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鼓傳花遊戲即將開始。


    在黑暗中,每個人的心髒開始急速跳動起來,包括朝蘇。哪怕朝蘇努力讓自己的心態保持平穩,但因為未知和恐懼,她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比之剛剛快了一倍。


    她大口喘氣,將注意力從心跳上回轉過來,目光看似正對著坐在對麵的莊妍,但事實上,她的餘光一直落在主位上。


    眼前的黑暗越發濃重,幾乎看不見每個人的表情,隻能聽到一道道呼吸聲在大廳中回蕩。朝蘇的手指按壓在打火機的開關上,猶豫了一下,依舊沒有點燃。不知道是不是朝蘇的錯覺,她莫名地有一種預感——火光會看到一些不好的東西。


    這讓她將打火機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發出了輕微的響動。然而伴隨著這個輕微響動的是,一隻皮球慢悠悠地從主座上彈了起來,滾到了桌子中央。即便是在黑暗之中,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當皮球落定的那一瞬間,朝蘇的呼吸陡然粗重了起來。她伸出手按壓在自己的胸膛處,感受著皮膚之下猛烈地跳動。就在剛剛,她的心跳聲比剛剛快了大概一到兩倍左右。劇烈的跳動,讓朝蘇感覺到頭暈目眩、極度缺氧。這讓她不由張大了嘴巴,快速喘息,就像岸上被暴曬的魚一般,竭盡所能地呼吸更多的空氣。


    不隻是她,她對麵的空姐、旁邊的學生,亦或者是更遠處的王鍾年、男女櫃員他們,都同她現在的處境一樣。


    “嘻嘻。”像是有孩童在耳邊輕笑,聲音被黑暗襯托得尤為空靈。


    朝蘇猛然打了一聲寒顫,她睜大眼睛,卻隻能看到模糊的一團黑色。


    然而讓她感覺到比較好受的一點是,當這聲輕笑出現的時候,原本跳動到極致的心髒又開始舒緩了下來。這讓她不由鬆了一口氣。她揉了一下心髒所處的位置,目光落在那隻皮球上。


    或者說,不隻是朝蘇,幾乎所有人都粗喘著氣,盯著那隻皮球。


    皮球慢悠悠地開始滾動了起來,在王鍾年恐懼的目光中,滾到了他的麵前。


    “什、什麽意思?”坐在王鍾年旁邊的男櫃員咽了咽口水,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他的手又按壓在了自己的心髒處,感覺心跳又猛烈加快了不少。隻不過相較於之前的強度,現在這個度,卻不算什麽。


    王鍾年沒有回答男櫃員的話,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麵前的皮球。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特意選了靠後的位置,居然陰差陽錯地成為了第一個拿皮球的人。王鍾年咬了咬牙,拿起皮球,一刻都沒有停留,將手中的皮球遞給了身邊戰戰兢兢的男櫃員。


    隨著氣球的臨近,男櫃員突然感覺心髒開始緊縮,跳動的速度又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


    砰砰砰,男櫃員頭腦開始暈眩了起來,他張大嘴巴大口大口地開始呼吸,手上的力道也不由鬆動了一些。皮球從他手中掉落了下來,直直地朝著坐在男櫃員對麵的女櫃員滾去。


    隨著皮球的距離越來越近,女櫃員臉上的神情越發驚恐。她張大嘴巴,想要尖叫,然而心髒的束縛讓她根本無法發出聲音。她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


    她粗喘著氣,看著皮球一點一點接近,最終停留在她的麵前。


    砰砰砰,心髒加快,就如同細密的鼓點一般在她的心頭響起。淚腺開始瘋狂湧出液體,她不斷搖頭後退,想要脫離皮球所在的範圍,但卻徒勞無功。她屁股下的椅子就好像一枚釘子一般,牢牢地釘在地上,不動分毫。


    啊啊啊啊。女櫃員實在受不住心髒劇烈的刺激,大腦受到刺激,自動保護。女櫃員眼白一翻,就這樣暈了過去。


    “玲玲!”男櫃員發出驚慌的喊聲,即便女櫃員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但是從他們手下劇烈震顫的桌麵來看,這個叫做玲玲的女櫃員如今的情況可能並不樂觀。


    男櫃員睜大眼睛想要在黑暗中看到玲玲的情況,然而此刻充斥在她視野中的隻有一隻皮球。他慌亂地伸出手臂,將皮球攬在自己的懷裏,隨後毫不猶豫地,遞給了下一個人。


    是四名學生中的一個。


    那名學生雖然很驚恐,但是有男櫃員的前車之鑒,他絲毫不敢懈怠,又繼續將皮球傳了下去。一個接著一個……在黑暗中,人們的感官被放得無窮大,再加上心髒的劇烈跳動,讓他們格外不安和恐懼。


    不知道是不是受黑暗的影響,他們總覺得手中的皮球滑溜溜的、黏膩膩的,所有人都想飛快擺脫他。


    最後,球從空姐的手上傳到了朝蘇那裏。


    當球一點一點靠近的時候,朝蘇便敏銳地感覺到自己的心髒跳動速度在逐步加快,就像是有什麽東西跟著這隻皮球一起到來。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朝蘇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平靜自己的情緒。心髒的快速跳動,往往會讓人產生緊張而又焦躁的情緒。與此同時,朝蘇也終於明白,所謂的擊鼓傳花遊戲中的鼓是什麽!


    居然是每個人的心髒!


    朝蘇舔了舔嘴唇,手下意識地摸向煙盒,然而最終她還是把手縮了回來。當把球從空姐莊妍那裏接過來的時候,朝蘇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逐漸變得困難了起來。


    一隻輕到極致的皮球,此刻在窒息的情況下,竟然好像跟泰山一樣重。朝蘇的手臂顫了顫,皮球在她手上微微搖晃了一下。


    當她做出這個動作時,她能明顯感覺到莊妍和坐在她身邊的學生都緊張得屏住了呼吸。尤其是那名學生,似乎是下一個要接球的關係,那名學生的目光一直落在朝蘇的身上,時刻準備著從朝蘇那裏接球。


    “不用那麽緊張!”朝蘇開口了,她的聲音沙啞難辨,每說出一個字都感覺大腦受到了強烈的擠壓。說完這句話後,朝蘇沒有去管其他人的反應,雙手十指緊扣,指尖牢牢地暗壓在皮球上。


    心髒本來還是有序的,雖然跳動得速度極快,但還是有序的,至少每次跳動間還是有微妙的停頓。但是隨著朝蘇拿著皮球的時間越久,心髒跳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兩次心跳之間的間隔也越來越短。


    朝蘇的臉頰燥熱了起來,嘴巴和鼻子的呼吸也無法延緩窒息的感覺,甚至於她的大腦也開始停滯了起來,思考速度變得緩慢。


    但這種長時間的拖延,帶來的好處卻也是肉眼可見的。


    至少,朝蘇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後——那高大的椅背背後,陰冷無比。並且,隨著自己拿皮球的時間越久,她越能感覺到寒冷。


    她的身後,站著一隻鬼。


    那隻鬼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正在一步一步地靠近著她。


    朝蘇即便看不見,但卻好像能夠感知到這一點。


    ‘當你凝視著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離黑暗越近,越能獲得超乎人想象的天賦。’朝蘇按照卡牌上的提示,激活自己的天賦。


    隻不過,差不多了。


    看到那隻鬼走了一半左右的距離之後,朝蘇輕咳一聲作為提示,隨後用力地捏著球,將球遞給了下一個學生。那名學生的注意力一直高度緊繃著,見到朝蘇將球遞過來的時候,學生的動作沒有絲毫的耽擱,毫不猶豫地拿了起來,遞給了下一個人。


    下一個人的速度更快,就像是在心頭演練了無數遍,毫不猶豫地放在了旁邊人的桌子上。然而坐在那裏的是先前因驚嚇昏厥過去的女櫃員。皮球靜靜地放在她的手邊,卻沒有再往旁邊滾動一絲一毫。


    朝蘇睜大眼睛,同其他人一起,靜靜地等待著。女櫃員的位置離朝蘇並不遙遠,中間隻隔了兩個人的座位。因此,朝蘇還是能夠感覺到心髒微快的跳動速度。


    她眨了眨眼睛,一邊平複心情,一邊看向女櫃員所在的方向。她看不到女櫃員現在的狀況,也看不到周圍人什麽表情。但朝蘇卻清楚地感覺到女櫃員椅背後麵的那隻鬼,開始一步一步地走向女櫃員。


    兩方最開始的距離是十五米,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雙方的距離正在快速拉近。


    十米……八米……五米……三米……一米。


    當鬼怪的距離和女櫃員零距離的那一瞬間,朝蘇能夠感覺到那種鬼怪散發的陰冷瞬間消失不見。女櫃員的身體動了動,她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一般,從昏厥的狀態中蘇醒了過來。


    她拿起皮球,放在了坐在最後位置上的中年婦女那。


    中年婦女雖然有些詫異對方居然在這個時候蘇醒了過來,但是她的反應極為迅速,將球拿起來後,又放在了王鍾年的麵前。


    王鍾年正準備拿起球時,那隻皮球卻輕輕轉了一圈,當著眾人的麵,朝著主位滾去。最終人們隻聽到“啪嗒”一聲,皮球的掉落聲。


    與此同時,他們頭頂上的吊燈突然亮了起來。


    大片大片的光亮從眾人的頭頂上灑落,眾人眨了眨眼睛,努力適應著光暗帶來的變化。直至朝蘇旁邊的同學恍恍惚惚地說道“遊戲結束了?”人們才發覺,讓他們驚恐的擊鼓傳花遊戲居然就這樣落幕了。


    “好像還挺簡單的!”另一名學生感慨道。


    除了朝蘇之外的其他人不由地點了點頭。他們原本以為這場遊戲會死人,但現在看來,很安全嘛。


    男櫃員也不由鬆了口氣,他跟其他人一起,走到了自己的房間前,打開了房門。隨後,又立刻打開了房間裏的燈光。當黑暗消失,房間的陳設出現在他的眼前後,他一直快速跳動的心髒好像平穩了一些。


    他轉頭看向身後的女櫃員玲玲,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在房間白熾燈的照射下,玲玲的臉色有些蒼白。這不禁讓男櫃員心生憐惜。


    男櫃員有些心疼地說道:


    “玲玲別怕,今天晚上要不就跟我睡吧。我們兩張床並在一起,關鍵時候,也講究不了那麽多。”


    男櫃員一邊說著,一邊拿餘光去看玲玲。隨後,他看到,在他緊張而又期待的目光中,玲玲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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