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追求大道的人來說,時間是最廉價的東西,修為高深之人活上千年萬年都有可能,閉關參悟抬眼闔眸便是百年。


    浮黎仙尊在仙界已經是傳說,然而對他的幾個徒弟來說,那些記憶依舊清晰。


    葉重淵跪的幹脆利落,不說他本就滿心愧疚,即便沒有做錯什麽,在見到他們家師尊的時候第一反應也不會變成別的。


    浮黎仙尊端坐在主位靜靜注視著跪在下方的徒弟,許久才淡淡開口,“將你的本命劍拿來。”


    顧清玨愣了一下,不敢相信三師兄這麽大個人了竟然還要挨打,挨打也就算了,竟然還要挨自己的劍的打,師尊已經懶得拿自己的劍教訓徒弟了嗎?


    “師尊……”顧慫慫到底心疼師兄,憨憨三師兄已經聽話的把劍取了出來,看師尊這臉色,他總有種這劍要把三師兄戳個對穿的可怕錯覺。


    師尊是劍修,他們師兄弟四人,三師兄最得師尊真傳,徒弟的劍就能嚇的整個仙界誰見誰躲,當師尊的隻能更厲害。


    他生的晚,沒見過師尊出劍的風采,可他從小到大故事聽的絕對足夠多,那些經曆實在太精彩,他甚至懷疑師尊身上有加強版的主角光環。


    如果沒有光環還能活的比主角還主角,那可就真沒法想象了,哦,也不對,係統就老說他身上沒有光環勝似光環,明明什麽都沒幹,結果身邊人自動腦補給他洗白,一般人還真沒這本事。


    難怪他們倆是師徒,就這體質,三界中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合適的師徒了。


    浮黎仙尊繞過惴惴不安的小徒弟,抬手將劍抵在葉重淵胸口,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拿劍對著師弟的感覺如何?”


    “徒兒知錯。”葉重淵無話可說,錯是他犯的,人是他傷的,不管師尊怎麽罰他都沒有異議。


    顧清玨看著憨憨師兄胸口已經出現血跡,倒吸一口涼氣拽住他們家師尊的衣袖,“師尊,事情都過去了,三師兄不是故意的,您別這樣。”


    他慫,不敢抱著大腿求饒,連胳膊也不敢抱,隻敢拽著衣袖卑微祈求,希望師尊看在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徒弟的麵子上,放過從頭到尾都很無辜的葉憨憨。


    二師兄,求你別站在旁邊當看不見,再無動於衷馬上就要出人命了。


    在小可憐求救的目光之下,溫潤善良的二師兄終於不再熟視無睹,然而也沒有像顧清玨想的那樣開始求情,而是撩起下擺在旁邊跪下請罪,準備跟憨憨師弟一起受罰。


    現在大師兄在閉關養傷,如果大師兄在,地上跪著的就會再多一人。


    顧清玨看著和三師兄一樣跪的幹脆利落的二師兄,再看看自己手中的一塵不染的衣袖,抿了抿唇把袖子放下,然後老老實實在另一邊也找個地方跪下。


    算了,沒救了,一起毀滅吧。


    浮黎仙尊看著小徒弟倔強的模樣,無奈將劍放下,“清玨,先回房間休息,你師兄們做錯了事情,做錯事情就要受罰。”


    “徒兒也做錯了事情,徒兒一樣該罰。”小白花進化成小白蓮,明明隨風搖曳脆弱的不堪一擊,卻還艱難的試圖保護身邊的人,“如果不是徒兒無能被人脅迫,師兄們也不會做出那些事情。”


    反正要罰就一起罰,一家人整整齊齊,一個都不能少。


    您不是覺得三師兄當時那一劍是錯誤嗎,您不是覺得二師兄冷眼旁觀是錯誤嗎,那他幹的那些事情更是大錯特錯,殺人奪寶屠城這種事情都能幹得出來,三師兄非但沒有錯,反而是為仙界除害還仙界一個太平。


    浮黎仙尊低聲歎息,將劍放下然後把固執的小徒弟扶起來,“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臉色依舊蒼白的青年沒有說話,隻是愧疚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兩個師兄,無論如何也不想讓師兄在自己麵前受傷。


    雲聽瀾無聲搖頭,師尊下手不重,隻是氣惱他們當年將這人害成那個樣子,想要給他們留個教訓罷了。


    這個教訓是他們該得的,他們受著便是,能讓師尊出手教訓,他們心中的愧疚也能減輕些許。


    顧清玨在房間裏悶了小半個月,實在不想再回去發呆,又害怕他們家師尊在他不在的時候懲罰兩個師兄,說什麽也不肯讓這倆倒黴蛋離開自己的視線。


    浮黎仙尊拿他沒辦法,隻能遂了他的意,“你師兄沒有錯,師尊不罰他們了,可好?”


    顧*小可憐清玨感激的露出一抹笑容,“謝謝師尊。”


    他現在如果是個三頭身小娃娃,肯定直接抱著師尊的大腿表示感謝,可他現在已經是個成年人,再抱人大腿實在有點辣眼睛,隻能遺憾的放棄這個想法。


    “你我師徒,何必言謝。”浮黎仙尊揉了揉小徒弟的發旋,感覺這孩子和自己生疏許多,知道他心裏藏著的事情太多,情緒也依舊壓在心裏,他隻能多上點心,慢慢將這孩子心裏壓著的那些不好的東西引導出來。


    清玨經曆的苦難太多,那外來者直白的話已經將這孩子刺激到瀕臨崩潰,他怕再說什麽就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有他看著,清玨一定會漸漸恢複,他的徒弟絕對不會被磨難壓垮。


    顧清玨稍微鬆了一口氣,師尊說他們倆之間不用客氣,那就意味著他這個小徒弟在師尊心裏的地位和以前一樣重要,也就是說,如果師尊再想對師兄動手,他可以故技重施繼續攔著。


    拽袖子不管用的話,他還可以豁出去臉麵開始哭,反正他高嶺之花的形象已經崩的連辣雞係統都不承認了,再崩一點也無所謂。


    話說回來,大師兄到底怎麽了?


    顧清玨猶豫片刻,到底還是又扯了扯他們家師尊的衣袖,“師尊,大師兄為什麽忽然開始閉關了?”


    他離開之前大師兄還沒有閉關的打算,這才過去多久,竟然連師尊回來都沒動靜,係統說的新劇本展開,難道開局就是大師兄閉關不出門?


    不對,哪有男主開篇就閉關修煉的,二師兄那個修煉狂魔女主角都幹不出這種事情,大師兄更不可能這麽做。


    可除此之外,就隻有借著閉關的名義出門浪這一種可能了。


    大師兄那麽穩重,出門肯定不會隻為玩,以他縱橫各大站的經驗,這是一本虐戀情深的耽美文,很有可能是這樣的走向。


    大師兄身為男主,因為某件事情隱姓埋名離開宗門,對外放出他在閉關的消息,實際卻以另一種身份出現在仙界。


    高高在上的仙宗宗主在外麵遇到自己的天命之子,兩人從陌生到熟悉很快無話不談,情愫在兩個從未嚐過愛情滋味的人之間逐漸醞釀,就在他們即將說破心思的時候,變故發生了。


    可能是大師兄身份暴露,也有可能是他心上人的身份暴露,總之倆人的身份一定不合適,這樣才能突出劇情矛盾,也好為接下來的狗血做鋪墊。


    至於係統口中那個【你追我逃】【我不逃了你卻不愛我了】【我再逃你又後悔】【我回來你又顧全大局放棄愛情】的狗血愛情故事,抱歉,他實在想不出來大師兄就是是怎麽頂著那張謫仙一般俊臉幹出那種清新脫俗的事情。


    過程暫且略過,總之,在經過一番虐的死去活來的過程之後,大師兄終於意識到,他是玄天宗宗主,生來就要肩負宗門責任,可他還是心上人的道侶,必須要顧忌心上人的想法,可偏偏心上人的身份不妥,他們若想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就要與全仙界為敵。


    玄天宗不能沒有宗主,心上人也不能沒有道侶,一邊是宗門責任,一邊是道侶義務,兩邊都不能放棄,他卻必須在其中選擇一樣舍棄另外一,於是,又是老長一段血虐血虐的故事情節。


    虐完身虐心,虐完心再虐身,反反複複來個幾次,等倆人被折騰的差不多了,再來個經典的絕症……哦不……是重傷瀕死,或者其中一人為了保護另外一個獨自迎接死亡,留下被保護的心上人獨活在世上,餘生都要活在煎熬之中。


    虐文套路他了解,要麽是相見不相識,要麽是一生一死,總之怎麽慘怎麽來,狗血虐文的話大概率就是一生一死了。


    大師兄是玄天宗宗主,另一位暫且不知道身份,不過數數現在仙界能和他比肩還站在對立麵的人,似乎找不出有誰配得上他們家師兄,由此可見,對方的生死應該影響不了三界安穩,估計死的是心上人煎熬的是大師兄。


    可憐的大師兄,實在是太慘了。


    顧清玨無聲歎了一口氣,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身邊人的不斷影響下,他腦補的功力也是進步飛快,原本以為這些劇本中,三師兄身為劍尊在文案上的排名卻連妖王都比不過,會是最慘的,沒想到沒有最慘隻有更慘,大師兄才是狗血中的王者,悲劇中的巔峰。


    浮黎仙尊看小徒弟憂心忡忡,也沒有瞞著他的意思,“為師先前在三界之外尋不到回來的方法,你師兄為了讓那外來者從你身上徹底消失,以一己之力抗住天地桎梏來讓為師回來,如今正在養傷。”


    天道是世界意識的化身,獨立的世界卻不隻有世界意識,還有客觀存在的規則,即便是天道,也得遵循規則的束縛。


    顧清玨震驚的睜大眼睛,他之前覺得小棉襖和師兄們一起設計讓係統離開他氣的不行,沒想到大師兄在背後竟然犧牲了那麽多。


    他修為再高,在天地麵前也不夠看,連身為天道的師尊都無計可施,他到底付出了什麽代價才讓師尊回到仙界?


    是他的錯,他之前不該埋怨師兄們,係統被抓走就抓走了,反正他有法子扔下養了幾百年的崽自己逃走,可師兄沒了就真沒了啊。


    就是白搭了他辛苦想出來的狗血劇情,開篇就是錯,後麵肯定處處不成立,看來他的水平還有待提高。


    顧清玨眼眶微紅,語氣也帶了焦急,“大師兄現在怎麽樣了?傷的嚴重嗎?師尊現在站在這裏會讓大師兄傷勢加重嗎?”


    要不,為了大師兄著想,您先回三界之外怎麽樣?


    “無妨,那外來者雖然瘋癲,卻也讓為師參悟了如何進出小世界。”浮黎仙尊柔聲安慰著滿目擔憂的小徒弟,若非參透其中奧妙,他也不會說出以後不再離開這種話。


    顧清玨:……


    狗逼係統!你踏馬害老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全仙界都覺得我深有苦衷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Yana洛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Yana洛川並收藏全仙界都覺得我深有苦衷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