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卿向來是比較會讀空氣的,這會兒不知道怎麽了,可能是剛剛吃飽飯,血糖上升到腦子,大腦忙不過來,整個人遲鈍了起來。


    一點沒發現陸淮予抿著嘴角,不講話了。


    他生氣時就是這樣,刻在骨子裏的教養讓他不會直接表現出來。


    你問他話,還是有問有答,語氣也是斯文有禮,隻是多餘的話一句不講。


    簡卿把照片湊近他的眼前,笑了笑,“你看看,是不是挺好看的——”


    陸淮予掃了一眼照片,視線很快移回到簡卿臉上,小姑娘眨了眨明亮的眼睛,天真懵懂。


    “一般。”他輕描淡寫地說。


    從來禮貌客氣,很有教養的陸淮予,難得講話駁了人麵子。


    嗓音低低沉沉,臉上沒什麽情緒,像是有些不高興。


    恰好此時電話震動響起。


    陸淮予起身,摸出西裝褲袋裏的手機,朝她示意,“我接個電話。”


    語調依舊是清清淡淡的。


    “......”


    簡卿一愣,後知後覺發現他好像是生氣了。


    是因為不喜歡被迫相親嗎?


    可是陸淮予都一把年紀了,還是離異帶娃。


    雖然長得好看,條件也不錯,但總歸市場競爭力是差一些的,有機會當然得試一試才好嘛。


    幸好旁邊老婆婆耳朵不太好,沒聽清陸淮予剛才說的是什麽,拉著簡卿問。


    簡卿盯著男人大步流星離去的背影,扯了扯嘴角,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順便拒絕了老婆婆的撮合。


    她覺得有些掃興。


    不喜歡就不喜歡,直說就好了,有什麽好氣的。


    好在婆婆人好,並沒有介意。


    簡卿看她一個人坐一桌,有些孤零零的,就陪著她聊天。


    老婆婆年紀很大,口齒有些不清,又特別熱情,給她倒了小小一杯深紅色的透明液體。


    盛在玻璃杯裏,晶瑩剔透,流光溢彩,很是好看。


    “好喝,好喝。”老婆婆說不清楚是什麽,隻知道把玻璃杯推到簡卿麵前,一臉的期待。


    剛才陸淮予不長眼,說人家漂亮閨女長得一般,簡卿已經覺得不好意思,不想掃了老太太的興致。


    她笑了笑,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原來是楊梅酒,酸酸甜甜的味道,確實很好喝。


    -


    陸淮予這個電話打了很久,醫院裏的一個重症患者情況突然不太好,住院醫師處理不了,需要他實時指導。


    等他打完電話再回去,小姑娘已經喝的神智不清,抱著酒杯不肯撒手,咯咯地笑。


    旁邊的小老太太也跟著拍手,咯咯地笑。


    一老一少,兩個小孩兒。


    簡卿起初隻是覺得楊梅酒清清淡淡,也嚐不出什麽酒味,還以為是什麽和菠蘿啤類似的果酒。


    殊不知這家的楊梅酒用的是高度白酒釀造,從夏天到冬天,釀的時間越久,度數越高。


    結果她小小一杯下去,就上了頭。


    上頭以後,沒人看著,又一杯一杯的續,然後就喝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


    陸淮予眉心漸漸蹙起,走到簡卿身邊,晃了晃她的肩膀,“簡卿,走了。”


    簡卿支手撐著腦袋,懶懶散散掀起眼皮,眨了眨朦朧不清的眸子。


    眼神渙散,看不太清,伸手又去扯他領帶。


    猝不及防,小醉鬼的力道沒個分寸,兩個人一下臉貼著臉,幾乎就要撞上了。


    她的眼睫似羽毛一樣地輕輕拂過,癢癢麻麻,柔軟的唇瓣還沾有潤澤的酒漬,嬌豔欲滴,她伸出舌頭舔了舔,好像意猶未盡。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臉上,帶有明顯的酒味,挾著梅子果香甘甜芬芳。


    “......”


    陸淮予覺得以後在她麵前還是不要係領帶的好,這一天的,扯了他多少次。


    偏偏這次她攥得極緊,差點沒把他勒斷氣。


    他無奈地開口:“鬆手。”


    簡卿看清了眼前男人好看的臉,認出了人,撇了撇嘴,鬆開手,口齒有些不清地喃喃吐出兩個字,“沒勁!”


    聲音軟軟糯糯,像是不滿,又像是嬌嗔。


    陸淮予覺得好笑又好氣,反問她:“我怎麽沒勁了?”


    簡卿瞧一眼旁邊笑眯眯的老婆婆,冷冷看他一眼,輕哼一聲,“出去再和你說。”


    她腳下虛浮,歪歪扭扭地站起來,和老婆婆道別。


    陸淮予一臉迷茫地跟在她身後,去了櫃台結賬。


    算賬的中年男人背著個黑色腰包,是這家店的老板,看見簡卿滿臉通紅吃了一驚,“小姑娘是怎麽了?”


    剛才的老婆婆背著手也慢悠悠晃到了櫃台,用方言和老板不知道說了什麽,老板的語氣變得有些埋怨。


    他扭過頭十分抱歉地對陸淮予說:“不好意思啊,老太太給她喝了幾杯楊梅酒,我們家自釀梅酒的度數挺高,連我自己喝兩三杯下去都要醉了。”


    陸淮予聽到這兒,臉色已經有些不太好,自釀酒的度數不好掌握,一不小心喝多了很容易造成酒精中毒。


    他看簡卿雙手撐在櫃台前,站都站不穩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


    室內的空氣不流通,悶得不舒服。


    “快點快點。”簡卿不耐煩地催促。


    農家樂老板曉得家裏老太太給人添了麻煩,主動給打了個折。


    陸淮予另外要了瓶礦泉水,結完賬,帶著她出去。


    外麵天色已經全黑,這裏地段遠離城鎮,四處烏漆麻黑,伸手不見五指,地上到處是碎石子兒。


    陸淮予怕她走路摔著,一隻手緊緊扣著她的胳膊,一隻手拿出手機打光。


    簡卿平時不愛說話,喝了酒反倒是表達欲很強,一出農家樂,就開始抱怨起來,“人家給你介紹對象,你不喜歡就不喜歡,幹什麽生氣?”


    “我沒有生氣。”他低著頭敷衍,帶她小心地繞過不平整的地麵,不肯承認自己在生氣。


    “你騙人,你就是生氣了,我看得出來。”


    她忿忿不平地繼續道:“明明婆婆的孫女很好看,還說人長得一般。”


    簡卿忍不住腹誹,人家不嫌棄你離異帶娃就不錯了。


    “......”


    陸淮予腳步頓住,皺起眉,乘著月色看她,冷光映在她的臉上,膚色白到幾乎透明,臉頰因為醉酒染上紅暈,一雙眸子清亮潤澤,宛如沁著盈盈春水。


    他帶著她繼續走,漫不經心地說:“就是一般,我說的是事實。”


    “那你眼光真高。”簡卿撇了撇嘴。


    陸淮予盯著她,低低地輕笑,“是挺高。”


    -


    簡卿走路兩步一個踉蹌,跌跌撞撞,還總是不滿的哼唧。


    脾氣比她清醒時差了許多,又急又燥。


    好不容易到了停車的地方,陸淮予犯了難。


    車鑰匙不在他身上。


    “車鑰匙你放哪兒了?”


    簡卿雙手抱著陸淮予給她的礦泉水小口小口地喝,歪著腦袋想了想,“不記得了,好像在口袋裏,你摸摸。”


    裹在白色毛衣裏的纖細腰身微微往前傾,等他來摸。


    “......”


    白毛衣前麵有一個很深的口袋,左右互通,鼓起一個小小的包,應該是車鑰匙。


    陸淮予沉默半晌,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輕歎——


    真是一點記性不長,喝醉了就瞎搞。


    幹淨修長的手,骨節分明,慢慢伸進她的口袋裏,隔著薄薄一層布料,手背蹭上她平坦的小腹,溫熱柔軟。


    小姑娘被他蹭得發癢,扭著腰咯咯地笑起來,小手按住他在毛衣口袋裏摸索的手,“太癢了。”


    手掌被牢牢壓在她的小腹上,動彈不得,溫度燙得驚人。


    陸淮予漆黑的瞳眸漸深,比今晚的夜色還要深沉。


    “別鬧了。”他的聲音低啞沉沉很有磁性。


    另一隻手扣住簡卿搗亂的小手,摸出車鑰匙。


    折騰半天好不容易解鎖了車,陸淮予把人往副駕駛上坐好,係上安全帶。


    隻是還沒開出幾步路,簡卿就鬧了起來,膽子大到去拉方向盤。


    “我要開車,說好的我來當司機,你的手不是還受著傷嗎?”


    “......”


    要不是陸淮予反應快,抓她手抓的及時,他受傷的可就不止是手了。


    太陽穴一陣抽搐,耐心再好也扛不住眼前這個小祖宗的折騰。


    陸淮予鬆了鬆領帶,解開白色襯衫最上的一顆扣子。


    喉結上下滾了滾,深深呼出一口氣。


    旁邊的人還在玩兒似的轉著方向盤,不滿地嘟囔,“怎麽車不走了?”


    “能不能不亂動?”他耐著性子給她最後一次機會。


    小姑娘故意要搗亂似的,一邊轉著方向盤,一邊咯咯地笑,“不能。”


    仿佛在挑釁,挑眉勾唇,又天真又嫵媚,似美酒佳肴人自醉。


    “......”


    陸淮予盯著她那一張撩人又不自知的臉,由下至上升起一股的燥。


    知道和醉鬼講不了道理,加上一會兒上高速更不敢讓她伸手搗亂。


    他一把扯下領帶,三下兩下,綁住她的雙手。


    纖細的手腕被纏上深色領帶,小姑娘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不解,反複掙紮想要擺脫束縛。


    白毛衣寬鬆大碼,動作間不慎滑落,露出單薄圓潤的肩頭和黑色蕾絲內衣肩帶,襯得膚白如雪,胸口亦是大片雪白,處處晃目刺眼。


    幽深沉沉的目光掃過她凹陷的鎖骨,美人骨下起伏有致。


    很快他挪開了視線,將她的衣服拉好,遮住春色滿園。


    簡卿發現自己掙脫不開,委屈兮兮地抬起頭看他,“我不喜歡。”


    “不喜歡也不行。”陸淮予不容她商量的餘地,語調冰冷,努力讓自己顯得不那麽禽/獸。


    她皺著眉,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想了想,找了個折中的辦法,“那我想要蝴蝶結,你綁的這個結不好看。”


    陸淮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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