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完嚴丹楓,虞衡便回到了府衙中,心情很是複雜,這些年他一直在侯府待著,兩耳不聞窗外事,不知民生疾苦。結果一出來就碰上嚴丹楓冤案,大當家、那幫走投無路的山匪,死的人真的太多了,虞衡這幾天閉上眼睛都是嚴丹楓行刑前那個遺憾不甘又解脫的微笑,心中一片沉甸甸,一副被現實毒打的不輕的樣子。


    虞衡歎了口氣,低低問係統,“這就是你一直建議我出來遊曆的原因?”


    【沒錯,宿主太不知民生疾苦,不知道百姓的苦楚和訴求,怎麽能當個好官?請宿主時刻牢記,我們的目標是……】


    “青史留名。”係統還沒說完,虞衡已經自動將後半句話給它補上了,“你天天在我耳邊念叨,我能可能不記得?”


    【那宿主現在還會像以前那樣隨口說說不當回事嗎?】


    當然不是。


    虞衡沉默了片刻,放空思緒,將腦海中諸多雜念全部拋開,沒有主動要求進係統空間,蒙頭睡了一覺。


    虞啟昌已經在準備回京事宜,這回牽扯的官員實在太多,整個江南官場大換血,諸多根係繁茂的世家也飽受重創。比如向齊所在的向家,向齊身為向家嫡係子孫,又是家主一脈,他犯事,其他向家人手裏也不幹淨,嫡係基本都被抓了個幹淨,輕則革去功名,重則抄家流放,牽扯更深的都上了斷頭台,整個江南為之震動。


    虞衡走在街上,明顯感覺少了許多意氣風發的風流士子與富家紈絝,前者被向齊的真麵目打擊得不輕,後者則是家裏被嚇狠了,生怕虞啟昌這個殺神把鍘刀放在他們頭上。水鄉風光旖旎,吳儂軟語聽得人心中直發軟,虞衡就這麽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閑逛,倒也有幾分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愉悅。


    小巷風光別有樂趣,白牆烏瓦,十步一景,有著江南特有的清麗婉約的韻味。時不時有一幫孩童從虞衡身邊跑過,手裏拿著剛從池塘裏摘下的蓮蓬,鬧作一團。


    虞衡的臉上不由帶了些笑意,腳步也輕快了些許,就這麽七拐八轉,慢悠悠地走著,卻不妨聽到不遠處傳來推搡和打罵聲,又有女子低泣哀求,“紅媽媽……求你……好歹給我留點銀子吧。那都是我這些年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體己,想著為自己贖身用的。”


    而後便是一道刻薄的聲音響起,“我待你已經夠寬容的了,你得了這髒病,莫非還想讓我養著你不成?要是被客人們知道了,還有誰敢來香雲樓?至於你那些體己……我養了你這麽多年,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銀子,你也叫了我這麽多年的媽媽,反正你得的這髒病也活不了多久了,不如全都孝敬我,也算是,你我母女一場的情分。”


    虞衡本不想多管閑事,但一聽到香雲樓三個字,虞衡就想到了向齊,眼中不由露出厭惡之色,腳下立即頓了頓,在聽到另一女子還在可憐巴巴地乞求紅媽媽將她的賣身銀子還給她,讓她看病後,虞衡再也忍不住,向後望了一眼跟在暗中保護自己的護衛,抬腳往香雲樓那邊而去。


    紅媽媽正一臉嫌棄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子,那女子身穿蜜合色春衫,身段纖細嫋娜,青絲如瀑,便是這會兒正被幾位龜公按在地上,狼狽至極,也顯出幾分楚楚風流來。


    虞衡的視線往這幾人身上一瞥,淡淡開口道:“幾位,光天化日之下這般欺辱弱女子,前段時間菜市場那邊掉落的無數人頭還沒讓你們警醒?”


    紅媽媽自然是認識虞衡的,自打虞啟昌來江南開啟了殺神模式之後,江南稍微有頭有臉的人家誰不把虞衡這張臉刻在心裏?有那麽一個殺人如殺雞的閻羅王親爹,江南這幫富紳官員全都被傻了,記住虞衡這張臉,不是為了討好他,而是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別哪天得罪了這位活祖宗,惹來殺神大開殺戒。


    紅媽媽見了虞衡,臉上當即就堆滿了笑,帕子一揮便欲上來將虞衡迎進樓中,口中還笑道:“三公子可是稀客,上次來了一回,好幾位姑娘心裏都惦記您呢!對了,今天江大才子也在,三公子可要同他一起喝酒聽琴?”


    虞衡搖了搖頭,止住了紅媽媽的動作,用手指了指地上那位明顯病得不輕的可憐人,冷聲道:“她不是攢了些體己,你不想給她看病,她花自己的銀子救自己的命,應該與你無關吧?”


    “哎喲三公子,奴家冤枉喲~”紅媽媽腰一扭,眼角眉梢的風情很是惑人,說出來的話卻不是那麽動聽,“她生了髒病,治不好不說,還晦氣。要是再讓她留在樓裏,其他姑娘也沾染了她的晦氣可如何是好?妓子命賤,不若早早解脫,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虞衡微微皺眉,“她的體己銀子,還給她。”


    “三公子,您有所不知。”紅媽媽麵露難色,對著虞衡訴苦,“她那點體己銀子,大多都被她拿去給了家裏人。她生病,奴家也難過。但香雲樓也不是善堂,她剩的那點銀子,還不夠當初她爹娘賣了她拿去的數目呢。算上這些年奴家在她身上花的銀子,這筆買賣,奴家可虧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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