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母親的奇遇


    大舅在靈堂守夜,差不多快睡著的時候,聽見院子裏有人騎車出去了,大舅心想,這深更半夜的,誰會出去呢?想著,迷迷糊糊地就出去看,一看,猛地清醒了。院子門從裏麵鎖著的,可房梁上吊著的紙糊的自行車不見了。


    我媽常給我說起他小時候的故事,說這些的時候她很嚴肅。媽告訴我說,不知道怎麽解釋,可這些的的確確是她碰到的事。


    那是上世紀六十年代,我媽在農村長大,小學是在村裏上的,中學在鎮上,就得跑到鎮上去上。在那個時候隻能騎車上學,八點上學,六點半就要出門,騎一個多小時才能到學校。夏天的時候還好說,天亮得早,冬天又冷又黑,但是也不會誤了上學。媽說那個時候沒人管,反而特別想學習,不像現在,那麽多人看著一個孩子,可就是學不好。


    冬天,媽吃罷早飯,穿得厚厚的出了門。上學路上要經過一片樹林,天天走同一條路也就不怕了。有時候,真想有個伴兒。其實也有伴兒的。媽說,過林子的時候,說說笑笑的,聲音都聽得見,就是追不上。怎麽騎,都是那麽遠的距離。我說是不是花了眼,天那麽黑。媽說總不可能老是花眼吧,真的是聽到了,就是追不上。


    有一天,媽正睡著,就聽見門外有人喊自己,天還很黑。以為自己聽錯了。媽想村子裏就自己一個人在那個中學上學,誰會喊自己呢?正想著,大門外又說:“我在前麵等你。”媽一聽,真有人喊自己,可能是哪個同學來村裏串親戚,順便喊上自己吧,也好,總算有個伴兒一起走了。


    家人都還睡著,媽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也沒有看表,就出了門,騎車追那個人。一路上都不見那個人,媽想,也真是,喊了我又走得這麽快。那天正好有風,路過樹林的時候,樹葉被風刮得刷刷響,月光下的樹林影影綽綽的,像人影一樣晃來晃去,平常不害怕走夜路的媽媽,這天忽然有了一絲怕意,加快了騎車的速度。終於見到前麵的人了,那個人往林子裏一拐,不見了。那麽密的林子,在裏麵騎車,是不可能的,可媽眼見著那人騎了進去。路過那人進去的林子裏,媽看了一眼,什麽也沒有,沒有人的蹤影。


    到了學校,奇怪,平時班裏總有一部分同學來得早早的,今天一個人也沒有。沒有教室鑰匙,就進不去。那時候學校沒有大門,也沒有門衛,隻有一個老師,因為家遠,住在學校裏。媽實在冷得受不了,就去敲門。敲了一會兒,屋裏有了亮光,那個老師把門打開,一看見媽,沒好氣地說:“你怎麽回事啊,看看現在幾點,半夜兩點你上的哪門子學?你是家裏沒表呢還是愛學習呢,先進來等著吧。”那個老師進屋睡了,媽一個人在外屋坐著納悶,是誰在外麵喊呢,越想越奇怪。


    等上完第一節 課,媽已經瞌睡得不行了,早上起得太早。下課後,媽就趴在桌子上睡覺。正睡著,有個同學過來把媽拍醒,說:“你奶奶來了,我看她在學校門口站著呢,我問她是不是找你,她也沒有說話,你看看。”


    媽趕緊跑出去,跑到校門口,沒有人啊,全是同學在玩,哪有什麽家長?回到教室,媽生氣地問那個同學:“哪有人呢?都瞌睡得不行了,你騙我說我奶奶來了,你認識我奶奶嗎?”那個同學委屈地說:“是真的,上次放假去你家玩,你奶奶正好在,你忘了?剛才就是她。”旁邊一位同學說:“就是的,我和她一起去的你家,還幫你家壘狗窩。你奶奶還笑我們呢。剛才就是她,我也看著了。”這麽一說,媽想起來了,是有這麽回事。奇怪,奶奶為什麽來?為什麽來了又走呢?也沒有見著我。媽的奶奶,也就是我的太奶奶,在另一個村住,家裏就媽一個是孫女,所以太奶奶對媽很好,經常去看媽。


    下午回家(中午時間太短,家遠的同學都不回家,在學校搭灶吃),媽發現家裏一個人都沒有。大冬天的,也不用下地幹活,人都哪去了?正急呢,媽的大哥回來了,一看見媽就說:“才回來,奶奶死了,下午沒的。早上你走了以後,大舅就來叫咱媽,奶奶是突然病的,已經三天了,開始以為是小病,沒想到才幾天奶奶就死了。”說著就“嗚----”的哭開了。媽一聽,又急又難過,扭頭就往太奶奶那裏趕。


    到了那邊,屋裏一片哭聲,太奶奶已經被抬了下來。媽過去抱住她媽,也就是我姥姥,哭著說:“怎麽會呢,早上奶奶還去學校找過我了。”屋裏一下子靜了下來,姥姥生氣了,給了媽一耳光,罵:“這裏是你玩兒的地方?這種話是亂說的?你奶奶三天沒有下炕了,你亂講。”媽愣了。


    農村的葬禮要盡禮數,晚上一直有人守著,叫守靈。人在屋裏停放六天才能下葬。第四天的時候,人很累了,我的大舅,也就是媽的哥哥在靈堂守夜,差不多快睡著的時候,聽見院子裏有人騎車出去了,大舅心想,這深更半夜的,誰會出去呢?想著,迷迷糊糊地就出去看,一看,猛地清醒了。院子門從裏麵鎖著的,可房梁上吊著的紙糊的自行車不見了(當時這些葬禮上用來燒的東西,統統掛在房梁上)。大舅趕緊進屋把大人喊醒,大人們一合計,是不是小偷來了,就出門去找。一出門,紙紮的自行車就在門外放著。當時不知道別人是不是害怕了,大舅一下子腿軟了。大人們都說:“可能是風刮的吧,小孩子就是膽子小。”大舅也沒敢說出聽到有人騎著車子出去的事。


    葬禮過後,媽回到學校,找到那天叫媽出去的兩個同學問。那兩個同學見媽不信,對天發誓說當時真的見了媽的奶奶。


    不管怎麽樣,太奶奶離開了人世,媽隻能在心裏緬懷她老人家了。現在前前後後想來,當時那個年代的確是怪,如果打聽的話,是經常有這種事情出現的。


    媽說,現在想來,也不害怕,就是奇怪。


    我給媽看網上發表的有關鬼故事的帖子,媽說,一看就知道是玩的。如果真實的話,是不可能寫得那麽玄乎的。如果讓見到怪事的那些人自己來說,別人聽起來其實是很害怕的,是真的害怕。


    (完!)


    活著看到鬼,也不見得是壞事,到死都見到鬼是什麽樣子,真是一件憾事。


    我說有鬼,是沒人信的。別人說有鬼,我也是將信將疑。見到鬼,而且是活見鬼的人是春富。說到這個春富,他命是很苦的,自打他出世沒兩年,就死了娘,兄妹五人,全靠父親給地主扛活養著,清苦就不必說。春富一直是營養不良,瘦得皮包骨頭。四歲時,父親與哥哥們都是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如果在這樣下去生的希望十分渺茫。哥哥狠一狠心,對父親說:“爹,把小四兒送個好人家吧!”老黃無語地點了點頭。


    經人介紹,把春富送給一對無兒無女的老倆口,家住五十裏外。主要是這對老人心地善良,當時的條件不錯,可以保證春富吃飽穿暖。在家裏真是:“衣不裹膚,食不飽腹。”沒過幾日,老頭來領養春富。老頭費盡心機,好話說盡,又是拿糖,又是給餅,可春富就是不跟他走。實在沒法,老頭隻好硬把春富抱上馬車,春富一邊哭著,一邊喊著“爹!我不走。爹!我不走,春富以後聽您的話,再也不喊餓了,再也不喊餓了……”哥哥姐姐們自是難舍春富,一個個哭得跟淚人似的,老黃的心裏更比刀割還要難受。就這樣,春富來到了新家。


    春富剛到這個陌生的環境裏,確實哭鬧了一些時日。可在這兒,有老太無微不致的母愛溫暖著,春富漸漸地適應了新環境。爹娘對他都非常好,剛一到這兒,老太就給他穿上新做的衣裳,而且每餐都有飽飯吃。


    睡覺之前老太都給他講故事,春富過著很是幸福的生活,雖然他也常想爹爹和哥哥姐姐們,但他還是安頓了下來。老頭姓於,會點木匠手藝,平日裏給人家做點木件,閑時也不呆著,做些小木凳到集上去買,賺些零花錢。所以,小日子過得挺充裕。時光就這樣流逝而過,轉眼春富十三歲了。就在這一年,老頭突然得了重病過逝了。


    剩下這一老一少,老的身體也不好,家務也做不了,春富還小也不能幹什麽重活掙錢,就給鄰家富人放牛糊口。春富十分懂事,砍柴擔水,洗衣做飯,事事幹得得心應手,村裏人都誇獎春富懂事孝順,“老太真借著養子的力了!”老太臥床不起,春富侍候老太的吃喝拉撒,從不嫌棄。


    這一日天剛擦黑,春富去給老太倒便盆,剛回到外屋,就看到老頭站在門口,老頭隻是看著春富,什麽都沒有說,眼睛很濕潤,象剛流淚的樣子,麵容也十分慈祥。起初,春富有點怕,可看到老頭麵容和藹,就沒了怕意。剛想喊一聲“爹”,老頭就變成一束光球,漸漸地小了,小成一個豆粒大的點,後來就看不見了。春富進屋和老太說了,老太撫摸著春富的臉說:“兒孝順,你爹感動了,是回來看看你的,兒莫怕!”春富堅定地點點頭。


    又三年,春富十六歲了,在他細致照顧下,老太也駕鶴西遊了。隻剩下春富孤零零一人,春富賣了房屋,還完了這幾年為老太看病吃藥的債務,就隻有幾件衣物了。春富隻得住在東家草棚裏。春富長大了,可以下地幹活農活了,還算能有口飯吃。這晚,春富似睡非睡中,又看到老頭來了,站在草棚門口,這次老頭說話了。


    “富兒啊!你回你親爹哪兒去吧,別在這吃苦了,這幾年照顧你娘吃了不少的苦,現在你爹他們的日子比以前好過多了,他們都很惦記你。”說完,一轉身就消失了。春富醒來,淚流滿麵,可又不知是不是夢。


    這夜春富一直沒睡,六月的天亮得特別的早,春富早早起來,吃過飯,照常下地幹活。正在鏟地時候,鄰家的王嬸大老遠就喊著春富,原來春富的大哥聽說春富的現狀,從老家趕來接春富回去。


    春富簡單地收拾了些衣物,和大哥回了老家。後來,春富成家生子,但每逢年節,春富都會到老頭和老太的墳前燒些紙錢,磕幾個響頭。


    我說春富見到鬼,算是那種幸事,後來春富的生活一直很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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