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王巨認真的觀看著接下來的鬧劇,就會發現,他在看《冰與火之歌.權利的遊戲》。


    這中間有一個沉默的人,文彥博,他一直沉默,包括濮儀之爭時,正是那個沉默,讓他撈足了足夠多的好處,不過關健倒韓時的沉默,錯過了一個更大的好處,因此一直呆在不痛不癢的西府混樞密使。


    歐陽修是悲催的娃,與韓琦的剛硬相比,他多了讓人憎恨的虛偽,權勢略小,因此下台最快。


    吳奎不用說快了,以前與包拯、唐介確實是齊名中外的三大直臣,但這個老哥晚節不保,做了兩麵派,而政治鬥爭中最恨的就是兩麵派,所以注定下場也好不起來。當然,他有蔡京的本領,照樣可以玩兩麵派。


    陳旭這個娃雖然能力不足,性格軟弱,然而一直忠心於皇室,不過由於韓琦力挺過他,有了嫌疑,也會略悲催一段時間。


    那麽誰撈到了最大的好處,幾個意想不到的人,第一個是曾公亮。


    韓絳,所以後來他因為無能犯下很多錯誤,趙頊卻一直包容著。


    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司馬光。


    倒韓前,趙瑞為了拉攏更多的力量,於是讓司馬光成了翰林學士,並且還讓司馬光做了帝師!


    但倒韓時,司馬光卻沒有發力,然而人家手腕高哪,關健時候力保了一把王陶,這個資本就夠了。所以司馬光才是玩兩麵派的高高手,不過老光同誌,不幸遇到了王安石,人家什麽也不會,就是力氣大,一力降十會!司馬光無輒,去樹屋修書。


    趙頊倒韓失敗。


    最先發現真相的可能是韓琦,他得意了一段時間,馬上就沉默了。


    當然,這時候更多人也發現了。


    不錯,小皇帝是拿你沒辦法,但他就這麽一步步逼,逼到最後,你們倆總有一個人徹底低頭吧。要麽你下去,要麽趙頊下去。韓琦能讓趙頊下去麽?那樣就是司馬光也不同意了。


    曾公亮先是禮貌性地向韓琦問好,隨著他也發現了。


    因此曾公亮在一些場合,軟軟地表示了對趙頊的支持,這時候他還不敢得罪韓琦。


    然而這份軟軟的,卻讓韓琦難受了。


    趙頊也沒有真正低頭,反正一些場合也在表示著不滿,與手段無關,他現在哪裏有什麽手段,就是有些手段,在這些大佬麵前也是不入流的手段,這隻是一種心情的發泄,但就是這種隱晦的不滿,也讓韓琦難受,難道因為這個,他再次成為一個坐臥者?生生逼得趙頊下詔,官拜司空,總督百官,持劍上朝,見君不拜?


    最要命的他現在的助手是吳奎,吳奎本身做了兩麵派,心中多少愧疚,再度做了參知政事,開始了沉默。就是不沉默,他能趕得上偉大的文學家辨論家歐陽修?


    所以說趙頊也不是不成功,將歐陽修攆下去,與歐陽修還在,情況又會是兩樣的。


    但眼下所有人暫時放下了爭鬥,河北大旱!


    得考慮到古代生產力的低下,本來收成就可憐,還在納稅,一有災害,百姓沒辦法活了,國家若處理不當,立即烽火遍起。


    …………


    “蘇利涉,難道內庫一百萬都撥不出來了嗎?”趙頊怒吼著問。


    “官家,奴婢刻意到兩庫察看,真的快空空如也,奴婢懷疑這樣下去,宗室們的俸水都撥不出了。”


    “五十萬呢。”


    “官家,不要說五十萬,就是十萬也不行,恕奴婢實言,就是秋後的鄭白渠,官家還是找三司幫忙吧。”


    “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官家,仁宗時內庫財政還是好的,不過兩位先帝大行,用度實多,官家又撥了許多錢去修鄭白渠,然後又撥了一些銀錢去南方,內庫是用空了。”


    “南方不當撥錢嗎?”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先祖就是廣南人氏(其祖是劉鋹手下官員蘇保遷,劉鋹將所有官員那活一起卡嚓了,然後一道進京,劉保遷將兒子也帶到京城了,兒子沒有卡嚓,後來生下蘇利涉),奴婢也想廣南好哪,可是現在錢財實在吃緊。”


    不但今年,明年後年宋朝財政會一直吃緊,因此某些方麵也將趙頊的心態逼得有些扭曲。


    “官家,就是眼下轉不過來,熬一熬,明年那邊有了收成,最少撥出去的錢帛能收回來,往後去,內庫也會隨之受益……不過,眼下這一關……”蘇利涉說不下去了,現在窮得恨不能將毒酒將飲料喝了,那還有錢撥款賑災。


    “宗室子弟太多。”


    “官家,恕老奴再多嘴一句,大宋養的閑人太多了,還在乎養幾個宗室子弟?有的士大夫恨不能官家不吃飯,將這個錢省下來,發給他們狎ji才高興呢。再苦,還能苦了宗室子弟?”


    “朕隻是說一說,祖宗家法,養了幾個王巨,養了多少蠹蟲!”


    “官家,不能這樣說,一個王巨就夠了,若是有十個八個,每一個人一年用掉官家一百多萬錢帛,不要說內庫,就是三司今年也熬不過去。”


    “你懂什麽,難道王巨就會修水利花錢嗎,你沒有看到他理財之能嗎,沒看到他的軍事天賦嗎?朕難道不能軍事用兩個,水利用兩個,再於財政用兩個。”


    “官家,那還不如將他調到京城來。”蘇利涉說。這樣用肯定不行的,難道將王巨大卸八塊。但調到京城,放在要害部司裏,實際就可以當抵在下麵六個之用。


    “不行,”趙頊斷然拒絕。


    將王巨調到京城做什麽?放在館閣磨練沒那必要,放在各部司做不痛不癢的屬僚官,還不如放在下麵,若是領手要害的一些部司,那會吵翻天的。


    因此趙頊巴望著王安石,也不僅是韓維天天說好話,王巨年齡同樣是一個頭痛難題。王安石則沒這個問題,隻要調回京城,即可領手相關的部司,若是確有才能,馬上就可以進入東府。


    王安石的高風亮節,也讓趙頊很欣賞。


    這一條同樣很重要,包括司馬光生活不奢侈,也在漸漸贏得他部分的好感,不過他對司馬光從做潁王時,就不是很信任,現在繼續用著,是持著一種矛盾的心理在用,而且也是他母親高滔滔的意思。


    士大夫的奢侈無度,讓他憎恨了。


    “你去將韓絳召來。”


    “喏。”


    一會韓絳被蘇利涉帶了進來。


    趙頊客氣地說道:“韓卿,坐。”


    實際在趙頊所信任的諸臣中,韓絳才能算是很差的,無論經濟或者軍事,準確說治平二年財政惡化,與他和蔡襄都有一定的關係,一個是不作為,一個純粹是無能。


    但趙頊看到的是“忠心”,其他的看不到。


    “韓卿,今年三司能否持平?”


    “陛下,先帝大行,河北大旱,恐怕難。”


    “這還有沒有盡頭?”


    “陛下,朝堂不整,朝政無法得改。”


    趙頊慫了,司馬光所說的什麽修仁修武的就當神馬與浮雲,但王陶說了一些,張方平說了一些,再加上王巨所說的,這都是理財的方案。然而韓琦往哪兒一卡,什麽也做不起來。隻做了一件事,從司馬光虎口搶食,減去了一百多名進士與諸科名額,這能稍稍節約一些錢帛。


    “韓卿,春天時,朕從內庫撥了一百萬錢帛,支援鄭白渠,而且朕在另外一處,也花了三十多萬錢帛。”


    “陛下,雖是內庫的錢,也不能亂花啊。”


    “朕清楚,這裏有一個劄子,你可以看一看,切不可外傳。”趙頊將王巨的那份劄子又拿了出來,並且是完整的劄子。張方平隻是翰林學士,但韓絳是三司使,這些措施落實下去,離不開三司支持,特別坊場河渡就是三司份內的事。


    “木棉?”


    “不是我們所說的木棉,而是草棉子。”


    宋朝也有另一種木棉,多在南方,不過中原也有少量木棉樹,其棉無比的金貴,一般人根本用不起,當然其棉也比棉花更保暖。因此到冬天時,有錢人用裘皮禦寒,無錢的人,便有廢蠶絲頭充於麻衣內禦寒。


    “說草棉子,臣倒是知道,據說南方有一種黎布。”


    “對,就是它使王巨產生的靈感。”至於趙念奴贈王巨黎布趙頊死活不會說出來的:“因此他畫了幾種機械,朕讓宮中的織女以及作院的工匠,正在進行改進,甚至還刻意派內侍悄悄去南方購了幾十斤帶籽的草棉子,用它們做試驗,確實這些機械頗有效果,就不知道有沒有黎女們的好。因此朕這才同意,韓卿,你可看出來它的作用?”


    “疏導福建路擁擠的百姓。”


    “豈止,巴蜀群山隔阻,隻有一個三峽與外部用船往來,然運糧成本太高,因此我朝讓巴蜀百姓用布帛納稅。但是廣南更遠,那麽大的地方,那麽多的百姓,我朝卻無法受益,百姓同樣無法富裕,豈不是很可惜。”


    “陛下,妙啊,此策若行得通,當抵真宗從占城引進占城稻也。”


    “不過韓卿,你也知道朕的處境,因此這件事朕不欲聲張,但這筆錢花得值不值?”


    “太值了。”


    “是值,可朕的內庫也空了。”趙頊手一攤說道。


    士大夫恥於言利,但真到了蘇東坡開東坡時,就不會那麽想了。錢這個東西真是一個害人的東西,但離了它還真不行,正因為缺錢用,快將趙頊逼死了。至少這一刻,趙頊不會認為談錢是醜事,沒有錢賑災,才是真正的醜事!想一想大旱到來,內庫卻撥不出一文錢,趙頊感到深深的恥辱。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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