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往回倒。


    這真是一個瘋狂的想法。


    林永嵩也被朝蘇這句話給驚嚇到了。在短暫的停頓過後,他笑眯眯地開口說道:“看我們這個朋友的樣子,怕是已經預感到前方有問題了。大家都知道,有的時候我們的異能就是如此的霸道而又不講道理。”


    “所以說,現在隻有這一條路了嗎?”光頭強哥忍不住說道。他們還是第一次準備放棄任務,雖然有其他人陪著,但是心裏依舊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林永嵩想了想說道:“這樣吧兄弟,我也不攔你們。反正我和我兄弟還有這位朋友,都會留在車廂裏。到時候,大家是生是死,全在自己的一念之間。所以請大家謹慎對待。但是有一句醜話,小老弟得先說在前頭。到時候下車的人如果遭遇危險,那也是兄弟你自己決定的。當然,同樣的道理,如果在車上的兄弟遭遇了危險,也是自己決定的,同小老弟我並沒有任何關係。如果到時候,有兄弟要將危險轉嫁給我,小老弟我是不認的。”


    林永嵩的這一句話讓在場的不少人都露出了幾分思索的神色。


    在短暫的停頓過後,林永嵩開口說道:“我們過來,隻是將信息分享給在場的大家而已。如果大家信,那就不下車。如果大家不信,就下車。我知道,因為現在不少人在場的緣故,大家都不好意思表達自己的觀點。我們也不強迫大家。”


    說著,林永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抬手招呼了一下朝蘇之後,便一起來到車廂前麵坐下,悠哉悠哉地翹著二郎腿,開始閉目養神了起來。朝蘇坐在座位上,靜靜地聽著後麵車廂的動靜。


    後麵車廂內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幾乎所有人都在討論這件事情。部分人的臉上寫滿了猶豫,倒是一些藝高人膽大的,臉上寫滿了不在乎。


    終於,在向前行駛了一段距離之後,公交車緩慢地停了下來。幾名坐在最後麵的玩家事不關己地站了起來,朝著車後門下了車。那兩名過來遊玩的普普通通遊客,此刻猶豫了一番,也朝著車後門走去。一邊走,一邊朝著自己的女朋友說道:“沒事的,他們有這個任務,又不代表我們有。這是他們異能者的事情,不關我們什麽事。別怕別怕,你看,那個歡樂穀這麽熱鬧。我們總不會這麽倒黴,遇到什麽靈異事件吧?”


    女朋友輕聲應了一句,她小心地跟在男朋友的身後,目光看向男朋友充滿了愛意。


    兩個人結伴又下了車。


    等到想下車的人都下車完畢之後,公交車緩緩地關上了門。封閉的空間裏,氣氛在這一瞬間變得更加冷凝和緊張。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落在後車門上,但凡出現了一點不良的症狀,他們就立刻跳車進行任務。


    就連林永嵩和木梓航也不例外,他們臉上的表情雖然雲淡風輕,但是內心也慌得一批。但好在,公交車緩緩向前行駛了一兩米之後,他們的心髒也沒有產生抽痛感。這就代表著他們不下去是對的!


    下了車的玩家們也有一兩個並不著急走。他們站在原地,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公交車上的人。他們的臉上帶著調笑和不屑:


    “隻有傻子才會相信這些人的鬼話,看著吧,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後悔地從公交車上跳下來。”


    “不就是想要讓別人主動放棄這個任務,以此來減少競爭能力嗎?這樣的人我見多了。”


    “最可怕的是,還真的有傻子相信了。”


    這兩個玩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他們本來以為,在公交車開動的那一瞬間,就會有不少人從車窗上跳落下來。然而,他們等啊等,等到公交車往前開除了數十米,他們依舊沒有看到那些車上的玩家跳下車來。


    看著駛向遠方的公交車,這兩名玩家不由有些心慌。


    那些車上的人為什麽不下來?


    ……


    ……


    公交車上,所有人都已經做好了準備。


    但凡隻要出現任何一種不適感,他們就立刻跳車。但是公交車朝前行進了一短距離,他們都沒有察覺到任何的不適感覺。這讓他們渾身都顫栗了起來,到現在,他們才敢確定,林永嵩他們一行人所說的話是真的!


    他們很有可能已經經曆過一次歡樂穀的任務了!


    不然他們麵前的那個屏幕不可能沒有給他們懲罰!


    那接下來他們要做什麽?


    所有人忍不住抬步來到了前車廂處,他們站立在一起,同朝蘇、林永嵩幾個人一起觀察起坐在座位上的司機。司機麵無表情地開著自己的車,絲毫沒有理會他們這裏的動靜。


    “一般來說,開這種車的人很不一般。”光頭強哥有些慫地說道,他的話音剛落,其他人也不由點了點頭。反倒是朝蘇,她搖了搖頭,目光堅定地說道:“我的異能告訴我,沒有錯的。這司機很好對付的。等到下一站的播報聲響起,我們還不行動的話,就來不及了。”


    朝蘇說著,雙手環抱著自己,眼神中一片慌亂。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所有人都能看到她的眼睛一瞬間變紅。


    猩紅的顏色讓整個氛圍一下子變得凝重了起來。眾人覺得好似有一把刀懸掛在自己的頭頂之上,時刻壓迫著他們。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最終還是決定一起行動。


    一個司機被這樣針對,他的下場不會好到哪裏去。尤其是他本身並不是很強。很快,司機就被打暈放在了乘客座椅上。看著空蕩蕩的駕駛座位,在場的人連忙踩了刹車,互相對視一眼,神情有些尷尬地道:


    “你們中間有人會開公交車嗎?”


    私家車大家都會,公交車可不一定。它是大型車輛,一般來說,需要a1駕照。在場的人,誰有事沒事會去考一個a1駕照。就在所有人僵持的時候,朝蘇一個踏步上前,直接坐在了駕駛座位上。


    一般來說,這種大車比小車難開很多,因為車身長的緣故,這輛車上多了很多盲區,甚至刹車和方向盤的打轉,都會同小車有所不同。但一般來說,考駕照是為了不製造車禍。


    而在這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真出現人那可真是有鬼了!


    朝蘇帥氣地拉檔,開始猛烈地轉起方向盤。公交車司機轟轟地朝著前方行進,隨後突然猛地一個大轉彎。車上的人都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轉彎而左搖右晃。


    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最終牢牢地抓緊公交車上的把手。


    女人開車果然有些可怕。


    公交車轉了一個大彎,朝著來時的路又重新開了回去。沒過多久,大家便看到站在歡樂穀旁邊的、那些之前剛剛下車的玩家。那些玩家神情驚恐,像是看到了什麽,不斷地回頭,朝著他們招手。


    “這,他們是在向我們求救嗎?”站在朝蘇旁邊的一名玩家則有些猶疑地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是不是要停車下來幫幫他們。”


    “我覺得需要吧?”


    “幫一下應該還是可以的吧,畢竟我們隻離開了這麽短暫的時間?”


    “要不還是停下來吧?”


    林永嵩最後也忍不住開口提議道:“應該沒事吧?就讓他們上車?”


    朝蘇揚了揚眉,抉擇了一下,最終還是在所有人期冀的目光中踩下了刹車。公交車緩步停了下來,朝蘇按了一下“前車門”的開關按鈕。車門緩緩地打開,那些在歡樂穀前等待的玩家們,立刻瘋狂地朝前湧了上來。


    在進入車的那一瞬間,他們瘋狂催促著坐在駕駛座位上的朝蘇。


    “快,快關門!”


    “趕緊關門啊。”


    “關門,後、後麵有東西。”


    朝蘇當機立斷地將按下關門鍵。公交車緩緩地折疊、關上。然而很快,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氣,紛紛朝著後方退去。在公交車門緩慢關上的那一瞬間,這些上車的玩家們,他們的頭就掉落在了地上。


    刺鼻的血腥彌散開來。


    站在中間的一個玩家此刻微微轉身——朝蘇這才發現,這人的右手變成了一把斧頭。斧頭狠厲地從朝蘇頭頂上揮了過去,朝蘇的發絲被切割下了一小段。


    她眨了眨眼,看到對方一擊未成,便轉移目標,朝著其他人砍了過去。


    她抿了抿唇,強行壓製住自己狂跳的內心。在看到對方的那一刻,她便立刻想起對方的身份。


    斷頭鬼。


    沒有想到,在車開回去的時候,斷頭鬼居然會在這裏出現!


    公交車內太過狹窄,很難伸展開身手。沒過多久,車內便變得狼藉一片。一些玩家被這隻斷頭鬼砍傷了手腳,狼狽地東躲西藏。


    這隻斷頭鬼比較有意思的一點在於,它隻砍人一刀。這一刀下去,甭管你受沒受傷,它都會轉移目標,去砍下一個人。而且,它有一個癖好,專門攻擊頭部。


    因此,在車廂裏麵的玩家都比較好防守。


    但是這樣下去也不行。


    這隻斷頭鬼是鬼,它不知疲憊。但是車內的玩家們可都是人。在這樣的躲閃過程中,他們無疑會消耗一定的體力。尤其是,車廂內的玩家數量並沒有很多,每個人的休息時間絕對不會超過兩分鍾。


    “這樣下去絕對不行。”朝蘇咬了咬牙,在躲過斷頭鬼的再次攻擊之後,她毫不猶豫地再次拉動檔位,繼續踩著公交車朝前進發。與此同時,前門和後門的車廂都被朝蘇打開。冷厲的晚風“呼啦呼啦”地朝著車廂裏麵灌去。


    血腥味一下子散去了不少。


    與此同時,剛剛險些要落在林永嵩脖子上的斧頭在公交車啟動的那一瞬間,偏離了位置。恰恰好地,從林永嵩耳朵邊擦過。林永嵩輕呼了一口氣,忍不住朝著朝蘇揮了揮手,說了聲“謝謝”。


    接下來的時間,眾人發現,每當斷頭鬼要動手的時候,朝蘇都會毫不猶豫地踩下刹車,或者朝前提速。這樣一來,斷頭鬼的斧頭總會或多或少偏離方向。


    人們的受傷概率大大降低。


    但是……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木梓航抹了一把脖子上的鮮血,目光落在這隻還在不斷揮動斧頭的斷頭鬼身上,“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那個朋友也不可能每次都將踩刹車或者提速的時間掐得這麽準。”


    “我們必須盡快將這隻斷頭鬼給扔下去。”


    “那怎麽扔?”光頭強哥朗聲問道。他的狀態應該是除了朝蘇之外,狀態維持最好的一個。


    “就這樣扔。”朝蘇厲聲道,她的方向盤使勁地朝著左邊一個打轉,公交車幾乎擦地傾斜,整個車廂都朝著左邊倒了過去。所有人手和腳都死死地扒拉著把手和杆子,而那個斷頭鬼,則歪曲身子,就這樣開始朝著後車門的方向滾了下去。


    滾到一半的時候,公交車又重新直了起來,逐漸恢複平穩,以此來保證公交車能夠正常行進。


    這樣來回幾次之後,斷頭鬼終於離後車門隻有一步之遙。但偏偏,這個時候,車子已經翻倒在極限了。誰都能知道,下一秒,如果車再不傾倒過來的話,恐怕會立刻翻車。但是,如果再持續左搖右晃,開始貼地前行,恐怕用不了幾次,就會有一些玩家沒有力氣,直接朝前飛出去。


    “不行了,不行了,我快要堅持不住了。”一個看起來很孱弱的男孩子,雙手抱著把手,胳膊臂彎處開始一顫一顫的,上麵的青筋都好似在這一瞬間顫抖起來。


    “不能再這樣了。”木梓航咬了咬牙,他努力讓自己保持清明。在公交車的車輪即將回歸正軌的一瞬間,毫不猶豫地撲身上前。被木梓航抱住的斷頭鬼身形明顯愣了一下,它的斧頭手開始左右四處地搖擺了起來,就在鋒利的斧頭刀鋒即將落在木梓航的背上時,木梓航一個健步,快速朝前翻滾,直接抱著斷頭鬼從車後門滾了下去。


    這動作實在太過迅速、太過猛烈,根本讓車廂內的其他玩家無法反應過來。就連林永嵩,他也是微微呆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了什麽,鬆手想要一同跳落。下一秒,車子“砰”地一聲,又重新歸為正常。林永嵩的身子也因為慣性,而跌落在了地上。


    他就這樣空蕩蕩地看著麵前還未合攏的車門,目光呆滯。


    斷頭鬼不見了!


    連帶著木梓航也不見了。


    林永嵩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意識到了這件事情。他從冰冷的地麵上站了起來,晃晃悠悠地朝著後車門走去。公交車平緩地開在馬路上,在周圍微黃的燈光中,林永嵩怔愣了一下。周圍幾名剛剛幸免於難的玩家們看到林永嵩如此落魄的神色,忍不住向前安慰起來他。


    然而這種安慰的話語,在這個時候,顯得格外的蒼白無力。


    就在這個時候,朝蘇踩下了刹車。她就這樣定定地坐在駕駛座位上,雙手插兜,目光落在後視鏡上,看著車廂中的其他玩家:“你們下車?”


    原本軟弱的語氣,在這一刻變得強硬了起來。這讓在場的眾人微微有些措手不及。光頭強哥甚至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開口說道:“為什麽?”


    “還看不出來嗎?人家打算過河拆橋了。”在光頭強的詢問過後,一名玩家有些不服氣地說道。


    朝蘇煩躁地輕嘖了一聲,她沒有摸到煙,倒是摸到了之前薄疏諶給她的糖果。她剝開一張糖紙,吃了一顆糖,目光落在後視鏡上,同剛剛那個說話的玩家對視,皮笑肉不笑地開口,扯了一個笑容道:“我打算回去看看木梓航,怎麽,你們要不要一起。要一起也成啊。如果不一起,那還是盡早下車為好。”


    “總不能說,你們還要把我和林永嵩趕下去,讓我們走路去找木梓航吧?畢竟,木梓航之前可是救了你們一命。”


    朝蘇的後半句話直接把這些玩家的嘴給堵住了。一些玩家在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下車。畢竟,相較於原路返回去找木梓航和斷頭鬼,還是原路下車比較保險。這回,就連那個光頭強哥也是這麽想的,相較於其他人的一臉不忿,他倒是顯得不好意思。


    他抱了抱拳,朝著林永嵩和朝蘇說道:“木小弟的恩情,我會銘記於心。望自珍重。”


    說完這句話的,他就從車廂上跳了下來。


    車廂內就剩下朝蘇和林永嵩兩個人。朝蘇發動車子,原路返回,又重新開了回去。車子停在剛剛木梓航下車的地方,那地方還帶著些許暗沉的鮮血。然而無論往前開還是往後開,都沒有找到木梓航的身影,就連路燈底下,朝蘇都好好看過了。


    有屍體,但不是木梓航。


    看到這些屍體的時候,林永嵩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即便他擁有一肚子的贅肉,看起來肥肥胖胖的,朝蘇依舊還有些擔心對方會倒下。但好在,林永嵩雖然隻是一個高中生,但心理素質還算不錯。他上了車,坐在朝蘇的身後,開口說道:“走吧。”


    “你不是要回去嗎?我們趕緊走吧,這裏不適合久留。”


    這回,公交車沉默地朝著前方開了過去。


    漸漸的,朝蘇的臉上微微有些緊張了起來。坐在朝蘇身後的林永嵩能夠察覺到朝蘇臉上緊繃的神色,他皺了皺眉說道:“是有什麽事嗎?”


    林永嵩的聲音比之前還要沉些的。


    “快要到一個地方了。”朝蘇回答道。她握著公交車方向盤的手忍不住握緊了一些,目光直直落在前方。再往前幾百米,就到了之前的黑暗地帶——那個bug區。


    當一片黑暗之後,公交車內的景象就會重置。


    之前是這樣,那現在呢?


    朝蘇有些不敢賭,她想了想,還是停下車來,讓林永嵩下車。林永嵩雖然有些不解,但他遵從朝蘇的意思,下了車。空蕩蕩的車廂內,很快就剩下朝蘇一人。


    朝蘇嘴裏還流連著糖果的味道,車前的路線越來越昏暗,燈光也逐漸湮滅,最終,車廂內一片黑暗。坐在駕駛座位上的朝蘇,狠踩油門,沒有絲毫的猶豫。


    在經曆了長久的黑暗,朝蘇甚至已經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等到眼前出現一點光亮的時候,朝蘇才踩下刹車。公交車剛剛停穩,朝蘇才像是察覺到了什麽,轉頭看向了身旁。


    身旁依舊是那一座生死廟。


    生死廟房簷上掛著的紅燈籠此刻微微搖晃,隻不過裏麵的燭光此刻已經熄滅了。


    而更讓朝蘇感覺到崩潰的是,生死廟大門上的牌匾上,生字散發出一道道金光。與此同時,原本已經拉開出一小條縫隙的大門,此刻又被那隻纖細、白皙的手指拉開了些。再之後,朝蘇可以清楚地看到對方的衣著。


    朝蘇此刻整個人都是懵的,她沒有想到兜兜轉轉,到最後,她還是來到了生死廟前。隻不過同幾次不同,這次到達生死廟之後,她還沒有死。隻不過即便如此,她也依舊坐在司機的座位上,沒有輕舉妄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到最後,朝蘇吃糖果都吃得有些牙疼。各種口味的糖果在她嘴裏轉了一圈,到最後,嘴巴都略微有些發幹。而在這個時候,生死廟的大門終於被那隻手緩慢推開了。


    朝蘇抬眼,一看那隻蒼白的手的主人,立刻傻了眼。


    這人的樣貌,朝蘇格外熟悉,是她自己。


    蒼白的皮膚、蒼白的手腕,以及蒼白的臉。


    朝蘇的手指忍不住在自己的麵具摩挲了一圈,她看到“自己”從生死廟中走了出來,渾身就像是被血澆灌過一般,抬眼直直地朝著朝蘇所在的方向望了過來。


    一步一個腳印。


    她赤著腳就這樣踏著金光朝著朝蘇的方向走來。從“生”字延伸出來的金光就這樣落在對方的身上。朝蘇眨了眨眼睛,看著對方一步一步走來。


    最終,站在了她的麵前,擁抱住了她,最終合二為一。


    一股溫暖的氣息包裹著她,一隻烏鴉從路燈之下閃現,落在了她的肩頭。烏鴉嘎嘎地叫了兩聲,尖銳的鳥喙就這樣從朝蘇的耳邊劃過,粗糙的嗓音就這樣從朝蘇的耳邊劃過:


    “恭喜你,通過考驗,成為主持人。”


    無數的金光從天而降,生死廟中的“生死”兩個字不斷閃現,最終“死”字湮滅,“生”字出現。


    之前的一切不斷在朝蘇眼前閃現,,朝蘇眨了眨眼睛,像是想到了什麽。她伸手,從口袋裏拿出了之前在新娘樂園裏拿到的爺爺的日記。


    爺爺的日記依舊是往常熟悉的字跡。


    但是落在朝蘇的眼裏,卻格外不同。


    與其說,這篇日記是朝蘇的爺爺寫給“孫女朝蘇”預測未來的。但實際上來說,爺爺就是在誘導“朝蘇”做一係列行為,而這行為就是為了讓朝蘇按照“爺爺”所設想的軌道繼續前進。


    而成為主持人的方法就是打破這個軌道。


    如果朝蘇一直看“爺爺”寫的日記,或許就會按照爺爺所為他設定的軌跡一直走下去,沉浸在“美好的人生”中。


    而主持人,則打破未來。


    但因為這次,朝蘇沒有看爺爺的日記,從此朝蘇的選擇超出了“爺爺”的預料。


    而她從新娘樂園裏出來時所做的舉動,都是一道選擇題。但凡她做出一個錯誤的決定,都會導致死亡。選擇生或者選擇死。


    好在朝蘇死亡的次數並不算多。


    成功讓她能夠在剩下的時間裏做出新的選擇。


    朝蘇將手上的這份日記重新折疊起來。信中的內容其實很簡單,就是爺爺突然想起來,新娘樂園中的一些“關鍵劇情”。如果按照上麵的內容的haul,朝蘇確實有可能拿到新娘樂園中的“新娘”卡牌,並且順利從新娘樂園出來——完整的、活著出來。


    並不需要以如此慘烈的方式死亡。


    朝蘇放完日記之後,又忍不住垂眸,從口袋裏拿出了最後的幾顆糖果。她沒有著急吃,反而將糖果一顆一顆地從糖衣上剝了下來,炫彩的糖紙在燈光之下熠熠生輝。


    或許是時間久了的緣故,有一些糖塊融化成了糖水,黏在了朝蘇的指尖。


    糖塊在夢裏是甜的。


    烏鴉在朝蘇的耳邊叫了幾聲,朝蘇緩過神來,看著烏鴉在自己的麵前盤旋飛舞了幾下之後,朝著生死廟飛了過去。朝蘇揚了揚眉,她抬步按照烏鴉的指示,朝著生死廟走了過去。


    就在跨過生死廟的門檻後,朝蘇聽到耳邊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與此同時,她聽到薄疏諶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同之前的清冷不同,他的聲音顯得格外的威嚴。


    “生死廟跨過一人,生死簿再減一人。”


    “朝蘇,跨越生死,成為主持人。”


    ……


    ……


    在一個幽暗的房間裏,一名瘦削的男性一邊聽著身邊人的訴說,一邊雙手飛速地在鍵盤上敲打著,文檔上麵多出了一行又一行的文字。


    在聽到他感興趣的地方時,他不由眉飛色舞地朝著身邊的人說道:“哇塞,這個故事情節你是怎麽想出來的?你也太厲害了吧。”


    “那薄疏諶到底認不認識朝蘇啊。”那男人朝著身邊的人問道。


    坐在他身邊的人就這樣懶懶地倚靠在沙發上,聽到男人的問話,他輕笑了一聲開口說道:“當然認識,不認識的話,朝蘇怎麽可能跨過生死廟呢?”


    那瘦削的男人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再改一改,今天就可以發出結局章了。”


    說著,他就在鍵盤上快馬加鞭地寫了起來。


    等到夜晚十二點的時候,他修修改改,就這樣發了出去。隨後,他伸了個懶腰,將電腦關閉,朝著依舊懶懶地躺在沙發上的男人說道:“朔舒,我們今天吃什麽?”


    “要不要去外麵吃小龍蝦,剛好我們稿費發了一部分。”


    朔舒懶懶地應了一聲。


    聽到對方的回答,瘦削男子就這樣急匆匆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朝著朔舒打了一聲招呼,隨後前往洗手間放了個水,這才優哉遊哉地關上洗手間的門,同朔舒一起,離開了房間。


    “怎麽了?”在關上門的那一瞬間,瘦削男子明顯感覺到朔舒停頓了一下腳步,因此,他立刻抬步問道。


    “沒什麽?”朔舒勾唇笑了笑,他轉過身來,朝著瘦削男子問道,“你之前說,除了小龍蝦之外,火鍋也很好吃。”


    “對,火鍋好吃。大夏天吃火鍋最爽利。害,也不知道你這個人是哪來的。小龍蝦、火鍋、燒烤啥的,都沒吃過。那你吃過什麽?”


    兩人說著,聲音越來越遠。


    而在房間內的洗手間,瘦削男子的身影慢慢地浮現在鏡子中,漆黑的眼白就這樣定定地看著前方,朝著前方露出了一抹笑容,隻聽見一道低沉的聲音在洗手間內響起:


    “你願意和我玩石頭剪刀布嗎?”


    ……


    ……


    大學宿舍。


    朝賀翻了一個身,看到通知欄上彈出了自己最近追的更新作者的章節。他火急火燎地看完,隨後下床,準備上個廁所,就心滿意足地睡覺。


    說來也巧,他之所以追這篇文,是因為這篇文中有一個女配的爺爺,同他同名,所以,他才追完這本書的。畢竟,他這個姓氏,別說遇到同名了,哪怕同姓的都很少。


    這樣想著,朝賀快步打開寢室門,朝著走廊走去。


    他們大學是老校區,並不是一個寢室配備一個廁所。廁所都是公用的,就在走廊盡頭。在夜晚十二點前進的時候,總歸讓人有點心驚膽戰。


    然而在進入廁所之後,他聽到了一滴一滴水滴的聲音。


    水滴的聲音在這靜謐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的清楚。他甚至還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踩踏在廁所地板的時候,發出的水漬聲。


    他眨了眨眼,莫名想到了之前看大結局時的最後一個章節。


    “那是一個新的世界。”


    “看起來生生不息,車水馬龍,但是誰都不知道,已經有一些不該存在的東西在黑暗中悄然滋生。”


    “艸”。朝賀暗罵了一句,自己看恐怖故事看多了吧。他趕緊來到洗手台旁,將手機放了下來,開始洗起了手。突然,在他的身後,出現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


    洗手台上,手機還亮著光芒。


    在手機的屏幕上,還顯示著最後的章節。


    “它在看著你。”


    “它走來了。”


    “它在你的身後。”


    《無限循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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