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元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衣櫃裏挑選衣服。


    這個世界的湯元是個很有自己風格的藝術家,流浪漢一樣的長發,流浪漢一樣的審美,所有的衣服都鬆鬆垮垮、破破爛爛,乍一看還以為是垃圾桶淘來的。


    湯元的審美和原主大相徑庭。


    平時這麽穿倒是無所謂,可今天是要去參加家長會。


    湯元有意打扮的幹淨得體。最好是披一件西裝,裝的人模狗樣一點,要是能讓別人看出他的富豪氣質就更好了。


    他扣上襯衫的口子,胸肌太過明顯,把本來就不太合身的襯衫撐出了一條縫,全身緊繃,瞧著就有些拘束。


    湯元歎了一口氣,無奈地拿出小型縫紉機開始改衣服。


    才踩著電動踏板呢,班主任的電話便打過來。


    “您好,我是賀慈的班主任,請問怎麽稱呼您?”班主任是按照今天早上學生上報的家長信息給湯元打電話的,她知道賀慈的家庭構成比較複雜,於是先問了一句。


    湯元看了看手表,離家長會開始還有三個多小時呢,這時候怎麽會打電話給他。


    “我姓湯,是賀慈的哥哥,叫我小湯就行。您找我什麽事?是賀慈在學習淘氣了嗎?”應該不至於出事,不然何其早就打電話聯係了。


    班主任看了看被握著拳一臉不服氣的賀慈,心裏歎了口氣。


    “賀慈在班上打人了,就快開家長會了,想問您有沒有空,能不能過來解決一下。”班主任心累的要死。


    這個年紀的孩子都皮,惹出的亂子她沒少處理。


    小打小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放過去了。可賀慈這件事看著卻沒那麽簡單。


    她一個人打了六個人。


    下手狠的要命,有三個孩子直接被打出了鼻血,剩下的幾個小孩腿腳都青紫了。


    班主任一開始是不相信的。看賀慈那小身板,別說打六個人了,就是讓她一對一和班上的女生打,恐怕都夠嗆。


    可被打的小孩哇哇大哭,都指著賀慈的鼻子說是她幹的。


    班主任問了賀慈,到底是不是她。


    賀慈沒有否認。


    她敢做,就敢當。


    既然兩方都承認了,那麽即使事情如此不可思議,班主任也隻能相信。


    她又問起賀慈為什麽打別人,賀慈沒有開口,那群同學見到班主任如同見到能做主的人,哭的哭,鬧得鬧,說賀慈不孝順,爸爸死了什麽反應都沒有。他們批評賀慈,賀慈就打他們。


    班主任隱約聽隔壁班的周老師說起來賀許諾家裏出事請假的消息,周老師唏噓不已,班主任沒來得及問,現在聽到,立馬把目光轉向賀慈。


    她是大人,心裏有數,班主任當了這麽多年,不會偏聽偏信。而上一次叫賀慈家長的經曆實在很不愉快。她看得出來賀慈和她父親的關係不好,而賀慈也並不是由他父親撫養,沒有感情可以說是很正常的事。


    她心裏憐憫賀慈,彎下腰:“你是因為他們說你爸爸,所以對他們動手?”


    當然不是。


    賀慈是因為被弄痛了。


    “他們扯我頭發,”賀慈說,“我說了,不許動我,他們不聽,我就打他們。”


    班主任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看賀慈的眼神複雜。


    雖然賀慈總是不寫作業,分數也不怎麽樣,但她挺喜歡這個孩子。賀慈打了其他同學是事實,這肯定要叫雙方家長過來的。


    他們所在的學校是臨江市數一數二的私立名校,能把孩子塞進來,可以說是家庭背景都不錯。賀慈這一下狠手,別的家長肯定有的鬧。


    班主任怕賀慈吃虧,於是先通知了賀慈的家長。


    湯元聽到班主任的話,腦子一懵:“賀慈把人打了?”


    班主任:“具體的事請您到學校來談吧,孩子也在這等你。我現在聯係對方的家長,希望您能夠快點到。”


    這話一說,湯元哪裏管的上穿衣打扮斯不斯文,富不富貴,套上白短袖黑一批,抓著鑰匙去樓下開他大摩托的鎖。


    本來還想著開裴宜彬的紅跑車去學校風光一把呢,現在看來是無緣了,學校那邊擠,開車還要找地方停車。


    湯元是一刻都等不及。


    他和賀慈相處的時間可以說是玩家中最少的那幾個,但軟軟香香一個小孩,生得漂亮,人也可愛,隻要賀慈不胡來,湯元就願意寵她。


    賀慈的性格湯元這幾天也摸透了,說她會主動揍人,那不可能。除非那幾個小孩是鬼,她要抓回來煉蠱。


    那邊,湯元風馳電掣趕來。


    這邊,班主任對著一群孩子頭痛。


    賀慈其實心裏也沒底。之前在山裏的學校,也有人欺負她。她沒還手,被外婆罵了,外婆一出現,別的家長都慫。山裏人知根知底,就算外婆和賀慈是從外麵搬來的,也有快十年了,大家隱約對外婆的手段都有些不敢說出來的共識。


    可那是在山裏,護著她的人是外婆。


    山裏的世界和外麵的城市大地有多大的不同,賀慈來的這些天早就發現了。


    她知道,在這個學校打架是會被通報批評的,嚴重的還會退學。


    裴姐姐他們最看重自己的學習了。


    肯定會很生氣。


    即使猜到是這樣,賀慈舉起拳頭的時候還是毫不猶豫,打得沒力氣了,想起師父教的氣沉丹田,大拇指出拳時要護著指甲。


    打人其實自己也會痛。


    賀慈的偷偷揉自己的手,繃著兩隻腿。


    班主任開始通知挨打的同學的家長。


    最後,那些家長三三兩兩先到了,而天苑是別墅區,它與學校之間的距離縱使是湯元加足馬力也無法一時到達。


    挨打的同學被賀慈不要命的打法嚇得夠嗆,班主任沒來不敢吭聲,班主任來了敢告狀,家長來了,他們尾巴翹得高,眼淚掉得狠。


    各個都是家裏掌中寶,哪受過這種委屈?


    有兩個家長看賀慈的眼神似乎要將賀慈生吞活剝。


    班主任急忙將賀慈護在身後:“各位家長,這件事我們還需要再好好問問,等賀慈的家長來了才能處理。”


    一位家長冷笑,他家的孩子被打的最狠,鼻子裏塞著兩團紙巾止血,臉上不僅有牙齦,眼皮也被打腫了。


    他們在等湯元的時候沒閑著,一遍遍問著小孩事情的發生經過。


    有班主任在,小孩們也不敢亂說,除了個別隱藏了一些事實,剩下的孩子都說了實話。


    聽到孩子們的哭訴,家長忍不住指著賀慈鼻子罵。


    “冷血的小畜生,敢打我兒子!?等你家長來了我要你好看!”


    他罵了一句尤嫌不夠,叉著腰咄咄逼人:“我看你就是根裏爛了,小小年紀就會欺負同學!爸爸死了還安安穩穩上學,長大說不定是個殺人犯,倒不如我現在報警把你抓進牢子,省的以後禍害社會!”


    家長半是威脅半是恐嚇。


    賀慈冰著臉,目光不遜,一看就知道是根本不認為自己錯了。


    他更生氣了:“不服是吧?”


    “不服怎麽了?”一道粗獷的聲音從他的背後傳來。


    湯元走進來。


    他進一米九的身高足夠俯視在場的所有人,差不多兩個人那麽壯的身材更是駭人,皮衣黑褲長發,看著不是正經人。


    像混社會的。


    給人的壓力實在不小。


    班主任驚呆了。


    湯元說是賀慈的哥哥,實際上像是賀慈的叔叔。賀慈這孩子是散養的嗎?怎麽每一次的看護人都不聽,瞧著還都不是一般人。


    辱罵賀慈的那個家長被湯元的外貌嚇退了幾分膽子,但孩子都在,做爸爸的怎麽能慫?


    他故意冷臉:“你就是這小孩的家長?”


    湯元不屑一笑,靠近他一步,麵色沉沉:“你有什麽話要和我說嗎?”


    家長氣焰立刻弱了,尤其是湯元一臉凶相,玩那麽大的拳頭似乎隨時都會舉起來打人。


    他有些結巴:“你的孩子……打人!欺負我們的小孩!”


    他把自己的小孩拉出來,指著小孩被打的臉。


    “都打成這樣了!有天理嗎!啊?”


    這個孩子看著湯元的凶臉,當場被嚇哭,他一哭,別的孩子也跟著哭。


    一開始被湯元嚇住的家長們瞬間抱成一團,你一句我一句說起來。


    “這小孩怎麽教的?下手這麽狠!”


    “對著同學下狠手,看著就是壞秧子!”


    “小兔崽子爹死了都不嚎兩聲,是不是說的拿什麽,心裏變.態啊?”


    人多了,也漸漸不怕湯元了。


    一開始罵賀慈的家長還敢問班主任:“老師,按照校規賀慈要怎麽處理?”


    班主任有些遲疑:“一般是按照雙方意願的。”


    也就是說,雙反達成共識,和平解決的話,這件事可以向沒發生過一樣簡單輕鬆。


    而如果談不妥,恐怕是要按照校規來處罰賀慈。


    湯元朝著班主任身後的賀慈問:“賀慈,怎麽回事。”


    賀慈走出來。


    她低著頭。


    不是因為自己錯了。


    而是因為湯元好像很生氣,她覺得湯元是在氣自己不懂事。今天的湯元反差太大,本來溫溫柔柔的大哥哥一下變成□□凶悍人,賀慈會誤會不奇怪。


    班主任也誤會了,她以為湯元要責罵賀慈,連忙把今天的事說了一遍。


    湯元別人都不理睬,隻盯著賀慈:“老師說得對嗎?”


    賀慈點頭。


    “你覺得今天這件事你做的怎麽樣?”


    賀慈猛地抬起頭:“他們扯我頭發!還踢我!我隻是揍了他們!”


    她都沒用蠱!


    賀慈很委屈,她覺得自己已經很克製了。


    家長們聽到賀慈的話,火冒三丈,認定賀慈冥頑不靈。他們大吵大鬧,要為自己的孩子討回一個公道。


    “你家孩子欺負我們的孩子,你說,該怎麽辦吧!”和湯元對話的那個家長眉宇間帶著傲慢。


    湯元:“欺負?我怎麽有些不理解?”


    “你是說我家賀慈一個欺負你們六個?”


    他笑起來,所有人的耳膜都震了震。


    家長的麵色有些古怪。


    他們也很難相信賀慈一個人幹翻了六個孩子。


    可是事實如此,還能有第二種情況嗎?每個孩子口中說出的話都是一樣的。


    賀慈抬頭看湯元。


    她發覺事情的發展好像和她想象的不一樣。


    湯叔叔生氣了,對象不是居然不是她。


    他會給自己撐腰嗎?


    看著大個子湯元,賀慈空落落的心瞬間有了些期待。


    “你說好不好笑,六對一,你一個人欺負他們六個人?哈哈。”湯元拍著賀慈的肩膀。


    賀慈縮了一下。


    湯元目光銳利,立刻發現不對勁。


    他蹲下來,帶著笑臉哄賀慈:“小慈,給哥哥看看。”


    態度和上一秒判若兩人。


    然而沒多久,湯元又變臉了。


    他臉黑得不能再黑,身上散發著凶煞的氣息。


    賀慈的肩膀青了。腿腳上都有傷,後腦勺的頭發也被薅掉了一撮。


    都是不會被人注意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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