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卿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怎麽沙發還能睡塌了?


    “你沒傷著吧?”她擔憂地問。


    陸淮予擰了擰眉,終於慢慢清醒過來,臉上的表情好像也有些不自在。


    他搖了搖頭,然後從沙發上站起來。


    “......”


    周圍陷入了一片令人尷尬的沉默。


    簡卿輕輕咳嗽,很努力想要壓住上翹的嘴角。


    然後還是失敗了。


    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


    陸淮予黑著一張臉,目光涼涼看向她。


    簡卿對上他的眸子,趕緊識相的收斂,替他著補,“一定是沙發太舊了,不是你的問題。”


    陸淮予看她臉上還是一副要笑不敢笑的樣子,有些無奈地勾了勾唇。


    他蹲到地上,抬起沙發斷掉的橫木查看斷口,“應該是裏麵的卯榫斷掉了,明天我修一下。”


    而後輕輕放下橫木,掃她一眼,挑了挑眉問:“現在我睡哪?”


    “......”


    簡卿愣了愣,現在這個家裏,能睡人的隻有她房間。


    她麵色一滯,猶豫了許久,吞吞吐吐道:“不然和我一起睡房間...”


    聲音又低又輕,有些不好意思,但並不抗拒。


    陸淮予拖著懶懶的尾音嗯聲,打了個懨懨地哈欠,“那打擾你了。”


    嘴上說的客氣,語調裏到是一點客氣的意思也沒有。


    反而非常自然的撿起掉到地上的枕頭進了臥室。


    “......”


    簡卿耳根子泛起淡淡的紅紅,很快關上客廳的燈,跟著他前後腳進了臥室。


    臥室進門的位置,擺著兩張課桌,其中一張的課桌書架上全是五顏六色的顏料盒還有成桶的畫筆。


    另一張書架上則是正經的小學課本,還有一些可愛的小玩具,課桌的正中央,擺著一束已經枯掉的幹花。


    陸淮予邁進臥室的時候,目光落在那束花上愣了一瞬,又很快斂下眸子,自顧自地躺在了床鋪的左邊。


    他趴在床上,把臉埋進枕頭,好像真的困極,嘟囔道:“關燈吧。”


    簡卿乖乖應聲,臥室的頂燈熄了。


    房間裏頓時陷入一片黑暗,隻有從窗戶裏潑灑進來的月光,勉強可視一些輪廓。


    一張一米二的床,原本是兩個小朋友睡的,後來也是簡卿一個人睡得多。


    之前還從來不覺得小。


    但躺上陸淮予以後,就顯得格外擁擠,肩膀要挨著肩膀似的,感覺翻個身就要掉下去或者打擾到旁邊的人。


    簡卿老老實實地仰臥在床上,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凝視著昏暗的天花板。


    剛剛起來的困意,經過這麽一打岔,一下子睡意全無。


    身側像是躺了一個大火爐,又熱又燙。


    陸淮予好像一沾枕頭就能睡著,很快就傳來起伏的呼吸聲。


    他睡覺的時候很安靜,一動不動的,連呼吸也是很輕很輕。


    好像就是真的單純睡覺,一點兒不打擾她,也沒有來鬧她。


    即使是如此,簡卿依然睡不著,難以忽視旁邊的人。


    她慢騰騰轉了個身背對他,想要拉遠兩個人之前的距離。


    翻身的動作很緩,生怕驚擾到他。


    這一動不要緊,旁邊的男人像是感覺到了似得,也跟著翻了跟身,睡夢裏伸手把人撈進懷裏。


    “!”


    簡卿渾身一僵。


    她的背部在轉身時弓起,正好整個貼上他的胸膛。


    腰間搭著一條緊致結實的手臂,手掌自然垂落,覆在她的小腹,掌心的溫度隔著薄薄一層棉質睡衣的布料,一點點滲透進來,滾燙而熾熱。


    感覺到男人把臉埋進她的後枕部,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裸露出的肌膚上。


    好像是她頸間的碎發掠過他的臉,有些癢癢,陸淮予低低地哼唧兩聲,在她頸窩裏來回小幅度蹭了蹭。


    然後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沉沉地睡過去。


    簡卿怔怔地瞪大了眼睛,呼吸仿佛停滯,一動不敢動。


    過了許久,確認陸淮予沒有別的反應後,她試探性地動了動。


    陸淮予箍在她腰上的手臂同時立刻收束,抱得更緊了。


    “......”


    黑暗之中,什麽也看不見,感官變得格外敏感,他的每一個舉動都異常明晰。


    男人的身形挺拔高大,將她禁錮在懷裏,小小一團。


    像極了狼和兔子。


    簡卿再也不敢亂動,連呼吸也是又輕又慢。


    隻能盯著窗外的沉沉夜色,皎潔的月光和疏疏白星靜默不語,仿佛在悄悄窺視著他們抵枕而眠。


    簡卿最後認命地閉上眼睛睡覺。


    空氣中散發出一股淺淺淡淡的薄荷香。


    十幾分鍾後,她的臉皺成一團,根本沒有辦法忽視身後抱住她的男人。


    ——這哪裏睡得著啊。


    後來她也不知道是熬到了幾點才迷迷瞪瞪睡過去的。


    到了早上,半夢半醒之間,感覺有人在低低地喚她。


    陸淮予附在她耳邊,輕聲細語地說:“簡卿,起床了。”


    簡卿晚上沒有睡好,白天格外的缺覺。


    她扯過被子蓋住耳朵,不自覺地皺了皺眉,嘟嘟囔囔道:“別吵我。”


    語氣裏有些火氣。


    陸淮予倒是睡了個特別香甜的覺,神清氣爽,一掃昨日的疲憊。


    他醒來的時候,看旁邊的簡卿還在睡,就先出門買了早餐。


    回來時想叫她起床,結果沒想到小姑娘還有些起床氣。


    陸淮予盯著她一副怎麽也睡不夠的模樣,無奈地勾唇輕笑。


    簡卿上下眼皮粘的牢實,根本睜不開眼,意識又沉又重,隻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她額頭輕輕碰了一下。


    觸感柔軟溫熱而幹燥。


    等簡卿終於睡飽,一睜眼,已經是快接近中午了。


    另一半床上已經沒有人。


    她睡得頭有些痛,胡亂抓了抓睡亂的頭發,揉著眼睛走出房間。


    一眼看見坐在客廳裏的陸淮予。


    壞掉的木質沙發旁邊擺著一個藍色工具箱,散架的木板被放置在地上,四處散亂著零部件。


    陸淮予好像不急著去弄似的,懶懶散散地靠在另一個單人沙發椅裏,漫不經心地看著手機,好像在查什麽東西。


    聽見腳步聲,他掀起眼皮,對上她,掃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醒了?你這睡得夠久。”


    “......”


    簡卿看著他忍不住腹誹,這能怪誰。


    陸淮予放下手機,踱步到了廚房,鍋裏小火保溫著買回來的包子和豆漿。


    他端出來放到餐桌上,“我買了早餐,你直接當午飯吃吧。”


    簡卿坐在餐廳的椅子上,陸淮予在她對麵坐下,漫不經心支著下巴,就那麽看她吃,也不催促。


    “你今天去醫院嗎?”他淡淡地問。


    簡卿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咬著包子,“不想去。”


    她已經做到了仁至義盡,自己良心上過得去就好。


    至於簡宏哲之後是好是壞,對她來說,不關心也不在意。


    聞言陸淮予沒說什麽,低垂眼皮,把玩著手機,“那快點吃,吃完我帶你去個地方。”


    簡卿一愣。


    他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還能帶她去什麽地方。


    -


    吃過早午飯,簡卿跟著陸淮予,開車去了渝市市區比較繁華的商區。


    進了一家商場以後,七拐八拐,走到一處想對僻靜的角落,然後在一家拳擊館停下。


    簡卿下意識以為是走錯了,沒想到陸淮予看了眼牌麵,拉著她直接進去。


    她扯了扯他的手,“來這裏幹什麽?”


    陸淮予輕掃她一眼,漫不經心地說:“你不是說自己打不過她嗎,我帶你練練。”


    他環住簡卿的手腕,不堪一握,又瘦又細,“一身小胳膊小腿的,沒點力氣的,走外麵我都不放心。”


    “......”


    簡卿以為陸淮予帶她來是鬧著玩的。


    但是等進到拳擊館,陸淮予在前台說了幾句話,前台工作人員遞給他一個紙袋子,好像是之前就準備好的。


    他走回來遞給簡卿,“換運動服去。”


    “......”


    簡卿拉開紙袋,看見裏麵準備齊全的衣服和鞋,沉默了。


    看起來不像是鬧著玩的。


    昨天被陸淮予訓斥的經曆還記憶猶新,加上確實是她沒理,簡卿雖然不想運動,但還是老老實實去了更衣室。


    等她換好衣服出去,陸淮予已經靠在牆上等著了。


    簡卿盯著他,微微愣神。


    陸淮予換上了一身休閑服,黑色的t恤和寬鬆的短褲,長度在及膝的位置,兩條腿冷白修長,肌肉線條流暢緊致。


    她還是頭一次見他穿的這麽隨意,黑發垂落至額前,懶懶散散地低垂眼皮,蓋住了漆黑的瞳孔。


    比平時少了幾分一絲不苟和嚴謹。


    陸淮予看見她出來,站直身子,“走吧。”


    簡卿一臉不情不願跟了上去。


    她對於體育運動,一向很排斥,小時候最討厭的就是體育課跑跑跳跳,一點比不上坐著畫畫舒服。


    “我不會打拳,我看這裏也沒有教練,要不走吧。”她試圖作言語上的最後掙紮。


    拳擊館裏不知道為什麽空空蕩蕩,除了前台坐著穿緊身運動衣和瑜伽褲的接待小姐姐外,就沒有其他人了。


    “不用教練,我教你。”陸淮予漫不經心地活動筋骨,一臉的閑適餘裕。


    簡卿哦了一聲,“你很會打拳嗎?以前我怎麽沒見過。”


    語氣裏一副懷疑和不相信的意思。


    陸淮予挑了挑眉,“你沒見過的多了去了。”


    他找了塊空曠的場地,然後從褲子口袋摸出一卷繃帶,拉著簡卿的手,幫她一圈一圈的纏上。


    簡卿盯著他手的動作,掠過她的手臂,冰冰涼涼,癢癢麻麻。


    她不懂拳擊,不知道為什麽要纏這個,開口問道:“這是什麽?”


    “纏手帶,起到保護手腕、拳峰的作用,而且更好的傳導力量。”陸淮予很專業地解釋。


    到目前為止還算和緩,等一切準備就緒以後,簡卿才意識到了拳擊訓練是遠比看著還要費體力的事情。


    偏偏陸教練一改往日什麽事都由著她的作風,板著臉非常的嚴格。


    十五個仰臥起坐後——


    簡卿躺在墊子上,喘著氣,臉漲得通紅,腹部沒有剩下一點力氣,哼哼唧唧道:“我做不動了。”


    陸淮予壓著她的腿,算是摸清了她的體能是有多差,沒什麽商量餘地,淡淡地說:“還差五個。”


    “......”


    簡卿被逼著做各種的體能訓練,感覺自己像是一頭驢拉磨,後麵不停的有人在敲打她往前。


    陸淮予認真起來,就是一步也不讓。


    怎麽討饒耍賴都沒用。


    等到完成基礎訓練,做對練的時候,簡卿看到他那一張油鹽不進的臉就莫名來氣。


    王八拳似的朝他揮舞。


    陸淮予腳下步子轉換,後撤閃身。


    簡卿愣是一拳也沒打到他身上,更氣了。


    她累得半死,渾身被汗浸透,陸淮予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氣都不帶喘。


    明明她該做的訓練,他也沒少做。


    “加速。”


    “加點力量。”


    “你這半天出拳怎麽軟綿綿的?”


    陸淮予的聲音輕飄飄,還不忘吐槽她。


    “......”


    簡卿累得話都說不利索,徹底放下了拘束,就隻想揍他,好像身上暴力的因子被激活,終於外露出來。


    終於等拳擊訓練結束,簡卿徹底趴下,直接倒在訓練台上,消耗掉全部的體力以後,感覺大腦被清空,一片空白。


    陸淮予站著,雙手抱臂,勾著唇,好整以暇地俯視她,“有那麽累嗎?”


    簡卿一點力氣都分不出來,隻掀了掀眼皮子,瞪了他一眼。


    陸淮予笑了笑,慢條斯理地解開纏手帶,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他看了一眼來電,抿了抿唇,“我出去接個電話。”


    他走出拳擊館,斜靠在商場的欄杆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對麵的人回話。


    目光隨意地在商場附近輕掃,無意撇到一處地方,停住了。


    拳擊館旁邊是一家兒童淘氣堡,他看見陳妍親密地挽著一個男人的手,男人懷裏抱著孩子,三個人有說有笑地離開。


    陸淮予望著他們的背影,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回去的路上,簡卿坐在副駕駛,依然沒緩過勁來,沒想到打拳擊能那麽累,但又感覺無比的輕鬆,好像渾身繃著的勁兒卸掉了。


    陸淮予開著車,沒事人似的,一如既往的淡定從容,和她的狼狽形成了鮮明對比。


    到家以後,簡卿重新洗了個澡,然後也不管還是大白天的,倒頭就躺回床上繼續睡。


    陸淮予由著她睡,自己在客廳鼓搗了一會兒散架的沙發,看了眼牆上掛鍾的時間。


    然後輕輕放下木板,去到房間,看她睡得沉沉,轉身拿上玄關的車鑰匙,出了一趟門。


    到了渝市市立醫院,陸淮予徑直去了醫生辦公室,找簡宏哲的主治醫生。


    昨天晚上他給醫生留個電話,如果簡宏哲出了問題,會聯係到他。


    剛才在拳擊館的時候,就是主治醫生打來的電話。


    主治醫生皺著眉,翻著手裏幾張化驗單,“46號床的患者今天意識清醒了,但是指標上看發生了術後感染,造成全身炎症反應,情況不大好。”


    “膿毒敗血症?”陸淮予簡單直接地問。


    主治醫生也不兜圈子,表情嚴肅地嗯了一聲,歎了口氣,“我猜測可能和他術後在普通病房待了一段時間有關係。”


    細菌這玩意兒,看不見摸不著,感染了都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icu的消殺肯定是比普通病房嚴格的,但是簡宏哲術後那麽來回折騰,更是加大了感染的風險。


    敗血症的發展會非常的快速,死亡率極高,全世界幾乎五分之一的人是由於敗血症導致的死亡。


    “早上他老婆來了,本來想讓她換防護服進icu看一眼,結果她一聽說是細菌感染,愣是覺得會傳染給她,死活不肯進。”


    主治醫生想起來就頭疼,“然後又是鬧又是罵的,把路過的醫生護士罵了個遍,到中午才走,再聯係就怎麽也聯係不上了。”


    他正色道:“膿毒血症發展起來非常快,我們隻能盡力救治。趁著人還清醒的時候,把該準備的準備了,以防萬一。”


    陸淮予本身就是當醫生的,對主治醫生話裏沒有明說的意思再清楚不過。


    他的意思是,死前遺囑,喪葬事宜,該準備這些了。


    -


    簡卿醒來的時候,天氣有些陰沉,灰蒙蒙的傍晚。


    她白天就吃了幾個包子,打拳又特別消耗體力,這會兒已經是饑腸轆轆,然後被餓醒了。


    簡卿動了動四肢,渾身酸痛無力,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出去。


    客廳裏沒有開燈,有些昏暗,家裏沒有人,陸淮予不知道去了哪裏。


    客廳茶幾上留著一張紙條,寫著漂亮的鋼筆字。


    ——“我出去一趟,晚飯前回來。”


    簡卿看了眼牆上的時間,已經將近五點。


    她抿了抿唇,慢騰騰走到冰箱前,試圖找一些吃的。


    雖然知道家裏已經很久沒住人,根本不可能會有食物儲備。


    打開冰箱門以後,簡卿愣住了,裏麵已經裝滿了新鮮的蔬菜肉類,應該是陸淮予早上出門買早餐的時候順便買的。


    簡卿站在冰箱前,掃視一圈,挑了幾樣出來做飯。


    陸淮予卡著晚飯點趕回來的時候,遠遠就聞見是哪一戶飄出來的飯香,打開門知道是自己這一家。


    簡卿端著一盤炒菜出來,正巧看見他,“回來了?那吃飯吧。”


    陸淮予目光直直盯著她,簡卿穿著簡單寬鬆的睡衣,身上套著白色碎花的圍裙,烏發披散開來,在雪白的天鵝頸上輕輕掠過。


    素麵朝天,黃色的暖燈灑在她的臉上,襯得皮膚淨白如瓷。


    陸淮予眉眼柔和,整個人仿佛瞬間放鬆下來,被溫馨和舒適包裹著。


    好像生活就該是這樣,簡單而平淡。


    什麽糟糕的事情,當不存在就好。


    吃過晚飯以後,陸淮予主動地洗碗。


    簡卿蹲在塌掉的木質沙發麵前,看了半天,才發現是沙發扶手處的圓棒榫從中間斷開了。


    木頭渣子陷在裏麵,簡卿扒拉了半天也沒弄出來。


    橫著的坐板中間也有了一條明顯的斷裂,看損壞程度,就算是修好裝回去,也不敢再坐人了。


    陸淮予收拾幹淨廚房出來,看她一眼,“下午我去家居店定了一套一樣的沙發,但是沒有現貨了,過兩天會送來。”


    簡卿愣了愣,沒想到他的動作那麽快,張了張嘴,剛要說什麽推辭的話。


    “別客氣,本來就是我睡壞的,之後幾天隻能打擾你了。”陸淮予漫不經心地說。


    “?”


    什麽叫之後幾天都打擾她了?


    簡卿疑惑地問道:“你不回南臨嗎?”


    年關在即,簡卿因為在實習期間,沒那麽多限製,放假比過年正常法定節假日早,這會兒已經不用上班,所以她打算在渝市的家裏多待幾天再回去。


    但陸淮予的工作本來就忙,她已經耽誤了他很久了。


    陸淮予挑了挑眉,“不回。我休假了。”


    “......”


    行吧。


    因為客廳沙發壞了,沒地方可以坐,晚上他們就在房間裏待著。


    簡卿在自己的課桌上塗塗畫畫打發時間。


    陸淮予坐在阿阡的課桌上,拿出筆記本電腦,他有一篇醫學研究報告要寫。


    阿阡的課桌還是小時候用的,高度有些低,空間狹小,陸淮予雙腿伸展不開,隻能規規矩矩的並攏坐著,腰背挺得筆直,賴也賴不下去。


    從側麵看上去,有些拘束和好笑。


    兩個人並排各幹各的,簡卿偷偷瞄著旁邊的男人。


    五官深邃,眉眼精致,神態認真而專注,好看極了。


    簡卿忍不住盯著他畫了一幅速寫,然後小心翼翼地合上速寫本,因為下午打拳的緣故,胳膊沒力氣,畫完一副以後她就畫不動了。


    課桌上鬧鍾的指針哢噠哢噠地走,催人沒耐心。


    像是回到了以前上學的時候,沒事幹就坐不住。


    簡卿手肘時不時越過自己的課桌,有意無意碰到他的,小學生似的舉動和心思。


    多了幾次以後,陸淮予停下敲鍵盤的動作,扭過頭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做什麽呢。”


    “沒做什麽啊。”簡卿故作不知地低頭用小刀削著素描鉛筆。


    “沒做什麽故意打擾我。”陸淮予目光瞥見她合上的速寫本,“不畫畫了?”


    簡卿含著奶奶的鼻音嗯了一聲,“胳膊酸。都怪你。”


    陸淮予漆黑一團的眼眸盯著她,笑了笑,聲音低低沉沉,攜著低啞撩人的磁性,“那我們做些別的?嗯?”


    簡卿對上他的眼睛,不自覺地閃躲,移開視線,臉頰微微泛紅,“做什麽?”


    陸淮予合上電腦,推開椅子,拉她起來,淡淡道:“躺床上去。”


    “......”


    簡卿愣了一瞬,半推半就地順著他的力道動作,感受到男人的手按在她的後背,將她往床上壓。


    她趴在床上,臉埋進柔軟的被子裏,呼吸不由一窒,心髒撲通撲通地跳,頓時緊張慌亂,語無倫次起來,“我、我還沒準備好。”


    陸淮予慢條斯理地挽起衣服袖口,挑了挑眉,輕輕笑道:“想什麽呢?我幫你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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