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球已經到了“張全勝”的手上。


    朝蘇看似隨意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餘光卻注意著魔術師的一舉一動。然而就在這時,坐在朝蘇對麵的莊妍突然尖叫了一聲,聲音急促、短暫,卻又帶著些許的歇斯底裏。


    朝蘇抬頭望去,便看到莊妍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周圍的新鮮空氣,她的臉色漲紅,胸膛快速地上下起伏著,就好像剛剛被人掐住喉嚨一般,陷入了缺氧的狀態。


    與此同時,莊妍口袋中的身份牌不知何時露出了一角,上麵寫著一行字——


    特別提示:原來一件事的真相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事。離真相越近,離恐怖越近。猜測到真相,便能感受到恐怖的存在。”


    “當前覺醒天賦:女巫體質。


    體質天賦1:死不是死者的不幸,而是生者的不幸。當你臨近死亡的時候,你會在三分鍾之前感知到死亡瞬間。”


    剛剛她所看到的場景,是她的體質天賦在告訴她,她快死了。


    莊妍的臉色慘白,她忍住自己內心的恐懼,從“張全勝”的手中,接過了王鍾年的人頭。接下來,就應該是她將人頭遞到魔術師的手中。


    莊妍眼睛一閉,直接不管三七二十一,將手上的“人頭”遞給了坐在主位上的魔術師麵前。與此同時,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魔術師的雙手。


    那雙手就如同她剛剛看到的死亡瞬間一樣,戴著一雙潔白的手套。


    魔術師看著緊張至極的莊妍一眼,輕笑了一聲。他捧著麵前的這個人頭,反複打量了起來,最後竟慢悠悠地說道:“魔術竟然失效了。”


    放在他麵前的人頭,此刻正在逐漸恢複原來的樣子,這就讓它的這張臉顯得很是怪異。它的一半臉是男櫃員的,一半臉則是王鍾年的,唯一可以算是共性的一點則是,兩邊的臉腐爛的程度都是一樣的。


    “再過不久,這顆人頭就要換新的了。”魔術師隔著一層薄薄的白色手套,撫摸著人頭臉上的輪廓,他的表情依舊如同初見時那般的溫和。


    然而在場的這麽多人,無論是男是女,都不由縮了縮脖子。尤其是王鍾年,一邊看著主位上的那顆人頭,一邊時不時撫摸著自己的臉,以此來確認自己還活著好好的。


    反正現在他們這些人都不想成為魔術師手上新的人頭。


    魔術師細細撫摸著“人頭”,像是在檢查著道具的損壞程度。在這個過程中,莊妍卻顯得格外的坐立不安。她時不時抬眼看看自己的身邊,又看看朝蘇那裏,不斷反複確認著“人頭”的具體位置。


    而她的這份不安,不僅其他人察覺到了,就連朝蘇也意識到了。甚至於,因為朝蘇知道莊妍的天賦能力,她隱隱猜到了一些端倪。


    朝蘇側了側自己的身子,她的目光徑直看向魔術師,不放過魔術師的任何一個細節。


    魔術師輕輕勾起嘴角,他一邊撫摸著手上的這顆人頭,一邊看向朝蘇,那目光也毫不掩飾地在朝蘇臉上遊移了片刻,神情中是遮掩不住的欣賞。


    他對我的人頭有意思!


    在同魔術師目光相對的時候,朝蘇立刻領會到了他目光中的含義。


    對我的人頭有意思,這敢情好啊,就怕你沒意思。


    朝蘇彎了彎眉眼,她托著腮,看向魔術師:“魔術師先生打算什麽時候表演魔術?”


    眾人佩服朝蘇的膽大妄為。在這樣的環境下,竟然有勇氣問這樣一件事情。這不就等於直白地朝著魔術師問:“你什麽時候打算將球傳給我?”。


    就在眾人覺得魔術師不會回答的時候,魔術師卻開口說話了,他似乎對朝蘇喊他“先生”一詞很是高興,原本疏朗的眉眼中多了幾分濃烈的笑意。他看向朝蘇道:“現在。”說著,魔術師便將手中的“人頭”遞給了朝蘇。


    在遞“人頭”的過程中,人們可以清楚地看到魔術師手上的人頭逐漸地從“男櫃員”的相貌轉換成了“王鍾年”的樣子。


    魔術師輕笑道:“魔術已經開始了。”


    “人頭”就這樣放在了朝蘇的桌前,不管朝蘇接不接,隻要落在她的桌上,就已經算作她的時間。隻要朝蘇將“人頭”傳遞給下一個人,就算作第三輪遊戲結束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朝蘇反倒不著急了。


    她打量著麵前的這顆“人頭”,若有所思地朝著魔術師問道:“這人頭,是不是男的隻能變男的,女的隻能變女的。”


    昨天的人頭是女櫃員的,因此魔術師把它變做了莊妍的人頭;而今天的人頭是男櫃員的,因此它也隻能變幻成王鍾年的樣子。


    魔術師坦然承認道:“確實。魔術並非魔法,想要存在,必須合理。所以它必須遵循一定的規則和製度。”


    朝蘇舉一反三道:“就比如說,讓我們擊鼓傳花?”


    魔術師笑了笑,沒有回答。但這態度,本身也說明了問題。這讓朝蘇一直以來懸亙在心頭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她將“人頭”放在手裏把玩,目光卻遊離在空中,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一分鍾過去了,朝蘇沒有動。


    兩分鍾過去了,朝蘇還在思索。


    ……


    朝蘇不急,魔術師也不急,但其他人急啊!如果不是魔術師在這裏,莊妍等人很想問朝蘇準備什麽時候動手!不隻是他們,“陳新博”也很慌,他坐等右等,那人頭就是在朝蘇手中打轉,沒有落在他的手上。


    如果“陳新博”還是人的話,他自然不會著急。按照之前的約定,他隻要等朝蘇咳嗽一聲,就可以準備了!但偏偏,“陳新博”現在已經不是人了!


    他是鬼!


    也因此,他隻能陰惻惻地盯著朝蘇,看她準備什麽時候,將“人頭”傳到他的手裏,結束這一局。


    等待的時間已經夠久了,就連魔術師的眼中已經帶上了些許的疑惑。他的目光看向朝蘇,詢問道:“朝小姐還不傳嗎?不會要一直捧著這顆人頭直到天明吧?”


    “我傳?”朝蘇抬起頭,看向魔術師的眼中滿是笑意,“魔術師先生怕是弄錯了一件事情。這球至始至終都不在我的手中,它在你那裏啊。”


    朝蘇的話音剛落,下一刻,她手中的人頭就變成了一顆紅色的球。


    早就在剛剛,朝蘇托腮詢問魔術師什麽時候表演時,她就已經發動了自己的天賦技能。


    “體質天賦1:吻是偷心盜賊刻下的一首情詩。魅魔低頭親吻時,短時間內,能隨機獲得一項被吸引者的體質天賦。”當她低頭親吻自己的手掌時,就竊取到了魔術師的天賦——


    變化目盲。


    俗稱,障眼法。


    在魔術師將“人頭”傳遞了過來進行交接的時候,朝蘇就用極快的手速用“紅球”代替了“人頭”——這手速是她進行小醜日常訓練的時候訓練出來的。


    小醜的能力從始至終都不是拋球和擲球,或者說,這並不是她能力的全部。小醜的日常訓練,訓練的隻有兩點:第一點是手腕力量,第二點,就是手速。很顯然,最近幾天,朝蘇訓練的就是手速。這樣一來,如果實在找不到破關方法的話,朝蘇也能保證,自己是最後一個死的人。


    但好在,朝蘇是幸運的,事情還沒到山窮水複的那一刻。


    在小醜和魅魔的兩個技能作用下,魔術師沒有絲毫的察覺。準確來說,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打敗自己的,會是自己。


    “surprise。”朝蘇將球放在了魔術師的眼前,手腕輕輕一轉。一個用馬克筆畫著的誇張笑臉就這樣正對著魔術師。


    與此同時,馬戲團外灰白色的霧氣逐漸散去,緋紅色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落在眾人的身上。他們感覺到身體中湧出一陣難以言喻的疲憊,最後失去了意識。


    月光如水,將這片寬敞的大廳照得格外明亮。


    魔術師怔愣地坐在主位上好一會兒,目光落在小紅球上那誇張到極致的笑臉,最終忍不住低頭笑了出來。當他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目光看向了左邊。


    朝蘇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留在座位上的隻有一個小醜的玩偶和一張報紙。


    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彎腰將玩偶拿了起來,目光在小醜的笑容上停頓了片刻。最後,他轉頭看向放在桌上的攝像頭,低聲低喃道:


    “這真的是一場精彩的魔術,不是嗎?”


    小醜身上的報紙隨著魔術師的動作,搖搖晃晃地落了下來,角落裏的新聞文字變了又變,最終定格。


    “4月4日淩晨,魔術師站在長桌旁,看著寬敞而又安靜的大廳,第一次意識到了玩家的神奇。他日複一日表演的死而複生的奇跡,終於被人打破。


    魔術師記住了小醜。因為小醜本身就是一個奇跡。畢竟,她曾經死過,卻也活了過來,不是嗎?”


    “記者:卡爾達諾。”


    月光傾斜,魔術師的臉一半在光明之中,一半隱藏在黑暗裏。他的左半張臉是原先展現在玩家麵前的帥氣麵容,而右半張臉則開始劇烈變化起來,變得垂暮年,上麵布滿溝壑。


    他是遊戲的主持人,但卻輸了遊戲,也因此,失敗的代價自然也要呈現在了他的身上。


    “朝女士,期待下次見麵。”


    魔術師在黑暗中朝著朝蘇的座位做了一個脫帽禮。在他背後的長椅下,一顆腐爛的、眼神惡毒的人頭就這樣定定地看著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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