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臥槽!臥槽臥槽,我們出來了?”


    兩人回到了謝瀾所住的公寓,賀成還有一瞬間的懵逼,下一瞬,驀然睜大眼:“那甜心呢?”


    謝瀾神情難看。


    賀成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麽,嘴唇動了動,然後勉強說:“那什麽,或許,或許她也出來了,隻是在她自己的地方我們看不到而已。”


    進入重疊之門的地方不同,出來也都會回去自己原本進入的地方。


    謝瀾不發一語幾步走到電腦前登錄重疊之門的論壇……他輸入名字“盛暖”,然而,沒有任何信息。


    進入那個世界,絕大多數人都用的是假名,找不到很正常。


    而這幾天,他並沒有問過她的真名叫什麽……


    世界這麽大,兩個不認識的人想要重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何況……


    想到最後那一瞬,盛暖被無數黑影圍住的畫麵,謝瀾的神情就忍不住的難看。


    他們不過萍水相逢。


    她委曲求全小心翼翼不過是想在他身邊得到些庇護……可最終,她卻為了救他,自己衝了出去。


    想到那個少女在他身邊乖巧叫哥哥的畫麵,謝瀾心裏就是一陣憋悶。


    賀成看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寬慰:“那什麽,或許下次進去我們還能再見呢,有緣千裏來相會嘛,嗬嗬。”


    謝瀾抿唇垂眼不發一語。


    他們都知道,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


    同一時間,折疊之門內的世界。


    那些人類消失,洶湧而來的詭物們茫然聚集在排練室,然後在柴念涼涼一眼掃過去的時候轟然間逃離。


    排練室內隻剩下柴念和沈書磊,盛暖靠在牆邊,沒什麽存在感。


    沈書磊還在哭,柴念的神情卻一片平靜:“你該走了。”


    “讓我陪著你。”沈書磊眼睛赤紅:“對不起,我真的後悔了,讓我陪著你。”


    柴念笑了笑:“其實在看到你的一瞬,我的執念就消散了。”


    少年語調輕柔溫和:“我也才明白,我的執念其實並不是你,而是自己心裏想象出來的那個人,他沉默內斂堅定勇敢,他對我說喜歡……我隻是不肯相信,他會放開我,把我推出去。”


    “你走吧,我不殺你,我也不愛你了。”


    沈書磊低頭顫抖嗚咽著,最終,身形消散……


    柴念從鏡子裏走出來,偏偏頭看著盛暖:“嗨。”


    盛暖跟他擺擺手。


    柴念有些好奇:“你為什麽跟那些人類在一起?”


    盛暖聳聳肩:“我想出去。”


    柴念是這個副本的boss,當然知道她口中的出去是什麽意思。


    頓了一瞬,他搖頭:“你是鬼,這不是那些小說故事,沒人能接受的。”


    那些人類進入這個世界後隻有一個目的:生存。


    無論再怎麽隱藏,真的要發生親密關係的時候還是會被發現的……沒人會接受自己和一隻詭物。


    盛暖笑了笑:“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柴念認真道:“你可以留在這裏,這個學校明天就會恢複如初,你可以在這裏上學,有我在,沒人會欺負你。”


    盛暖搖頭:“可這都是假的,不是嗎?”


    那些都隻是學校曾經發生的事,隻是一遍又一遍的重演而已。


    柴念不說話了。


    沉默片刻,盛暖開口:“我要去另一個地方了,要去門口坐車,可以讓我出去嗎?”


    沒有柴念的允許,任何詭物都走不出長寧一中。


    柴念歎了口氣:“好吧,我送你出去。”


    沒過多久,伴隨著鐵門吱呀吱呀的聲音,長寧一中大門打開,盛暖走出學校。


    和那些玩家進來的時候不同,學校外不再是荒蕪的樹林荒野,而是一條寬闊的馬路。


    頭頂的天灰蒙蒙的,街上看不到一個行人,到處都籠罩著陰沉沉的氣息。


    那些建築中都是詭物,隸屬於不同的副本。


    這時,一輛大巴車停在長寧一中校門口的車站旁,盛暖衝柴念揮手:“謝謝你,再見啦。”


    “等等。”


    柴念上前一步,從耳朵上拿下一對耳機:“這個送給你吧,戴上它會短暫擁有我的力量……祝你順利。”


    盛暖伸手接過:“好。”


    她上了車,大巴車緩緩發動,她衝外邊的柴念揮了揮手,然後遠遠就看到柴念轉身回去學校,校門轟然關閉。


    盛暖收回視線開始在大巴車上找座位。


    車門口做了個老太太,菜籃子裏裝著血淋淋的人手,直勾勾看著盛暖。


    盛暖笑著打招呼:“奶奶去買菜了?”


    老太太嘴角扯起僵硬的弧度:“是啊。”


    還有一個全身像是被燒焦的乘客坐在後排,滿眼貪婪看著盛暖……的皮。


    盛暖不發一語戴上柴念送的耳機,然後“一不留神”掰斷了公交車扶手。


    瞬間,周圍好幾道陰惻惻不懷好意的視線都收了回去。


    盛暖嘖了聲,將耳機小心翼翼收起。


    這具身體還是太弱了,否則,一定要好好跟這些乘客交流交流,告訴他們用這種眼神看別鬼是不禮貌的……


    前邊,司機陰惻惻開口:“去哪裏?”


    這輛車哪裏都可以去,盛暖跟客服確認了地點,然後開口:“林遊縣,小石底村。”


    “車票十元。”司機冷冷出聲。


    盛暖一愣,有些傻眼。


    她沒錢。


    從後視鏡裏看到司機陰惻惻不好好意的視線,頓了一瞬,盛暖起身往後邊那個看著她背影不住流口水的肥宅男鬼走去,露出溫和的笑臉:“你好,哥們兒,能不能借點錢?”


    片刻後,她從哆哆嗦嗦的男鬼手裏抽走兩張鈔票投進投幣箱子……後邊,男鬼蜷縮在座位下抱著自己無聲啜泣著。


    不知多了多久,可能是半小時,亦或一小時,大巴車先是出現在一座繁華城市,然後又出現在海邊,從海邊離開後,駛過一道充滿黑霧的橋,再度停下的時候,就已經十分不合理的出現在了山村裏。


    可謂是開的十分隨心所欲。


    “小石底村到了。”


    盛暖起身下車。


    同一時間,小石底村村口,數道人影緩緩聚集在一起。


    謝瀾早有準備,可沒在周圍的玩家中看到那個俏生生的少女,心裏還是湧出濃濃的失落和黯然。


    他無聲自嘲。


    所謂的或許還能再見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長寧一中離開時那樣的情形,她……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忽然跑到他麵前:“哥哥……”


    謝瀾猛地一愣,抬頭,這才看到是個陌生的年輕女孩,穿著小白裙,妝容精致,神情惶恐。


    不是盛暖。


    小白裙戰戰兢兢開口:“哥哥,你是不是京城樂陽區的……我以前見過你。”


    謝瀾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小白裙噙著眼淚:“這到底是什麽地方,他們說是會死人的驚悚遊戲,哥哥,你能不能救救我,我不想死,求你了。”


    謝瀾淡淡出聲:“抱歉,我也自顧不暇。”


    小白裙噙著眼淚,我見猶憐。


    這時,旁邊一個剛到的穿著休閑裝看起來像成功人士的中年男人溫聲開口:“小姑娘,是不是第一次進來?”


    小白裙回頭,眼淚汪汪點頭:“是的。”


    那個中年男人笑了笑:“我姓鍾,我是第四次進來了,勉強算有點經驗……你看起來比我妹妹還小一些,如果有餘力,我會盡力幫你的,別哭了。”


    中年男人看起來溫和極了,小白裙頓了一瞬,咬唇看了眼謝瀾,猶豫片刻,然後走到中年男人身邊:“謝謝、謝謝叔叔。”


    中年男人:……


    賀成暗暗嘖了聲。


    是個蠢的。


    謝瀾則是已經收回視線沒有多看。


    可就在這時,又是一道聲音響起。


    “哥哥……”


    滿是驚喜的聲音十分熟悉,謝瀾倏然轉身,一道纖細的身影已經直直撲進他懷裏。


    “哥哥,真的是你,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太好啦!”


    謝瀾整個人都僵了一瞬,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已經先大腦一步,將撲到他懷裏的少女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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