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暖眼見自己一通忽悠將人哄好,卻猛不防謝欒忽然又沒來由冷了臉還甩臉子離開,一時沒想到到底是哪句話出了問題,她有些懷疑那個忽悠buff。


    “小客服,那技能真的有用嘛?”


    客服毫不遲疑:“當然……”


    好吧,男人心海底針,不過不打緊,如今她與謝欒也勉強算是破冰。


    隻是那狼崽桀驁肆意慣了,也不知哪根筋不對。


    等到早飯時,薛婉茹也看出了些不對。


    自己兒子拉著一張臉,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活活像誰欠了他幾萬兩。


    她又試探著看向旁邊的盛暖,然後就發現,這位公主倒是神情如常,甚至還噙著笑意替謝欒盛湯。


    “少將軍一大早便起來練武,多喝點湯……”


    謝欒不鹹不淡掀起眼皮,然後猝不及防就看到盛暖伸出的手腕。


    纖細的手腕白皙如玉,隻是那凝脂般的皮膚上卻稍露出幾道指痕。


    謝欒猛地一愣,然後臉刷的就紅了。


    生怕被自己母親看到,他一把捉住盛暖拿湯勺的手:“我自己來。”


    說完,對上盛暖有些不解的眼神,他輕咳:“別燙了你……”


    盛暖笑了笑,鬆開手。


    旁邊,薛婉茹也鬆了口氣。


    小兩口許是鬧什麽別扭了,不過看這樣子,她家這小兔崽子不知道什麽時候也開竅了,居然懂得心疼人了。


    這是好事,開竅了才能更加成熟穩重。


    等到早飯過後,薛婉茹正在喝果茶,卻被身邊的嬤嬤附到耳邊:“夫人,奴婢方才無意看到……”


    嬤嬤一陣耳語,說了自己在長公主手腕上看到的痕跡。


    薛婉茹一聽,又是驚詫又是惱憤:“這小潑皮,難道還敢對公主動手不成?去將公主請來!”


    片刻後,盛暖坐在薛婉茹對麵,麵對薛婉茹小心翼翼的試探,她不說話,隻是低垂著眼,然後露出有些勉強的笑容:“多謝母親關心,我……沒事。”


    嘴裏說著沒事,可那神情,分明就是受了大委屈卻隱忍著。


    薛婉茹頓時一陣心梗,再一看那堂堂金枝玉葉卻為了自己兒子忍氣吞聲的樣子,心裏愈發不是滋味。


    她拉著盛暖的手:“公主放心,有母親替你做主。”


    沒過多久,謝欒就跪到自己母親麵前,滿心懵逼被好一通訓斥數落。


    “你胡鬧別的也就罷了,長公主那再怎麽樣也是金枝玉葉,你即便不喜,亦或與她慪氣,也不該動手,隻有沒用的男人才向自己女人動手,你……我竟是養出了你這樣的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


    薛婉茹越說越氣,直接揚起家法抽了上去。


    謝欒整個人都驚了,也不躲避隻顧著分辯:“我何曾與她動粗?”


    “還敢狡辯,習嬤嬤已經看到公主腕上傷痕,你敢說不是你?”


    謝欒猛地一愣,下一瞬,一張臉刷的漲紅,張口結舌卻無法辯解。


    那印子究竟是怎麽來的他便是死也說不出口……當時他也沒覺得自己用了多大力氣,又哪裏知道兩日了那痕跡還那樣觸目驚心。


    隻怪那公主被嬌養的太細皮嫩肉了些。


    薛婉茹手持家法抽到兒子後背:“往後還敢不敢了?”


    謝欒嘴角微抽,最終咬牙硬著頭皮應下:“不敢了……”


    就在謝欒憋屈無比的挨了一頓藤條時,另一邊,盛暖正優哉遊哉帶著小桃逛花園。


    活該,給她甩臉子,嘖嘖……


    她一邊消食一邊等機會,片刻後,就聽到客服出聲提醒:“宿主,將軍府庶子謝玄就在前邊。”


    盛暖不動聲色帶著小桃往那邊走去,沒過多久,就聽到了有些嘈雜的聲音。


    “二公子,實在是將軍嚴令您與蓮姨娘不得進入主宅,還請不要為難老奴了。”


    轉過長廊,盛暖就看到將軍府的管家鍾叔正在衝花園院牆上的一個小偏門說話。


    那道門明顯是後來加的,略有些單薄,上邊露出的空間恰好能看過去。


    另一邊,是一個麵容有些蒼白,清雋秀美的少年。


    少年眼睛有些泛紅:“我何曾為難與你,姨娘病重,隻是讓你們通傳給父親都不行嗎?”


    鍾叔神情苦澀:“二公子,並非老奴不願通傳,實在是將軍這幾日當值未歸,勞煩您再等等,明日一早待將軍回來,老奴自會稟報給將軍知曉。”


    不等他話音落下,少年咬牙:“姨娘等不到明日了……不肯稟報,你們總該請個大夫過來吧。”


    鍾叔歎氣:“二公子,將軍與夫人並不禁您外出,您若是實在擔憂,可去城西妙春堂請大夫過來瞧瞧。”


    鍾叔話音落下,盛暖就看到,對麵少年神情僵滯:“這個月月錢……那,那我可以預支下個月月錢嗎?”


    鍾叔無聲搖頭,衝身側家丁使了個眼色,那兩名家丁立刻守在門邊防止對麵人鬧事,隨即,鍾叔轉身離開。


    盛暖知道,木門另一側那少年便是將軍府的庶出二公子謝玄。


    謝玄的生母蓮兒本是將軍夫人薛婉茹的陪嫁丫鬟,薛婉茹婚後與夫君謝楠恩愛無比,謝楠對夫人更是體貼入微。


    那蓮兒羨慕之下起了心思,竟趁著薛婉茹孕期回娘家時,爬了喝醉酒的謝楠床榻。


    謝楠酒醒後又驚又怒,差點讓人將蓮兒打死,還是薛婉茹於心不忍留了她一命讓人將她送回家,卻不想,就那一次,蓮兒懷孕了。


    她腹中畢竟是謝家骨血,最終,謝楠捏著鼻子忍著憎惡將人養在偏院,也不給伺候的丫鬟婆子,隻是每個月給僅夠維持生存的月錢。


    蓮兒腹中兒子出生後,謝楠更是看都沒看一眼,還是薛婉茹心善,給了點銀錢,又給了名字,叫謝玄。


    然而,謝玄雖然是名義上的謝府庶二公子,謝楠卻嚴禁他們母子進入主宅,隻允許他們居住在那隔絕出去的偏院中,除了每個月給少量月錢,放任他們自生自滅。


    蓮姨娘生產時無人在旁,身體受了虧空,之後一直纏綿病榻,這個月更是一直臥病在床早早用光了月錢。


    今日眼見她病的更重,身無分文的謝玄才不得不敲響了偏院的院門。


    他知道,若是他從外邊敲大門,非但沒人理會,甚至還會招來親生父親更多的厭惡。


    然而,沒人肯理他。


    謝楠早已嚴正聲明過,除了維持生存的月錢,不會多給那母子半分。


    那兒子是蓮兒用肮髒手段得來,差點害的薛婉茹憂慮難產,他對那對母子隻有厭惡。


    強壯的家丁守在偏門旁對謝玄視若無睹,隻是防止他做出什麽過激行為。


    管家鍾叔已經不見身影,明顯根本不打算理會蓮姨娘的死活。


    謝玄眼睛通紅,指甲幾乎陷進手心,可他卻沒有半點法子。


    能賣的東西都已經賣了,連他的冬衣都已經賣了換錢給蓮姨娘買藥……如今,還能賣的,就隻剩下案上那些舊書。


    雖然陳舊,卻支撐著他,在城西善堂的書塾裏讀了幾年,今冬他便能參加會試。


    老師說,他有狀元之才,可如今,他卻窮得要連書本都賣了……誰又能相信,他居然是將軍府名義上的二公子。


    兩日前,他的嫡兄迎娶了尊貴的長公主,整個將軍府張燈結彩,一牆之隔的地方,他與自己的母親卻連吃飽穿暖都難如登天。


    他自小就知道自己見不得光的出身,也從未怨恨過,可如今,走投無路,心中難免生出荒涼諷刺之感……


    也是這時,他忽然察覺到一道視線。


    緩緩抬頭,就對上對麵花園廊下宮裝華麗滿身貴氣的女子,隻是一眼,謝玄就知道,那便是他嫡兄謝欒的新婚妻子,慶國長公主盛暖。


    可這和他並沒有什麽關係。


    下一瞬,謝玄麻木緩慢轉身……剛走出幾步,一物從天而降砸到他身上。


    他下意識低頭,然後就看到,竟是一個錢袋。


    錢袋繡工不俗且用了金銀絲線,明顯是皇家物件兒。


    謝玄倏地回頭,隔著院門,卻見那通身貴氣的長公主已經被丫鬟攙著往遠處走去。


    沉默片刻,他有些僵硬的將錢袋撿起來,入手,便感覺到裏麵是沉甸甸的碎銀……


    抿了抿唇,想到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姨娘,謝玄垂眼緩緩握緊手中錢袋。


    無論因為什麽原因,那位長公主願雪中送炭,便能救他母親性命。


    他承這份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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