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慈玩小狗玩了一夜,第二天林嘉年去叫賀慈起床,發現她已經和口中臭乎乎的小狗睡在一起了。


    床是髒的、被子是髒的、睡裙頭發全是髒的。


    林嘉年從山裏把這隻小狗帶回來的時候沒想過賀慈會這麽喜歡它。還好今天不是阿姨來叫賀慈起床,不然看到賀慈給她增加的巨大工作量,連帶小狗回家的林嘉年都會被阿姨埋怨。


    要知道這年頭阿姨不好早,靠譜又十項全能的阿姨更不好找了。


    賀慈這個年紀,正好是人厭狗憎無法無天的階段。她隨便蹦跳兩下,阿姨一邊要擔心賀慈會不會把自己弄傷,一邊還要收拾被賀慈弄亂的房間。


    要不是裴宜彬給她加了錢,阿姨真的不想再做下去。


    林嘉年:“賀慈,起床。”


    賀慈伸手摸摸身邊小狗,攬到懷裏,轉個身,那用屁股對著林嘉年。


    林嘉年:“快起來,去上學。”


    賀慈不聽,裝睡。


    林嘉年直接把小狗抱走了。


    賀慈蹭地一下爬起來,眼睛都沒張開,更沒注意到身後是床沿,在地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頭磕到了,好痛,但是能忍。


    她見林嘉年站著不說話,故意哼哼起來,還帶著哭腔。


    林嘉年:“如果你要哭,好歹擠一點眼淚出來。”


    一張撲克臉趴在地上嗷嗚嗷嗚,別人能信她哭了才是奇怪。


    賀慈哼了一聲,癱在地上不動。


    裝死。


    林嘉年歎了一口氣,把小狗放到被窩上。


    他走向賀慈,雙手插進賀慈地咯吱窩,把賀慈拖向浴室。


    賀慈死死扒拉著床腳,雙腳亂蹬:“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睡覺!請假請假!”


    她被外婆寵慣了,在睡覺和上學兩件事之間,認為睡覺比上學重要得多。


    林嘉年才不慣著她,一用力,賀慈雙腳騰空。


    賀慈叫的更大聲了。


    這一叫把昨天留宿在天苑地湯元叫來了。


    他看著木簪都被賀慈拍下來地林嘉年和瘋狗似的的賀慈。


    兩個人想在打架。


    湯元真覺得好奇他們是怎麽把賀慈養了這麽久命還在的。


    湯元笑話他:“林嘉年,可以啊。”


    林嘉年半邊頭發披散,遮蓋了左臉,右邊的眼睛盯著湯元,淩亂之下別有美感:“你上。”


    湯元擺擺手:“不了不了,賀慈啊,快點洗澡,大哥哥給你做了特好吃的早飯,你一定喜歡!”


    說完腳底一滑,快速溜下樓。


    林嘉年把賀慈丟進浴缸,賀慈的屁股都快摔成八瓣了,扶著浴缸的邊,嚎啕大哭。


    “裴姐姐!師父欺負我!裴姐姐!宋阿姨!師父欺負我!”她哭出吵架的氣勢。


    林嘉年原本最怕人哭,可和賀慈呆久了,不知不覺間對賀慈的哭聲竟然免疫了。


    這家夥狡猾,知道大人怎麽樣會心軟,肆無忌憚地用眼淚當武器。賀慈經常假哭,有時候是為了吃的,有時候是想玩,當然,為了作業哭的時候最多。


    現在賀慈哭,林嘉年隻會頭疼。


    可惜裴宜彬睡得沉,房子的隔音效果又好,賀慈的哭聲沒能把她的救兵喊來。


    她哭著哭著就不哭了,自己給自己擦眼淚。


    “你出去,我要洗澡。”賀慈表情很凶,講話還露出尖尖的虎牙。


    她也覺得自己身上臭烘烘的。


    林嘉年俯身摸摸她的頭,走下樓前把浴室的門關上了。


    賀慈很鬱悶地洗澡。


    她發現自己的一些小伎倆已經越來越不管用了,就算原來最好騙的裴姐姐她都快騙不到了。


    想著想著,賀慈竟然悲從中來,真的落下眼淚。


    雖然隻有一滴。


    ……


    林嘉年下樓之後就收到了一通電話。


    他通訊錄裏的人少,知道他電話的也少。一般不是玩家,就是自己師父那邊傳下來的老交情。


    一接電話,果然對方同是玄學中人,開口就是一句小觀主。


    聊了兩句,對方終於說明了來意。


    他是臨江市特殊事務處的,專門處理非自然事務。空一觀也算實在特殊事務處掛過牌子,兩者之間互相照應。


    最近臨江市的出現了很多其靈異事件,特殊事務處倒沒想著處處都要請林嘉年幫忙,隻是林嘉年出山了,特殊事務處來他這裏透個底。最近案件頻發,給林嘉年提個醒,也順便秀一秀存在感。


    當然,他們是有一些小心思在的。


    要是這位林觀主能順便滅掉幾隻作亂的大鬼,給他們衝業績那就更好了。


    林嘉年謝過他們。


    特殊事務處的人連說不用:“說不定哪天我們所裏還要求觀主您幫忙呢。”


    說到幫忙,林嘉年想到最近玩家們正在著手的一件事。


    “我最近收了個徒弟,她原生家庭那有些麻煩,能否請你們幫忙,修改一些資料?”


    他們早就不想讓賀慈和賀家再有關係。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劇情走向地關係,賀慈隻要一和賀家有牽扯,必定要受委屈。


    賀家人說起來也不算惡人,沒做過什麽壞事,但論對賀慈,他們時常惡心人。


    隻是這個世界到底是有約束的,裴宜彬用錢也很難短時間內就解決賀慈的問題。


    不過特殊事務處就不一樣了。


    他們常做這些事,托關係讓他們搞定反而更加高效。


    電話那頭的人早就做好準備,對林嘉年有求必應,林嘉年一開口,他們當然道:“一定,小觀主的忙我們所裏就算……徒弟!?您收徒了?”


    空一觀向來是一輩一人,長居在山上,隱世而據。沒想到林嘉年不僅出了山,還這麽快找到了徒弟。


    這個徒弟一定,按照空一觀的規矩不就是下一代的觀主嗎?


    電話那頭的人大吃一驚,心裏在打鼓。


    說實話,所裏的人幾乎都是有背景的,家裏或多或少和玄學這些異人掛鉤,家中小輩如果不出意外也是往這個方向發展。所以,聽到林嘉年下山的消息之後,很多人都動過心思,想帶著小輩往林嘉年身前遛一遛。


    要是被林嘉年看上了呢?


    那可是空一觀!


    麵對特殊事務處的詢問,林嘉年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那邊的人連忙道:“那就恭喜小道長了。”


    林嘉年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宴席,既然特殊事務處的人願意幫忙,他也必定要付出。


    他謝過特殊事務處的人,承諾如果他們有難,可以通知他,他必定會去相助。


    掛掉電話,事務處的人欣喜若狂。


    空一觀觀主的承諾可不是易得的東西!


    有了林嘉年的承諾,他們在很多事情上都可以放手去做,做不了就叫林嘉年來擦屁股。金錢好還,人債難消。


    林嘉年僅僅為了給徒弟修改信息便送出一個承諾,看來真的是十分看重這個徒弟了。


    “王朔,什麽喜事,樂成這樣?”同事走過來,問著方才的打電話的人。


    王朔燦爛一笑:“空一觀觀主的電話,他收了個徒弟,需要給徒弟改個信息,欠我們所裏一個人情。”


    這可不得了!他擅自就答應了林嘉年,就算是這樣,上報所長,所長不僅不會生氣,還說不定會給他記一個大功!


    同時不知道該對空一觀觀主這麽快就收了徒弟而感到震驚和遺憾,還是該為空一觀觀主的承諾感到輕鬆。


    他方才接道了隔壁市的報案,那邊出現的鬼物仿佛受到什麽牽引,集體往臨江市來了。


    上麵的人都猜測這次出現了更可怕的怪物,那些鬼物有極大的可能受到怪物的控製。


    他連續加班快一周了,頭痛欲裂。


    王朔沒注意看同事的麵色,把事情緊急上報給直係領導,果然上麵沒幾秒就批準。


    他一邊吐槽所裏效率從沒這麽快過,一邊心急地打開電腦上地資料庫搜索著林嘉年給的信息。


    能讓林嘉年這麽快收徒,他的小徒弟肯定不簡單。


    王朔想看看到底是怎樣天子絕豔的苗子才能讓空一觀的觀主如此看重。


    填入了搜算關鍵詞後篩了兩番,賀慈的照片出現在屏幕上。


    “好像就是個普通小姑娘啊,”王朔摸著下巴不解,他把頁麵下滑,看著親屬那一欄,“賀文山,賀許諾……這不是莊老的徒弟嗎?”


    莊易延在他們這裏算得上是大人物,也歸屬於臨江市特殊事務處。收了賀家女兒為徒的事整個所裏都知道。


    賀慈竟然是賀許諾的姐姐?


    賀家什麽時候又冒出來一個孩子。


    王朔第一時間覺得賀家撞了大運。兩個孩子,一個是莊老的徒弟,一個又要被空一觀觀主攬入懷中,可是轉頭一想,林嘉年讓他該賀慈的資料,就是不想讓賀慈和賀家有牽扯。


    這樣一來,賀家和活生生被割掉一塊大肥肉沒什麽兩樣。


    空一觀知道!那是空一觀!王朔把自己帶入賀家,僅僅是想象,就心痛得難以呼吸。


    然而賀許諾並不是最讓王朔乍舌的人物。


    王朔看到了下一欄的名字。


    張辛。


    這個名字如雷貫耳,王朔看到的一時間呆愣起來。是他想的那個張辛嗎?


    會不會是重名?


    王朔點了點張辛那一欄,彈出來一個小窗口,填著名為張辛的老媼的資料。


    就是那張臉。人沒錯,就是湘西鬼蠱張家的張辛。


    賀慈竟然是張辛的外孫女!


    王朔心裏不停地在喊好家夥好家夥好家夥!


    林嘉年怎麽收徒收到鬼蠱張家頭上去了?!


    王朔又急急調開賀慈的生活軌跡,發現她是被張辛從小帶到大的!也就是說,賀慈肯定接承了鬼蠱張家的術法,是被張辛用毒瘴蠱蟲一點一點從小喂起來的!


    那邊的王朔抱著頭緩不過神。


    這邊林嘉年的麵色也不是很好。


    特殊事務處的人告訴他的事正對應著書中展開的情節。


    劇情,如同命運的齒輪,終於又開始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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