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4月7日,太陽出來的時候,奧斯汀正在值班,他看到大狗丁戈大叫著向小河跑去。聽到叫聲,韋爾登夫人、迪克·桑德和黑人們幾乎立刻都跑出了岩洞。


    那裏肯定有些異常。


    “丁戈肯定聞到了人或者野獸的氣味!”見習水手說道。


    “無論如何也不會是內格羅,”湯姆評價說,“要是那個人回來了,丁戈肯定會生氣地大叫!”


    “如果不是內格羅,那內格羅去哪兒了呢?”韋爾登夫人問道,然後她看了看迪克·桑德,而其中的含義隻有他能夠明白,“如果不是他,那麽會是誰呢?”


    “我們會過去看看的,韋爾登夫人。”見習水手回答,然後他挑選了巴特、奧斯汀和埃居爾,“帶上你們的武器,我的朋友,然後出發!”


    三位黑人拿上槍支和彎刀,迪克也同樣武裝好自己。一排子彈迅速裝入雷明頓的槍膛,然後他們一行四個人全副武裝,向河岸方向走去。


    韋爾登夫人、湯姆和阿克頓守在岩洞的洞口,洞裏還有小傑克和南正在睡覺。


    太陽出來了。在懸崖這邊,陽光被東方高高的大山擋住了,但是在西方的地平線上,海麵卻被火紅的朝霞映得一片通紅。


    迪克·桑德和同伴們徑直穿過海濱,然後繞到小河的入海口。


    丁戈靜靜地站在那兒,仿佛正在堅守自己的崗位,不停地大叫著。


    顯然,它看見或者是聞到了當地人的氣味。


    事實上,大狗此刻的叫聲不再是針對著內格羅,不是針對它在船上的那個敵人發出的。


    這時,有一個男人出現在懸崖邊。他小心翼翼地向著海灘走來,同時他熟練地打著手勢,希望使丁戈安靜下來。迪克他們看到,這個人麵對健壯的大狗的咆哮,似乎並不害怕。


    “不是內格羅!”埃居爾說道。


    “這對我們並沒有什麽不好!”巴特回答。


    “不,”見習水手說道,“這個人可能是一個本地人,他會使我們不必要再分開了,分開非常討厭。我們終於可以知道我們目前的準確位置了。”


    他們四個人把槍扛到肩膀上,然後快步向陌生人走去。


    陌生人猛然看到四個人出現在眼前,最初表現出一副吃驚的樣子。可以理解,他當然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海灘遇到一些陌生人。顯然,他也沒有發現流浪者號的失事殘骸,否則他遇到海難的幸存者將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四個人出現在他眼前也就很容易理解。另外,昨天夜間,海浪已經徹底摧毀了流浪者號的船體,除了失事船隻的碎片仍漂浮在附近的海麵上,失事的地方這時已經看不到任何異常現象。


    最初那一刻,陌生人看到四個全副武裝的人向他走來,似乎立刻倒退了一步。他的肩上斜挎著一杆長槍,他迅速將槍握在手中,然後又將槍慢慢放回了肩部。迪克他們感到,這個陌生人心中疑慮重重。


    迪克·桑德做了一個手勢,招呼他過來。顯然,陌生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因為他猶豫了片刻之後,繼續向他們走來。


    與此同時,迪克·桑德仔細打量著這個陌生人。


    這是一個健壯的男人,頂多有四十歲的樣子,他的目光非常敏銳,而頭發和胡須呈灰白色。他的皮膚被太陽曬得有些黝黑,似乎長期在樹林中或草原上過著野外生活,而這正是那些遊牧民族的特征。他身穿一件寬大的棕色皮外套,頭戴一頂寬簷帽,腳上是長到膝蓋的長統靴,靴子後跟帶有寬大的馬刺,因此走起路來發出響亮的聲音。


    迪克·桑德首先注意到的就是這些——的確,從這些方麵看出——在他麵前的這個人,並非長年生活在潘帕斯草原上的印第安人,而是那些到這裏來探險的外國人中的一員,他們往往深入到偏遠的地區從事冒險活動。


    更確切地說,從這個人的習慣動作,以及微微有些泛紅的頭發和胡須上可以看出,這個陌生人身上有著盎格魯—撒克遜人的血統。無論如何,他既不是印第安人,也不是西班牙人。


    既然這個人帶有這些明顯特征,因此迪克·桑德便用英語向他表示問候:“歡迎你!”


    這個人立刻用同樣的語言進行了回應,而且不帶任何口音。


    “歡迎你,年輕的朋友!”陌生人一邊說著,一邊快步走過來,握住了迪克·桑德的手。


    至於對那幾位黑人,他隻是做了一個手勢,什麽也沒有說。


    “你是英國人?”他向見習水手問道。


    “美洲人。”迪克·桑德回答。


    “南美洲?”


    “北美洲。”


    這個回答似乎令陌生人感到很滿意,他興致勃勃地搖著見習水手的手。這個動作正是標準的美國人的方式。


    “或許我可以冒昧地打聽一下,年輕的朋友,”他接著說道,“你們是怎麽來到這個海岸的?”


    不過,正在這時,還沒有等見習水手回答他的提問,陌生人便摘下帽子,然後彎了彎腰,表示敬意。


    這時,韋爾登夫人遠遠地走到了陡峭的河岸邊,此刻正站在陌生人的對麵。


    因此,韋爾登夫人正好回答了他的提問。


    “先生,”她說道,“我們遭遇了海難。我們的輪船昨天觸礁,被撞碎了。”


    陌生人的臉上充滿了同情,他的目光巡視著海麵,尋找著失事的船體。


    “我們的船已經被海浪全部衝走了,”見習水手插了一句,“晚上的海浪已經把它徹底毀掉了。”


    “我們首先想弄明白的問題是,”韋爾登夫人繼續說道,“請問,我們現在是在什麽地方?”


    “毫無疑問,你們是在南美洲海岸,”陌生人回答,他似乎對韋爾登夫人的問題感到很驚訝,“難道你們懷疑這一點?”


    “是的,先生,因為暴風雨使我們偏離了我們原來的航線,”迪克·桑德回答說,“不過,我希望你能告訴我們,我們目前所處的確切位置。我以為,我們現在是在秘魯海岸。”


    “不,年輕的朋友,不對!還要偏南一些!你們是在玻利維亞海岸遇難的。”


    “啊!”迪克·桑德吃驚地叫了起來。


    “你們正在玻利維亞南部與智利交界的地方。”


    “那麽,這是什麽海岬?”迪克·桑德指著北邊的海岬問道。


    “我也不能告訴你它的名字,”陌生人回答,“因為雖然我經常橫貫這個國家的內陸,但是這也是我第一次訪問這個海岸。”


    迪克·桑德思索著陌生人剛剛向他提供的情況。他感到稍稍有些驚訝,因為雖然他對於水流的估算可能會產生一些錯誤,但是這些誤差不會太大。


    事實上,根據他從複活節島記錄的航行方向,他相信自己當前的位置在南緯27度和30度之間,那麽他們的輪船應該擱淺在南緯25度的地方。在這麽長的航程中,流浪者號出現一些小小的偏離,不是不可能的。


    另外,他沒有理由懷疑這個陌生人的話,而既然這裏是玻利維亞南部海岸,那麽出現如此荒涼的景象就沒有什麽可令人驚奇的了。


    “先生,”於是,迪克·桑德繼續問道,“根據你所告訴我們的,那麽我可以斷定我們目前距離利馬(1)很遠了。”


    “哦!利馬很遠……在那裏……在北邊!”


    利馬是南美國家秘魯的首都,位於南緯13度左右的南美海岸。


    開始的時候,韋爾登夫人由於對內格羅失蹤充滿懷疑,因此她一直在極為仔細地觀察著這個新來的陌生人,可是無論是從這個人的行為舉止還是從他的回答中,她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她似乎不能懷疑他的真誠。


    “先生,”她問道,“請你原諒,我並不是很冒昧地提出這個問題。你似乎不是秘魯人吧?”


    “我和你一樣是美國人,夫人。”陌生人回答,然後遲疑了片刻,他請這位美國女士告訴他她的名字。


    “我是韋爾登夫人。”夫人回答。


    “我嗎?我的名字是哈裏斯,出生在南卡羅來納州。不過,我離開家鄉到玻利維亞的潘帕斯草原已經有二十年了,所以在這裏見到來自美國的同胞,我感到非常高興!”


    “你住在這個省嗎,哈裏斯先生?”韋爾登夫人繼續問道。


    “不,韋爾登夫人,”哈裏斯回答,“我住在南部,在智利的邊界。不過,我現在正要前往北部的阿塔卡馬沙漠(2)。”


    “那麽,我們目前正位於這個沙漠邊界?”迪克·桑德問道。


    “正是,年輕的朋友,這個沙漠一直遠遠地延伸到地平線上那些大山那裏。”


    “阿塔卡馬沙漠?”迪克·桑德又追問了一句。


    “是的,”哈裏斯回答,“在南美洲遼闊的土地上,阿塔卡馬沙漠仿佛是一個獨立的世界,它在很多地方都不同於其他地區。同時,這裏也是南美洲最古怪的地方,人們對這裏的了解很少。”


    “隻有你一個人旅行?”韋爾登夫人問道。


    “哦,這不是我第一次進行這樣的旅行!”美國人回答,“離這兒200英裏的地方,有一個很大的農場,名叫桑·菲利斯農場,那是我一個哥哥的農場。現在,我正是為了一些生意的事情要去他那裏。如果你們願意和我一起去那裏,你們一定會受到很好的招待,而且你們如果想從那裏去阿塔卡馬城很方便,我哥哥一定會高高興興地為你們準備好交通工具。”


    這些建議使大家不由自主地對這個美國人產生了好感。隨即,他又對韋爾登夫人問道:“這些黑人是你的奴隸?”然後,他用手指了指湯姆和他的同伴。


    “美國再也沒有奴隸了。”韋爾登夫人迅速答道,“美國北部很久以前就廢除了奴隸製,而南部也不得不效仿北部的榜樣!”


    “啊!正是這樣,”哈裏斯說道,“我忘了,1862年的戰爭(3)已經徹底解決了這個嚴重的問題。我請求這幾位正直的人原諒我!”哈裏斯又補充了一句,可是當他對那些黑人表示歉意的時候,他的語氣中還是微妙地隱藏著一個南美洲人對黑人的譏諷,“不過,看到這幾位紳士在為你當差,我以為……”


    “他們不是,他們決不是在為我當差,先生。”韋爾登夫人用嚴厲的口氣反複強調道。


    “我們能為你當差,我們感到非常榮幸,韋爾登夫人。”這時,老湯姆說道,“不過,哈裏斯先生應該很清楚,我們並不屬於任何人。我本人曾經是一個奴隸,這是真的,在我六歲的時候,我曾經在非洲被賣給別人當奴隸。可是,我的兒子巴特,他就在這兒,他出生的時候,他的父親就已經有了選舉權,正像我們這幾位同伴一樣,他們出生的時候,他們的父母都是自由人!”


    “那我隻能向你表示慶賀了!”哈裏斯這樣說道,可是韋爾登夫人在他的語氣中聽不出任何嚴肅意味,“在玻利維亞這片土地上也是同樣,我們這裏也沒有奴隸。所以,你們不用害怕任何東西,你們在這裏可以像在你們的新英格蘭國家一樣,可以自由行動。”


    這時,小傑克揉著眼睛走出了岩洞,後麵跟著南。


    當小傑克看到自己的媽媽,立刻向她跑了過來。韋爾登夫人溫柔地擁抱著自己兒子。


    “多麽可愛的小男孩啊!”美國人說著,走向傑克。


    “這是我的兒子。”韋爾登夫人說道。


    “哦,韋爾登夫人,你一定承受了雙重的痛苦,因為你的孩子也經曆了那麽多危險!”


    “上帝會保佑他平安的,正像他保佑我們大家一樣,哈裏斯先生。”韋爾登夫人回答。


    “你允許我親親他那可愛的小臉蛋嗎?”哈裏斯問道。


    “當然可以。”韋爾登夫人回答。


    可是,小傑克似乎並不喜歡哈裏斯的樣子,因為他緊緊抱著自己的媽媽。


    “啊!”哈裏斯說道,“你不願意我擁抱你嗎?你怕我嗎,可愛的小家夥?”


    “請原諒他,先生!”韋爾登夫人趕緊說道,“他有些認生。”


    “很好!我們以後會熟悉起來的!”哈裏斯說道,“一旦我們到了農場,他會得到一匹性情溫和的小馬,那時候他就會知道我的好處了!”


    “多麽可愛的小男孩啊!”哈裏斯說


    可是,關於性情溫和的小馬的承諾,並沒有引得傑克去擁抱這位哈裏斯先生。


    韋爾登夫人對此有些反感,她急忙轉移了話題。當一個人如此熱心地提議幫助他們的時候,他們不應該使這個人感到不愉快。


    在此期間,迪克·桑德一直在思考那個對他們非常有利的建議,那就是前往桑·菲利斯農場。可是,正像哈裏斯所說的,他們要行走200英裏,有時穿過森林,有時穿過草原——當然,這將是一次非常辛苦的旅行,因為他們不能借助任何交通工具。


    年輕的見習水手在這方麵提出一些問題,然後等待著那個美國人的答複。


    “的確,這段路是有點兒長,”哈裏斯回答,“不過,在這個河岸後麵幾百步遠,我有一匹馬,我可以把它讓給韋爾登夫人和她的兒子。至於我們,是不會有任何困難的,走這段路不會讓我們感到太辛苦。另外,我剛才說200英裏,那是我沿著河岸走過來的路程,如果我們穿過森林,那樣至少可以減少80英裏。如果我們以每天10英裏的速度前進,在我看來,我們到達農場是不會太累的。”


    韋爾登夫人向這個美國人表示了感謝。


    “你不用感謝我,而是最好接受這個建議。”哈裏斯說道,“雖然我從來沒有穿越過這片森林,可是我相信我還是能夠在森林裏找到通往農場的路,因為我對潘帕斯草原還是熟悉的。不過,還有一個比較棘手的問題,那就是食物的問題。在前往桑·菲利斯的時候,我隻帶了剛夠我一個人路上吃的東西。”


    “哈裏斯先生,”韋爾登夫人說道,“幸運的是,我們有很多食物,而且我們很高興你和我們一起分享它們。”


    “太好了,韋爾登夫人。我看一切都已經準備充足,我們隻剩下出發了!”


    哈裏斯轉身向陡峭的河岸走去,他想返回河岸的後麵把他的馬牽來。這時,迪克·桑德又提出了一個問題,使他停下了腳步。


    在年輕的見習水手看來,離開這個海岸,按照哈裏斯的建議穿越無邊無際的森林,深入這個國家內地是不謹慎的。這時,一名水手的本能告訴他,他們更應該沿著海岸上行或向下尋求幫助。


    “哈裏斯先生,”見習水手說道,“我們為什麽不順著河岸前進,而是旅行120英裏前往阿塔卡馬沙漠呢?我們走那麽遠並不太值得,為什麽不沿著河岸向南或向北,尋找一個離我們最近的城鎮呢?”


    “可是,年輕的朋友,”哈裏斯微微皺著眉頭回答,“我對這一帶海岸一無所知,況且沿岸的三四百英裏之內根本沒有城鎮。”


    “向北走是這樣,”迪克·桑德繼續說道,“可是,向南……”


    “向南,”那個美國人答道,“我們必須一直走到智利才行。哦,向南和向北走一樣遠,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可不喜歡沿著阿根廷共和國的潘帕斯草原邊緣前進。至於我,非常遺憾,我可不能陪你們。”


    “那麽,從智利開往秘魯的輪船經過這裏的時候,我們能在岸邊看見它們嗎?”韋爾登夫人問道。


    “不能,”哈裏斯回答,“那些輪船都航行在離海岸很遠的外海,你根本看不見它們。”


    “果然是這樣。”韋爾登夫人說道,“好了,迪克,你還有什麽問題請教哈裏斯先生嗎?”


    “還有一個問題,韋爾登夫人。”見習水手回答,他是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主張的,“我想要再請教一下哈裏斯先生,你認為我們能在哪兒找到一艘可以將我們帶回舊金山的輪船呢?”


    “年輕的朋友,我沒法告訴你在哪兒找到回舊金山的輪船。”美國人回答,“我隻知道一點,那就是到了桑·菲利斯農場,我們可以為你們提供前往阿塔卡馬城的交通工具,從那兒……”


    “哈裏斯先生,”這時,韋爾登夫人說了一句,“你不要認為迪克·桑德不願接受你的建議!”


    “是的,韋爾登夫人,我的確不是不願意接受哈裏斯先生的建議,”年輕的見習水手說道,“不過,我不能不感到非常遺憾,因為我們的輪船沒有擱淺在更向南或更向北的地方。如果我們靠近一個港口,那樣我們就會更容易返回美國,也就不會麻煩好心的哈裏斯先生了。”


    “不用擔心給我添麻煩,韋爾登夫人,”哈裏斯回答說,“我已經反複說過了,能夠有機會遇到自己的同胞對我來說真是太難得了,我真的很高興能夠為你們做些什麽。”


    “我們接受你的邀請,哈裏斯先生,”韋爾登夫人說道,“不過,無論如何我不願意占用你的馬。我很擅於步行……”


    “我也很擅於走路!”哈裏斯說著,又對韋爾登夫人微微鞠了一躬,“我已經習慣了橫跨潘帕斯草原,和大家一起步行,我是不會落到隊伍後麵的。韋爾登夫人,你和你的小傑克一起騎馬走。另外,在路上或許我們會遇到一些在我哥哥的農場裏做工的仆人,他們都會騎著馬——那樣就太好了,他們會把他們的馬讓給我們。”


    迪克·桑德清楚地看到,如果他再反對哈裏斯的建議,韋爾登夫人就會不高興了。


    “哈裏斯先生,”於是,迪克說道,“那麽,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今天就出發,年輕的朋友,”哈裏斯回答,“因為自從進入4月,這裏就開始轉入惡劣的季節,我們最好能夠盡快趕到桑·菲利斯農場。穿越森林是最近的一條路,而且或許也最安全的,因為這樣比沿著海岸走更隱蔽,不容易受到四處遊蕩的印第安人的襲擊,那些人可是一群搶劫成性的強盜。”


    “湯姆,我的朋友們,”迪克·桑德轉身對那些黑人說道,“為準備出發做準備。讓我們先把手裏的食品挑選一下,把那些最容易攜帶的東西打成包裹,然後準備每個人帶上一份。”


    “迪克先生,”埃居爾說道,“你如果願意,我都背上它們好了!”


    “不,勇敢的埃居爾,”見習水手回答說,“最好是我們每個人都分擔一部分。”


    “你真是個健壯的夥伴,埃居爾。”哈裏斯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埃居爾,仿佛他是一個等待出售的黑奴,“在非洲市場上,你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我有我自己的價值,”埃居爾笑著說,“不過,如果那些買主想抓住我,他們得跑得快點兒!”


    既然大家取得了一致意見,那麽為了盡快出發,每個人都要忙碌起來。不過,他們完全不用擔心從海濱到農場這段路上的食物供應,更確切地說,那些食物足夠他們大家吃十天的。


    “不過,在出發前,哈裏斯先生,”韋爾登夫人說道,“在接受你的盛情邀請之前,我請你先接受我們的邀請。我們懇求你能接受我們的邀請!”


    “我接受,韋爾登夫人。我接受你的好意!”哈裏斯高高興興地回答。


    “隻要幾分鍾,早餐就會準備好。”


    “好的,韋爾登夫人。我正好用十分鍾的時間把我的馬牽到這兒來。它也願意吃早餐,它也樂意。”


    “你希望我陪你一起去嗎,先生?”迪克·桑德問道。


    “你高興怎樣就怎樣,年輕的朋友,”哈裏斯回答,“來,我會帶你了解一下這條河的下遊。”


    兩個人一起向河岸走去。


    在此期間,埃居爾被派去尋找那位昆蟲學家。的確,貝內迪表兄真的非常關心周圍的自然環境。這時,他正站在懸崖頂上,為了尋找一隻“找不到的”昆蟲,可是他真的沒有找到。


    埃居爾也不管這位昆蟲學家到底願不願意,硬將他拉回了山洞。韋爾登夫人告訴她的表兄,他們已經決定很快出發,而且他們要向這個國家的內陸步行十天的時間。


    貝內迪表兄回答說,他已經做好了出發的準備,隻要他們讓他一路搜集昆蟲標本,即使橫越美洲大陸他也沒有意見。


    在南的幫助下,韋爾登夫人開始準備一頓豐盛的早餐——在出發前,大家都需要好好吃一頓。


    這時,哈裏斯和迪克·桑德一起繞過了懸崖拐角,然後兩人順著高高的河岸,又向上走了大約三百步。在這裏,有一匹馬正拴在大樹上,看見它的主人走過來,它高興地大聲鳴叫起來。


    這是一匹健壯的馬,也是迪克·桑德從未見過的種類。它的脖子和脊背修長,腰身很短,後腿和臀部線條優美,肩部平坦,前額突出。無疑,這匹馬看上去與眾不同,身上帶有阿拉伯血統。


    “你看,年輕的朋友,”哈裏斯說道,“這是一匹健壯的馬,你完全可以放心,它一路不會出任何意外的。”


    哈裏斯解開馬韁繩,然後牽著它走下陡峭的河岸。迪克跟在他們身後。


    這時,迪克·桑德飛快地觀察了一下四周,隻見奔騰向前的小河兩岸是茂密的森林。不過,他沒有發現令人不安的地方。


    他快步走到那個美國人身邊,突然向他提了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似乎讓美國人感到有些意外。


    “哈裏斯先生,”迪克問道,“昨天晚上,你沒有遇到一個葡萄牙人嗎,他的名字叫內格羅?”


    “內格羅?”哈裏斯用一種茫然的語氣問道,“內格羅是誰?”


    “他是船上的廚師,”迪克·桑德回答,“他忽然不見了。”


    “或許淹死了吧。”哈裏斯說道。


    “不,不,”迪克·桑德答道,“他昨天傍晚還和我們在一起呢,可是晚上忽然離開了我們,他大概順著陡峭的河岸往上去了。我這樣問你,是因為你正好從那個方向過來,不知道你是不是看見了他?”


    “我沒有遇見任何人。”美國人回答道,“如果你們的廚師冒險一個人走進這片森林,他很可能會走錯路。也許,我們在路上能追上他。”


    “是的,也許我們能追上他。”迪克·桑德回答。


    當他們兩人回到岩洞的時候,早餐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和昨天晚上的晚餐一樣,有罐頭、鹹肉和餅幹。哈裏斯毫不客氣,正像一個食欲很好的人那樣狼吞虎咽,吃了很多。


    “我們可以放心吃,”他說道,“我看我們是不會在路上餓死的!不過,我說的可不包括那個可憐的葡萄牙倒黴鬼,就是我們年輕的朋友剛才提到的那個人。”


    “啊!”韋爾登夫人說道,“迪克·桑德已經告訴你內格羅不見了?”


    “是的,韋爾登夫人,”見習水手回答,“我很想知道,哈裏斯先生是不是在路上看見了他。”


    “沒看見,”哈裏斯回答,“如果他是一個中途逃跑的家夥,那就讓我們把他拋到腦後去吧,我們隻需要考慮眼前出發的事——你準備好隨時出發了嗎,韋爾登夫人?”


    他們每個人都將分配給自己的東西背好了。韋爾登夫人在埃居爾的幫助下,騎到了馬背上,而毫不領情的小傑克也背著他的小槍坐到了馬上,根本沒有想到要向那個將這麽一匹好馬讓給他的人表示感謝。


    傑克坐在媽媽的前麵,他告訴媽媽他知道如何好好駕馭那位先生的馬。


    於是,他們把韁繩遞給傑克,而這個孩子儼然以為自己是這支隊伍的首領。


    ————————————————————


    (1)?利馬,秘魯的首都。


    (2)?阿塔卡馬沙漠,位於智利北部的沙漠。


    (3)?這裏指1862年底開始的第二階段的美國內戰。北方軍隊在1863年夏取得了最後的勝利,內戰則持續到1865年4月才完全結束。內戰削弱了奴隸製,但是黑人的地位沒有從根本上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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