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下大亂初定,百姓的生活漸漸安穩,荒蕪的田地有了農人勞作,城裏商販挑著擔子四處叫賣,最多不過五年,戰爭對城池帶來的創傷就會消失。


    死去的人回不來,活著的人總要繼續活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泰山腳下的忽然傳出有人見到仙宮的消息,山腳村子裏的樵夫上山砍柴,到了晚上依舊不曾歸家,守在家裏的婦人求了村子裏的人上山尋找,樵夫卻像消失了一樣,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山裏有很多野獸,村子裏的人找了幾天什麽也沒找著,都以為樵夫被猛獸拖到深山裏吃掉了,那裏麵太危險,鮮少有人敢進去。


    在所與人都以為他已經死掉的時候,樵夫自己又回到了村子,他背著一捆柴火,神情恍惚腳步虛浮,逢人就說自己在在雲霧繚繞間看到了仙境。


    縹緲壯麗的宮殿、貌美如花的仙女、甘甜可口的果子、還有那九霄之上坐觀蒼生顛沛流離的神明……


    村子裏的人以為樵夫瘋了,山上哪有什麽仙境,那裏隻有皇帝祭天的祭壇,因為老皇帝荒廢朝政,那地方已經廢棄了十多年,他一定是不小心在山裏睡著了,看見祭壇就以為是仙宮。


    他們不知道樵夫為什麽能消失那麽多天,隻是下意識不敢相信,民間敬神卻也畏神,誰也不敢想象仙境出現在人間會帶來怎樣可怕的後果。


    可是緊接著,又有其他人也看到了天上的仙宮,之後,天上白玉京的消息很快傳開,無數人拖家帶口趕去泰山,隻求能見到仙境,更有甚者,還想從此踏入仙途,從此修仙修道再不是凡人。


    天下初定,這時候出現仙跡對掌權者來說絕對不是好事。


    曆朝曆代的皇帝都借助天命來維護自己的統治,天子天子,上天之子,天子代天理物,依天命而治萬民,皇帝借此來讓百姓臣服,現在忽然出現仙境,百姓是聽朝廷的還是聽神仙的?


    “天上白玉京”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葉重淵他們最近忙的焦頭爛額,消息已經壓不下去,好在那所謂的仙境並沒有出現幾次,不然事態怕是更難控製。


    如果那白玉京自此之後再也不會出現,等這陣風頭過去,民間也隻是多了一個談資,過些天準備一場祭天,事情就慢慢壓下去了,怕就怕那仙境以後還會出現。


    殷明燭明白事情有多嚴重,陪著小皇子在上京的皇宮待了半天,然後連夜帶著親信趕回草原,中原人敬神,蠻族更是篤信天命,如果事情傳到草原,蠻族隻能比中原更加混亂。


    顧清玨把他們家小棉襖送走,皺著眉頭想著他們方才談論的事情,總覺得將那個白玉京另有隱情。


    三個師兄都來了,師尊會乖乖留在家裏嗎?


    顧慫慫下意識抱緊自己,將他們家師尊的可怕等級再次調高,宮廷世界和修仙世界的碰撞,三師兄剛打下來的江山還保得住嗎?


    親哥和兩個表哥站在不遠處,看著孤零零看著城外的小可憐心疼不已,太陽馬上落山,天氣轉涼,城牆上風大,他的身體受不住這麽折騰。


    雲聽瀾心裏酸溜溜的,他們才是正兒八經的兄長,小白菜自己還沒稀罕夠就被蠻族那家夥給拐走了,總覺得他們這幾個當哥的一點都不稱職。


    二表哥帶著兄弟們的期望走上前,將嶄新的鬥篷披到小可憐身上,“清玨,先回去休息,殷明燭過些天還會回來,要是知道你在這裏站那麽久,他該心疼了。”


    那家夥心不心疼暫且不管,反正他們這幾個當哥的是心疼的不行。


    顧清玨轉身,看著熟悉的二師兄,抿唇小聲喊了一聲,“二哥。”


    不能叫師兄,叫二哥還挺不習慣。


    雲聽瀾動作一頓,而後眸中笑意更深,應了一聲然後牽著他回去,看來殷明燭將清玨照顧的極好,他們剛攻入舊都時,這孩子不說不笑沒有一點反應,甚至連渴了餓了都不肯說出來,安安靜靜縮在角落,像是沒有靈魂的軀殼,閉上眼睛就再也不會睜開。


    能說話就好,就算清玨心中殷明燭更重要,隻要他人好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清玨喊他哥哥了,那倆人知道了一定羨慕的很。


    顧清玨下意識將身邊這位當成他熟悉的二師兄,卻忘了現在這位已經不是曾經的二師兄,人家是覺醒了話癆屬性的二表哥,他一聲二哥叫的容易,接下來的嘮叨卻沒那麽容易習慣。


    他隻是叫了聲哥而已,為什麽要讓他承受這些,他敢保證,二師兄一定將上輩子幾百上千年的話全部攢到這輩子來說了,好好一個溫潤如玉君子如風的啟月仙尊,如果玄天宗的弟子知道他變成這樣,肯定會以為他被奪舍了。


    顧慫慫生無可戀的來到住的地方,為了讓話癆閉上嘴巴,看著另外兩個師兄挨個叫了一遍。


    謝弈眼中劃過一絲笑意,看著暗含期待的少年,手心微癢到底還是沒忍住在他頭上揉了揉,“別怕,大哥幫你教訓他。”


    他剛才就發現清玨對聽瀾的話有反應,如果能因此讓他學會依賴兄長,聽瀾盡管嘮叨。


    雲聽瀾:……


    不愧是大哥,就是心機。


    *


    不過半月,殷明燭便匆忙從草原趕了回來,他這次沒有帶那麽多人,身邊隻跟了兩個親信,他們連夜趕路,到達上京的時候城門還沒開,要不是趕路的時候馬需要休息,他們能回來的更快。


    顧清玨現在擁有睡懶覺的權利,他的身體還虛著,身邊人隻希望他能安穩的多睡會兒,把身體養好才是正事。


    這具身體之前虧損的太厲害,如今已經入秋,不好好注意隻怕還要生病,所以,小可憐終究還是沒有擺脫喝苦藥的處境。


    三個師兄輪流看著他喝,一個二個為了和他培養感情,都恨不得拿大碗用小勺一次喂他兩個時辰,要不是看在他們幾百年感情的麵子上,他能直接把藥潑他們臉上。


    過分了啊,你們要是想反目成仇就直說,哪兒有這麽折騰人的?


    於是乎,好不容易把小可憐盼到上京,三個傻哥還沒有從清玨叫哥哥的驚喜中醒過來,小可憐的排斥就直接給了他們當頭一棒。


    東方漸明,天邊飄起魚肚白,等雞鳴聲響起城門打開,殷明燭規規矩矩帶著親信進城抵達皇宮,見到的就是三個臉色沉重的大舅哥。


    日夜兼程來到上京的蠻族首領腳步一頓,眉頭微蹙打過招呼,然後問道,“清玨生病了嗎?”


    他才離開不到半個月,這麽短的時間能讓清玨生病,大舅哥們也太不會照顧人了。


    雲聽瀾這些天備受打擊,朝拱了自家白菜的臭野豬搖搖頭,然後出門修複碎成一片一片的心。


    殷明燭有些不解,“清玨沒有生病,你們為何這種反應?難道白玉京的事態更嚴重了?”


    “沒有,沒有人再見到過仙境,泰山附近的村子已經派去軍隊駐紮,嚴禁各府州百姓私自出城,隻要那白玉京不再出現就好。”葉重淵沉聲回道,一張俊臉麵無表情,緊跟著也出門平複心情去了。


    如此,殿中隻剩下大表哥。


    殷明燭狐疑的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似乎從中看出了落荒而逃的意思,“你們……惹清玨不高興了?”


    謝弈很不想承認,卻又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清玨這些天不肯搭理他們,又不像最初見到時那樣沒有生氣,想來想去隻剩下一個原因,他們惹那孩子生氣了。


    他們既驚喜清玨願意對表達情緒,又不知道到底什麽地方讓他不開心,那孩子每天隻有送藥的時候能夠願意見他們一會兒,卻連喂都不肯讓他們動手,三兩口喝完就連人帶碗一起趕出去,實在讓他們擔心的緊。


    殷明燭在聽完謝弈的解釋之後終於放下心來,同時心裏湧出一絲隱秘的喜悅,清玨不喜歡喝藥,在京郊別院的時候卻讓他喂了那麽多天才說出來,一定是更喜歡他才會這樣。


    喜上眉梢的蠻族首領堅決不承認還有另一種可能,小皇子一定是更喜歡他,才不是因為對哥哥更親密才耍小性子。


    等顧清玨睡醒,外麵已經日上中天,殷明燭和謝弈在外間說話,聽見動靜後不約而同起身,隻是最後進去的隻有殷明燭一個。


    大表哥剛聽這人講了許多小可憐的喜好習慣,這會兒正在回想這幾天做錯的地方是不是太多。


    殷明燭將顧清玨帶到上京後隻留了半天就連夜離開,很多事情沒來得及說,哥哥們和小可憐不熟悉,雖然都有拳拳的愛弟之心,但是和朝夕相處了幾個月的殷明燭相比,他們還是得排在後麵。


    睡的迷迷糊糊的小可憐蹭了蹭被子,坐起身來發了會兒呆,看清床邊兒站著的是誰後驚喜的睜大了眼睛,“你怎麽回來的這麽快?”


    “不快,我還嫌太慢。”青年神色溫柔,上前幫心愛的小皇子把衣服穿好,親手服侍他洗漱完畢,抱著香香軟軟的心上人想要咬上一口,“有沒有想我?”


    他的聲音不大,主要是大舅哥之一正在外麵站著,在京郊別院中說什麽都沒關係,在這裏要是說出什麽出格的話,小皇子的三個哥哥會把他拖出去打上一頓又一頓。


    麵對大舅哥不能還手,他不怕挨打,他隻怕自己挨打讓心上人看見,軟軟乎乎的小皇子該心疼了。


    如果外麵的兄長們知道這小子是怎麽嘚瑟的,他們隻會把人拉出去揍的更厲害,拱走他們家小白菜還在他們麵前炫耀,給他臉了是吧。


    顧清玨的確想他了,主要是師兄們天天送藥太拉胯,再深厚的感情也不夠他們這麽霍霍,要真的感情深,就去端來一模一樣的藥陪他幹,他們肯定堅持不下來。


    殷明燭知道心上人這些天為什麽不開心,親了親他通紅的耳尖,直到把人欺負的埋在他懷裏不肯出來,這才輕笑著說道,“隻要不生病,就不喝苦藥了,我們換成藥丸子。”


    他已經問過大夫,如果實在不想喝藥,換成丸藥隻要堅持服用一樣沒問題。


    門外,謝弈看著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忍無可忍在屏風上敲了兩下,“渠帥,時候不早,清玨該用飯了。”


    殷明燭應了一聲,牽著滿臉紅暈的小皇子走出去,看著神色不善的大舅哥態度極好,“一家人不要見外,大哥可以直接喚我名字。”


    謝弈捏緊拳頭,深吸口氣告誡自己要忍耐,這狗東西現在正得他們家清玨的歡心,就是再不喜歡也不能在清玨麵前表現出來。


    顧清玨以前不敢在三個師兄針對小棉襖的時候火上澆油,現在也不敢在小棉襖反擊的時候讓本就不開心的師兄更憤怒,沒有話語權的小可憐乖乖的跟著出去,走到他們家大師兄跟前時跟著喊道,“大哥,早上好。”


    “早上好。”大表哥臉上瞬間春風化雨,在小白菜頭上揉了兩把,然後帶他去吃早飯……嗯……早午飯。


    *


    早飯時間到,去書房處理政務順便平複心情的二表哥和親哥也轉悠了回來,然後,悲催的哥哥們就意識到,回來還不如不回來。


    這狗東西那麽會哄人,清玨眼裏以後還會有他們的位置嗎?


    上京和舊都一南一北,食物也有很多不同,殷明燭一改在外人麵前的冷漠狠戾,連一塊普通的肉都能說出花來。


    將心愛的小皇子喂的白白胖胖非常有成就感,大舅哥沒這本事,他有啊。


    哥哥們麻木的扒著米飯,聽著這家夥話裏話外用草原的食物勾引他們家小白菜,筷子已經快被捏斷。


    草原上的烤全羊好吃,草原上的馬奶酒好喝,草原上的奶茶美味……


    不好意思,他們家清玨身子弱,那些好東西你們自己享受吧,他們清玨得留在中原精細養著。


    哥哥們聽著耳邊的聲音,很想摔碗來一句食不言寢不語吃東西的時候不準說話,可是看到小白菜亮晶晶的眼睛,想好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算了,清玨開心就好,這小子如果能一輩子都對清玨這麽好,他們也可以不用擔心了。


    一頓飯吃完,三個哥哥吃的味同嚼蠟,他們隻看著臭野豬和小白菜就氣飽了,誰還能分出注意力管飯菜是什麽味兒。


    殷明燭這次來上京,將蠻族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草原上除了他這個渠帥,各部落還有自己的首領,他把各個部落的首領全部敲打一遍,把接下來小半年要做的事情安排下去,有重要的事情就快馬加鞭送到上京,其他他們自己做主就行。


    他肯放權那些首領隻會開心,就算身邊被他安排上釘子也不在意,讓他光明正大的安排親信監督然後放權,總比被人暗中盯著然後寢食難安強。


    他把所有事情安排妥當,來到上京後就可以專心陪著心愛的小皇子,但是大舅哥們不一樣,天下初定,朝堂內外要處理的事情多了去了,中原的政權比草原複雜的多,他們恨不得一天分成二十四個時辰來用,根本沒有時間來在他和小皇子身邊當門神。


    顧清玨被他們家小棉襖帶出去消食,剛走出去就想明白了這小子的“險惡用心”,陰謀詭計不能用,他就用陽謀,不愧是他們家小棉襖,厲害了啊。


    這小子離開的這些天,三個師兄也沒有一天到晚守在他身邊,他們要忙的事情太多,三個人輪班都輪不過來,隻能吃飯的時候才能見著。


    大師兄和二師兄更慘,他們不能住在皇宮,而且有些事情需要離開上京,早出晚歸很是辛苦,連休息的時間都不夠,三師兄怕他們熬壞了身體,有時候索性就不讓他們進宮了。


    肉體凡胎到底比不過不懼寒暑的仙人身軀,他會生病,三個師兄和小棉襖也會生病,不注意身體的後果隻有一個,那就是陪他一起灌苦藥。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北方的天四季分明,下了第一場秋雨之後,再出門就要穿厚衣服了,顧清玨裹的比尋常人厚實的多,這會兒已經穿上了冬天的襖,脖子上圍了一圈兔毛,看上去白白軟軟可愛的緊。


    上京的皇宮不大,也沒有來得及修繕,葉重淵尚未娶妻,後宮如今還空著,宮裏連宮女太監都沒幾個,慣用的還是他在軍中用的那些人。


    現在時局特殊也就罷了,等到過幾年穩定下來,朝中肯定有一群人上書要皇帝娶妻,顧清玨眉眼彎彎,想象著憨憨師兄被逼著娶妻的情景就忍不住想笑。


    仙界講究緣分,能不能找到合心意的道侶全靠運氣,所以從來不存在逼婚這種事情,連師尊都沒有幹過的事情,沒想到竟然要在這個小世界見到,這麽有意思的事情,就該喊了係統一起來圍觀。


    宮中沒有女眷,所以他們出來後哪裏都能去,巡邏的侍衛知道他們的身份也不會阻攔,規規矩矩行過禮然後繼續巡邏。


    顧清玨對這裏比他們家小棉襖熟悉,帶著他穿過掉了漆的朱漆長廊,然後入眼便是飄滿了落葉小湖。


    這裏以前應該種了蓮花,即便荒廢了那麽多年,也依舊能看到幾個幹了的蓮蓬。


    殷明燭把小皇子的鬥篷係緊,看著飄蕩著落葉的湖水,恍惚間似乎看到無數花燈飄在水上,夜空中星子閃爍,星光墜入凡塵,變成盞盞花燈順流而下飄去遠方。


    月光瑩潤,般配的青年站在攢動的人流之中,燈月交輝,連死亡也不能將他們分開。


    “清玨,你覺得我們有前生嗎?”身材高大的青年將心愛的小皇子圈在懷裏,眸中似乎還映著前世的煙火花燈。


    顧清玨被他抱著,沒法看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們家小棉襖是不是想起了上輩子的記憶,他們當然有前生,不過可能沒有下輩子了,他們回到仙界之後,大概率就要永遠生活在那裏。


    師尊是小世界的天道,他們的修為也幾乎到了天花板,隻要小世界不毀滅,他們就能一直生活在那裏,就算哪天小世界想不開想爆炸,他也能想辦法帶著身邊的人去別的世界避難。


    係統爸爸在那個時候必須派上用場,他們父子情深,係統好意思看著他跟著小世界一起炸成煙花嗎?


    顧大崽理直氣壯的想著,既要消極怠工,又要統爸爸不能把他丟掉,活脫脫一副被寵壞了的熊孩子的模樣。


    有熊孩子必定就有熊家長,大崽歪成這樣家長占主要責任,所以鍋是統統的,罵也得統統和他一起挨。


    殷明燭滿足的抱著心愛的小皇子,看著隻有落葉的水麵,似乎能透過這些看到那些不存在的漂亮花燈,“中原人在過節的時候有放花燈祈願的習俗,聽說把願望寫下來放在燈裏,等花燈隨著水流飄到人們看不到的地方,河神就會出現將最漂亮的花燈撿走,然後實現花燈主人的願望。”


    顧清玨耳朵有些發癢,小棉襖說話時聲音很輕,氣息順著耳朵落入脖頸,酥酥麻麻的怪異的很,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被圈在懷裏的小皇子揉揉紅到滴血的耳垂,非常不給麵子的用科學來反對迷信,“都是假的,根本沒有河神,花燈飄出去後就會被水流打翻,裏麵的東西沉入水底,很快就會消失不見。”


    “沒事,沒有河神,還有我在。”殷明燭將手臂收的更緊,聽著小皇子小聲反駁,恨不得在他剛出生時就將他從大衍搶到草原。


    他以前是不是也在水裏放過花燈,求那虛無縹緲的河神來將自己救出泥潭?


    這世上哪兒有什麽神仙,沒有人會去救他,坐在河邊枯等隻能等到粗魯尋他的宮人,順著花燈跑也隻能看到花燈被水流打翻。


    希望一次次出現,又一次次消失,最終能夠依靠的隻有他自己,何其殘忍。殷明燭慶幸自己能將他找到,就算來的不及時,隻要現在懷裏抱著的是他就夠了,“我們前世一定是非常恩愛,不然也不會再次碰到,我做了許多年的夢,大巫說我們如果能再見到,那就是永生永世的緣分,還好找到你了。”


    顧清玨被摟的有些緊,捏著耳垂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捂住耳朵,他對情話真的沒有抵抗力,這種高難度場景,實在難為他這個沒有過前任的小菜雞。


    看小棉襖這麽用心,他就不把他們前世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在一起的事實說出來了,緣分什麽不靠譜,如果沒有他們家統統的外掛,他們現在還在仙界被棒打鴛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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