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九公主調戲書生的事,傳遍了整個盛京。


    祁丹朱驕縱已久,大家對此傳聞沒有太驚訝,反而因為錯過了如此良景而感到可惜。


    她以前雖未公然調戲過哪位公子,但是出格的事也沒少做,向來不束於理法,錦帝嬌慣於她,就算她玩鬧出格,也沒人敢管束,她在盛京肆意妄為慣了,這種事發生在她身上,大家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祁丹朱是金枝玉葉,又生得貌美如花,有眾多男子為她趨之若鶩,但同時,也有很多男子對她望而卻步。


    人人都說長公主現在放浪形骸的模樣,就是她未來的模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鳳凰隻落高枝,放眼整個盛京,沒有幾戶人家的高枝能擎得住這隻高貴的鳳凰,所以大家隻能望而卻步。


    經此一事,不少家族中的長輩都嚇得趕緊叮囑自家少年郎,切記遠離九公主!


    否則鳳凰一旦落在咱們家,不但會踩斷咱家的高枝,飛走前,還會在你頭頂扔片綠葉!


    祁丹朱聽到這些傳聞的時候,靠在美人榻上笑得花枝招展,半晌才停下來。


    她慵懶地翻了一個身,對這些老腐朽的言論嗤之以鼻。


    她這隻鳳凰才不落什麽高枝,她就一直在天上盤旋,那樣多逍遙自在。


    祁明長說得口幹舌燥,喝了一口茶,歇了歇,然後抬頭看著祁丹朱那張如花似玉的臉,搖頭感歎,“阿姊,你可真是紅顏禍水。”


    祁丹朱睨了他一眼。


    “我聽說李尚書今天在早朝上參了你一本。”


    祁丹朱不以為意,隨手撥弄著手上的鏤空金鐲,金鐲上鑲嵌著七彩寶石,價值連城,放在日光底下熠熠生輝。


    祁明長自顧自道:“不知道父皇這次要怎麽堵那些老腐朽的嘴。”


    說曹操,曹操的聖旨就到了。


    錦帝身邊的容公公讓侍女稟報後,小步走了進來,他麵上帶笑,對著祁丹朱和祁明長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奴才參見二位殿下。”


    祁明長摩拳擦掌地看著他,“起來吧,快說說父皇有什麽旨意。”


    錦帝現在傳旨,定是因為李尚書的奏折。


    “是。”容公公起身後,眉眼陪笑道:“公主殿下,陛下今日在早朝上,聽聞您昨個在長公主別莊裏親自吟詞一首,龍心大悅,誇讚您文采出眾,才華橫溢,賞賜了許多珠寶首飾,讓奴才給您送過來。”


    祁明長看著容公公身後的兩箱子珠寶,拍著桌子笑出了聲,對錦帝佩服的五體投地。


    一本奏折,換來兩箱子珠寶,李尚書也不知是何心情。


    祁丹朱心情愉悅地起身,虛虛拜了拜,謝過恩典,吩咐宮女將珠寶首飾收起來,貼身宮女習綠連忙掏出賞錢,遞給容公公。


    在宮裏,九公主的賞錢是出名的大方,容公公接過錢袋,不用數也知道裏麵的銀子不少,不由眉開眼笑,又說了許多好話,將祁丹朱哄得開心,然後才千恩萬謝地離開。


    “虧父皇誇得出口。”祁明長笑得身體亂顫,“李尚書如果聽到父皇不但不罰你,反而賞賜於你,估計要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吐出血來。”


    祁丹朱隨手在箱子裏拿出一顆紅色寶石把玩,聞言,不著痕跡地彎了下嫣紅的唇。


    “阿姊,我還聽說一件事,李尚書家的孫子李玄武想尚公主,他昨天夜裏跟李尚書說要做你的駙馬,被李尚書追著打了一夜。”


    祁丹朱想象著白胡子花花的李尚書,追著李玄武滿院子跑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聲。


    祁明長道:“李尚書說娶妻當娶賢,貌美的女人都是勾人的妖精,李玄武說,貌美的女人能是勾人的妖精,也能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他看你就是仙女,美若天仙,說你在他眼裏,周身仙氣縈繞,比仙女還要美。”


    祁丹朱啞然失笑,如果說因為她的容貌和身份想要娶她的男子多如過江之鯽,那麽,因她囂張跋扈而對她避如蛇蠍的男子就如納川之水。


    想娶她的人很多,真正敢違抗家中長輩命令娶她的人,也不知道能有幾個。


    祁明長繼續道:“據說李尚書氣得抽斷了一根藤條,最後將腰都閃了,今日是被人抬來上朝的,一路疼得直哼哼,老臉都快丟盡了,就這樣,他還沒忘記連夜寫奏折參你一本。”


    祁丹朱挑眉,掂了掂手裏的紅寶石,義正言辭道:“李尚書勞苦功高,是朝之重臣,快派太醫去尚書府給他瞧瞧,就說是我派去的,讓他千萬要保重好身體,兒孫自有兒孫福,凡事想開一點,強求不得。”


    祁明長擊掌大笑,“阿姊,李尚書如果聽說是你派去的太醫,估計能氣得爬起來,再將李玄武揍一頓。”


    祁丹朱輕哼一聲,在桌邊坐下,嬌聲道:“誰讓那老腐朽說我是妖精。”


    祁明長一臉驕傲,“我阿姊就算是妖精,那也是妖界最美的妖精!”


    祁丹朱做勢打他。


    祁明長嬉笑著往後躲了躲,眼睛一轉,忽然道:“阿姊,我看你不如便選李玄武做你的駙馬!


    他越想越開心,一臉興奮,“成婚後,你天天在李尚書麵前晃悠,讓李尚書恨得牙癢癢,又拿你無計可施,隻能認你這個孫媳婦。


    日後我閑著沒事的時候,便去你府裏看熱鬧,想想都覺得有趣。”


    “不嫁。”祁丹朱答得毫不猶豫。


    祁明長繼續積極勸說:“我觀察過了,李玄武一表人才,在世家公子裏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人物,現在雖然沒有什麽大作為,但他對你癡心一片,婚後必定疼愛你,你選他做駙馬也不算吃虧。”


    祁丹朱反駁,“李家是清貴之家,我若嫁進去,豈不是壞了門風?再說了,李尚書基本每個月都要上折子彈劾我,跟父皇細數我的錯處,這些年來他給父皇遞的折子如果摞在一起,估計都能有書案高了。


    我如果嫁過去,他還不得每天都親自把那些折子一一念給我聽?我可不想讓那老腐朽整日在我耳邊念經,平添難受。”


    “……也對。”祁明長想了想,摸著下巴道:“你若嫁進李家,你雖然在折磨李尚書,但李尚書也是在折磨你,實在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兩廂難受。”


    祁明長安靜了一會兒,想了想,眼睛一亮道:“阿姊,左翼將軍沈關山之子沈厚也不錯,他雖然是名武將,平日粗枝大葉,長得有些粗獷,但沈關山位高權重,連父皇都要敬他三分,你如果嫁過去給他做兒媳婦,那麽從今往後就更沒有人敢欺負你了,你不但可以像現在一樣驕縱跋扈,還可以橫行霸道了。”


    錦帝為了分散兵權,一直將朝中兵權一分為二,分別掌握在左翼將軍和右翼將軍手裏,但大祁曆來以左為尊,左翼將軍在右翼將軍之上,所以軍權實際上大多數還是掌握在沈關山的手裏。


    沈關山確實位高權重,連錦帝也不敢輕易動他,他的兒子沈厚以後極有可能會繼承他的兵權,所以的確算得上是一個好駙馬人選,甚至整個盛京的年輕公子裏,除了王孫貴候,就數他最有前途。


    祁丹朱聞言,眸色卻微不可察地沉了沉。


    她放下手裏晶瑩剔透的紅寶石,拿著帕子細細擦了擦手。


    她抬眸,慢悠悠道:“小明長,你就這麽想讓我快點嫁出去?”


    “我倒是不想讓你嫁人,隻想讓你在宮裏陪我一輩子。”祁明長頓了一下道:“阿姊,你去年就已經及笄,今年又過去大半,轉眼就要十七歲了,父皇雖然慣著你,至今都不給你指婚,但是你也該給自己挑選一位駙馬了。”


    祁丹朱年芳十六,已經到了該成婚的年紀,可是錦帝至今都沒有為她挑選駙馬的打算,大家都說錦帝是因為嬌慣女兒,想要多留她兩年,慢慢給她挑選一位好駙馬。


    祁丹朱看了一眼屋內伺候的宮女們,意興闌珊道:“父皇疼我,自然舍不得我。”


    “正因父皇舍不得你,你才該給自己挑選一位好夫婿,到時候,你直接當眾請父皇下旨賜婚,父皇那麽疼愛你,一定會會答應下來。”祁明長看著祁丹朱的眼睛,“這樣總比父皇隨便給你指一門你不喜歡的婚事好。”


    祁丹朱與他對視片刻,輕笑了下,倏爾伸手拽住他的耳朵,往兩邊扯了扯。


    “小明長,你倒是有時間,竟然把盛京裏的好公子全都調查了一遍,有你這樣像挑選貨物一樣挑姐夫的嗎?”


    “阿姊,疼疼疼!”


    祁明長拍著祁丹朱的手背,疼得鬼哭狼嚎,擠眉弄眼地求饒。


    祁丹朱滿意了,才鬆開手。


    祁明長揉了揉耳朵,嘀嘀咕咕抱怨,“好狠心的阿姊,好可憐的弟弟。”


    祁丹朱忍不住笑,往他嘴裏塞了一個柿餅。


    祁明長將柿餅嚼得咯吱咯吱想,可算不嘀咕了,過了一會兒,一個柿餅吃完了,他又嬉皮笑臉地湊了過來,“阿姊,我還有一個好人選!”


    “……”祁丹朱用眼睛睨他,很想再往他嘴裏塞十個柿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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