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有啊?”章楶不大相信。


    “很可能就有,”王巨道。但未必與政治主張有關,而是政治鬥爭。


    章楶心情就有些低落了,這也難怪,畢竟他以前雖擔任過官員,可一直是幕職官,基層官職,雖然叔父是宰相,他本人卻沒有接觸到多少高層的官員,所以才鬧出替蔡襄兒子引見的烏龍。


    王巨說得越多,他越失落。


    “質夫,長江後浪推前浪,無論是誰,他們都老了,”王巨說道。


    通過這一戰,王巨信心增加。


    其實這一戰,有許多作用的,不是從此將西夏人打得就不敢入侵了,未來那兩個小梁,才是不到黃河不死心的主,再打也打不服的。但這一戰起了很多作用,不僅是替王巨撈了很大的政治資本,也打出了士氣,與三軍將士的信心。


    還有那就是積累了許多經驗。


    就象姚雄,才開始做得不錯,包括那一隱忍,隨後立即派人送信回來,但燒掉西夏糧倉後,盲目地向西夏人發起進攻,那就是胡來了,所以昨天晚上讓姚兕訓了又訓。


    然而經過這一戰,姚雄就會有進一步地成長。


    成長的還有許多人,例如章楶,不要說章楶了,就是自己這一戰都受益多多,況且軍事天賦更出眾的章楶。


    並且這一戰,也讓他看到許多樂觀的東西。


    也許未來會有很多坎坷吧,但王巨的自信心在增強。


    他與章楶說了一會話,下去傳令。


    隨後又將歸娘浪埋喊來。說道:“歸娘浪埋。蔡公已將你功勞記錄下來。馬上連同奏章一起遞向朝廷了。”


    “我那有什麽功勞?”歸娘浪埋慚愧地說。


    昨天他帶著一群強人裝作逃兵,撲向了疆砟堡,立即占住城門,然後派人大喊,本來堡中人心惶惶,這一喊,加上城頭上又看到了野龍咩勝帶著無數強人撲過來,他們也搞不清來了多少宋軍。於是一起撥腿就逃。


    結果歸娘浪埋撥刀準備苦戰呢,但站在哪裏,直到野龍咩勝也到了堡中,這個刀還沒有揮一下,反而西夏人逃之一空。


    “不管怎麽說,終是奪下疆砟堡的,這也是功勞,我承諾過你祖父,但那要很長時間,況且以後就是我僥幸能在朝堂上說上話。也不是我一人說得算。我這樣說,你明白嗎?”


    “這怎麽好意思?”歸娘浪埋搓手道。他聽明白了,這擺明了是送功勞給他的。


    “這個不要緊,你得立即回寨,通知你父親大人,讓他立即修寨牆。”


    “為何?”


    “你可聽聞過同家堡的慘案?”


    “聽說過。”


    “隻要戰功一報,西夏人同樣會注意你們歸娘族,若有備,他們考慮輕重,就不會發兵了,若無備,可能就會發兵報複。再對你父親說一聲,以後看情況,我派人暗中調一批弓箭與提刀過去,增厚你們歸娘族的實力。”


    “王知縣,我們歸娘族那受得起?”


    “就不要說客套話了,當初你們幫過我,幫過王家寨,現在我幫你們,也很正常。說不定你們以後也能再次幫助我。我們是人,活在一個群體裏,互相幫助,才會強大。就象一根繩子,擰的麻越多越緊,繩子越牢固,擰的麻越少越鬆,這個繩子就不堪用。”


    “我明白了。”


    “我們回華池鎮吧。”


    王巨帶著四個門客,返回華池鎮。


    蔡挺奏章上寫了什麽,王巨不管了,甚至他都不會管趙曙如何想,韓琦如何想。因為他最大的好處隨黃公公離開大順城,已經撈到手了。


    而且通過這一戰,他打出一個感悟,可能未來王韶與章楶比自己厲害吧。但不能隻從軍事角度去考慮,就象讓李元昊與張亢、角廝囉pk,弄不好李元昊隻能占據下風。


    但李元昊為什麽能立國成功,越敗占的地盤越多?角廝囉呢,一死吐蕃開始四分五裂。


    這就是戰略上的眼光。


    自己戰略上眼光更不會及李元昊,不過自己有大手指頭。


    將這個大手指加在一起,李元昊也不行哪。悟通了此節,王巨才真正有了信心。


    不過這得需要一個重要人物支持,那個人就在京城裏,正等著他的消息。


    所以這一戰過後的功勞如何利用,王巨就不考慮了,不過華池縣還有一大攤子事在等著他收拾。


    二妞老遠地就撲過來。


    “二妹,老大不小了,不能象小時候那樣了,”王巨摸了摸她腦袋說道。


    然後看著李妃兒,李妃兒肯定不好意思當著大家的麵往王巨懷裏撲,不過臉上卻洋溢著說不盡的笑意。


    王巨平安回來,又打勝了仗,她心中歡喜至極。


    “都回家吧,”王巨說道,又看著朱清,努了一下嘴,朱清會意,留在後麵。


    “朱管事,我馬上派幾十名強人與壯馬協助你,得立即將那些人處理掉。”


    “我知道。”


    “速度得快,”王巨又加重了語氣說。


    朱清點頭。


    實際不用王巨說,今年春天朝廷發下詔書,歸還戰俘,也讓他看出宋朝朝堂一些詭異的情況。但那批戰俘並不多,現在的戰俘才叫多,兩萬多人。朱清想想就頭痛了。


    王巨又來到縣衙,找到杜主薄與仇縣尉,先是問:“這幾天華池境內可有什麽事發生?”


    “並沒有,隻是許多強人與蕃騎到前線參戰,他們家屬很掛念。”杜主薄答道。


    “恐怕讓他們失望了,”王巨微微一歎。這一戰固然勝得很光彩,同樣犧牲慘重。特別是胡謙那一營。等於是全軍壯烈犧牲了。而且作為整個環慶路最強的軍種。餘下的都排在了最前線,即便後麵的保捷軍與強人,也因為自己命令他們與鐵鷂子慘戰,傷亡很大。


    “杜主薄,我打算馬上建一縣學。”


    “縣學?”


    “恩,不但建縣學,我也會抽空親自教導這些子弟。而且我會下一道露布,凡是在大順城此戰中犧牲的將士子女。不論蕃漢,都可以進入縣學就學一年到兩年,另外會有人資助其筆墨紙硯與生活費用。”


    “這得多大的縣學?花多少錢帛?”杜主薄驚詫地問。


    他沒有參加前方戰鬥,就連華池縣境內的戰鬥也沒有參加。但不用想,也知道這幾天打下來,會死很多的將士。那可能是幾千子女,整個環慶路有那一學,有幾千子弟的?恐怕緣邊四路諸州都不會有幾千子弟的州學。況且這麽多人僅是張嘴吃飯,一年又會需要多少錢帛?


    “不僅如此,一千多帳野利族百姓正在向我朝轉移。安置他們也需要花費不少錢帛。還有,不知道蔡公怎麽想。如果他想進一步強軍,恐怕也要求作坊繼續生產鎧甲武器。”


    “那是必然啊,”杜主薄說道。


    除了一定要保密的,王巨未說,不保密的,王巨也沒有隱瞞,仇縣尉與杜主薄同樣知道不少真相。


    就比如現在,蔡挺也派了一些胥吏與差役,在“幫助”朱李兩家經營那個燒酒,可這些人並沒有回來,朱李兩家與王巨敢不敢將這些人踢回來?


    “子安,你還要注意一條,恐怕那邊的人會全麵禁酒。”仇縣尉道。


    “有可能,但未必會全部禁得掉,就是禁也不怕,現在主要銷路是吐蕃人了,錢帛更不會那麽緊張。戰爭結束,那個強軍的計劃,我也打算漸漸停下來了,不然朝堂上會有人說話的。”


    “這也是,若那樣,會省下一筆不少的錢。”


    “它是其一,其二就是會收多少學子,禁兵的子女在京畿一帶,他們不會來,還有後方不少子女,就包括環州那邊的將士與蕃子子女,也不會來,太遠了,餘下的,有的子女大了,有的子女還在繈褓之中,有的連子女都沒有,實際能收的學子大約不過一千餘人。學一學,不能唱名東華,但多少會開啟智慧,幾年後長大成人,他們子女就會受益。也許錢帛會有些緊張,不過今年竹紙銷路比去年提高了一倍,我那邊還有一些契股,有一些收入,先前墊付下去。並且也不用那麽急,錢帛能轉得開的。”


    “唉。”


    “杜主薄,仇縣尉,我回到城中,城中百姓聽聞前方大捷,全部歡天喜地,我的弟弟妹妹快樂地迎接我,那是我平安回來了。可多少人家從此以後肢離破碎?但我不後悔,如果大順城之戰重新來一遍,我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否則整個慶州百姓將陷入苦海中。然而後繼的安撫之職必須做好,不然我不會心安。”


    “王知縣內方外圓,外嚴內仁,這才是真正的謙謙君子之風。”杜主薄讚道。


    “別說我君子……”王巨沒好氣地說,這個君子就象後世的公知、大v一樣,有一部分人確實也是好的,但在某些人推動下,幾乎快成了反義詞,反正在王巨心中,絕對不要與這個君子沾上邊。


    不過這次撫恤他確實也用了一番心思。


    後麵的還有一些舉措。


    逝者已逝,就讓生者少一些悲傷吧。


    “子安,聽說那個李諒祚被砍斷了手。”


    “確有此事,不過讓他逃了去。”


    “逃了,真可惜。”


    王巨同樣也在納悶,當時他在城東戰場上,不過有的不用看也能想到的,逃走了不少西夏人,特別是城西戰場上的許多西夏人一起逃跑了。兵力不足啊,又離白豹城與金湯城不遠,這個結果是謂必然了。


    不過他也堅信,李三狗他們率著騎兵是從大順城進去的,最少能攔在李諒祚前麵吧。那時他受了重傷,保護的人不少,李三狗他們帶著騎兵四處找,也許因為兵力的原因,依然不能攔截西夏人逃跑,不過想看到那麽一大群人,應當不會太困難。但現在李諒祚沒有消息,連西夏許多隨軍而來的重臣重將也毫無影蹤,就象憑空蒸發一般。


    這群人逃到哪裏去了?(未完待續……)r1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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