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在目前這種處境下,這個詞的出現顯得是那麽可怕,可是這個名字現在就要取代美洲了。這個想法無時無刻不纏繞在迪克·桑德的腦子裏。


    年輕的見習水手回想著最後這幾個星期以來,他們所經曆的一切變故。他不斷在心裏問著自己,流浪者號是如何來到這個危險的非洲海岸的呢?那麽,輪船到底又是怎樣繞過合恩角,穿過一個大洋跑進了另一個大洋呢?


    現在,他終於明白他的船為什麽會跑得那麽快了,為什麽他們經過那麽長的時間才看到了陸地,因為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流浪者號的航行速度已經達到了前往美洲時的兩倍。


    “非洲!非洲!”迪克·桑德不斷重複著這個詞。


    突然,當他以頑強的意誌回想起這次航程中發生的所有意外、所有那些無法解釋的現象,他開始感到船上的羅盤一定是被人破壞了。他想到,第一架羅盤是被人打碎的,測程儀的繩子是被人割斷的——這樣,他就再也不能準確判斷流浪者號的航行速度了。


    “是的,”他想到,“船上隻剩下一個羅盤,唯一的一個,因此我再也無法判斷它的指針是否正確了!在那個晚上,當我被老湯姆的叫聲驚醒的時候,內格羅正好也在船尾。他摔倒在羅盤上,難道他不可能是故意那樣做的嗎?”


    迪克·桑德逐漸醒悟過來,他終於發現了事實的真相。現在,他終於清楚了所有的意外都是內格羅在暗中一手操縱的。他看到,正是內格羅親手製造了這一係列的意外事件,最後導致流浪者號觸礁沉沒,從而使這些船上的人麵臨了滅頂之災!


    可是,這個可恥的家夥到底是個什麽人?他曾經是個海員嗎,那他為什麽極力掩蓋這個事實呢?他精心設計出這樣一個可怕的計劃,讓輪船開到非洲海岸來幹什麽呢?


    無論如何,過去那些不明白的疑問,現在都越來越清楚地擺在了迪克·桑德麵前。年輕的見習水手清楚地知道,他們現在是在非洲,而且很可能是在最可怕的安哥拉,他們距離海岸已經超過了100英裏。


    他還清楚地知道,哈裏斯無疑是個騙子。根據所發生的一切,他完全可以判斷出,這個美國人和那個葡萄牙人早就認識,他們在極為偶然的情況下,在海岸附近相遇了,然後他們共同策劃了一個陰謀,而這個陰謀對於流浪者號上的幸存者來說非常可怕。


    可是,這些罪惡的行徑到底是為了什麽呢?最危險的可能是,內格羅希望抓住湯姆和他的同伴,然後將他們作為奴隸賣出去。在這個販賣奴隸的國家,這種可能是存在的。那個葡萄牙人懷著滿腔仇恨,他一定會尋找報仇的機會,那麽迪克·桑德成為他的報複目標,這也是可以想象的。可是,對於韋爾登夫人,一位母親和她的小孩子——他們能怎麽樣呢?


    如果迪克·桑德能夠聽到內格羅與哈裏斯的談話,即使他隻是無意聽到其中的一小部分,他也會明白自己應該怎麽行動,因為危險已經在步步逼近韋爾登夫人,還有那些黑人和他自己。


    麵前的情形非常危急,但是年輕的見習水手是不會屈服的!在海上,他是船長,在陸地上他仍是隊長。他必須保護韋爾登夫人、小傑克以及所有上帝交到他手上的人。他的任務才剛剛開始,他要將使命一直堅持到底。


    兩三個小時之後,迪克·桑德在腦子裏,已經把未來可能會出現的吉凶禍福全都想過了,他知道磨難會更多!


    迪克·桑德帶著堅定的決心,斷然站起身來。


    第一道曙光已經升起,照耀在森林上空。除了見習水手和老湯姆,所有的人都還在睡夢中。迪克·桑德走到老黑人身邊。


    “湯姆,”他用低低的聲音對湯姆說道,“你已經聽出了獅子的吼叫,也回想起了那些奴隸販子使用的工具。你知道了,我們是在非洲!”


    “是的,迪克先生,我知道!”


    “很好,湯姆,記住一個字也不能透露出去,既不能對韋爾登夫人說起,也不要告訴你的同伴們。我們不能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任何人,讓兩個人來承擔所有的憂慮好了。”


    “隻有我們兩個人—是的。必須這麽做!”湯姆回答。


    “湯姆,”見習水手繼續說道,“我們必須更加小心觀察周圍的一切。我們現在是在仇敵的土地上——那些敵人非常凶狠!這片土地非常可怕!我們一定要同伴們保持警惕,我們隻要告訴他們哈裏斯出賣了我們,他們就知道該怎麽做了。他們會想到,我們必須避免受到遊牧的印第安人的襲擊,這樣就足夠了。”


    “你完全可以信任我們的勇氣和忠誠,迪克先生。”


    “我知道,就像我信任你的品質和經驗一樣,我信任他們。你會幫我一同應付所有的困境,是嗎,老湯姆?”


    “在任何時候都不會改變,迪克先生!”


    迪克·桑德的決心得到了老黑人的認可和支持。幸虧在哈裏斯采取行動前,他們便察覺了他的陰謀,至少年輕的見習水手和他的同伴們再也不用擔心哈裏斯了,這樣眼前的危險暫時消除了。事實上,正是由於發現一些奴隸使用的鐵鏈,然後聽到獅子的吼叫,才迫使那個美國人突然消失了。


    哈裏斯知道他已經被識破了,因此在把這支小小的隊伍帶到他們計劃采取行動的地方之前,他便驚慌失措地逃走了。至於內格羅,在旅程的最後一天,大狗丁戈已經發現了他,那麽他一定已經和哈裏斯匯合在一起,兩個人一起商量下一步的計劃。無論如何,在遭到攻擊之前,迪克·桑德和他的朋友們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他們可以充分利用這段時間。


    他們可以采取的一個行動是,盡快返回海岸。年輕的見習水手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這裏正是安哥拉海岸。返回海岸之後,迪克·桑德就可以嚐試向南或者向北前進,找到一個葡萄牙的殖民機構,在那裏他和他的同伴就可以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安全地返回他們的祖國。


    不過,返回海岸的路線該怎樣確定呢,他們應該順著來時的原路返回嗎?迪克·桑德認為不應該這樣,他認為那樣一定會再次遭遇哈裏斯,那個家夥無疑已經預料到,目前這種情況一定會迫使年輕的見習水手停止長途旅行的。


    事實上,重新開始穿越森林的旅行已經變得非常困難,不用說,非常魯莽。另外,這樣隻能使他們回到最初出發的地方,也使內格羅的幫凶們很容易順著確定的路線追上來。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找到一條河,這樣可以不留任何痕跡地順流而下,同時也不用那麽擔心遭到猛獸的攻擊。幸運的是,至今那些猛獸一直離他們很遠。如果順流而下,那些野蠻的土著也不會給他們造成嚴重的威脅。如果他們乘坐著一個結實的木筏,迪克·桑德和他的同伴全副武裝,他們就可以很好地保護自己的安全。


    最重要的是找到一條河。


    必須附帶說明的是,根據韋爾登夫人和她的小傑克的身體狀況,乘坐木筏順水漂流是目前最合適的前進方式了。當然,抱著生病的小傑克前進也不是不可以,沒有了哈裏斯的馬,他們還可以用樹枝紮一副小擔架抬著韋爾登夫人和傑克,可是那樣需要占用五個黑人中的兩個,但迪克·桑德希望一旦他們遭到突然襲擊,他的所有同伴都可以行動自由,隨時能夠參加戰鬥。


    況且,如果他們順流而下,年輕的見習水手又可以發揮自己的長處了。


    目前的問題是,附近是否有一條適宜航行的河流。迪克·桑德認為,這樣的河流可能會存在,因為在流浪者號觸礁的地方,有一條河流匯入大西洋,那麽逆流而上,無論向北還是向東,航程都不會太長,因為在不遠處就有一道山脈——他們曾經誤認為這就是南美洲的安第斯山脈——這道山脈矗立在東西兩個方向的地平線上。


    那條河有可能發源於高山,也有可能在上遊河段轉向了南方,無論是哪種可能,迪克·桑德不久都會找到這條大河。或許,在找到這條大河之前——這條河完全有資格被稱為大河,因為它直接通向大海——他很可能會遇到它的一道支流,而其支流的水量也足以運載這支小小的隊伍。


    無論如何,一條河是不會離他們太遠的。


    事實上,在他們旅程的最後階段,陸地的自然麵貌已經發生了改變。地麵的傾斜度已經在減,而泥土的濕度在增加,到處都是潺潺的小溪,說明這裏的地表下水網密布。在他們最後一天的旅程中,他們曾經沿著一條小河走了很久,那裏的水質被鐵鏽染成了紅色,陡峭的河岸有些塌陷。


    重新找到這條小河是不會花費很長時間的,或者說找到它並不困難。不過,他們顯然不能在這條水流湍急的河道乘木筏前進,可是沿著這條河找到它與其他河流的交匯處很容易,而與它相匯的那條河,可能就是一條適合航行的大河。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計劃,迪克·桑德在和老湯姆商量過之後,決心按計劃采取行動。


    天亮了,見習水手的那些同伴一個個都醒了過來。韋爾登夫人把小傑克放到南的懷中。這個孩子一直在昏睡,由於寒熱交替發作,他的臉色異常蒼白,讓人看了非常難過。


    韋爾登夫人走近迪克·桑德。


    “迪克,”韋爾登夫人打量了一下四周,問道,“哈裏斯到哪兒去了?我沒有看到他啊。”


    年輕的見習水手的想法是,他這時候應該讓他的同伴以為他們仍在玻利維亞境內,但是他不應該向大家隱瞞那個美國人欺騙了他們。


    “哈裏斯不在這兒了!”他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麽,他自己朝前走了!”韋爾登夫人問。


    “他跑了,韋爾登夫人。”迪克·桑德答道,“哈裏斯是一個騙子,他按照內格羅製定的陰謀,把我們帶到了這個遙遠的地方!”


    “他們的目的是什麽?”韋爾登夫人急切地追問道。


    “我還不知道,”迪克·桑德回答,“不過,我知道我們必須返回海岸,一刻也不能耽擱!”


    “那個人——是一個騙子!”韋爾登夫人重複道,“我一直有這種預感!那麽,迪克,你認為他和內格羅是同夥嗎?”


    “可能是這樣,韋爾登夫人。那個討厭的家夥一直在跟著我們。這兩個卑鄙的無賴非常湊巧碰在了一起,然後……”


    “我希望我再看見他們的時候,他們兩個還沒有分開,”埃居爾說道,“我要一手抓一個,讓他們的腦袋撞在一起,撞得粉碎!”巨人晃著他那可怕的大拳頭,又補充了一句。


    “可是,我的孩子!”韋爾登夫人哭著說道,“我還指望到了他說的桑·菲利斯農場,可以給孩子看病……”


    “傑克會好起來的,”這時,老湯姆說道,“等他靠近海岸,呼吸到有益健康的空氣,他會好起來的。”


    “迪克!”韋爾登夫人再次追問道,“你可以肯定,那個哈裏斯欺騙了我們嗎?”


    “是的,韋爾登夫人。”年輕的見習水手回答道,他希望盡量回避這個問題,以免對此做出更多的解釋。


    他看了一眼老黑人,然後急忙補充了一句:


    “昨天晚上,我和湯姆發現了他的騙局,如果不是他慌忙騎上馬逃走了,我早就殺了他!”


    “那麽,那個農場……”


    “這裏既沒有農場,也沒有村鎮,附近也沒有人煙。”迪克·桑德回答說,“韋爾登夫人,我再說一遍,我們必須返回海岸!”


    “順著原路回去,迪克?”


    “不,韋爾登夫人,我們會順著一條河一直向下,讓它載著我們回到海邊,那樣既不會疲勞,也不會有什麽危險。我們隻要走幾英裏,我相信……”


    “哦,我的身體很強壯,迪克!”韋爾登夫人挺直虛弱的身體,努力振作起精神說道,“我能走路,我可以抱著我的孩子!”


    “有我們在這兒,韋爾登夫人!”巴特說道,“我們會抬著你!”


    “是的,是的。”奧斯汀也響應道,“隻要折兩根樹枝,中間編上一些樹葉就可以了。”


    “謝謝你們,我的朋友,”韋爾登夫人說道,“不過,我想自己走。我可以走!出發吧!”


    “出發!”年輕的見習水手大聲命令道。


    “把傑克給我,”埃居爾說著,從南的懷裏接過了孩子,“如果不讓我搬些東西,我會感到很累的!”


    這位勇敢的黑人用他粗壯的胳膊托著小傑克,那個孩子一直睡得很安穩,甚至都沒有被驚醒。


    他們仔細檢查了所有的武器。剩下的食物被裝進一個包裹,可以交給一個人背著。阿克頓將包裹扛到了背上,這樣他的同伴就可以自由行動了。


    貝內迪表兄的長腿好像是鐵打的,而且他似乎從不知道什麽叫做疲倦,隨時準備出發。他注意到哈裏斯不見了嗎?對此不好輕率地下結論,可是無論如何,這似乎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不過,一個極為可怕的災難使他受到了重大打擊。


    當然,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事件,因為貝內迪表兄丟了他的放大鏡和眼鏡!幸運的是,巴特從他睡覺的高高的草叢裏找到了這兩件寶貝,而且沒有引起他的任何懷疑。根據迪克·桑德的建議,巴特將它們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用這種方法,可以確保這個大孩子一直乖乖地留在前進的隊伍中,因為正像大家說的,他這時不能看到遠處,隻能看到鼻子下麵那一小塊地方。


    因此,貝內迪表兄走在阿克頓和奧斯汀之間,隻能按照命令排在這個隊列中。可憐的貝內迪表兄沒有任何抱怨,他隻能像一個讓人牽引的盲人,乖乖地跟著大家前進。


    當這支小小的隊伍走了還不到五十步,老湯姆突然停下腳步,大叫了一聲。


    “丁戈呢?”他問道。


    “是啊,丁戈怎麽不在了?”埃居爾重複道。


    黑人大聲喊著大狗的名字。


    沒有狗叫回應他的呼喚。


    迪克·桑德陷入了沉默。沒有了大狗丁戈,這是一個重大遺憾,因為它可以保護他們這支小小的隊伍避免受到一切突襲。


    “難道丁戈跟蹤哈裏斯去了?”湯姆問道。


    “哈裏斯?不會!”迪克·桑德回答,“不過,它可能聞到了內格羅的氣味,追過去了。它已經覺察到他就在我們後麵。”


    “那個該死的廚師,他隻要一顆子彈就會立刻結束大狗的性命!”埃居爾驚叫道。


    “隻要丁戈沒有搶先一步咬斷他的脖了,它就完了!”巴特說道。


    “也許會是這樣,”年輕的見習水手說道,“不過,我們不能等丁戈回來了。況且,如果它還活著,這頭聰明的大狗一定知道怎樣找到我們。出發吧!”


    天氣悶熱得厲害。自從黎明開始,大麵積的烏雲就籠罩在地平線上。空氣中充滿了暴風雨即將到來的訊息,這一天或許會是電閃雷鳴的一天。


    幸運的是,森林已經沒有那麽茂密,地麵上還有一些涼爽的氣息。到處都是高大的森林樹木,這些大樹圍繞著長有高大、茂密茅草的草地。在有些地方,一些大樹倒在地上,已經石化,說明這裏存在著煤礦,這是非洲大陸常見的現象。


    這支小小的隊伍出發了


    在林間空地上,草地猶如綠色的地毯,上麵點綴著一些盛開的玫瑰,而各種顏色的野花夾雜其間,有黃色和藍色的野薑花、白色的半連蓮、紅色的馬蘭花,一些昆蟲在這些花朵間忙碌著,為它們傳授花粉。


    樹木已經不再那樣茂密難行,可是它們的品種更加豐富了。這裏有棕櫚樹,這種隻出產於非洲的樹木可以榨油。這裏還有木棉,它們可以高達8至10英尺,這種樹的樹莖可以製作一種長絨棉,幾乎和棉花類似。還有一種柯巴樹,通過那些被昆蟲鑽出的小孔可以滲出一種樹脂,這些樹脂氣味芬芳,可以長長地流到地麵,然後被那些當地人采集起來。在這片原始的土地上,還生長著一些野生的檸檬樹和石榴樹,以及二十多種氣味芳香的其他樹種,證明這塊位於非洲中部的高原樹種異常豐富。


    在一些地方,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愉快的香子蘭散發的香氣,可是他們不知道到底是哪棵樹散發出來的。


    雖然目前處於幹旱季節,隻是偶爾會有一場暴雨澆灌這片富饒的森林,但是這裏的一切樹木和花草依然綠意盎然。草木豐茂,植物世界一片欣欣向榮。


    這是一個寒熱病流行的季節,不過利文斯頓曾經觀察到,寒熱病患者隻要離開病發的地方,那些症狀便可自然消失。


    迪克·桑德知道這位偉大的旅行家曾經說過的方法,他希望這個方法能夠在小傑克身上得到證明。經過觀察,他發現間歇期過後,小傑克的寒熱病並沒有像他們擔心的那樣再次發作,這個孩子正靜靜地睡在埃居爾的懷裏,於是他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韋爾登夫人。


    就這樣,他們小心而又迅速地前進著。有時,他們會在沿途看到人或動物不久前剛剛經過的痕跡,灌木叢中那些雜亂和折斷的樹枝以及倒伏的灌木,使他們行走起來更加便捷。然而,在大多數情況下,道路障礙重重。他們不得不克服這些阻礙,因此這支小小隊伍的前進速度非常緩慢,而這種狀況使得迪克·桑德異常失望。


    那些藤本植物盤旋纏繞,仿佛是輪船上纏繞在一起的繩索一樣難分難解,一些蔓生植物好像一根根彎曲的利劍,上麵生滿長刺。還有一種蛇狀的植物,長達五六十英尺,它們能夠自由反轉,用鋒利的尖刺刺傷經過的人或動物。


    幾位黑人揮舞著手中的短斧,用力削砍著這些植物,可是這裏的藤蔓綿綿不絕,它們纏繞著大樹,從高高的樹梢一直纏繞到地麵。


    在這個地區,稀奇古怪的動物種類並不比豐富的植物種類遜色。無數的鳥類在高大的樹木間飛來飛去,不過它們無疑不用擔心會有人向它們開槍射擊,而人在經過這裏的時候卻希望能夠迅速走開,不被它們發現。這裏可以看到大量的珍珠雞,各種各樣的鷓鴣鳥,它們很不容易接近。還有一種鳥,生活在北部的美國人根據它們的叫聲,稱之為“威坡威”。迪克·桑德和湯姆聽到這種鳥叫,他們似乎真的以為自己正在美洲大陸的某個地方。可是,唉!他們知道這隻不過是一種幻覺而已。


    到目前為止,非洲的猛獸還沒有在這支小小的隊伍的附近出現過。在第一次停下來休息的時候,他們又一次看到了長頸鹿,就是哈裏斯信誓旦旦地將之稱為鴕鳥的動物。這些敏捷的動物飛快地從他們麵前跑過,因為森林中很少有人類光顧,因此它們顯然受到了驚嚇。


    在遠遠的地方,在幾片草地的邊緣,不時揚起厚厚的塵霧,那是一群水牛在飛奔,它們奔跑的聲音仿佛是載著沉重貨物的四輪馬車。


    迪克·桑德他們沿著小溪前進了2英裏,這道溪流一定會和一條大河相匯。見習水手急於找到這樣一條河,能夠讓他的同伴們迅速地順水漂流。他相信在水中漂流比在岸上行走更有利,不但可以減少危險還可以減輕疲勞。


    將近中午的時候,他們走了至少有3英裏,可是一切都沒有變化,他們什麽也沒有遇到。他們沒有發現哈裏斯或內格羅的蹤跡,大狗丁戈也沒有出現。


    這時,他們需要停下來休息一會兒,補充一些食物。


    宿營的地方選在一片茂密的竹林中,竹林把這支小小的隊伍遮蓋得嚴嚴實實,非常安全。


    吃飯的時候,大家很少說話。韋爾登夫人接過她的小兒子,抱在懷中。她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的孩子,什麽也沒有吃。


    “你必須吃些東西,韋爾登夫人!”迪克·桑德一次次提醒她,“我們還不知道會遭遇什麽,如果你沒有了力氣怎麽辦?吃吧,吃一些!我們很快就要重新上路了。我們一定會找到一條大河,然後毫不費力地被它送到海岸!”


    在迪克·桑德說話的時候,韋爾登夫人一直看著他的臉。這位年輕的見習水手熱切的目光中充滿了勇氣,這種勇氣來自他那旺盛的生命力。


    韋爾登夫人看著迪克·桑德,又看了看那幾位勇敢、忠厚的黑人,她想到作為一個妻子和母親,她不能絕望。何況,她為什麽放棄希望呢?難道她不相信自己正走在一個友好的大陸上嗎?在她看來,哈裏斯的背叛行為並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


    迪克·桑德讀懂了韋爾登夫人的想法,他的目光不由得轉向了地麵。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十五歲的小船長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儒勒·凡爾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儒勒·凡爾納並收藏十五歲的小船長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