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衡本來還覺得蘇熙挺靠譜一青年,就是上輩子讓自己仰望的那種天才人物,渾身上下都在發光。但涉及到自己的親姐姐,虞衡瞬間覺得蘇熙哪哪兒都是缺點,性格太軸頭太鐵,家世不顯,無法讓自己二姐保持侯府千金的生活水準,毛病可多了。


    沈氏半倚在靠枕上,懶洋洋地瞥了正義憤填膺細數蘇熙缺點的虞衡一眼,忍不住又是一樂,“你跟你爹可真是親父子,兩人都一個樣兒!先前還誇人年少有為是難得的青年俊彥,一聽我打算把嬌兒許配給她,都跟炸了毛的胖橘似的,沒出息!行啦,你爹都同意了,你現在跳腳也沒用。”


    虞衡梗著脖子,不服氣,“那二姐呢?她怎麽想的?”


    “我是那種不問兒女意見獨斷專行給他們定婚事的母親嗎?”沈氏一指頭彈在虞衡額上,沒好氣道,“嬌兒要是不同意,我能這麽上心?”


    虞衡頓時覺得自己受到了一萬點傷害,萬萬沒想到虞嬌竟然背叛了組織,馬上就要脫離單身狗的身份。


    係統更是幸災樂禍:


    【恭喜宿主,馬上就要成為侯府唯一一條單身狗,撒花!】


    單不單身的無所謂,虞衡反正也習慣了。知道虞嬌的心思後,虞衡的思維方式立即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皺眉問沈氏,“既然如此,那就還得好好查查蘇熙的底細,看看他是否是二姐的良人。娘,很多時候,才華和人品並不能混為一談,有人對朋友兩肋插刀,對父母事必躬親,但卻會忽視自己的妻兒。這樣的人,哪怕外人看起來再好,也不是女子的良人。”


    沈氏大為吃驚,忍不住挑眉,“你倒是想得長遠,果然是長大了,可見嬌姐兒沒白疼你!”


    說完,沈氏又哼道:“昨兒我生辰,你大舅母見了蘇熙,立即攔著人問個不停,我估摸著她是想給你表姐說親。”


    剛剛還嫌棄蘇熙的虞衡立即來了個大變臉,皺眉道:“舅母也太過魯莽了些,蘇舉人還要準備會試,哪有剛見麵就打聽人家婚配的?”


    “你剛剛不還在挑蘇熙的毛病嗎?怎麽這會兒又護上了?”沈氏樂得身子直顫,點了點虞衡的頭,接著道,“人品出眾才華橫溢還長得俊的好郎君多難找,好不容易碰上一個嬌姐兒也喜歡的,定下來也無妨。他日若是蘇熙敢欺辱嬌姐兒,侯府必然讓他知曉什麽叫做無邊地獄!”


    虞衡點頭,“那是當然,膽敢欺負二姐,先問問我和大哥同不同意!不過,照蘇舉人那身板,估摸著真惹怒了二姐,能被二姐揍成豬頭!”


    這麽一想,貌似蘇熙還是個不錯的選擇?


    虞衡心裏憋著的那股氣終於順暢了點,見了蘇熙後也不再陰陽怪氣,但試題還是得送的,不考個好點的名次,怎麽給我二姐撐麵子?


    蘇熙就這麽感受了一把題海戰術。


    和愁眉苦臉的虞衡不同,蘇熙見了這些堆起來有半人高的試題後,非但不覺得疲憊,眼睛反而亮得像星星,仿佛虞衡送他的不是讓人身心俱疲的試題,而是一座金山。


    虞衡當即對係統吐槽,“你當初要是綁定他,想要的狀元馬上就能到手,哪裏還要折騰我?”


    【請宿主分清你們二人的區別,經過嚴密計算,蘇熙憑自己就能考中狀元的幾率超過百分之九十,宿主要是沒有本係統,一輩子都考不中狀元微笑】


    虞衡好氣啊,單方麵拉黑了這個辣雞係統,氣鼓鼓地默背了一遍四書五經降火。


    蘇熙投桃報李,不但仔細給虞衡講解了縣試的每個流程,還細心地告訴他一些實用小技巧,比如帶多一些糕點之類不用加熱的吃食,盡量少喝水,還得學習一下怎麽打理房間。畢竟號房那條件,考生們見了都直搖頭,還沒開考就先得當回掃灑丫鬟,將桌椅擺正擦幹淨了,否則弄髒了考卷,那就隻能明年也戰了。


    虞衡聽得十分認真,一一記了下來。係統更是喪心病狂,直接在係統空間給虞衡來了個實地演練。將虞衡關進一個麵積不到兩平的破爛號房裏,桌椅上一層灰不說,那椅子還是張半廢的椅子,虞衡一坐上去就吱呀吱呀的響,搖搖欲墜,似乎下一刻就要四分五裂。


    虞衡忍不住吐槽,“係統,你就不能給我準備個好一點的環境嗎?”


    【這可是本係統根據京城縣試考房的實際環境模擬出來的考場,百分百真實,請宿主接受現實。】


    京城的考房條件這麽爛的嗎?虞衡不由震驚,好歹也是天子腳下,怎麽就沒點盛京的排麵?


    甭管虞衡怎麽腹誹,該做的模擬考試還得做。都被係統折騰那麽久了,刷題刷到吐,要是敗在這一點上,虞衡自己都得吐血。


    會試時間還在縣試之前,當天清晨,蘇熙提著侯府為他準備的一應用具吃食,正準備前去貢院,就見虞衡哈欠連天地站在他院子外頭,腳邊還趴了隻正在打瞌睡的橘貓。


    見了蘇熙,虞衡總算回了點神,打起精神道:“走吧,大哥在外頭備了馬車,我們送你去貢院。”


    蘇熙受寵若驚,連忙擺手道:“我厚著臉皮在侯府住了那麽久,已經心內難安,不敢再勞煩兩位公子費心。”


    虞衡讓人上前接過蘇熙手裏的考籃,抹了一把臉道:“反正再過幾天我也要參加縣試,就當提前適應一下。另外,聽我爹說,齊稟忠一案陛下已有定論,除卻齊稟忠外,戶部左侍郎閆震也在其中獲利頗豐。拔出蘿卜帶出泥,這二人倒台,被抄家斬首,跟著他們一同受賄的那幫貪官汙吏也一一被捕。


    現在他們都把這筆賬算在了你頭上,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哪怕他們都進了大牢,也難保沒留下什麽後手。要不是你住在侯府,這段時間都夠你重新投個胎了。


    這案子乃陛下親審,考官也是陛下心腹,不會對你下黑手。但進考場這一路就說不準了,萬一有個人不要命跑出來和你同歸於盡,那你多冤。


    趕緊的,別愣著,一起出門吧!”


    蘇熙也不是個死板的人,立即彎腰致謝:“那就謝過二位公子了。”


    虞衡瞅了瞅他還沒恢複的左臂,忍不住擔心,“你這手能撐住嗎?”


    蘇熙一臉自信,“無妨!”


    到了門口,虞錚身姿筆挺坐在高頭大馬之上,指了指身後的馬車,示意二人進去取暖。


    虞衡一把抱住胖橘,和蘇熙一起上了馬車,坐下來後便將胖橘放在自己的腿上,這種偏冷的天氣,胖橘一身毛正好暖手。


    蘇熙目露憧憬,這貓太過肥美,看起來好像很好摸的樣子。


    蘇熙伸出右手又停在半空中,想擼貓又怕被撓的慫樣引起了胖橘的關注,歪頭思考了片刻,胖橘十分大方地伸出爪爪,往蘇熙的掌心按了按,還十分給麵子的喵喵叫了幾聲,主動翻出毛茸茸的肚皮,往蘇熙的方向挪了挪。


    虞衡當即酸了,這貓最開始被自己撿到的時候那叫一個傲嬌,想摸就上爪子,現在才見了蘇熙幾次,竟然都能露肚皮了?


    虞衡忍不住懷疑人生,悄悄問係統,“我不會是穿越到什麽湯姆蘇小說裏了吧?男主是蘇熙?”


    否則怎麽解釋他這跟開了掛一樣的體質?


    係統隻回了他嗬嗬兩個字,完全不想再搭理他。


    到了貢院門口,已經有不少舉人排起了長隊。見了蘇熙,不少人麵露忌憚,也有人上前同蘇熙見禮,上來就吹了一波蘇熙的彩虹屁,什麽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不懼權貴正直端方堪稱文人典範,聽的蘇熙本人都臉紅。


    當然,也有人麵色不善,嫉妒之心溢於言表。


    虞衡不由挑眉,“看來蘇熙還挺受讀書人追捧。”


    虞錚略微動了動指頭,藏在人群中的護衛四散開來,悄無聲息地給蘇熙圍了個大型保護圈,這才開口道:“這也不足為奇,蘇熙一介書生,無權無勢,愣是靠自己的聰明才智扳倒了兩位三品大員,還在陛下麵前露了臉。這般天才人物,同屆舉子誰能不知?長點腦子的都知道,蘇熙這次鐵定能中進士,前途大好,現在和他套點交情,以後說不準就能用上。要不是侯府門第高,蘇熙這一個多月哪能有安生日子,各大舉子的帖子都得將他給淹了。你日後參加……”


    “他已經進考場了,我們先回去吧!”沒等虞錚說完,虞衡趕緊打斷了他滔滔不絕的訓話,擦了一把汗道,“趁早回去,我還能多看會兒書。”


    虞錚這才意猶未盡地閉了嘴,回頭看了一眼貢院的大門才離開。


    會試總共三場,一場考三天,總共要在號房待上九天六夜。


    沈氏心中已經將蘇熙當成半個女婿來看,對他十分上心,每次交卷出來,都讓管家派馬車和護衛過去接人。


    蘇熙考完第三場後,虞衡也收拾東西要去考縣試了。


    縣試較之會試簡單的多,一連考五場,每天一場,黎明前點名入場,當日傍晚就得交卷,不用在考場過夜。虞衡要帶的也就是中午的吃食並一個取暖的小火爐,外加一水筒燒好的溫水,比蘇熙帶的東西少的多。


    不過出門的時間倒是差不多,天還沒亮就得爬起來,虞衡再三檢查了一番考籃內帶的東西,又拿浸了涼水的帕子擦了擦臉,可算是精神了,在係統給他放的滿屏煙花聲中鬥誌昂揚地出了門。


    這一回,整個靖安侯府的主子,除了沐老夫人,其他的都來為虞衡送考。


    虞衡當即腳一軟,“你們都回去歇著吧,大冷天的別凍著了。我一個人去便是。”


    “說的什麽胡話?一家人都在,哪能讓你一個人去考場?”沈氏一邊給虞衡整理衣襟一邊道。


    虞啟昌則拍了拍虞衡的肩,沉聲道:“為你作保的廩生我已經找好了,你隻管進場考試,別想那麽多,填滿考卷就成!”


    親爹對自己的要求還真是不高。虞衡簡直哭笑不得,隻能點了點頭,在家人的護送下來到考場門口。


    找到為自己作保的廩生後,虞衡便衝著不遠處的虞啟昌一行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先離開。不料耳邊突然傳來一個欠揍的聲音,“喲,我們虞三公子還真來啦?難不成真以為自己能考中秀才?”


    虞衡扭頭一看,果然是李桓,身後還跟著一位麵容與他相似的青年,應該就是他那個屢試不中的親哥,旁邊還有幾位滿臉傲氣的博陵書院的學生,看向虞衡的眼神就跟看臭蟲似的。


    有親哥在身後,李桓頓時像隻驕傲的小公雞似的抖了起來,得意洋洋地擺了擺頭,趾高氣昂道:“現在跟我服個軟反悔還來得及,不然就真的要跪下來叫我三聲爺爺了!”


    “桓兒別胡鬧。”李修彬彬有禮地向虞衡行了一個士子禮,看向虞衡的眼神也仿若在看不懂事的孩子鬧騰一般,溫聲道,“小弟輕狂,三公子莫怪。先前的賭約本就對三公子不公,便作罷吧。”


    他的同窗齊齊發出一聲冷笑,不屑地掃了虞衡一眼,滿臉都寫著輕蔑二字。


    李桓扯了扯嘴角,冷哼道:“要不是看在我哥的麵子上,我才不讓你占這麽大的便宜!”


    虞衡挑了挑眉,伸手往李桓背後指了指。李桓回頭一看,就對上了虞錚的死亡凝視,驕傲的小公雞立即耷拉下了雞冠,整個人慫成一團。


    虞衡已經往前走了幾步,頭也不回地擺手道:“多說無益,出榜後見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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