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慧珊很快就接受了龍的設定,她每天都要寫作業,到了該寫作業的時間,她就像上了發條的木偶一樣迷迷糊糊地就要去寫作業,她腳步動了一下又停住,眨巴著天真的大眼睛,“哥,你是不是有什麽事?”


    景深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嶽慧珊也打破了她這個人物的固有模式,他抬手輕輕撫摸了下嶽慧珊柔軟蓬鬆的秀發,“沒事,我很好,你去寫作業吧。”


    他希望嶽慧珊這個人物如作者一開始設想的那樣少年歡喜,青年有成。


    “好,哥哥你沒事就好。”嶽慧珊笑了一下,蹦蹦跳跳地回了屋。


    景深凝視著屋內的嶽慧珊,身後冷不丁地被觸角撞了一下,回頭望進一雙烏黑的眼,“嗯?”


    “出去走走?”大龍徐谘羽體貼道,他很顯然看出來景深沒玩夠。


    那一夜,美麗的夜色觸手可及,景深在微涼的風中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和快樂,他可是有一頭龍啊。


    *


    總決選舞台,楚歌剛發表完對粉絲的感言,麵前一陣天旋地轉,鼻尖傳來陣陣油爆的香氣。


    “小王八蛋,不上學你窩在這兒,想逃課?!”


    耳尖被不輕不重的力道扭住,楚歌順著力道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平凡得被歲月磋磨臉龐,容長臉,凹眼窩,一股市井的潑辣勁。


    楚歌呆住了。


    他在總決選的舞台上發言時,他感謝了所有人,心裏卻是默默地在呼喚:那個他最想讓她知道他現在怎麽樣的人在看著她嗎?


    “發什麽愣?”羅美鳳鬆了手,揉了下楚歌的耳朵,“怎麽了,捏疼了?”


    楚歌怔怔道:“你是羅美鳳?”


    羅美鳳大怒,“翅膀硬了,敢直接叫你老娘的名字!”


    楚歌一把抱住羅美鳳,他用了很大的力道,抱得很緊很緊,羅美鳳先是愣,隨後拍了下楚歌的背,“兔崽子,幹什麽,以為這樣就不收拾你了?趕緊給我起開,吃了早飯上學!上次月考你考第幾,還好意思……”


    羅美鳳揪著楚歌的校服領子按到飯桌前,把人拉開才發現楚歌哭的滿臉是淚。


    羅美鳳慌了,大手往他臉上抹淚,聲音也輕了,“怎麽了?乖寶,真打疼了?”伸手扣住楚歌的耳朵慢慢揉,“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不許哭了……”


    楚歌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看到桌上的一碟蘿卜幹又哭了,他吃了一口,哭得更凶了。


    是她,一直陪在他身邊的人就是她。


    羅美鳳完全摸不著頭腦,連哄帶罵地送楚歌去上學,楚歌在路上心情平複了很多,隻是抓著羅美鳳粗糙的手不放。


    “好了,都快到校門口了,讓同學看見笑話。”


    “我不想上學。”


    楚歌拉著羅美鳳的手,他現在才八歲,是個小孩,他有向媽媽撒嬌的權利。


    羅美鳳見他鬧了一早上,態度也嚴肅了,她彎下腰抓住楚歌的胳膊,“怎麽了,是不是學校裏老師同學欺負你?”


    楚歌搖頭,他眼睛紅紅的,麵上神情很成熟,“我不想離開你。”


    羅美鳳愣住,她從來沒有聽到楚歌說過這麽依賴的話,心頭軟得像泡了幾天的豆腐,她輕輕地抱住楚歌,“乖寶,媽媽永遠不會離開你。”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說出這樣一句很憂傷的話,隻是說完以後,她的心裏仿佛卸下了一塊大石頭,她看著楚歌的眼睛,“你相信媽媽。”


    楚歌一整天都在擔心,他很害怕這隻是又一次短暫的回溯,或者幹脆就隻是一個夢,到了放學的時候,他第一個衝出教室,在人群中穿梭擠向校門,校門口已經圍滿了來接孩子的家長,楚歌跑得太快,小臉都白了。


    “乖寶——”


    女人尖銳的嗓音響起來,潑辣又喜氣,楚歌看到羅美鳳手裏舉著個奶油麵包在向他招手,楚歌一下就笑開了。


    終於有人接他放學了。


    *


    景深讀完了楚歌的結局,他問作者:“未來呢?”


    ——【書已經完結,他的未來全在他自己手裏。】


    景深微微笑了一下,楚歌值得擁有這樣的結局,每一個人都值得。


    院子裏,嶽慧珊正在給大龍徐谘羽畫素描,大龍很配合地一動不動,當然他其實隻是懶得動,頰邊的鬃毛隨風而動,他慵懶地半開著眼睛,溫柔地注視屋內的景深。


    景深腰背挺得很直,手裏拿著一支鋼筆,他習慣用鋼筆了,在試卷上認真地書寫。


    徐谘羽:“你讓你哥幫你寫作業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嶽慧珊:“哥哥說他閑得無聊。”


    徐谘羽:“……”


    工作狂景深閑下來之後渾身難受,現在他是沒半點糾結了,個性如此,不必刻意跟自己過不去,嶽慧珊成天寫那幾張沒什麽營養的試卷,景深溺愛發作,讓嶽慧珊一邊玩去,他來處理,寫得酣暢淋漓日月無光。


    徐谘羽也無聊:如果他能變回人形,他們可能就不會這麽無聊了。


    心有餘而力不足,徐谘羽反複幾次想嚐試變回人形,一直都失敗,倒是龍形越來越龐大,他知道景深和作者有聯係,曾經暗示過景深是否可以讓作者祝他一臂之力。


    而景深則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我覺得你現在這樣就挺好。”


    徐谘羽:“……”


    “嫂子,”嶽慧珊乖巧道,“你抬下下巴。”


    徐谘羽大龍眼睛掃了她一眼,懶洋洋地抬起下巴,算了,男人的心胸應當像海一樣寬廣。


    *


    作者夜以繼日地填坑,盡量給每個人物的故事都寫上一個結局,之後那些人物的命運就都由他們自己來掌控了。


    楚歌找到了母親,與媽媽相依為命,雖然讀書不行,小小年紀就展現了音樂天賦,在學校聯歡晚會上台畫了個大紅臉唱拔蘿卜,獲得滿堂家長的熱烈喜愛,被家長朋友們輪番爭搶往臉上蓋章,楚歌不堪其擾,求助羅美鳳,羅美鳳笑看兒子被人親到變形,心道小兔崽子讓你再作妖。


    蘇照月高考結束出國留學,到了國外大學以後忽然發現自己那點色情狂的毛病不治而愈,終於獲得了正常的社交體驗,並且開始暗戀自己的同班同學,暗戀到一半之後他覺得不對勁,他這樣的高富帥,憑什麽搞暗戀啊?果斷告白以後,慘遭拒絕,蘇照月悲憤之下加入了國外的佛教組織,無欲則剛。


    楚佩大發神威,把偽善的養父趕下公司的第一把交椅,自己手握大權後終於醒悟,快樂就是勇敢做自己,不需要任何偽裝的人生才是成功的人生,想通之後第一時間給自己購入了一套女裝,發自內心地感到了快樂。


    ……


    幾個重要配角的故事都好辦,唯獨顧靜鬆不好安排。


    顧靜鬆在原書的設定裏是大反派,作者想把他寫死,又不舍得,顧靜鬆這麽變態,一大半都是她造的孽,洗白讓他做個好人?


    作者咬手指,就怕漂白粉不夠用,於是和景深在存稿箱裏聯絡——【借你家大龍用用?】


    “?”


    簡簡單單一個問號竟令作者感到了威懾,作者小心措辭——【打怪,沒主角搞不定。】


    鱗片被用力翻了一下,龍之逆鱗——觸之癢得受不了,徐谘羽忍住打噴嚏的衝動,滿臉疑惑。


    景深拍寵物一樣輕拍了他一下,“去,到用你的時候了。”


    *


    漫天風沙之中,景深占據了vip觀戰位。


    作者很貼心地設置了一個突兀的了望台,不進風、視野廣,桌麵還帶瓜子果盤。


    烈焰當空,銀龍黃沙,大陸上一簇一簇卷起的颶風直通灰暗的天,猶如在天空中裂開了無數條通道,景深:除了那條龍帥得離譜之外,其餘都是五毛特效。


    一人站在銀龍前,他是正常成年人的體型,在銀龍的麵前嬌小得可以被忽略。


    “我輸了。”


    景深竟然能很清晰地聽到顧靜鬆的聲音傳到了耳朵裏。


    徐谘羽不想跟他廢話,例行公事道:“做個好人吧。”


    顧靜鬆轉過臉,他望向不遠處的高台,高台四麵玻璃,一個修長的人影站在高台上,姿態挺拔,顧靜鬆可以想象那張臉現在的表情一定是冷淡又矜貴,拒人於千裏之外,卻無端地讓人感到他似乎是脆弱的。


    他穿梭了那麽多世界,沒有一個人在他心裏留下額外的影像,唯獨這個人,他看到的第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特別。


    他是不同的。


    “我不是輸給你……”顧靜鬆緩緩道。


    徐谘羽很不爽,他抬起頭,對灰色的天空詢問:“非得讓他改邪歸正?我直接一口咬死不行嗎?”


    顧靜鬆也抬頭,天空中漩渦叢生,仿佛有某種神秘的力量,“你在和誰說話?”


    徐谘羽神情古怪,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既不讓景深為難,也滿足他的心願,他張開嘴,噴出一口龍氣,“聽說過修煉嗎?”


    了望台的景深:“……”


    景深從來沒見過徐谘羽忽悠人。


    而像徐谘羽這樣正直的人忽悠起人來格外如魚得水。


    做好事就能積功德,積了功德才能修煉,修煉成功了就可以突破他們這一層的世界,景深聽他侃侃而談,心想這人一定是看了作者的原著有的靈感。


    不過顧靜鬆應該沒那麽好騙吧?


    “我明白了,”顧靜鬆深沉道,“那麽……我還沒有輸。”


    景深:……不,你輸得很徹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書後我拒絕自己的人設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凍感超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凍感超人並收藏穿書後我拒絕自己的人設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