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關山看著祁丹朱,開口道:“殿下剛才既然對著君公子的禮物笑了,那麽殿下這一票便算投給了君公子,對麽?”


    祁丹朱將那株知羞草拿了回來,珍惜的放在手心,垂眸看著知羞草道:“當然。”


    沈關山抬眸看向錦帝和陳皇後,聲音恭敬道:“那麽,不知陛下和皇後娘娘這一票要投給誰?”


    大家都將目光集中到了錦帝和陳皇後的身上,大家在心裏隱隱猜測,錦帝應該會投給君行之,陳皇後應該會投給烏亥裏,畢竟以陳皇後對柔妃和祁丹朱的恨,應該不會輕易放過這個將祁丹朱遠嫁的機會。


    錦帝率先開口,他露出難以抉擇的表情,糾結了一會兒,轉頭對陳皇後道:“不如皇後先選。”


    麗妃和祁潭湘對視一眼,不由幸災樂禍地笑了一下,陳皇後討厭祁丹朱的事不是什麽秘密,在場不少人都知內情,陳皇後這一票無論如何也不會投給君行之的。


    她們躍躍欲試地等著烏亥裏扳回一票,沒想到陳皇後轉了轉手裏的佛珠,出乎所有人預料地開口道:“本宮投給君行之。”


    大家愕然地倒吸了一口涼氣,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陳皇後竟然會選君行之。


    麗妃和祁潭湘臉上的笑容一瞬間消失地一幹二淨,顯得有些滑稽。


    君行之抬頭看向陳皇後,陳皇後眉目祥和,並不像其他宮妃那樣濃妝豔抹,如一朵清雅的白玉蘭,靜靜地坐在那裏,但她眉間的褶皺,讓她看起來有幾分憔悴和陰鬱,似乎鬱結於心,難以紓解。


    大家驚訝之餘,就連錦帝也忍不住露出了詫異之色,重複的問了一句,“皇後你選君行之?”


    陳皇後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陛下,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錦帝眉心微蹙,其他人不明其意,不知道陳皇後為何忽然說這樣一段話。


    陳皇後抬眸看向錦帝,她已經許久沒有正眼看過錦帝了,她甚至有些記不清錦帝現在的模樣,她的記憶仿佛停在了錦帝年輕的時候。


    那個時候錦帝有血有肉,有情有義,是她初見時的模樣。


    她道:“臣妾看君公子送的這株知羞草就甚好,知羞知羞,人知羞恥,方能為人,若不知羞,則為畜生。”


    她垂下眸子,沒有絲毫留戀地移開目光,不再看錦帝一眼。


    蘭因絮果,現業誰深。


    時過境遷,年少時見之歡喜的容顏,如今再看,竟已是心如止水,不如不看了。


    錦帝聽到她的話,麵色沉了下去,眼中閃過一絲惱色,攥緊了拇指上的玉扳指,半天都沒有說話。


    第三輪比賽勝負已經有了分曉,陳皇後和祁丹朱都選擇了君行之,現在三人兩勝,錦帝就算不選,君行之也贏定了。


    對於這個結果,有人歡喜有人憂,薑仁扈等阻止和親的人鬆了一口氣,沈關山等積極促成和親之事的人,則明顯臉色陰沉,麗妃和祁潭湘更是維持不住臉上的笑,裝也裝不出替祁丹朱高興來。


    隻有祁丹朱一點也沒有放鬆,她仍緊繃著身體,緊張而急切地等著長公主回來。


    她知道隻要錦帝沒開口,和親的事就還沒有完。


    這個時候,烏亥裏忽然開口耍起無賴來,“當初定下比賽規則的時候,隻說讓陛下、皇後娘娘和九公主做決定,但沒說三個人之中有兩票通過便算贏。”


    他頓了頓,厚顏無恥地揚了揚聲道:“在我看來,是三人全票通過那才算贏,否則就要重新比一輪,現在陛下還未發話,此輪比賽還沒有結果。”


    簡直是蠻不講理!


    烏亥裏厚臉皮至此,眾人也拿他沒有辦法,畢竟當初立下比賽規則的時候,確實沒有講明這一點,如今被烏亥裏鑽了空子也實屬無奈,他們隻得看向錦帝,等待錦帝的答案。


    不過大家也沒太當回事,都覺得烏亥裏如此掙紮,隻是在做無用功罷了。


    畢竟連陳皇後都選擇了君行之,錦帝定然也會為了九公主而選擇君行之,這幾乎是沒有疑問的事。


    他們全都不以為然,甚至在心裏嘲笑烏亥裏的不自量力。


    錦帝在聽到烏亥裏的話後,沒有像眾人以為的那樣直接公布答案,而是露出沉思的表情,沉默了一會兒。


    他搭在膝蓋上的手指輕輕敲了敲,緩緩開口道:“君公子的確巧思妙想,但烏亥裏王子亦是盛意拳拳,實在讓人難以選擇。”


    大家不由一愣,錦帝如此說就是還留有餘地,難道烏亥裏真的還能扳回來一局?


    可是……怎麽可能?錦帝怎麽可能舍得他最珍愛的九公主遠嫁他鄉?


    錦帝歎息一聲,朗聲道:“於情,君公子的知羞草確實討得了丹朱的歡心,成功讓丹朱露出笑容,但於理,烏亥裏王子誠意更足,他找到的這些東西加起來價值千金,他能在一夜的時間內找到這麽多東西,足見那西汗王確實是真心實意想要迎娶丹朱的。”


    大家沉默,其實錦帝這話就有些不講道理了,烏亥裏手下眾多,他帶著那麽多人上山,找回來的東西當然比君行之多,他們就算一人帶一件東西下山,也能搬下來百八十件東西,可君行之就一個人,兩隻手,如果這樣比心意,對君行之來說實在不公平。


    錦帝頓了頓,長歎一聲道:“此事不僅關係到丹朱一個人,還關係到那西汗王對大祁的態度,朕身為大祁的皇帝,不止是丹朱一個人的父親,還是數萬百姓的君主,朕身上還背負著大祁百姓的將來……”


    君行之眉心越蹙越緊,錦帝說得冠冕堂皇,但諸多說辭聽起來更像是在為等會兒的決定做鋪墊,再這樣下去,錦帝極有可能會將這一票投給烏亥裏。


    他不由擔憂地看向祁丹朱,祁丹朱對他微微笑了笑。


    祁丹朱麵上不見驚訝和驚慌,好像早就已經猜測到了錦帝的答案,君行之眉心不由蹙得更緊。


    錦帝聲情並茂地說著,大有一時半刻停不下來的架勢,他努力抒發著他對祁丹朱的疼愛和他身為帝王的無奈,力圖讓每一個人感受到他願意為百姓犧牲自己的心,實則他最後想犧牲的隻是祁丹朱。


    他鋪墊了這麽久,祁丹朱聽得都有些意興闌珊,忍不住想要打一個哈欠。


    這個時候,長公主忽然從遠處走了過來,長公主發絲淩亂,身上還穿著昨日的衣裙,雙目通紅,臉上掛著淚珠,看起來有些狼狽。


    大家看到長公主如此模樣不由大驚,宮女們連忙去攙扶長公主。


    祁丹朱和君行之眸色一動,微微鬆了一口氣,他們知道長公主應該是帶著她所說的東西回來了。


    錦帝聲音戛然而止,他驚訝地看著長公主,坐直了身體,沉聲問:“皇姐,發生了何事?可是有人欺負你了?”


    長公主抬頭看著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語出驚人道:“陛下,柔妃娘娘的玉如意斷了!”


    大家不明其義,不知道長公主為什麽突然說起這件事,一柄玉如意而已,就算是柔妃娘娘的東西,也不至於讓長公主如此在意吧。


    錦帝卻麵色大變,他身體前傾,瞪大眼睛道:“什麽?”


    長公主抹了把眼淚,將她帶來的包袱展開,露出裏麵裂成兩半的玉如意。


    她哭哭啼啼道:“我前天夜裏倏然夢到了柔妃娘娘,柔妃娘娘在夢中一直流淚,看起來極其傷心,我醒來之後,心中一直感到不安,所以昨日我左思右想,決定回京去柔妃娘娘生前居住的詠花宮裏祭拜,我匆匆返京,趕到詠花宮,結過一進門就看到這擺在正殿的玉如意竟然斷裂了!”


    斷裂的玉如意靜靜地躺在地上,陽光照在上麵,玉如意玉質通透,細如凝脂,上麵的花紋雕刻極為精細,一看就非凡品。


    眾人忍不住咂舌,柔妃娘娘宮裏的東西果然都非同尋常,光這玉如意就不是一般的好東西。


    大家抬頭望去,隻見錦帝一動不動地盯著地上斷裂的玉如意看,目光裏寫滿心疼,一副痛徹心扉的模樣。


    他旁邊的皇後娘娘臉色則有些難看,她看也未看那玉如意一眼,手指快速地撥弄著手裏的佛珠,麵色隱隱有些蒼白。


    大家忍不住心歎,看來傳聞果然不假,錦帝愛柔妃至深,到現在也沒有忘懷,陳皇後則恨柔妃已久,即使柔妃已經過世,她也難消怒火。


    長公主拿著繡帕擦了擦眼角,聲音恰到好處地哽咽道:“我記得柔妃娘娘初入宮中的時候,經常夜不能寐,常被噩夢驚醒,難以成眠,皇兄知道以後,親自去城外的法瀾寺為柔妃娘娘求得了此玉如意。”


    她哭了兩聲,繼續道:“您回宮後就將此玉如意擺在詠花宮的正殿當中,據說此玉如意能夠震懾惡鬼,讓怨靈無法靠近,可以為娘娘鎮殿避邪,不再受噩夢侵擾,沒想到如今……這玉如意竟無緣無故地裂了!”


    大家聽得心中暗驚,沒想到這玉如意背後竟然還有此淵源,錦帝身為一代帝王用情如此之深,實在令人感動!


    在場有幾位多愁善感的女眷已經聽得紅了眼,她們感動於錦帝的深情,歎息於柔妃娘娘的紅顏薄命,為錦帝如今無處安放的一腔深情而感到可惜。


    君行之抬頭看向祁丹朱,祁丹朱神色淡漠地坐在那裏,麵色平靜,眼中沒有絲毫動容。


    長公主明明在訴說她父母相濡以沫的過往,旁人聽了尚且感動,她卻仿似無動於衷一般,就連看向那玉如意的眼神也沒有絲毫懷念,甚至隱隱有幾分嫌惡。


    君行之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種怪異之感,明明感人至深的畫麵,驟然變得有些滑稽。


    長公主抽噎了兩聲,忽然像想到什麽一樣,一臉驚恐地抬頭,“陛下!柔妃娘娘在我夢中哭得那樣淒慘,這玉如意又無緣無故忽然斷裂,柔妃娘娘是不是在警示什麽?她在這人世間可還有牽掛或者未了的心願?”


    錦帝神色一滯,不由自主地抬頭看向祁丹朱。


    大家都知道,柔妃娘娘死前還在叮囑錦帝好好照顧祁丹朱,她唯一的牽掛自然就是祁丹朱。


    魏閔德忽然聲音沉重道:“陛下,難道柔妃娘娘是知道有人想讓九公主遠嫁,所以才提前托夢給長公主,暗示她不想讓九公主遠嫁?”


    錦帝身體一震,麵色變了變,目光沉沉地看著玉如意,神色有些遲疑。


    魏閔德跟祁丹朱無親無故,甚至他的女兒魏沁雪和祁丹朱才剛剛結了仇,他說出口的話,總比旁人更可信一些,能入得了錦帝的耳朵。


    眾人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烏亥裏還沒提出和親的時候,長公主就已經夢到柔妃娘娘哭泣,這必然是柔妃娘娘提前預知到九公主要遠嫁他鄉,所以才傷心難忍啊!


    錦帝沉默了一會兒,勉強鎮定道:“大家想多了,柔妃與長公主隻是見過幾麵,關係並不密切,柔妃若真的不舍得丹朱,何必托夢給長公主,直接拖夢給朕不就行了?”


    祁明長一直安靜地聽著,聞言眸子動了動,忽然澀聲開口道:“父皇,其實兒臣也夢到了母妃了。”


    錦帝瞳孔微震,眉眼出現幾分慌亂,他抬頭看向祁明長,似乎在審視祁明長話的真假。


    祁明長不偏不倚回地看著他,神色坦然地任由他打量,讓錦帝辨別不出真偽。


    錦帝咽了口口水,沉聲問:“你夢到了什麽?如實說來。”


    祁明長露出悲涼的神色,“母妃在夢中含淚問我……”


    他轉頭看向錦帝,聲音幽幽地一字一句道:“明長,我為護他而死,他為何不護我女兒?”


    祁明長的話如一道驚雷劈在錦帝的身上,錦帝麵色大變。


    眾人也紛紛變了麵色,神色驚恐不已地麵麵相覷,誰都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柔妃短暫的一生,充滿了神秘與傳奇色彩。


    她是錦帝親自帶回宮的美人,無人知她姓名,也無人知她從何處而來。


    她從入宮起便深受寵愛,錦衣玉食,可她體弱多病,從入宮後太醫就常駐詠花宮,聽說她懷九公主的時候幾次險些丟了性命,好不容易才順利產下孩子。


    錦帝疼惜她,從不讓她出現在人前應酬,隻讓她隨心所欲地活在詠花宮裏,甚至不用她去向皇後娘娘請安,在她入宮第一日錦帝就親自下旨,她見到皇後和錦帝免去一切禮儀,不用行禮,這是從未有過的天大殊榮,她受寵之程度前無來者。


    百姓間甚至流傳,說柔妃其實是錦帝在山林間撿回的妖精,她最後替錦帝擋了一刀便香消玉殞,說明她是前來報恩的,妖精報恩後就要離開了。


    百姓將錦帝和柔妃娘娘的故事編造的唯美而動聽,被人私下傳唱,無數人為之動容。


    大臣們看著祁丹朱那張傾國傾城的臉,有時候忍不住懷疑傳聞都是真的。


    錦帝忽然露出一絲崩潰的神色,慌亂地搖頭,聲音嘶啞地怒吼:“不可能,絕不可能!如果你們都能夢她,為何這些年來,她從來不入朕的夢?”


    安靜的草場落針可聞,無人能回答,四周一片寂靜,隻有長公主繼續低低的哭泣著,一副受驚過度的模樣。


    陳皇後聽著錦帝的嘶吼聲,停住撥弄佛珠的動作,沉默一會兒,聲音幹澀地開口。


    她似感慨似閑話家常一般道:“陛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人歲數大了,總容易想起以前的事,本宮前段時間也夢到柔妃了。”


    錦帝一下子抬起頭,雙目如鷹地看著她,嘴唇緊抿,神色緊繃。


    陳皇後卻未看他,隻是淡淡地看著前麵。


    陳皇後若有似無地笑了一下,將佛珠放到旁邊道:“她說,阿瀾,山上的曇花開了,你最喜歡曇花了,我陪你去看。”


    “她說,阿瀾,南邊兒又打起來了,跑來不少逃難的人,他們衣衫襤褸,無家可歸,其中還有不少老弱婦孺,我們等會去城門下施粥吧。”


    陳皇後聲音頓了頓,終於轉頭看向錦帝,聲音沒有起伏道:“她還說,阿瀾,我救的那個少年,他定然是個好人,你嫁與他吧?”


    風吹起地上的落葉,眾人不自覺打了一個寒顫,紛紛低下頭去,無人敢去看陳皇後的神情。


    陳皇後的話,他們雖然聽得雲裏霧裏,卻隻覺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大家垂首而立,誰也不敢深思這些話背後代表什麽。


    錦帝聽到陳皇後的話後,身子一下子僵住,眉眼浮現起複雜的神色,喉嚨像被什麽扼住了一樣,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祁丹朱淡漠地坐在那裏冷眼旁觀,眼中毫無溫度,就像一尊沒有感情的冰雕一樣,所有情緒都被冰封在她如雪的眼眸裏。


    君行之一直擔憂地看著她,似是想從那冰雪裏窺探一分她的真實情緒。


    半晌,錦帝動了動,他手握成拳抵在額頭上,一瞬間好像蒼老了很多。


    眾人大氣也不敢喘,直直地看著他,他用手抵著額頭,聲音疲憊地呢喃道:“柔妃,你從不出現在朕的夢中,可是心中還怨恨朕?”


    錦帝的聲音低得近乎不可聞,可安靜的草場上,不少人卻都聽得一清二楚,他們將頭埋得更低,恨不能將耳朵藏起來。


    錦帝虧欠了柔妃什麽?柔妃不是受盡萬千寵愛麽,為何會怨恨錦帝?


    大家滿腹疑問,隻是窺探到了深宮一角,便覺得不勝寒栗。


    錦帝抬頭看向祁丹朱,又似在透過祁丹朱看著什麽,一陣長久地沉默後,他抹了一把臉,顫顫巍巍地站起來。


    錦帝看了看地上的玉如意,目光掃過眾人,沉聲開口道:“第三輪比賽,君行之勝。”


    一錘定音,祁丹朱輕輕閉了閉眼睛。


    君行之驟然鬆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終於鬆懈下來,他看著祁丹朱在陽光下的麵容,淺淺地笑了一下。


    薑仁扈聽到比賽結果,忍不住笑出了聲,胸口一塊大石徹底落了地。


    祁明長身上力氣一鬆,靠回椅背上,臉上的陰雲散去,堵在喉嚨裏的那口氣終於順了。


    錦帝語氣不容置喙,扔下這句話後,便踉蹌著離開了,張全等人趕緊跑過去攙扶他。


    烏亥裏想要張口辯駁,可觀錦帝麵色,也意識到現在氣氛不對勁,下意識的地閉了嘴。


    錦帝已有定奪,此次態度堅決,再難更改,他再胡鬧也是枉然。


    群臣這次也不敢再多言,祁丹朱這婚事拒絕的名正言順,君行之勝利的合情合理,他們也說不出半個不字。


    更何況,現在錦帝正是思念柔妃娘娘的時候,他們若硬要將九公主往火坑裏推,恐怕會牽連自身,錦帝說不定一個不悅就反手將他們推進火堆裏,所以一個個全都不敢再多言。


    至於和親之事,塞外使臣們究竟肯不肯罷休,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這一切都跟九公主再無關係,等錦帝平靜下來,他們再另行尋求解決之道即可。


    祁丹朱和親之事已經有了決斷,大臣們不敢再多言,妃嬪和皇子、公主們則神色各異。


    陳皇後聽到比賽結果之後,便再未看眾人一眼,抬步離去。


    祁明毓神色晦暗莫測,看不出喜怒。


    祁潭湘懊惱地咬緊下唇,心中失望不已,又隱隱有些懼怕,她想起祁芙薇之前的話,不自覺擔憂起來,如果塞外使臣不肯放棄,錦帝真的挑中她前去和親可就糟了。


    她心中驚疑不定,忍不住抬頭看向沈厚,卻發現沈厚正在看著祁芙薇,她不由一愣,朝祁芙薇看了過去。


    祁芙薇弱柳扶風地攥著帕子,蒼白著麵容低聲輕咳著,一副隨時能咳暈過去的架勢。


    她不由目露鄙夷,一個病秧子而已,根本不成氣候,她再抬頭去看,沈厚已經移開了目光,她不以為意地輕笑一聲,果然隻是巧合罷了。


    在眾人或是可惜歎息聲中,或是慶幸的歡呼聲中,祁丹朱抬眸,與君行之遙遙對視一眼,唇畔緩慢綻開了一抹溫柔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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