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宋朝政策軟,於是邊境有許多百姓自發組織的反侵略武裝,比如河北的弓箭社,河東的買馬社。


    買馬社的成立乃是李繼遷反叛後,宋朝漸漸缺馬,馬價抬起來後,許多河東剽悍的百姓不顧遼國的禁令,與遼人勾結起來,販私馬入宋謀利。


    不過路途遙遠,一路會有許多危險,因此結社買馬。


    宋真宗一看這招不錯,至少比從四川那邊買的矮川馬強,於是官助其直,規模便越來越大。後來又推廣到陝西與河北,但河東規模是最大的。


    然而宋朝對於這些民間武裝組織始終持著防範心態,因此北方邊境平穩後,又取締了。


    “程公怎麽又搬出買馬社?”


    “我也想不明白。”


    王巨便凝思,不對啊,那個李諒祚親政不久,內憂外患,至少這段時間還一心想與宋朝和平友好的,程勘公開置買馬社,豈不是要破壞“兩國和平友好”?


    “老夫也擔心,弄不好我就會成了替罪羊。甚至我還懷疑程公是不是有意對付我的。”


    “東翁,這個倒不會,別忘記了,還有鹽。”


    如今鹽已非是延州大戶購買鹽鈔了,但卻是記在延州鹽政上的。


    這也算是政績。


    弄死了朱歡,對程勘有什麽好處?況且真得罪乃是王巨得罪的,即便得罪了,也獻了功,將功補過吧。若是為了這點小事就要報複,程勘那個參知政事是怎麽當的?


    “鹽也有麻煩。”


    鹽的麻煩是朱歡來的第二個原因。


    隨著規模越來越大,朱歡力不從心,象李萬元那個舅母的情況屢屢發生了。就連王巨那個百分之二的分紅,都開始有人不服氣。


    “這樣……”王巨托著下巴沉思。


    李萬元從房中走出:“妹夫,這些記錄能否讓我帶回延州觀閱?”


    王巨想笑,讀讀這些記錄就能如何?那才怪。朱俊之所以能中舉子,乃是他基本功踏實,自己提醒了一下,於是得中秋闈,基本功才是關健!


    許久後他突然靈機一動,說道:“你們等等。”


    又匆匆來到張載家。


    “恩師,我想將恩師平時賜教的記錄整理出來,刊印成書。”


    “何來此想法,”張載立即警惕地看著他。


    “恩師,訓古章句至今,儒家已經走上一條舍本求末之路,以恩師一人之力,即便加上兩位程公之力,如何能力挽狂瀾?這本小冊子拋出去,說不定會引起大家思考,起著拋磚引玉之作用。大家一起來反思,那麽漢唐以來儒家發展的弊病就會漸漸改善,還歸儒家的根本,以經載道,以道教導大家如何做人齊家治國平天下。”


    王巨平靜地說。


    可能張載許多道理還沒有想清楚,因此氣本說有些含糊不清,這是張載不及二程的地方。但二程的天理說教條又虛偽,這是二程不及張載的地方。


    如果讓王巨來選擇,他寧肯要模糊不清的氣本說,也不會要二程的天理說。


    二程天理說影響深遠,有好幾個原因的,張載在京城等候授職時曾向二程請教過,無形中讓張載地位下降。


    二程一度進入了權利中心,而不是象張載,最後看到政治的殘酷,主動退隱。


    張載死得早,一些關學子弟因為地緣的關係倒向了二程。


    同時還有楊時與朱光庭這兩個洛學子弟拚命的鼓吹。


    但如果自己頂替楊朱二人呢?


    這不僅是為了老師,也多少為了這個民族……他自己也可以跟著劃劃水了。


    張載讓他下一屆科舉就去參加,那麽明年他就要參加秋闈了,不過還有一年多學習,中秋闈把握還是有的,後年就要進京參加省試與殿試。那個就得靠運氣了。


    進士之路遙遠,後麵還有一個磨勘,否則一個主薄或者司理參軍的什麽,力量依然不強大。


    然而名聲也是一種力量。


    “你真是這麽想的?”


    “真的,並且弟子不會署名,也不敢署名。”王巨為了說動恩師,以退為進。


    “那也不至於,但刊印一本書需要不少錢帛……”張載沒有往下說,王巨後麵是不清不楚的各大延州私鹽販子,印一本書錢還能沒有嗎?


    他不由搖了搖頭:“若那樣,你先行整理,我再修改。”


    “喏,恩師,程公準備在延州置買馬社是何意?”


    “買馬社?”張載也愣住,朝廷於慶曆戰爭時在陝西也置了買馬社,隨後宋夏和議,西夏一年向宋朝提供一千匹馬,這還不包括私馬。吐蕃那邊一年也與宋朝交易大量戰馬。


    國家馬政重心非是如何買馬,而是如何養馬。


    置買馬社與朱家那個買馬性質不同的,大量買馬買不到好馬,西夏也不會同意,弄不好就會引起外交糾紛。


    程勘這是什麽意思?


    看來連老師也不知道了。


    王巨回到家中,說道:“東翁,二哥,我們明天回延州。”


    “啊。”


    “二哥,給你家拜年啊,不對,是拜節。”


    “應當的,”朱歡說道。


    小公主給了一千貫錢朱歡不知道,不過王巨去年分紅他是知道的,王巨手中不差錢。


    按照禮節,也應當適度地去外父家拜拜年拜拜節的什麽。


    “又要回去啊。”李萬元愁眉苦臉。


    “二哥,說不定你父親在心中也反感,隻是礙於長輩不好說罷了。”


    但王巨也沒有想到他迅速就與這個舅母交接。


    臨近元宵節,延州城中很熱鬧,許多人家在準備布燈,這是宋朝最大的節日。


    天氣還是很冷,呼嘯的西北風吹來,吹得李妃兒兩頰起了一團紅暈,可卻讓她更增加了嬌媚之氣。


    “不錯,長高了,”王巨撫摸著李妃兒的頭發。


    按照此時當地的風俗,實際他們就是成親也很正常。不過王巨始終心中有些怪怪的,但長大了一歲,這種怪異之氣便消失一分。


    李萬元在後麵看著這長兄般的動作,有些啼笑皆非,我妹妹是你妹子,還是未婚妻啊。


    李妃兒還未察覺出來,這個親昵的動作讓她臉上更增了一層濃濃的紅暈。


    “你也長高了。”


    “當然,一年多未見,你我都在長身體,大家一起長大。”


    “雲岩那邊還好吧。”


    “還好。不過就是小,還沒有延州一條街戶數多。”


    邊寨有的大寨子戶數都趕上了雲岩縣城的戶數,當然性質不同,人家雖小,卻是一縣的政治商業中心。


    “這是誰啊,”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婦人走過來問。


    看到李萬元的臉色,王巨也知道了,施了一禮:“見過舅母。”


    如果呂氏是舅母,那李妃兒兄妹舅母多了海去,不過禮節嘛得要做到的。


    “你就是那窮小子啊。”呂氏為了鹽,在李家呆了好幾天,刻意打聽了王巨的事,真真假假,不過在她眼中,王巨是很窮。


    但不能說啊,這一說豈不掃興?


    二妞與三牛臉色一下子就鐵青了。


    話不投機,王巨便往裏走。


    二妞奇怪地問:“我家真的很窮嗎?”


    在她眼中,哥哥現在很有錢了。


    “嗬嗬,人家夫君乃是知縣。”


    “張公也是知縣,他也沒多少錢。”


    王巨正等著小妹這句話:“二妹,你不明白,張公是清官,不貪不汙,所以沒多少錢。但貪官嘛,那怕是一個知縣,也會很有錢的。”


    “你小子說什麽啊!”呂氏一下子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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