一回,然後大理再來弄一回,廣南西路便整個爛掉了。所以對南方熟悉,又富有軍事才能的和斌擔任了宜州知州。


    不過經王巨提議,和斌身份又變成了廣南西路馬```m步軍副部署,重新到了前線。


    那就掌軍吧,況且讓和斌治理那些蠻子,他也表示頭痛的。


    王巨未來廣南之前,和斌調命就到了,一直呆在前線。這同樣是王巨的提議,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讓朝廷下急詔,讓和斌率領著原來劉彝集訓的部分土兵,去前線駐紮。


    朝廷忽信忽疑,不過也怕了王巨毒舌,於是下了急詔。


    交趾沒有異動,但李常傑那首詩到京城了……


    二將於前線考察,曲珍、姚麟姚雄叔侄、苗履也來到廣南,他們本來是調回去的,也是因為王巨提議,又回來了。王巨讓這幾將協助燕和二人,勘探著各個險要所在。


    當然,象西北那樣生生用堡砦築成一道鏈式防線,那是不可能了。


    且不說這些堡砦關卡建設的費用。就是建好了。也沒有那麽多兵力駐紮。雖然王巨說要集募十萬土兵,但這個土兵集募後立即就要強訓,強訓後就要進行第二次平滅交趾之戰了,與駐紮各關卡關係不大。


    因此幾將選來選去,於王巨所說的第二道防線,也就是南邊六州的前線,選定了八處所在,陸續修建關卡軍寨。實際因為地形的原因,這邊無論修建多少關卡,都不能有效的防禦,除非派駐五萬大軍,修建一百處關卡,那才能勉強形成一道森密的防禦戰線。但那是不可能的。


    隻能說有了這八個關卡軍寨,能緩衝一下。


    然後再到王巨所說的第一道防線,這裏是邕州的真正南大門了,但這一道防線同樣很漫長,不過與前麵一道防線相比。好在中間正好是山區,將幾個重道守好就行了。


    餘下的小道是防不勝防的。不過雖然無法防禦,但因為小道的原因,敵人雖然能攻進來,卻無法帶過來大量的糧草輜重,那麽就無法讓大軍入侵到後方。至於小股軍隊越過這道防線,到後方抄掠,那是沒辦法了。即便象陝西那樣防禦,還是防不住西夏的小股抄掠軍隊。但這樣,縱然進來了,危害也不大。


    況且還有前麵六州的緩衝。


    因此幾將又選擇了七處地點。


    並且提議,加固蘇茂州北部重寨如昔寨,這裏地勢比較平坦,交趾兵分三路,主力進攻邕州,還有一路水軍攻破欽州,餘下的一路便是順著蘇茂州海濱地帶攻破了如昔寨,然後與水軍會師,攻克了欽州城與廉州城,給兩州百姓帶來了重創。


    而且他們撤退後,將這些寨關,一起給毀掉了,所以原有的關寨都要重建。


    可是勞力在哪裏?


    “少保說有勞力。”燕達說。


    “難道還有西夏戰俘?”姚雄奇怪地問。


    “都過去幾年了,還有西夏戰俘,才怪!”姚麟道。


    “我們回邕州向少保稟報吧,”燕達說,他是相信王巨有辦法的,不過他心中一直覺得很不妙……


    一行人回去,剛到太平寨,王巨已經派人請他們迅速返回邕州城。


    幾將騎兵迅速衝向邕州城,但不是在州衙,而是被一名衙役帶到一戶人家。


    幾人翻身下馬,進了宅子,一個很大的宅子,王巨從中廳也迎了出來。幾人施禮,燕達奇怪地問:“少保,這個宅子……?”


    “邕州城百姓被交趾屠之一空,宅價低得嚇人,而我來廣南,你們也知道是為了什麽,雖然判桂州,但邕州也是重心,以後會常來邕州,因此治了這個宅子。等離開時,我將用它來修建州學。另外我還安排了人手,買下一批邸店,將它們翻修,以便讓邕州城盡快恢複生機。這樣……太慘了。”


    “原來是這樣,少保高義。”


    “我讀的是儒家書,真正的儒學學問,不過兩句話,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小時候窮,什麽就顧不了了,甚至去做背騾子。現在手中有了一些經濟,做些力所能及的善事,這也儒家之本義,並不算什麽,諸位,進來吧。”


    幾人進去。


    瓊娘替他們沏茶,又說道:“諸位將軍來得正好,妾身治辦了一些菜肴。”


    “那我們有口福了,”姚麟開玩笑道。


    他很早就在鄭白渠練兵,相互熟得很,不存在拘束。


    “算是有口福吧,”瓊娘抿嘴笑著說,然後飄身離去,丈夫要說正事,她不好呆在邊上旁聽。


    幾人呷了一口茶,和斌問道:“少保,各關寨我們查看好了,一共十五處,南邊八處,後麵七處,另外如昔寨也要重修。”


    “那就好。”


    “可沒有勞力。”


    “我找你們來說的就是勞力,勞力已經派船運向太平寨。”


    “啊,難怪路上我們在左水看到那麽多船。”


    “那些船裝的不僅是勞力,還有一些修關寨的物資,役夫所需的糧草。”


    “還真有勞力啊?”苗履驚奇地說。


    和斌則說:“王少保,就是勞力解決了,還有一個問題沒有解決。邕州之戰。也暴露了朝廷能調動的兵力。非是四五萬兵力。真正能調動的隻有一萬幾千人。”


    “確實是如此。”


    “然而這些兵力,各州軍都可必備一點,桂州同樣也要留下數千兵力,以備不測。餘下的兵力就不多了,如何能拱衛這麽多關寨?”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我未來之前,略有些疏忽。”王巨說道。


    第一道防線,那必須要派重兵看守的。即便是第二道防線。也不能完全交給南方六州,他們位於兩國中間,盡管交趾將五州割讓給了宋朝,但許多部族與交趾仍藕斷絲連,如果交趾想入侵,保證有一半以上的部族臨陣倒戈。所以王巨對這六州進行重點募兵,但募來的兵不是拱衛這六州安全,而是調到他處集訓,一是集訓,二就是做人質。但那樣,就要從後方派出大量兵力前去看守幾將選定的關寨。


    他喝了一口茶。想了一會說:“這樣,我寫一道奏章,請朝廷將去年征南患了瘧疾後,僥幸康愈的兵士,給予一些獎勵,從中抽調三千甲兵,再次南下。”


    “他們不會願意……”


    “所以朝廷要給予一些獎勵了,不過也要向他們說明,為何抽調他們,是因為他們患了那麽嚴重的瘧疾,但安然渡過危險期,那麽以後他們身體就產生了抗體,反而不易感染瘧疾。而且他們這次前來,非是大軍集結,更非是指望他們行軍作戰,隻是拱衛這些關寨,用於震懾新附五州蠻人。就包括以後用兵,也不會讓他們出戰。”


    “抗體?”


    “嗯,元旦時郭公匆匆撤兵,原因很多,主要原因就是瘧疾傳染太過嚴重,犧牲了近半軍民,餘下的民軍還有許多感染了瘧疾。即便撤軍後,還有一部分軍民病重去世,不過大多數撤到後方,經過治療後,漸漸康複。這些人身體就產生了抗體。苗履,你以前就在京城,可聽說了牛痘?”


    “聽說了,還有部分百姓也開始種痘。”


    “那就是我在去慶州前的提議,現在時間還比較短,再過十幾年,經過時間的證明,會更普及。一旦普及開始,痘疹再不會是我朝的危害。慶州我未來得及推廣,便離開慶州。但在泉州我專門派人推廣,去年隻有十幾例痘疹病例。我未打招呼就離開泉州了,聽說泉州百姓很感恩,還刻意將此事當成了我的政績宣傳。”


    幾人哈哈一樂。


    “其實它的原理就是讓小兒提前產生抗體,那麽以後就不會再感梁痘疹之毒了。這個道理一樣,患過惡性瘧疾的病人若是僥幸康複,以後也不易感染瘧疾。”


    “那麽可不可以種痘?”姚雄好奇地問。


    “這不行,瘧疾更複雜……”王巨搖搖頭說:“但隻要稍稍注意,也不會那麽可怕,若此,廣南與交趾的百姓,如何得以生存的?”


    有一條王巨也忽視了,其實中醫並非是一無是處,就包括他的接痘法,歐洲人說是琴納發明的,這個真不能急了,嚴格說這是中國很早就發明了,然後自俄羅斯傳到西方,西方人才得以改進,而非是發明!


    還有瘟疫,其實從漢朝時起,許多大夫就對各種瘟疫進行了研究,並且有的醫學家還寫了相關的書籍,雖然沒有找到治愈的法門,不過有的配方,還是能起一部分控製作用的。


    正是這次配方,許多軍民熬過了最初的危險期後,在中醫的治療下,漸漸康複,不完全是王巨所說的抗體。


    但在座的幾人都是武將,就更不在意了。


    和斌想了想說:“如果能調來三千官兵,兵力就不會那麽緊張。”


    當然,如果交趾提前魚死網破,那怕調來了一萬禁兵,兵力還是不足,王巨計劃也打亂了,隻能拚命了。


    兩個棘手的難題解決,姚雄好奇地問:“少保,這些役夫從哪裏來的?”


    他們騎在馬上,迅速向邕州城奔,在接近邕州城時,看到許多船隻向太平寨方向駛去,不過都沒有注意。


    “這正是我下麵要說的,諸位,朝廷設立將兵法,諸位多是各‘將’裏的將,但不知道你們所率的各將士兵,現在還有多少?”


    蔡挺提議將兵法,以便讓將知兵,兵知將,實際就是將宋初的各指揮使上一級的軍重新成立起來,一將與一軍性質差不多,多者有十幾營官兵,少者隻有幾營官兵,但各“將”裏的各營官員與各將中的將是固定的,兵隨將走,將帶兵行。


    比如燕達手下有六營官兵,他派駐到了慶州,這六營官兵也要隨他去慶州,他派駐到了熙州,那麽六營官兵也要隨他去熙州。


    這樣上知下,下知上,相互了解,能提高戰鬥力。


    而且因為還有輪戍製度存在,並且數量依然有限,最多的不過十幾營,這點兵力對朝廷構成不了致命的危險。


    所以這個將兵法被大家通過。


    燕達等人南下了,他們所帶的各營官兵也南下了。


    算是勝利了吧,然而他們各營官兵也差不多全部打殘了,和斌直接留在宜州,餘下的官兵也不得不重組。


    這些官兵不是倒在交趾人兵器下,而是倒在瘧疾下。然而這樣死得更冤,都不能正大光明向朝廷要撫恤。


    所以王巨一說起此事,幾人都難過地低下頭。


    王巨又說道:“但也無妨,他們犧牲了,替他們報仇就是。不過能不能報得這個仇恨,就看你們願不願意配合了,甚至可以說能不能平定南方,全在你們一念之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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