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男朋友的母親


    (一名網友的故事)


    2004年,我在表姐的花店裏幫忙打理業務。12月20日,一個異常寒冷的夜晚,街上行人稀少,花店更是門庭冷落,我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9點,離打烊還有一小時。我蜷縮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突然,掛在門簷上的風鈴響了,店裏走進一位步履蹣跚的老太太,我趕緊打起精神,微笑著迎了上去。


    老太太一進了店門就直勾勾地盯著我,灰白暗淡的眼神難掩一臉的病容,我心裏暗自納悶,這麽冷的夜,這位病怏怏的老人怎麽會到花店來?但進門就是客,我沒有多想,伸出手攙扶住了她。老太太的手很粗糙,也許剛剛經受了寒風的摧殘,那隻樹皮一樣的手冰冷僵硬,忙將手中的暖手器遞到了老太太的手裏,老太太感激地對我點了點頭,我將她扶到沙發上,給她倒了一杯熱騰騰的開水,老太太喝了兩口後,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生氣。


    她轉過頭繼續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我不自在地問:“阿姨這麽晚到這裏來是要買花嗎?”老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姑娘你怎麽稱呼啊?”我說:“叫我陳香吧。”老太太一聽,蒼白的臉上立刻綻開了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她捂著手中的暖手袋笑嗬嗬地說:“兒子答應我明天把女朋友帶回來讓我見見,我尋思著家裏要有點鮮花才有生氣,忍不住就過來看看,隻是不知道,我應該買什麽花好呢?”我情不自禁地笑了,真是位風風火火的老太太,媳婦明天才上門呢,她就那麽急不可待地做準備了,真是盼媳心切啊。我說:“買百合花吧,蘊意好,典雅大方,最迎合新媳婦初入門的溫馨氛圍了。”老人認可地點著頭,眼神卻在我身上不停地睃巡著。


    真奇怪啊,她為什麽老看我呢?我在老人判研的眼神下如坐針氈,似乎過了許久,她才又開口:“嗯,百合好啊!現在太晚了,明天早上我再來取吧,謝謝你。”我微笑著遞過店裏的名片:“您如果需要鮮花打個電話過來,我們會送上門的,這麽冷的天,阿姨盡量少出門吧,要保重身體啊。”老人眉開眼笑地拉著我的手說:“真是個懂事的閨女,真討人喜歡啊。”我紅著臉將她送出了門外,看著她蹣跚的身影在視線裏越來越模糊,心頭忽然湧起一絲怪異無比的感覺。


    不記得是怎麽關的店門,也不記得什麽時候睡著了,第二天天沒亮我就被電話聲吵醒了。電話是男友打來的,他哽咽地告訴我,他的母親,我未來的婆婆,在昨天夜裏過世了。我的心被重重揪了一把,眼淚“嘩”地就落了下來。我沒見過這位老人,但對她卻有一種無法言表的敬畏,因為她是他的母親啊。本打算到了春節就正式拜訪她,可她卻如此突然地離開人世。我悲傷地想,她生前自己沒能盡一份孝心,那就去為她送行吧。沒再猶豫,我踏上了前往男友家鄉的火車。


    到了男友家,立刻就被那種悲戚的氛圍感染了,昏昏沉沉地來到遺相前,虔誠地點燃了三支香。可就在抬頭的那一瞬那,我渾身的血液凝固了,這遺像上的老人,不正是昨天夜裏到花店裏來的老太太嗎?驚詫無比地退回到男友身邊,顫聲問他:“阿姨,是什麽時候離開的?”“昨天夜裏10點。”男友悲傷地回答。我咬住唇,抑製著心中的不安,小心翼翼地問:“那昨晚9點,阿姨在哪裏?”男友有些不滿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自己不該問這種白癡問題,但心頭越來越強烈的疑惑,讓我急切想通過他的回答來否認某種猜測,男友說:“媽媽下午6點心髒病突發,後來一直在醫院裏,10點的時候就過世了。”我砰砰亂跳的心這才平靜下來,我的想法太離譜了,這裏距離花店有300多公裏,老人垂危的時候怎麽可能出現在花店裏,也許,那是一位長得有些相似的老人罷了。


    可男友接下來的一番話,卻讓我如墜冰窖渾身發冷。他說:“媽媽彌留之際一直掛念我的終身大事,我告訴了她你的存在,並答應她第二天就叫你過來,沒想到,她竟熬不過那一夜。她臨終時就一直念叨你的名字,閉眼前還說了一番胡話,說什麽‘見過陳香了,是個懂事的閨女,為我暖手,還給我倒水,這樣我就放心了’,唉,媽媽一定是太想見你了,以至於產生了幻覺,我真是對不起她,為什麽不早些帶你回來見她啊……”


    男友在一旁不停地懊悔自責著,可我卻一句也聽不清了,我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仿佛陷入了一個迷惑重重的怪圈裏,恐懼疑惑惘然輪番吞噬著我,男友母親述說的那個情形,不正是昨夜我與那位老人的真實寫照嗎?可那位老人是她嗎?那個時候,她應該在病床上啊,但昨夜的那一幕卻那麽清晰在腦海裏浮現,難道,我與老人產生了同樣的幻覺?


    我總覺得那不是幻覺,但又無從解釋那一夜的相遇。過後我跟男友提起,他認為我是因為內疚產生的臆想。我說不是的,我真的見過你的媽媽。他便笑著揉著我的頭說:“好好好,真的真的!既然醜媳婦已經得到了婆婆的認可,那你什麽時候過門啊?”


    沒有人相信我所說的,因為那確實沒有說服力,但那一幕是那麽真實地存在於我的記憶裏。後來看了許多關於靈異方麵的書,我給自己的解釋是:一定是有一種意識性的東西,不以肉體作為載體,而且以一種我們無法解釋或神秘的形式出現。我未來的婆婆一定是在彌留之際,通過某種超自然力量的牽引,與我在異度的空間相遇相識。不管那是魂魄的相遇還是幻覺的共鳴,我都相信,那是一樁在愛的磁場下產生的靈異事件,因為,我們共同用心愛著一個人,也許正是如此,才有了這樣一次神奇的邂逅吧。


    (完!不夠兩千五字加一個短篇故事!)


    那年,我去滇東北采訪,我來到昆明長途汽車站,去昭通方向的入口處已排起了長龍。此時,第二班車已經上客了。突然,從車廂裏傳出一個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媽媽,我怕!我要下車!我怕呀,我要下車啊!”順著哭聲,我朝車廂裏望去,隻見一個年輕女人懷抱著一個小男孩,那孩子表情驚恐,一麵哭喊著,一麵拽著母親的衣領掙紮著要下車。那母親拗不過小男孩,抱著孩子下了車。他們剛一下車,小男孩便馬上止住了哭聲,安靜下來。母親見孩子不哭鬧了,抱起他又回到車上。可還沒坐定,那小男孩馬上又哭鬧了起來,而且比剛才哭鬧得更凶。母親沒法子,隻好抱著孩子又下了車。說來也怪,隻要一下了車,小男孩便立刻停止了哭鬧。


    母親隻好向司機抱歉道:“算了,我們坐下一班車吧。”司機扭過頭衝著排隊的人群喊道:“還有一個空位子,誰想上?”排在我後麵的一個年輕人急忙跳上了車,汽車緩緩地駛出了車站。


    這對母子在我身邊停下來等車。小男孩看上去挺可愛的,坐在他母親的懷裏剝著橘子。一不小心,手中的橘子滾到了地上。


    我彎腰撿起橘子。“小弟弟,你幾歲啦?”


    小男孩一隻手接過橘子,另一隻手伸出五個小指頭說:“我五歲啦。”他笑眯眯的眼睛裏還掛著剛才哭鬧時留下的淚花。


    “你和媽媽是回家嗎?”小男孩點點頭,“我和媽媽坐大汽車回外婆家。”


    小男孩挺乖的,可剛才為什麽鬧得那麽凶?我感到有些怪怪的,又問道:“那你剛才為什麽不上車呢?”


    這時,小男孩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怖的神色,說:“剛才大汽車裏的人都沒有頭的,好嚇人呀!”


    母親聽孩子這麽說,輕輕地打了他一下,“別瞎說。”


    “真的,我看見的。他們都沒有頭,身上衣服都是黑色的!”小男孩漲紅著臉爭辯道。


    下一班去滇東北的長途客車到了。在檢票員的吆喝下,大家站起身,拿著自己的行李依次上車。


    汽車在公路上飛馳著,小男孩安靜地躺在母親的懷裏睡著了。


    車廂裏回響著單調的馬達聲,就像一首無字的催眠曲,使車裏的旅客昏昏欲睡。我睡一陣醒一陣,車外的景色已從綠疇河流變成了烏蒙山的嵯峨峻嶺,路麵坑窪不平,曲折的彎道一個接一個。想到在春夏之季還常會有泥石流出現。司機隻要一不小心,就會翻下萬丈的深淵,造成車毀人亡!我緊張起來,心裏老是想著小男孩剛才講的“無頭人”的荒誕話,雖說童言無忌,但孩子嘴裏吐真言呀!


    突然,汽車停了下來,司機關掉了引擎。我朝車窗外望去,隻見前麵的各種車輛排成了長隊,停在了狹窄的公路上。司機打開了車門,我和幾個乘客下了車去活動筋骨。前麵車上的司機都下到了公路上。我朝人群走去,“勞駕,前麵出了什麽事?路什麽時候能通?”我向司機打聽道。


    “前麵有輛車子翻到山崖下去了。警察正在用吊車把它拉上來,看來一時半會的路通不了。”


    “真可憐呀,是輛長途客車,從五、六十米高的懸崖上翻下去,車裏的人肯定一個也活不成了!”


    “那還用說,那車的終點站是陰曹地府呀!”


    “長途客車?!”我腦子裏“嗡”的一響,趕緊問,“你知道是哪裏發出的車?”


    “聽說好像是昆明來的。反正是去黃泉的,一個也回不來了!”


    我頓時明白了,出事的車一定就是那小男孩說的上麵坐的都是‘無頭人’的那輛車。難怪那小男孩死活不肯上啊!為了證實我的判斷,我朝出事的現場跑去。在那裏圍著許多人在觀看。一輛大型吊車正伸長著吊臂,發出沉悶的轟鳴聲,在滑輪的轉動下,卷揚機的粗鋼索正緩緩的收縮著,吊鉤下掛著一輛變了形的通體發黑的大客車。果然就是這輛車,我訝然望著車廂裏還絲絲的冒出幾股青煙,如同遊魂般地升上天空,而後在夕陽的餘暉中無聲無息地飄散開去。


    我懷著難以言狀的心情回到車上。也不知出於什麽感覺,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頭。我把剛才看到的現場的慘狀給大家描述了一番後,看了一眼那抱小孩的母親。她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我從包裏拿出一個蘋果給小男孩,問道:“小弟弟,你剛才真的看到那部車上的人沒有頭嗎?”小男孩點了點頭後啃起手中的蘋果。這件事讓我每次細想起來都感覺詭異。是巧合?還是在人世間本就有許多怪現象,而一些人能夠看清它們?或許我不能單單可以用“迷信”這兩個字加以否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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