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結束回到學校後,陸允因為周五留校寫檢討跑了的事又被校長請去“嘮嗑”。


    後來得知陸允是去見義勇為去了,臉上的傷還沒完全消。加上單季秋的“供詞”,都是實打實的證據。作為校領導怎麽也不會不相信好學生的話。


    沒兩天,陸續有學生家長直接告到了教育局去,說嚴旭夥同校外社會上的人霸淩欺負同學。


    七中是市重點,任憑嚴旭家多有錢,也沒用。到最後,以嚴旭被退學而告終。


    其實對嚴旭造成致命一擊的是一份匿名的視頻,裏麵清晰的記錄了他如何欺負同學的全過程。


    嚴旭直到很久以後再回憶起當年那事,依然一頭霧水。他保存在自家電腦裏的加密視頻怎麽會出現在校長的電腦裏?


    單季秋看著陸允在電腦跟前刪除視頻,不由得笑了起來。


    誰能想得到,一個優秀的三好學生,竟然是計算機高手。


    她掃了一眼旁邊書架上密密麻麻,各種類型的書。目光越過那些被卷好的圖紙,再移到各種證書獎狀,最終落到了一排專業編程機械等書籍上。


    而這個高手,在十歲的時候就已經學會了編程。


    ……


    九月一眨眼走到了底。


    月考在降溫天中如約而至,正值花期的金桂在校園裏馥鬱著芬芳。


    順著秋風從每間考場的窗戶攀了進去,給奮筆疾書或是冥思苦想的考生們提神醒腦。


    第一考場正好是單季秋本班,作為考場表上的no.1,第一組第一排被她常年霸位。


    然而後麵那個也是常年霸位的no.2,此刻已經“不小心”踹了她椅子第五次了。


    踹到她打起了嗝。


    教室裏的廣播響起:“本場考試結束,請考生停止答題……”


    監考老師收完試卷,安靜的教室瞬間炸開了鍋。理化公式滿教室飛,全是對答案的聲音。


    單季秋還在打嗝,一轉身就對罪魁禍首提示道:“你能不能考試的……嗝……時候管管你的腿。”


    陸允拉上筆袋拉鏈,明知故問:“為什麽?”


    單季秋一邊打著嗝一邊沒好氣道:“你一考試就踹我椅子的毛病哪兒來的。”


    陸允毫無愧疚感地伸伸腿:“腿太長,你多擔待。”


    單季秋氣極反笑,從齒縫間漏出話來:“你還真是不謙虛,嗝。”


    陸允沒忍住樂了起來:“打嗝啊?”


    單季秋:“眼瞎還是耳聾?看不見聽不見麽?拜你所賜,踹我椅子。”


    陸允微微抬了抬下巴:“閉氣能治。”


    單季秋將信將疑的抿唇閉氣,直到臉都憋紅了,才鬆口,大口呼氣:“嗝……”


    陸允噗嗤一笑:“你要意識到自己再不呼吸就要死了的那種,再試試。”


    單季秋微蹙眉頭的瞧著陸允,死馬當活馬醫。她大大地深吸了一口氣,屏住呼吸。


    就在她快要受不了準備呼氣的時候,陸允眼明手快地一手摁住她後腦勺,一手捂住她的口鼻:“忍住。”


    單季秋體會在眾目睽睽下被人“謀殺”的感覺。


    她想要伸手求救,偏偏班裏的人都活在對答案裏,還過於忘我,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的動向。


    “嗚……”她隻能去拍陸允的胳膊,眼睛瞪得像銅鈴。


    陸允鬆開手,單季秋趕緊大口喘氣,也終於切身的感受了一把什麽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


    她緩了幾秒,掀眸看陸允,等待下一個嗝,半天沒來。


    她欣喜地笑了起來:“好像真不打了。”


    陸允的手還擱在她的後腦勺,身體被課桌阻礙,可臉卻近在咫尺。


    四目相對,腦海裏驀地閃現出那天晚上比這更近的距離。


    他鬆開手,暗自清了清嗓子,道:“我就說這樣有用吧。”


    單季秋沒注意陸允的不自然,而是義正言辭地回他一句:“那也是因為你踹的。”


    “哎,單季秋,陸允,最後一道選擇題你們選的什麽?”


    終於有人想起了學神和學霸,紛紛朝他們看來。


    “c”,陸允和單季秋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就像是標準答案一樣,此刻有人哀嚎遍野,有人喜出望外。幾家歡喜幾家愁啊!


    下午考完英語,明天就是國慶小長假。


    大家把教室後麵的桌椅恢複原位,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徐誌站在講台上開始講節假日的作業和注意事項,以及節後回來的各項安排。


    “……學習上的事我說完了,現在說說別的安排。下個月有運動會,大家展現自己文武雙全的機會來了。你們利用國慶長假好好練練,看看自己哪方麵比較擅長,想報什麽心裏有個數。這可能是你們高中生涯最後一個運動會了。等到了高三,想參加怕是沒什麽機會了,所以不要留有遺憾啊……”


    “基本上就這些,還是那句話,放假注意安全,祝大家假期愉快。然後,那個陸允,單季秋,譚俊浩,劉鵬,張曉,王博,楊明峰,你們幾個等會兒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到了徐誌辦公室,幾個人站成一排,旁邊四班的班主任調侃道:“徐老師,這訓人呢?”


    徐誌一邊在辦公桌上倒騰著什麽,一邊回頭笑道:“沒有,跟學生說說競賽的事。”


    “行,我先走了,假期愉快。”


    “假期愉快鄒老師。”


    徐誌跟同事招呼完,抬頭看著麵前的幾個學生,言歸正傳:“下個月學校要進行第一輪的淘汰賽,優勝略汰這是比賽規則。不管你以前拿過多少獎,參加過多少比賽,現在大家都同時再出發。經驗方麵我不擔心,就是這國慶放假這麽多天別光顧著玩,還是要多做做題。”


    他頓了一頓,繼續:“數競這條路既然決定了要走下去,就走到國家隊給我看看。我希望在機會麵前你們都能夠全力以赴,將來回頭看也不至於留有遺憾……”


    幾個人不知道為何,聽到小徐這番話,突然有點兒熱淚盈眶。


    他們紛紛點頭。


    “行了,回去吧。”


    “徐老師節日快樂!”


    “小徐節日快樂!”


    “想留校了?”徐誌氣笑


    “徐老師再見。”眾人揮手。


    “……”


    徐誌瞧著這群孩子相繼離開,不由得一笑。


    十六七歲的青春年少,美好也迷茫。如此年輕的他們不也正是曾經的自己。


    風華正茂,無限可能。


    ……


    十月一日早上,單季秋被沈素約早早就吼了起來看升旗儀式。


    單季秋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機裏緩緩上升的國旗,轉頭瞄了一眼陸允和外婆,兩人的視線順著國旗一路到頂。


    陸允的父親是消防員,在他八歲那年犧牲了。這可能也是為什麽他每一年國慶元旦都喜歡看升旗儀式的原因。


    他身上淌著軍人父親的血,父親的信仰也是他的信仰。


    她也問過陸允以後會不會考軍校,一生戎裝,報效祖國。


    而他卻搖搖頭,說:“報效祖國的方式有很多種,軍人在保護我們,那我們為什麽不可以保護他們。”


    那時候單季秋其實並不太明白陸允說這話的意圖。


    直到多年後他們再見,她知道他那時在做的是什麽,才恍然大悟。


    原來,當年小小年紀的他,早已堅定了目標和理想。


    假期總是過得很快,還沒回過味來,就已經是最後一天了。


    頭一天晚上,餘可夏就跟單季秋打了電話。說明天最後一天了,說什麽也要抓住假期的尾巴,好好狂歡一下。


    五個人自從放假就沒見過,陸允和單季秋刷題刷的也枯燥。所以一被邀約,就一拍即合,快言快語地答應了下來。


    問她玩什麽,人家文科班的文藝細菌立即來襲:“尋找秋天的足跡。”


    單季秋哂笑:“郊遊就郊遊,說的那麽文縐縐的。”


    餘可夏:“所以說你們理科生沒有浪漫細胞。”


    說了郊遊大家都知道,可是大家不知道餘可夏說保密的郊遊地點是距離厘城六七十公裏遠的普青山。


    郊遊秒變爬山?


    一行人抵達山腳下抬頭望著鬱鬱蔥蔥的山峰,齊刷刷看向餘可夏。


    餘可夏嘿嘿一笑:“大家都是要參加運動會的運動健兒。爬爬山,練練肺活量,免得死在操場上。”


    單季秋當下給餘可夏鼓掌:“說的好有道理,但我隻打算報了一個不怎麽需要鍛煉肺活量的跳遠。”


    陸允:“我重在參與。”


    周安:“我跳高而已。”


    譚俊浩:“運動會還早呢,我不打算報名。”


    餘可夏繼續洗腦:“無論如何,這可能是咱們最後一個運動會了,要好好珍惜。再說了,做人要有體育精神,要尊重體育,要尊重對手,要……”


    “得,走吧。”陸允受不了,直接打斷她,接受現實,邁著長腿往售票口走,“買票去。”


    雖然是節假日的最後一天,可是這旅遊景區的人還真是不少,排隊都排了半個多小時。


    勝在五個高中生擁有著強健的體魄,爬山不帶累的。呼吸著山裏的新鮮空氣,宛若天然氧吧,確實是一種不一樣的狂歡。


    餘可夏一邊在前麵帶路,一邊當起了導遊:“聽說山裏有猴子出沒,大家把吃的捂緊了免得被搶了去。”


    快要到達山頂要經過一段玻璃棧道。單季秋,陸允和譚俊浩麻溜的就過去了,下麵懸崖峭壁根本不帶怕的。


    然後,等他們都到了對麵,看見還在起點的周安,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他們這是把周安恐高這事給忘到太平洋去了。


    玻璃棧道上抖腿的,爬行的,尖叫的不在少數,模樣倒是滑稽有趣。


    其中有一小朋友在上麵跑過去跑過來的,完全沒在怕的對其中一個快要跟玻璃親吻的男人說:“叔叔你好膽小哦。”


    男人哭笑不得地指著小朋友,對他嗷嗷叫:“你別跟我說話,也別在我跟前晃。還有我才二十歲,別叫我叔叔。”


    周安至此也不敢跨出一步,餘可夏朝三位看戲的揮揮手:“你們來個人幫幫忙嘛!”


    譚俊浩一邊捂著嘴笑,一邊走過去:“我來我來。”


    單季秋瞧著他們那架勢可能還需要很久,就轉身去照相。有猴子過來搶遊客的吃的,單季秋幹脆摸出包裏的麵包。


    誰知道一不小心手機被其中一個隻猴子給搶了。


    “哎,我手機。”她尋思著自己怎麽總是被搶手機啊!


    陸允走過來,從單季秋手裏拿過麵包,睨了眼她:“豬蹄嗎?手機都拿不穩。”


    說完,他忙不迭地去誘導猴子跟自己交換:“小猴子乖啊,我這個可以吃,你那個不能吃。”


    猴子看了半天,疑惑了半天,試探了半天,這才伸手去抓麵包。


    陸允瞅準機會,一把將手機給奪了過來,有一種戰勝了孫悟空的榮耀感:“我拿到了。”


    哪知道,人單季秋並沒有搭理他。


    陸允轉身瞧去,這姑娘背對著他,正盯著某處看的津津有味。


    他一偏頭,被單季秋擋住的那塊地兒落入他眼中。


    居然是兩隻猴子正在——親嘴。


    單季秋哪裏親眼見過這場麵。


    她也真沒多想,純粹是屬於作為生物學研究的好奇心使然,覺得挺有意思的。


    直接忘了陸允還在跟那隻搶手機的猴子鬥智鬥勇。


    她看的挺忘我,沒注意一個腦袋不知不覺間湊到了她的肩側,跟她一起欣賞起來。


    直到,耳邊突然響起少年慵懶帶笑的嗓音。吐納著熱氣盡數往她耳朵裏飄,像是被羽毛撓一般。


    “你這是,擱這兒學經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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