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丹朱眼睛微亮,若有所思地看向祁明胥,目露驚訝道:“皇兄看起來隻喜歡看戲聽曲,似乎對朝政沒有任何興趣,皇妹以前倒沒看出來,皇兄竟然也對那個位置也感興趣。”


    祁明胥手指摩挲著手上的墨玉扳指,眉眼間暴露出隱藏已久的野心,“皇妹,這裏隻有你我,容我說一句大逆不道的話。”


    祁丹朱露出一副洗耳恭聽之色。


    祁明胥抬眸看向她,沉聲道:“既然有幸生為龍子,誰不想坐上皇位?”


    普通人想做皇帝比登天還難,但皇子生來距離皇位就隻有一步之遙,在沒有太子的情況下,皇子們誰搶到那個位置,以後就是君,其他皇子則為臣,明明大家都是兄弟,從此以後卻是天差地別,見麵要行跪拜之禮,難怪皇子們都會生出奪位之心。


    既生做龍子,誰不想一飛衝天,變成真正的天子?祁明胥自然也想。


    祁丹朱抬眸,跟祁明胥對視片刻,相視一笑。


    祁丹朱垂眸,手指輕輕摩挲著杯盞光滑瓷麵,唇角勾起一個譏誚的弧度。


    她當然知道祁明胥一直在韜光養晦,祁明胥看似行事放浪,慵懶沒有顧忌,其實一直都對皇位有野心,隻是這些年來,祁明毓有麗妃和沈關山相助,非他可比,祁明胥才不得不隱藏鋒芒。


    如今麗妃忙著對付梅妃,已經自顧不暇,祁明毓又先後在朝中損失了這麽多能用之人,正是焦頭爛額之際。


    祁明胥蟄伏這麽多年,如今祁明毓式微,正是他出來跟祁明毓一較高低的好時機。


    經過吳赤東和孫文顯的事,錦帝應該已經隱隱察覺到祁明毓和沈關山私下有所聯係,所以錦帝正需要一個人站出來跟他們抗衡,維持朝局的平穩,現在祁明胥出來展露鋒芒,正好可以成為錦帝用來製衡祁明毓和沈關山的人,再合適不過,錦帝應該會扶持他上位。


    祁丹朱輕輕一笑,“我能為皇兄做什麽?”


    祁明胥既然來找她,還將話說的如此直白,自然是想讓她幫他。


    祁明胥聞言果然笑道:“皇妹隻需在我與祁明毓打成平手之際,多多在父皇麵前為我美言即可,屆時,皇妹相助之恩,我自當永不相忘。”


    祁丹朱淺笑,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隻是端起茶盞道:“既是如此,皇妹便以茶代酒,祝皇兄心想事成,等你的好消息了。”


    祁明胥眼睛一亮,覺得她這是同意了,不由心情大悅,端起茶盞,將杯裏的茶水一口飲盡,大笑一聲:“好!”


    祁明胥離開掌珠宮的時候,正遇到回來的君行之,兩人拱了拱手,一個進一個出。


    君行之見屋裏沒有伺候的人,知道祁明胥剛才是私下有話要跟祁丹朱說,隨口問了句:“胥王來做什麽?”


    祁丹朱勾唇,沒有避諱道:“他想跟毓王爭搶皇位,讓我助他一臂之力。”


    “你答應了?”


    祁丹朱隻道:“我沒拒絕。”


    君行之神色微變,看著祁丹朱欲言又止道:“丹朱,你為何要參與到皇子奪嫡當中?”


    他不想讓祁丹朱參與到這些事情裏,隻想讓她平安快樂地度過這一生,她現在在宮中已經這麽四麵楚歌,如果參與到奪嫡當中,恐怕更是不得安寧。


    祁丹朱聲音低低道:“我身為朝臣和皇子們眼中最受寵的公主,本就身在棋局之內,自古以來立場隻有站隊和中立兩種選擇,站隊正確,新帝登基之後,榮華富貴依舊不斷,站隊錯誤,隻會落得淒慘的下場,而中立左右不得罪,可勉強保全自己……可我根本沒有選擇中立的機會。”


    她勾唇譏笑了一聲,抬頭看著君行之道:“父皇這些年來,不遺餘力地讓我成為了眾人眼裏最受寵愛的公主,所以我注定不能清靜,大家都覺得,我如果願意幫誰在父皇麵前美言幾句,誰便能獲得極大的勝算,同理,他們也會覺得,我若在父皇麵前詆毀他們幾句,他們就會與皇位無緣,所以我不是他們的同盟,就會成為被他們首先要對付的敵人。”


    君行之麵色漸沉,心疼地看著她。


    祁丹朱聳了聳肩,無奈的:“父皇已經讓我站在了這個風口浪尖上,我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自己給這天下擇一位明主。”


    君行之眉頭蹙緊,抿唇道:“難道胥王就是你給這天下選的明君嗎?”


    “自然不是。”祁丹朱答得沒有絲毫猶豫,看著桌子上折斷的雀羽道:“祁明胥這個人貪婪粗鄙、自私自利,他若登基為帝,隻會魚肉百姓,重刑加賦,不顧百姓死活隻顧自己享樂,那樣百姓隻會苦不堪言。”


    君行之眉心微鬆,想了想,遲疑道:“那……你難道想扶持明長做太子?”


    祁丹朱搖頭,垂目道:“明長誌不在此,他隻想去嶺南曬太陽,過溫暖又自由的生活,他不想做什麽天子,也不喜歡權勢,更何況……我沒有翻天的本領,不可能幫明長坐上皇位,就算父皇同意讓明長做太子,朝中百官們也不會同意的,明長若做太子……這朝堂恐怕就真的要亂了。”


    祁明長沒有母係依靠,年紀尚幼,難以服眾,而且明長無法繁衍子嗣的事,早就已經被有心人散播出去,官員們不會同意這樣一位皇子做太子的,他若做了太子,朝堂上必定紛爭不斷,各方勢力角逐,恐難以平定,會後患無窮。


    君行之麵露不解,祁丹朱既不想選祁明胥,也不想選祁明長,更不會幫祁明毓,朝中除了這三位皇子已再無其他皇子,她又何必參與到這奪嫡的渾水當中?


    祁丹朱笑了笑,站起來,抬手幫君行之脫掉外麵的鬥篷,抬頭定定地看著他道:“夫君,我想選誰,日後你就知道了。”


    君行之輕輕點了點頭,隻要祁丹朱心中清明,他就放心了。


    祁丹朱淺淺笑了一下,將鬥篷折起來放到一旁,道:“從今日起,朝堂上必會掀起風雨,祁明胥起勢,祁明毓不會輕易讓他爬到自己頭上,兩人必定爭個你死我活,朝堂上用不了多久就會分為兩派,到時候烏煙瘴氣,恐怕一時半會兒分不出勝負,我們去沂臨縣這段時間正好可以遠離風波,也算能躲個清靜,如此想來,這也算一件好事。”


    君行之微微頷首,“父皇已經下旨,命我們明天就出發前往沂臨縣。”


    祁丹朱回眸笑了笑,“我已經讓青枚將行李都收拾好了,我們今夜好好休息,明天就要啟程了。”


    “嗯。”君行之走過去,從身後抱住她,“告訴明長了麽?”


    祁明長自從知道祁丹朱懷孕之後,就一直緊張兮兮的,他既沉浸在即將當舅舅的開心裏,又忍不住擔心,還要順便嫌棄君行之,最近每次來掌珠宮都是一副糾結的複雜模樣。


    提起祁明長,祁丹朱忍不住笑了笑,“我已經告訴他了,他一開始極為不願意,後來我說我想出宮散散心,他才同意的。”


    君行之道:“可惜我們這次出宮是為了賑災,不然可以把他也帶去。”


    祁丹朱垂眸笑了笑,“等明長再長大一些,封王出宮建府後就可以逍遙自在,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了。”


    “嗯。”君行之道:“我已經拜托了薑先生,讓他幫忙照顧明長,我們離宮這段時間,如果明長有什麽事可以去找他。”


    祁丹朱輕輕點頭,放心不少,她一直擔心祁明長一個人在宮裏會無人照顧,沒想到君行之已經想到了這一點。


    她不由抬頭對君行之笑了笑,第一次感覺到,有事情的時候,她不再需要一個人麵對,君行之會陪著她,替她分擔,讓她心裏滿滿都是安全感。


    翌日清晨霧薄,馬車駛出京城,直奔沂臨縣而去。


    祁丹朱坐在馬車裏,掀開車簾往窗外看了看,熟悉的景致在她眼前飛速掠過。


    她在宮中住了這麽多年,除了去行宮,很少有真正離開京城的時候,心中不免有些唏噓。


    君行之騎馬走在前麵,柳太醫在另一輛馬車裏,運送糧食的隊伍浩浩蕩蕩地跟在後麵,官兵保護在隊伍周圍,青枚坐在馬車前的轅座上,隻有習綠坐在馬車裏陪著祁丹朱。


    祁丹朱一直掀著車窗朝外看著,眼見著馬車一點點駛出皇宮,又一點點駛出京城,她看著京城外的景致不由笑了笑,戀戀不舍地放下了車簾。


    她收回目光,對上習綠擔憂的眼神,不由莞爾。


    她低頭,撫了一下微隆肚子道:“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習綠端給她一杯溫水,歎氣道:“您就非得跟著去嗎?”


    “那可是沂臨縣啊……”祁丹朱雙手捧著水杯,聽著馬車滾輪的聲音,輕聲道:“我怎麽可能不去呢?”


    習綠張了張嘴,終究沒有再勸什麽。


    ……


    路上,祁丹朱堅持了一天,第二天開始就孕吐的厲害,顛簸之下,全身都不太舒服。


    她麵色漸漸變得蒼白,因為久坐腳也腫了,君行之已經吩咐過車夫將馬車趕得平穩一些,但路上難免遇到山路或者石子路,所以馬車依舊顛簸,祁丹朱坐在裏麵被折騰得惡心不止。


    這一路祁丹朱的孕吐反應漸漸加重,格外難受,她蒼白著一張小臉努力挺著,為了不耽誤行程,也為了不讓君行之生出想要送她回京的心,隻能盡量瞞著君行之。


    送糧的行程絕對不能因為她一個人耽誤下來,他們晚到一天,沂臨縣的百姓們就會晚一天吃飽飯,沂臨縣現在饑荒嚴重,說不定每天都有死傷,他們隻能盡量加快趕路,爭取早些將糧食運過去。


    還好有柳太醫在,沿途一直照顧著祁丹朱,將安胎藥準備的很充裕,孩子一直穩穩的待在她的肚子裏。


    夜裏馬車抵達驛站的時候,祁丹朱忍著腫脹的雙腳,裝作若無其事地下了馬車,她一路硬撐著,裝作腳步輕快的模樣,卻不知蒼白的麵色早就出賣了她。


    君行之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默默歎氣。


    他其實不懂祁丹朱為什麽這麽執著地要去沂臨縣。


    似乎,祁丹朱對沂臨縣的事總是格外關注。


    祁丹朱進屋之後,就堅持不住,疲倦地靠在榻上,閉著眼睛,有些昏昏欲睡。


    習綠和青枚知道她辛苦,都沒有打擾她,安靜地退了出去,將房門關上。


    君行之安排妥士兵們,走進屋的時候祁丹朱已經睡著了,她斜坐在榻上,腰後墊著枕頭,靠著牆輕輕闔著眼睛,蒼白的麵頰在燭光下顯得有些憔悴,她黛眉輕蹙著,顯然睡得並不安穩。


    驛站沒法跟皇宮比,一般都比較樸素,距離京城越遠,驛站就越簡陋,祁丹朱從生下來雖然受了不少苦,但一直錦衣玉食,還從不曾住過這樣的地方,更何況她現在有孕在身,更是有諸多不適,吃盡了苦頭。


    君行之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心疼地抬手摸了一下祁丹朱眼底的青黑,他靜靜看了祁丹朱一會兒,蹲下身將她腳上的羅襪脫掉,露出她那兩隻微腫的腳丫。


    這兩天祁丹朱擔心被他發現自己腳腫了,總是在睡覺的時候趕緊將腳藏進被子裏,沒讓他看到過。


    君行之看著祁丹朱白皙的腳丫,輕輕蹙了蹙眉,無聲地歎息,在榻上坐下,將她的腳抬到自己的腿上,輕輕按揉起來。


    夜色漸濃,祁丹朱睫毛微微煽動,醒了過來。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到君行之正坐在榻上給她按腳,一瞬間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她使勁眨了眨眼睛才發現這一切都是真的,不由有些急切地掙動了起來。


    君行之伸手按住她,柔聲道:“你老實坐著。”


    祁丹朱眉心蹙起,往屋外看了一眼,語氣忍不住急了起來,“別按了,被外人看到成何體統?”


    君行之是被錦帝委任的欽差,一行人全都聽從他的指揮,如果被人看到了他在給她按腳,一定會有損他的威嚴,傳出去還不一定讓人在背後怎麽說他。


    祁丹朱不想在官兵麵前有損君行之的形象,心急地想要將腳抽出來,君行之卻按著她的腳不放。


    他繼續給她按著腳,神色從容道:“我給自己娘子按腳,別人看到也說不得什麽。”


    祁丹朱睫毛顫了一下,紅唇緊抿。


    君行之黑眸漆亮,彎著唇道:“官兵們若是看到了,我便讓他們好好學學,等他們以後成婚了,也好給自己娘子按腳。”


    祁丹朱忍俊不禁,隻好聽話地坐了回去。


    她靜靜看著君行之,燭光柔柔地映在君行之的麵龐上,他微微低著頭,露出光潔好看的額頭,他的手動作輕柔地按在她的腳上,不輕不重,力氣恰到好處。


    祁丹朱垂眸看著君行之的手,君行之的手指很漂亮,十指修長,骨節分明,是平日用來寫字看書的手。


    祁丹朱心裏倏然酸軟得厲害,不知為何,她忽然很舍不得這樣的君行之,她想,如果能這樣慢慢變老,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好像也很好。


    她心裏又悶又難受,各種滋味湧上心頭,忍不住微微紅了眼眶。


    君行之抬眸看她,對她笑了笑。


    她連忙避開視線,不讓他看到自己微紅的眼眶,強忍著心裏的酸澀,垂著眸子問:“還有幾日到沂臨縣?”


    “還需三日,如果路上一切順利,三日後就可抵達沂臨縣。”君行之低頭看了一眼她腫脹的腳,有些擔心地問:“你還能堅持住嗎?”


    “能!”祁丹朱語氣急切,想也不想就答了一聲,她抬眸眼巴巴看著君行之,“別送我回去。”


    君行之失笑,抬指在她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語氣無奈道:“都離京這麽遠了,我怎麽可能還將你送回去?”


    離京之前他說得狠心,但到底舍不得真的讓祁丹朱回去,所以才一路任由祁丹朱堅持到了現在。


    祁丹朱看著他無奈又疼惜的眉眼,心裏湧起淡淡的內疚。


    她收回腳,爬到君行之懷裏,抱著他的脖子,柔聲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君行之抱著她輕輕搖了搖頭,看著她微腫的腳道:“你折騰的是自己的身子,又沒有對不起我。”


    祁丹朱眨巴眨巴眼睛,伸手道:“我保證隻任性這一次,以後絕對再不任性了。”


    君行之勾唇,“我說過你在我麵前可以任性,你忘了?”


    “差點忘了我有特權。”祁丹朱吐了下舌頭,飛快地收回手,心安理得地窩在君行之懷裏繼續任性。


    君行之無奈輕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後腰,問:“酸不酸?”


    祁丹朱靠到他身上,老實承認,“有一點。”


    這幾日每天都在坐馬車,普通人都難免腰酸背疼,更何況她還有孕在身,這些日子她擔心君行之會擔心,才努力堅持著,如今不必瞞著君行之,也忍不住說了實話。


    君行之的手掌溫熱又有力,按揉起來很舒服。


    祁丹朱舒服地閉了閉眼睛問:“父皇給你帶了多少糧食來,我看好像不太多?”


    這些日子運送糧食的隊伍一直跟在馬車的後麵,她在心裏默默數了數,覺得那些糧食不是特別多。


    君行之回答道:“目前隻有五百擔,父皇說剩下的糧食之後會送到。”


    祁丹朱微微皺眉,忍不住有些擔心,“這五百擔糧食能堅持多久?”


    “沂臨災民五萬,這些糧食差不多夠當地百姓吃兩個月左右,如果省著點吃應該能吃更久。”


    祁丹朱輕輕點頭,總覺得錦帝將派糧這樣的差事讓君行之做,有些奇怪,但此事事關百姓性命,錦帝應該不會故意刁難,既然這些糧食足足夠沂臨縣的百姓吃兩個月,那麽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她安下心來,沒有再思考賑災的事,反正有君行之在,這些事總輪不到她來操心,她就安心保護好肚子裏的小家夥就行了。


    君行之給她揉了一會兒腰,看了一眼屋外的天色道:“該吃飯了,我讓人將飯菜端過來?”


    祁丹朱秀眉微蹙,推脫道:“我不太餓。”


    她其實不想吃飯,驛站裏的飯菜口味極差,實在是有些難吃,她這些天一路折騰的惡心想吐,本就沒有什麽胃口,現在想起那些清湯寡水的飯菜,就更沒胃口了。


    君行之知她是不想吃,輕聲問:“有什麽想吃的東西嗎?”


    祁丹朱隨口道:“想吃蒸餃。”


    越接近沂臨縣就越荒涼,這周圍方圓百裏之內連個飯館都沒有,他們一行人這幾天喝的米粥都寡淡無味,更別想能在這裏吃到蒸餃了。


    祁丹朱就是隨口一說,說完也沒在意,她打了個哈欠,靠在君行之懷裏道:“我困了,你陪我睡會兒。”


    她平日睡慣了高床暖枕,這幾日在驛站裏睡得一直不□□穩,有君行之陪著她,她才能睡得好一些。


    她心想,反正君行之說她可以任性,那麽她就試著任性一些。


    君行之將她抱到床上,陪她一起躺了下來,將她抱在懷裏,輕手輕腳地蓋了蓋被子。


    祁丹朱躺在君行之懷裏,閉上眼睛,不一會就睡了過去,她再醒來的時候夜已經深了,屋內靜悄悄的,君行之不在屋裏。


    她睡眼朦朧地摸了摸身側的床褥,床褥已經涼了,君行之應該是她睡著之後就離開了。


    她微微蹙眉,心想君行之可能是有事情要忙。


    她躺了一會兒,正要起身,房門被推開,君行之身上披著披風邁過門檻,裹狹著寒風走了進來。


    祁丹朱微微一愣,君行之看起來風塵仆仆,似乎正從外麵歸來。


    她剛睡醒的腦袋渾渾噩噩,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君行之就抬頭對她笑了笑,聲音清冽道:“醒了正好,過來吃蒸餃。”


    祁丹朱怔然,她坐在床上,看著君行之將手裏食盒放到桌上,然後將食盒打開,熱乎乎的蒸餃冒著熱氣,香味飄散在空氣裏。


    她咽了咽口水,瞬間覺得自己餓了。


    她卻半晌未動,愣愣地看著滿身寒霜的君行之。


    君行之身上帶著涼氣,她看著他,卻覺得心裏炙熱而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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