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慈都走到家門口了,張媽也開門出來迎接。她一回頭,發現科技老師還在看著自己。


    “老師再見。”


    科技老師:“再見。”


    賀慈:“老師再見。”


    科技老師站在原地不動:“好。”


    賀慈:?


    為什麽都說了兩次再見了,老師還不走,盯著自己的臉看得出神?


    辣椒醬吃到臉上了嗎?


    賀慈用手背蹭了蹭臉。


    張媽也覺得有些奇怪:“何老師,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何其緩過神,笑著搖頭:“不了不了,剛剛想到家裏的事情,沒反應過來。實在不好意思。”


    張媽又和何其寒暄兩句,拉上了門。


    坐著電梯下樓的何其眉頭擰到了一塊。


    怎麽還沒死?


    薑婆的毒出了什麽問題嗎?


    樓下的何其拿出電話聯係隊友,樓上的賀慈對著張媽做的一桌子菜很不好意思。


    “我好飽了。”


    張媽:“吃點心了?”


    賀慈點頭:“老師請我吃飯了。”


    張媽腦海裏冒出何其年輕的麵孔,想不到小夥子還挺貼心。


    她隨口問賀慈吃了什麽,賀慈說路邊的小串串。


    張媽變了臉:“怎麽帶小孩子吃地溝油路邊攤!這老師真是的。”


    做保姆,張媽可是專業的。不僅家務做的好,飯也要按照營養表來搭配。賀文山給她開的工資可不低,就是要她把賀慈照顧好。


    賀慈豆芽菜一樣,每天吃的飯食都是自己算好量的。


    誰料到中間殺出一個年輕老師帶學生去吃垃圾食品!


    “不行,今晚給你燉雪梨吃,”張媽摸摸賀慈的小臉,“不然明天要長痘痘的。”


    賀慈察覺了張媽對科技老師態度的變化,長長的睫毛抖了抖:“串串不好嗎?好好吃。”


    張媽已經忍不住說了何其一句,心裏多半也明白何其是怕孩子餓了,好心帶孩子去吃東西,不好在賀慈麵前說何其。


    “小慈還是小孩子,等小慈長大,身體壯實了,就可以吃了。”說完,張媽怕何其哪天有興起,帶賀慈去吃路邊攤,補充道:“小慈記住不要再讓何老師帶你去吃東西。”


    賀慈不解。


    張媽和她說串串很便宜,何老師應該是囊中羞澀,我們小慈就不要給老師添麻煩了。老師工資很低,最近還物價上漲。


    賀慈聽到之後沒有說話,心裏給何其發了一張好人卡。


    難怪科技老師看到她包包裏的錢眼神那麽複雜。


    自己說要請老師吃東西,老師還拒絕了。


    科技老師真是大好人!


    張媽去廚房燉梨子,賀慈拖著小書包回到房間。


    沉甸甸的書包裏全是作業。


    不喜歡、不開心、不情願。


    賀慈把書包丟到小角落。


    不做。


    賀慈鑽到床底下,搗弄她的瓶瓶罐罐。


    在她給黑乎乎的藥膏加幹花的時候,一個紅色的罐子開始自己搖晃,仿佛罐子內有一股力氣在上躥下跳、就要跳出來。


    賀慈抱起來,摩梭了兩下。


    大寶貝終於好了。


    有了這個大寶貝,樹上的姐姐的孩子就不用害怕被壞人欺負了。凶巴巴的樹上姐姐會不會答應她的要求呢。


    賀慈拍著紅罐子:“你乖一點,我喂完樹上姐姐就放你出來。”


    紅罐子裏的東西似乎能聽懂賀慈的話,一下歸於死寂。


    賀慈攪弄藥膏,又往裏麵加了幾種粉末,終於完工。


    她舉著藥膏跑到飄窗前,對著樹:“姐姐!出來!吃飯啦!”


    可是沒有鬼回應她。


    賀慈以為是昨晚女鬼太生氣,不願意理自己,她撅了撅嘴。


    “出來!吃飯!”


    風刮過大樹,樹葉搖晃,粗壯的樹枝上一個人影也沒有。


    賀慈的表情冷了,透著窗戶吹風。


    “你不理我,我就去找你小孩!”


    “姐姐?”


    賀慈啪得一下關上窗戶,低著頭生悶氣。想了幾秒鍾,又轉回身子,打開窗戶。


    “不要不理我。”


    還是沒有人回應。


    賀慈合上窗。


    為什麽總是沒有人願意和她玩呢。


    為什麽她身邊的人總是要離開她呢。


    她明明按照外婆說的,真心去喜歡別人,去幫助別人了啊。


    張媽端著雪梨湯進來的時候,漆黑一片的房間嚇了她一跳。


    坐在床腳不說話的賀慈抬頭看她,黑暗中幽幽的眼睛不含惡意卻讓人不寒而栗。


    “小慈,怎麽不開燈。”張媽吞了吞口水。


    賀慈從張媽的眼神裏找到了最熟悉、最常出現在她身邊人的神情。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張媽很快也會離開自己。


    “我眼睛不太舒服,不想開燈。”賀慈道。


    張媽顧不上心裏莫名其妙的懼怕,把雪梨湯放到桌子上,走到賀慈麵前:“那種不舒服,告訴張媽。”


    “現在已經好了。”賀慈靠在她的懷裏,小聲道。


    “我開個燈,看看你的眼睛行嗎?”張媽安撫她。


    賀慈點點頭。


    張媽打開燈,看到賀慈正在對自己笑,仿佛在告訴她自己沒事。


    帶著繭的指頭撐開賀慈有些濕潤的眼睛,張媽鬆了口氣:“眼睛沒事。今晚早點睡,明天又不舒服再和張媽說。”


    ……


    “沒死?”薑婆坐在矮凳上,一下一下磨著剁骨刀,“她全都吃下去了嗎?”


    何其:“全吃了。”


    薑婆噌的一下站起來。


    她快步走到存放毒藥的架子邊,檢查那一罐辣椒醬。


    “毒沒下錯,吃下去五分鍾就會腹痛如絞,死於非命。”薑婆確認。


    何其:“小說中提到過鬼女不怕毒嗎?”


    薑婆眼皮也不抬:“沒有。明天我再去見一見鬼女,確認一下原因。”


    何其:“我們要盡快摸清鬼女的底。明天湯元出手,希望可以一次性解決。”


    門鈴響了起來。


    薑婆快步走過去看貓眼。


    門口是一個高挑的女人,戴墨鏡,白襯衫,高跟鞋,肩上還披著喜歡外套。正紅色的嘴唇微張,嘴角微微上揚。


    何其看了眼係統的定位:“是隊友。”


    “那個一直忙著過不來的?”薑婆問。


    何其:“嗯。”


    他打開了門。


    女人打了個招呼:“隊友們好啊。”


    她取下墨鏡,露出一雙狡黠的眼睛。


    “何其。”何其伸出手。


    女人握上來:“裴宜彬,叫宜彬就好。”


    薑婆也介紹過自己之後,裴宜彬大步走進何其的住所,明目張膽地打量環境。


    “你們就住這種出租房啊?”裴宜彬隨手把價格不菲的墨鏡丟在茶幾上,人躺進沙發裏。


    何其皺眉。


    薑婆坐回去摸到,一把剁骨刀被磨得蹭蹭發亮:“年輕人好好說話。”


    裴宜彬笑了笑:“你們誤會了我的意思,我是想給你們換一個更好的生活環境。就算是遊戲,也要過得舒坦不是嗎。”


    何其:“不必了。我們之間的聯係不要太多。鬼女被殺死之後警察必定會調查,不能暴露我們外來者的身份。”


    經過係統判定世界依舊穩定運轉之後,他們的任務才算完成。


    裴宜彬不強求:“行吧。其他人呢?”


    “在他們自己家裏。”


    裴宜彬一下坐直身子:“你們不會是要單兵作戰吧?鬼女可是最終的反派。”


    何其和薑婆對視。這位渾身散發著優越感的裴小姐還不知道他們所在的時間線。


    裴宜彬:“怎麽?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嗎?”


    何其微笑:“這就說來話長了。”


    ……


    “莊先生好。”


    賀許諾抬眼看麵前穿著長卦的老人,乖乖巧巧問好。


    莊先生不僅人看著和藹,聲音也溫柔:“好久不見,許諾長高了。”


    賀許諾害羞地笑笑。


    賀周對莊先生鞠躬,又看看一邊喝茶的女人:“媽,那我先回樓上了。”


    顧姚點點頭。


    “許諾,到媽媽這裏來。”她摟過賀許諾的肩膀,又給莊先生倒了一杯茶,“莊先生,辛苦您了。”


    莊先生笑嗬嗬擺手:“在我心裏許諾也是家裏的小輩,她的事不算麻煩。”


    顧姚:“那還請莊先生看看許諾現在如何了。”


    顧姚原本也是不信玄門卦象這一類鬼神事的。結婚之後,丈夫賀文山卻對神鬼有著非常的敬畏。顧姚的身體不宜懷孕,這輩子都很難有孩子。賀文山知道了,不曉得去哪裏找來了莊先生,說是按照他給的生辰八字找一個孩子,救助他,他們的子女緣便會順暢。


    在救助賀周之後的一個月內,顧姚懷孕了。


    到那時候,她還隻以為是一個巧合。


    賀許諾的出生給顧姚帶來了新生,成為母親的奇妙感覺沐浴著她。她想把這個世界都奉獻給賀許諾。


    賀許諾的身體羸弱,又是早產兒,出生後的三個月都沒離開過醫院。


    賀文山再度去請莊先生。


    莊先生望著賀許諾的命格,畫符做法,賀許諾的身子奇跡般的健康起來。從此之後顧姚對莊先生的能力再沒有半點懷疑。


    每年莊先生都會來到賀家一次,探查賀許諾的命格,人為修改她的死結。


    “這……”莊先生皺起眉頭,忽然不語。


    顧姚看到莊先生的臉色,心中猜測不妙,臉瞬間慘敗起來:“莊先生,許諾的命格怎麽樣?”


    “太亂了。這一年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許諾的命線全亂了?”莊先生麵色沉重,身上的威壓也露了出來。


    賀許諾糯糯道:“媽媽,莊先生……”


    顧姚苦笑一下:“諾諾,要不要上樓找哥哥玩?”


    莊先生抬起手,打斷顧姚的話。


    他混沌的老眼直視賀許諾:“許諾,願意和莊爺爺學習一些新東西嗎?”


    顧姚:“莊先生您的意思是?”


    “許諾命線的變數太大,就算是我也沒有把握,”莊先生憐惜地看著賀許諾,“終究許諾到了要靠自己的時候。學習道法,掌握自己的命脈,才能夠改命。”


    顧姚聽到這裏就明白賀許諾的命途裏多了多少風險,眼淚都快落下來。隻是女兒還在,向來自持的她還能夠強忍。


    賀許諾不明白她將要踏上一條什麽樣的道路,可看著莊先生和媽媽的臉,好想知道那並不容易。


    “許諾,你願意嗎?”莊先生問。


    賀許諾點頭:“莊先生,我可以的。”


    顧姚看著女兒,是在想不到為什麽僅僅一年就發生了這麽可怕的變化。


    這一年明明一如往常……


    不。


    就在前幾天,丈夫把他在外麵的不明不白的賤種帶回了臨江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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