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趙頊苦逼的,開口閉口不離一個字,錢。


    “不清楚,應當不會少吧。”王巨不確定地答道。主要成本幾何,他不清楚。另外產量如何,他同樣也不清楚。不過應當不錯,畢竟據他所知,無論廣南東路或是福建那兩邊的官員,都在竭力支持。


    廣南東路支持,就有了更多的財力物力勞力,福建路支持,就有了遷民。


    如果這兩路官員不支持,僅是調去的一些錢帛,遠遠不夠用的。


    “對了,朕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各路奏無法置辦牧監場地,然而朝廷一直缺馬,因此唐介在太原上書,請於交城縣置馬監。比部員外郎崔台符察看,說可於汾州故牧監置監,隻是三千頃牧監已有一千兩百頃已被百姓租佃,隻能擇沙苑五百匹馬相往。朕認為太少……不知道你與蔡挺在環慶路如何處置那些戰馬?”


    “一千八百頃牧監,十八萬畝地,隻能養五百匹馬?”


    “朕也覺得不可思議。”


    “恐怕實際牧監沒有一千八百頃吧,已被豪強侵占。”


    “為何不報?”


    王巨不答。


    趙頊省悟,如今官員豪紳上下沆瀣一氣了,怎麽會報?


    領悟了,王巨才說:* “陛下,非場地少,而是官吏不作為敢。臣與蔡公處執那些戰馬時,多喂養雜糧秸杆。環慶路確實地少。後來經臣推薦,蔡公又於一些荒灘溪邊,移載了蘆葦高梁。以及苜蓿。就著青旺時。將它們收割。用作飼料。然一處隻能置一營騎兵之用,若多又不行了。但有意識地種養青飼料,所占用麵積就不會太大。可這是在軍營,軍馬由各人負責,兵士愛之,多悉心照料。置於牧監,又休想取得這個效果。說起牧監,臣很不看好。”


    “我朝豈不是永遠缺馬?”


    “那得看什麽馬了。若是民用之馬,由百姓飼養,政策扶持,即可得之。若是軍用之馬,不平西北,永遠缺馬。即便拿下河湟都不行,因為河湟馬適宜高寒之地,到了平原之所,又難以養活。”


    也就是放在西北戰場上用一用還可以,但放在北方戰場上。這種馬效果又不大了。


    “想得騎軍,必平西夏。是不是這個意思?”


    “是。”


    “西夏……”


    “這個更不能操之過急,陛下,怎麽沙苑還有馬?”


    “薛向提議於渭州置監,曾經轉移了一些馬過去,不過在路上死了許多馬,後來便置若罔聞了。但朕不大明白,為何你讓朱李兩家買了那麽多牲畜,罕有死亡情況?”


    “陛下問得正好,為什麽會有死馬現象,道理很簡單,胥吏不作為,甚至直接扣克一路馬匹所需的飼料,再加上虐待,因此無論馬匹從巴蜀來,或吐蕃來,或者運向渭州,都會出現許多戰馬死於道途的情況。若那樣,狄青帶著一支蕃騎南下昆侖關,豈不是要戰馬死盡?陛下,臣這樣解釋,你明白嗎?”


    “你曾說過的腐敗。”


    “就是這個詞,所以臣在馬策中一再上書,於其擱在牧監飼養,不如直接交給軍隊。再者,為何國家是壟斷財政,但財政狀況惡化如此?”


    “腐敗!”


    “也不僅是腐敗。”


    “不及商賈之精明。”


    “還不是,商賈再精明,他們手中沒有那麽多資源,資本,所以他們能成功,乃是他們逐利而行,無所不用其極。官員理財,顧慮很多,甚至有的官員不考慮國家安危,說什麽君子言利為恥,與王戎那個阿堵物有何區別?真要是以言利為恥,陛下不妨將他們薪水扣克一半,看他們吵不吵?”


    趙頊讓他說得啼笑皆非。


    “另外大家看到的是成功的商賈,卻不知道每一天都有商賈破產,賣兒賣女還債。因此朝廷曾經一度將買馬也承包給了商賈。至少他們不會將死馬送到牧監。這也是臣提議將諸坊場河渡承包的原因,國家經營虧損,但到了商人手中,卻可以盈利,故國家可以調控,但最好不要直接參與。”


    趙頊點點頭。


    其實真的很重要。


    王安石後來那個市易法坑苦了宋朝。


    不過棉被的影響在繼續擴大。


    趙頊好不容易趕走了韓琦,立即勤政。


    因此每隔幾天,便在政事堂將兩府宰執召來商議一下國政。


    軍事,民生,財政,水利,馬政……


    文彥博便問了一句:“陛下,那個棉被是出自嶺南吧?”


    “不錯,待它展示好了,朕會將它們分發給諸公,隻是數量有限。”


    “似乎與王巨有關聯吧?”文彥博又問道。


    “今年修鄭白渠,財政困窘,已影響到修渠進度。本來國家困苦,盜賊橫生,居然都有盜賊潛入了韓琦居室。因此也不能苛剝百姓。於是王卿想出此策。”


    “陛下,倒也是良策,不如就以司馬光之言,將他調入三司。”


    三司不僅是使與判官這樣的官職,還有其他中低層官職。三司判官那是一個笑話,不過裏麵還有一些官職適合王巨擔任的。


    “不行,陝西誤傳王巨調任,鄭白渠百姓一起擔心,有許多百姓都向侯可楊蟠請命。還有一些豪強以為此機可趁,又開始大幅度圈田。人心不足,貪得無厭。朕很失望,朕很失望。”


    文彥博也是好心。國家現在最頭痛就是財政,王巨有著一些巧思,不一定讓他來決策,但隻要說出來,大家商議商議,然後施行下去,幾年下來,財政就能轉好了。現在王巨放在集賢院修書,純粹是一種浪費,最好的去處就是三司。若是王巨知道三司的具體賬目。豈不是能想出更好辦法?


    然而趙頊卻扯到豪強貪得無厭上。文彥博便不作聲了。


    不過文彥博也疏忽了王巨所修的書。


    …………


    “二叔,大哥,瓊娘子……”王巨愣住了。


    李貞說道:“我也是沒辦法,連二弟都寫信,說很多人家說我家霸道。去年祖無擇知杭州,今年春天刻意去了紙作坊察看,也笑話了幾句。”


    說起這件事,李貞怨念也重啊。


    這是王巨非將親事往後拖。若不拖,那來這麽多議論?


    王巨做錯了嗎?且看趙頊早婚早育,先前幾個子女有幾人得活的?


    大家都在談論,李貞沒辦法了,來到京城,未找王巨,而是立即來到細柳巷。不要以為什麽人都可以見到瓊娘的。


    但是李貞將名號一報,說自己是王巨大舅哥,立即得見。李貞再次開誠布公,與瓊娘交談。咱們李家非是傳聞中苛薄人家。王巨收不收,與我們李家一點關係也沒有。你若是願意。就隨我走。然後做為李家的媵婢陪嫁到王家。


    王巨二叔王嵬沒意見,宋朝以排骨女,貧乳為美,王嵬卻沒有這種審美觀,一看瓊娘豐乳肥臀蜂腰,是一個生人的好樣子,相反,心中反而很高興。


    至於陪嫁也很正常,這是“市場規律”,男多女少,聘禮就少不了。男少女多,又想找一個好人家,嫁妝就少不了。因此宋朝往往嫁妝五花八門,田券、交子、房契、金銀首飾、家俱、彩鍛等等,包括美婢。實際這個陪嫁的美婢,未來就是當作陪房丫頭或者是小妾使喚的。不過也未必會人人陪美婢,比如王安石與司馬光,那就是一夫一妻製。


    但因為輿論壓力,王安石妻子吳氏與司馬光妻子張氏,都替丈夫買過妾,隻是被兩人拒絕了。


    這樣去王家,終是低了一等。瓊娘猶豫了很久,最後才勉強答應。


    王嵬與李貞又將瓊娘帶到客棧。


    雖說是賠嫁婢女,瓊娘人身是自由的。


    王巨啼笑皆非,看著瓊娘說道:“你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樣何苦?”


    “婢子將你聽《漁家傲》的事傳了出去,都是妾身是你的人,讓妾身如何處措?”


    “我倒,你先進去休息一會。”王巨讓瓊娘進去,然後看著李貞說道:“此女才藝雙全。”


    “就是啊,不然怎麽傳到祖知府耳朵裏?”


    “不是,我是說心思,你當真讓她與你小妹共處一室?”王巨問道。


    實際讓王巨重新選擇,王巨還會選擇李妃兒,長相也還算俏麗了,至少王巨很滿意了,主要是心思單純。這才是王巨最看重的地方。


    “她隻是一個妾。”


    “你以為是平常那種妾?她會甘心做那種妾?”


    “難道想做妻子?”


    “沒那麽簡單,”王巨說道,這個女子,如果自己學蘇東坡,將她送人了,同樣與那個梅娘一樣,會上吊自殺的。


    “那現在怎麽辦?”


    “你先將她帶到延州吧,如果她還願意,就由她,如她不願意,就放她回來。”王巨說道。


    “我也是這麽想的,對了,你怎麽住在客棧?”


    “我在京城暫時略有差職,時間不會太長,大約不久要回延州成親,再從延州赴任時,還要返回鄭白渠,省得麻煩,不如住客棧了。”


    “這是印好的書。”李貞從行李裏掏出一疊厚厚的書。


    實際字數不是很多,六七十萬字,但插了許多繪畫做解注,因此書印好後,整整四千多頁,即便小字雙麵印刷,又用了竹紙,兩卷仍無法裝訂。於是李貞索性讓書坊分成了十冊。


    李貞又說道:“工匠在雕版時,兩個書坊的少東家感到好奇,於是鑽了進去看書稿子,看後擊掌道,奇書。”


    豈止是奇書,在王巨心中,它的重要性已勝過了四書五經。王巨打開翻了翻問:“印了多少冊?”


    “四千冊。”


    王巨不讓打散了賣,即便能成本價調到各個書坊,一套下來,也要一貫多錢了,因此印得不多。


    其實還算是好的,若非改成了小字雕版,以及竹紙與裝訂版,象這樣一套書籍印出來,就是成本,也不知得幾貫錢。王巨又問:“可否到了京城?”(未完待續……)r1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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