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沒想到會從一個反派嘴裏聽到這麽根正苗紅的話。


    知曉小說走向的他有些想笑。


    他現在的身份鬼女的老師,就算這次的計劃沒有成功,日後要得手還是很容易的。更何況現在還不知道鬼女的性格,溫水煮青蛙,擼狗還要順毛呢。


    何其麵不改色,拍拍賀慈的肩膀,溫和道:“就坐在你想坐的位置吧。”


    賀慈很認真:“謝謝老師。”


    她大大方方坐到同桌身邊的位置,同桌紅了臉,故意梗著脖子不說話也不去看賀慈。


    可是到課堂練習時,賀慈推一推他的手臂,他就破功了。


    眼前的臉白淨秀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懵懵懂懂,看著就讓人想幫她一把。


    同桌幹巴巴道:“幹什麽?”


    賀慈指了指電腦,臉上沒有表情卻莫名流露出一種天真:“不會做,可以教我嗎?”


    同桌鼓了鼓嘴巴,趁著何其沒注意小聲地告訴賀慈怎麽做。


    賀慈非常感謝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米粒大小的圓珠子拿給同桌。


    “這個送給你。”


    同桌打量著那顆黑珠子:“這是什麽?”


    賀慈戳了戳黑珠子,珠子晃晃身體,居然伸出來六隻小腳和一對翅膀!


    儼然一隻小甲蟲。


    同桌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小甲蟲,黑得發亮,像鋼珠一樣,又小的可愛,隱隱透著藍色的光澤。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好小的蟲子啊,什麽種類的。”


    賀慈解釋:“這種叫鬼眼。”


    同桌:“酷!”他珍惜地收下小蟲子,放在筆盒裏,指腹不停地摸。


    “你好好養它,你吃什麽它就吃什麽,它會對你好的,”賀慈盯著他的臉,“也會對你媽媽好的。”


    同桌啪的一下合上筆盒,生氣地盯著賀慈。


    賀慈不知所以,沒明白為什麽同桌一下就變了態度。


    下了課,同桌直接走了,後半堂課的作業也不給賀慈講,賀慈隻好交上半空白的作業。


    前桌的女生拉住賀慈,小聲說:“你要和馮子駿道個歉,他的媽媽走了。”


    賀慈不解:“我知道啊。”


    那個飄在馮子駿身後的阿姨剛剛還對她笑了呢。


    “走了,就是去世了的意思。”女孩見賀慈沒反應,還以為是她不明白走了的含義,於是小聲解釋。


    賀慈:“我懂得。”


    女生聽到賀慈的話,眼睛越掙越大:“那你還說……”


    見到賀慈的臉上沒有一點歉意,似乎其中的疑惑比自己的還多,女生咽下後半句話。


    她也生氣了。


    “怎麽有你這樣的人!”


    氣憤的女孩扯起小閨蜜的手臂,腳下生風走開,似乎多和賀慈站在一起一秒都不願意。


    賀慈抱著書本和鞋套,迷惑地皺眼睛。


    她不是做了好事嗎?


    鬼眼可是養了好久,她都舍不得給別人的。


    為什麽他們不開心?


    ……


    更衣室。


    賀周脫下球衣,匆匆換了身白襯衫,拎起背包就要走。


    旁邊一個男生還想和賀周再打兩場,挽留:“賀周,再教教我唄。”


    另一個男生故意賤賤地笑著:“賀周要去找他地妹妹,我看你攔不攔的住。”


    大家都知道賀周在小學部有一個親生妹妹,寶貝地和什麽似的,每天放學第一件事就是去接妹妹一起回家。


    今天最後一節是體鍛課,賀周球也不打,一心隻有妹妹。


    賀周爽朗笑笑:“我們下次再約。今天家裏有點事,要早點到家。”


    男生們雖然嘴上說著掃興,看神情也知道他們是開玩笑的。


    他們都見過賀周的妹妹,可愛又害羞,長得像洋娃娃。這要是自己的妹妹,他們的反應應該和賀周是差不離的。


    腳步匆匆的賀周走到熟悉的教室。


    一開學賀許諾就把課程表給賀周看了,賀周清楚地知道賀許諾最後一節課是自習課。


    果然,賀許諾的教室裏沒幾個人。初一的小孩子一到沒人監管的自習課就在操場和食堂到處浪。


    他乖巧的妹妹賀許諾坐在位子上寫作業。


    賀周敲了敲窗戶。


    坐在窗邊的賀許諾聽到聲音抬頭,眼睛裏的懵然變成了喜悅:“哥哥!”


    賀周露出小虎牙:“出來,媽媽說今天先回家。莊先生要來。”


    聽到賀周的話,賀許諾放下手中的筆後有有些遲疑:“可是作業還沒做好,就差一點了。”


    “今天這麽勤奮?”賀周了解自己的妹妹,那是個嬌公主,性格憨懶,做事拖延。今天他能夠在教室裏逮到自習的賀許諾還有些吃驚。


    按往常,現在賀許諾不是在食堂吃烤腸,就是在體育場玩卡牌。


    “我要在放學之前寫完才能給姐姐……”她答應過姐姐的,作業要借她抄。


    賀許諾話還沒說完就被賀周打斷了。


    “什麽姐姐?”


    賀許諾愣愣道:“賀慈呀。”


    賀周的臉色變了。


    “許諾,你收拾好東西出來,哥哥有話和你說。”賀周強壓心中的焦慮,對著賀許諾口吻依舊溫柔。


    賀許諾收好書包,跟著哥哥下樓梯:“哥哥,就再給我十分鍾。真的隻要十分鍾。我不想讓姐姐生氣。”


    賀周:“許諾,你和哥哥說,賀慈到底要你幹什麽?”


    賀許諾:“我答應姐姐把作業寫完給她抄。”


    賀周捏緊了拳頭。


    他就知道那個叫賀慈的私生女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明明都已經警告過賀慈了,讓她離許諾遠一點,才上學第一天,賀慈就明目張膽地打自己的臉。


    不僅在他不知道地時候靠近了許諾,還威脅許諾把作業拿給她抄!


    賀周從來沒有這麽怒火中燒過。


    就算昨天他被父親訓斥之後都沒有這樣的憤怒。


    “哥哥,”賀許諾再度哀求,“我很快的,保證很快,不會耽誤回去見莊先生的!”


    賀周從來不會強迫賀許諾。他笑,摸著賀許諾的頭:“好,那許諾快點寫。”


    “寫完哥哥和你一起過去,把作業那給賀慈。”


    說到賀慈兩個字的時候,賀周的目光冰涼的可怕。


    ……


    所有人都在昨晚定下了一致的目標,殺死鬼女,回到現實。


    包括湯元。


    何其已經開始著手行動,不知道會不會成功。


    薑婆陪著宋佳凝去做胎檢,更重要的是防備宋佳凝趁其不備獨自打胎。


    而林嘉年坐在公交車上,前往賀慈居住的小區。


    雖然照昨夜的表現來看,那隻在樹上徘徊不走的女鬼和賀慈的關係似乎僵到了極點。但鬼女的招魂體製還是讓人擔心。


    小說提到過鬼女到了後期能夠操控鬼魂。


    鬼,就是鬼女的武器。


    林嘉年為了防止那個鬼女手中多一枚砝碼,決定除掉昨夜的女鬼。


    遊戲給他的身份是道士,正巧和他現實生活中的身份重合了。對於自己的能力,林嘉年還是很自信的。


    昨夜他一眼就能看出那隻女鬼不過外強中幹。看起來是可怕紅衣女鬼,其實就是一個帶著怨氣的鬼披了紅裙。


    其中的差別很大。


    紅衣女鬼的紅衣是由她的怨氣組成的,所有的情感交織,隻剩下恨,靈魂和野獸沒有不同。這種恨化為實質就是紅色的能量,附在鬼的周身,就像穿了一件紅衣一樣。


    昨晚那隻女鬼不一樣。


    有怨氣、能殺人,但不強。


    不知道是不是從哪裏聽到民間傳聞,以為穿著紅衣服死就能變成強大的紅衣女鬼。


    “小夥子,手上抱著什麽呐,這麽大一個。”坐在他身側的大爺問林嘉年。


    林嘉年瞟瞟懷中裹好的七星劍,回答:“棒球棍。”


    大爺還想再聊幾句,公交車的廣播放著下車提醒。


    “我到站了,大爺,先走了。”


    林嘉年快步下了車。


    在去往那棵樹的路上,林嘉年看到了一個帶著煞氣的男人。


    男人腋下夾著公文包,頭發淩亂,神情煩躁。


    細細看去,他的脖子上纏了幾根頭發。那頭發很長很長,將男人的脖子繞了好幾圈,可男人似乎沒有注意到。


    林嘉年盯著男人,不自覺跟在他身後。


    他下意識覺得這個男人和女鬼有關。


    果然,男人走到了昨天晚上鬼女嬉戲的那棵樹邊。


    樹邊的公寓就是男人的居所,林嘉年沒有跟上去,而是在樹下拋下兩枚銅錢。


    現在天色尚早,鬼物還出不來。


    林嘉年坐在樹下的長椅上休息。


    他是很喜歡睡覺的,一天有一半的時間都困得睜不開眼。


    可惜路邊聊天走過的老阿姨們打攪了他。


    “新來的吧?”


    “是,剛到這邊做保姆帶孩子。就住在這一棟。”


    “這一棟?那我和你說件事,你可得記住,不然出了事別怪我沒提醒啊。”


    張媽有些緊張:“大姐你說。我肯定聽。”她昨晚被賀慈嚇出了噩夢,今天人都神經兮兮的。


    老阿姨擠擠眼睛:“就你對麵這一棟,半夜聽到什麽女人的哭叫聲,別理。”


    張媽:“女人的哭聲!?”


    “五層的那一家子腦袋不太靈。男的喜歡打老婆,老婆逃啊,和鄰居求助。這兩棟誰家沒被求過?之前一個租住在這裏的小夥子給他老婆開了門,第二天那男人帶著兄弟和老母就上門鬧事,小夥子進了醫院,那個男的就賠了點錢。他老婆因為剛生了孩子,不想離婚,兩個人就這樣天天鬼哭狼嚎地鬧著。那之後誰敢充幫女人的忙啊,那小夥子都搬走了。”


    張媽罵了兩句打老婆的男人:“我搬來這幾天不知道是不是睡得沉,沒聽到過男人哭。男人還是要少喝點酒才行。”


    老阿姨細細一想:“這幾天是沒聽到了。”


    張媽:“是不是男的轉性了?”


    兩人又討論起來。


    林嘉年還閉著眼睛,阿姨們的聲音卻在腦袋中漸漸淡去。


    長椅上突然多了一個女人。


    女人趴在林嘉年的肩上,對他吐氣:“小孩,姐姐的故事好聽嗎?”


    她的手上拿著林嘉年拋下的銅錢。


    林嘉年張開眼睛,入目的是一雙空洞洞的眼睛還有那奪目的紅衣。


    一時間他真是覺得這紅裙子可憐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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