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得和楚佩解釋太多,景深隻留下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樣’,趕緊先出去找病人。


    徐谘羽沒走遠,就在走廊盡頭靠牆站著,同樣是帶了飯盒,楚佩抱在懷裏像個小廚娘,徐谘羽單手拎著的飯盒活像個時尚單品。


    “談完了?”徐谘羽聽到腳步聲扭過臉,“沒關係,我可以等。”


    “沒談什麽。”景深快步走來,想先打發人回去。


    徐谘羽抬了抬下巴,“你確定沒談什麽?人追出來了。”


    楚佩站在走廊那一頭的辦公室門口,靜靜地看著站在一起的景深和徐谘羽。


    都說人跟人之間的距離能反應人之間的關係,景深剛剛和他坐得挺遠,倒是和這個人站得挺近。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徐谘羽要比景深略高一點,盤靚條順,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剛剛推開門驚鴻一瞥就讓人覺得眼花繚亂,隻是和楚歌類型也差得太遠了。


    換口味了?


    楚佩不動聲色地往景深的腰部和腰部以下部位打量了一圈,暗想這可不僅僅是換口味那麽簡單,這得上升到換體位了。


    看來他也該改變策略才是。


    景深頭皮發麻,明明他和這兩個人的關係都很淺薄,他卻莫名其妙地產生了一種正在被兩人拉扯的感覺。


    楚佩放下抱在懷裏的布袋,手指勾住上麵的麻繩,慢悠悠地走了過來,在離景深背後半米的距離停了下來,聲音清脆道:“既然深哥今天還有別的客人,那我就先走了。”


    突然變得不那麽黏糊糊的楚佩反而讓景深感到更不適了,背上的視線像是某種深海裏潛藏的海洋生物正悄悄探出觸角,試探著要將人拉入黑暗。


    肩膀忽然被輕輕一推,身邊的徐谘羽往前跨了一步,整個人擋在了景深前麵,與楚佩麵對麵站著,他的神情一直都很平和,此時眼神一瞬冷下,楚佩的心尖竟然莫名地震顫了一下。


    好凶啊。


    楚佩微笑了一下,目光不閃不避地迎向徐谘羽,“飯,我就先拿走了,”他想繞過徐谘羽,被徐谘羽跟著轉身擋住,楚佩幹脆隔著徐谘羽,溫柔淺笑,壓低了聲音向著徐谘羽肩後的景深道:“深哥,下次我一定會讓你吃上我親手做的飯。”語氣中隱含強勢。


    這時,景深終於從徐谘羽的背後探出,臉色平靜,一陣見血:“你拿的是榮錦記的外賣。”


    楚佩:“……”


    景深對吃的不挑剔,張小強卻是純吃貨一個,給景深點外賣的時候喜歡夾帶私貨,把周圍的高端私房菜都點了個遍。


    榮錦記的鮑汁叉燒飯香味濃厚,飯盒都擋不住。


    “外賣不健康,”徐谘羽雖然不知道麵前這個戴眼鏡的是誰,但來者不善,他肯定是站在景深這一邊,提起手裏樸實無華的飯盒,徐谘羽道,“還是家裏的飯好。”


    楚佩:“……”擺什麽正室的譜。


    情報完全出錯,怪不得景深對他態度一直不鹹不淡,明白了其中緣由,也算不虛此行,就當是交學費了,楚佩若無其事地揚起微笑,“是我對自己的手藝不夠自信了,下次會讓深哥滿意的,我先走了。”


    麵對這種尷尬的情形,楚佩當機立斷地選擇退場,再留下來不過是自取其辱,況且景深根本不像他調查的那樣喜歡白蓮花小作精,人設還是得變一變。


    楚佩一走,走廊裏的空氣頓時就沒那麽緊繃了。


    景深呼出一口氣,“謝謝。”


    剛剛徐谘羽突然的維護把景深搞得有點措手不及,景深早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個人承擔所有,一時沒反應過來,竟然讓個病人擋在了他的麵前,真是讓他過意不去。


    徐谘羽道:“客氣什麽,我都沒謝你收留我。”


    對話再這樣發展下去可能會進入一種‘你謝我我謝你‘的拉拉扯扯黏黏乎乎的境地,景深敏銳地想要終止這個話題,卻不知道該怎麽結束。


    走廊裏頓時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中。


    徐谘羽也覺得很奇怪,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就張不開嘴了,身體的各個部件分崩離析,各有各的想法,嘴想說,腳想走,目光想從地麵的羊絨毛毯上挪開,大腦卻是越放越空,稀裏糊塗地逐漸擰巴。


    “你……”


    “我……”


    兩人同時開口,景深沒有一秒停頓地立刻選擇閉嘴。


    在他惡補的小說中,這種情況可是不祥之兆。


    徐谘羽也愣住了,見景深緊抿著嘴唇不開口,他舔了舔嘴唇,想說那他先走了,晚上他就不來了,話到嘴邊卻是:“我也沒吃呢,一起吃飯嗎?”


    辦公室內,景深把飯盒從袋中拿出,飯盒是特製的,小妹的q版頭像,雙馬尾笑眯眯,景深看了不由微微一笑。


    管家準備了四個飯盒,看樣子也是兩個人的量。


    景深心想今晚必須和管家解釋清楚,任由這種誤會發酵,保不準會出現什麽奇怪的事。


    打開飯盒,景深的想法更堅定了!


    米飯上臥著兩顆心型蛋——海苔一箭穿心。


    景深頓了一秒,立刻把飯盒蓋了回去。


    “啪——”飯盒蓋住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裏顯得額外突兀。


    徐谘羽也看到了兩顆心型蛋,他思索了片刻之後,恍然大悟,“管家是不是誤會了?”


    這種時候坦坦蕩蕩地說出來反而讓景深覺得更尷尬了,本來他一個人知道就行了,現在徐谘羽也知道了,尷尬這種情緒自己消化的時候頂多覺得無奈,兩個人分擔,無奈中又帶了一絲絲的羞恥。


    “我會和管家解釋。”徐谘羽倒還是很平靜,眼眸掃過景深微紅的耳朵,心想這個人在這種事情上還會害羞啊,果然是後世界裏鮮活可愛的人類。


    “不用了,我自己解釋。”


    景深重新打開飯盒,拿了筷子給兩顆愛心來了個一刀兩斷。


    當天晚上,景深很費勁地和管家解釋了很久,管家始終笑眯眯地說知道了,但眼神慈祥態度曖昧,景深一看他就沒聽進去,隻好囑咐他,“以後不要讓徐先生來送飯,就讓他在這裏過得舒服自在一點就行了。”


    管家點頭應下。


    景深無奈地上樓,去撫摸小妹尋求安慰。


    無論什麽時候小妹總是那麽讓人覺得放鬆。


    揉著小妹的雙馬尾,景深默默地想事。


    除開這個世界各種離譜的設定不說,這裏很多設定都和他的現實生活有相同性,比如——後天就是他父母的忌日。


    景深輕輕抱住小妹,將臉埋在小妹柔軟雪白的皮毛內,深深地歎了口氣。


    小妹‘啊啾’一下打了個噴嚏,抖了抖蓬鬆的身體,回頭對景深‘汪’了一聲,似乎是在抗議景深吹亂了她的毛。


    景深以指代梳,給小妹重新梳順了毛,小妹獎勵了他一個笑容。


    “小妹,”景深輕聲喚道,低頭用自己的額頭點了小妹的額頭,“我帶你走吧。”


    小妹對人類語言沒有研究,主人靠近,她就隻是笑,並且躍躍欲試地要去舔景深的臉。


    景深躲閃了幾下後,小妹收回了舌頭。


    於是景深又去逗她,小妹完全忘記了前一秒景深對她的閃避,又高高興興地想去舔景深的臉。


    反複幾次,小妹一直上當,一直微笑。


    小狗真的是很好的一種生物,景深摟著小妹在她的海洋球堆裏躺下,他從前沒有想過養寵物,一是因為太忙,一個集團的擔子壓在他肩膀上,他沒有任何時間可以浪費,養寵物太奢侈,二是……他很害怕失去。


    失去家人這種事,隻要一次就足夠了。


    口袋裏的手機‘嗡嗡’地響了一聲。


    景深將小妹放在胸前,小妹乖乖地趴著,甩著尾巴仰頭看主人揚起的下巴。


    微信來了個好友添加。


    ——【楚歌:給你次機會,不用謝爺】


    景深:“……”


    通過好友請求之後,景深在對話框裏輸入:【很抱歉,那天是我情緒……】


    ——【不用道歉了】


    楚歌似乎是想到他會說什麽,搶先發了信息過來。


    景深按在手機鍵盤的手指頓住,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把對話框裏的內容刪除後,重新打上:【謝謝,我們可以一起……】


    ——【老子已經罵了你好幾天了哈哈哈哈,不虧!】


    景深:“……”


    然後楚歌發來了一張圖片。


    牆壁上懸掛著的巨幅照片已經麵目全非,身上紮滿了飛鏢,臉也沒有幸免,到處都是紮出的孔,隻是飛鏢被拔了,鼻子下麵畫了兩撇胡子,額頭畫了三根毛。


    景深:“……”


    楚歌經過徐谘羽的規勸,答應重新加入同盟組織,他等了老半天,等景深重新申請加回他的好友,一直都沒等到,實在按捺不住,隻好自己先來。


    主動權上輸了,氣勢不能輸。


    把自己的傑作發了過去,一想到冷酷俊男整張臉垮掉再也裝不了逼的樣子,楚歌就開心地抱著手機在沙發上打滾。


    一旁蹲在牆邊拔飛鏢的牛帥帥默默搖頭,他的小歌,到底什麽時候能變回正常?


    楚歌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景深的回複,看到消息提示的時候他眼睛都快冒綠光了。


    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冒昧問一下,你今年貴庚?】


    楚歌:“……”為什麽人都沒見到,他又覺得自己被嘲諷了?


    那邊景深是真的很好奇。


    在搜索出的照片上,搖滾歌手妝容濃豔,看不出實際年齡,景深是真的好奇楚歌的真實年齡,總感覺不會太大。


    楚歌遲遲沒有回複,景深一手勾著小妹,挺身而起,灑下嘩啦啦一堆的海洋球,小妹見自己的玩具還有這種玩法,‘汪’得不亦樂乎。


    抱著小妹出去,徐谘羽正靠在牆上。


    景深看到徐谘羽,還是有點不太自在,隨口道:“晚安。”


    “晚安,”徐谘羽很敏銳地感覺到景深態度的不自然,他就是特地來解除他們之間的這種尷尬,“你放心,管家以後不會再做類似今天這樣的事。”


    景深看了他一眼,徐谘羽的表情沉穩、內斂,還有天然的淡淡憂鬱,怎麽看怎麽都是深沉又成熟,看著就很讓人信服。


    景深心想他或許得找個精神科的醫生去谘詢一下,像徐谘羽這種看著很正常但其實很不正常的病人還有沒有治愈的可能性,如果治好了,真應該是個不錯的人。


    “你是怎麽和他說清楚的?”景深道,他和管家也說得明白,但管家就是不信。


    徐谘羽道:“用我個人的方式。”


    景深擼狗的時候,徐谘羽單獨找了管家,他解釋的時候,管家也是一副笑而不語的過來人模樣。


    最後徐谘羽放棄了這一條路,改口道:“景深個性冷淡,如果做的太露骨,他會害羞的。”


    管家立刻慌張了起來,“徐先生,那我今天準備的兩顆蛋是不是有點過了?”


    徐谘羽沉著冷靜,“送飯就有點過了。”


    管家懊惱不已,“那不會影響您和先生的發展吧?”


    徐谘羽麵不改色,“不會,以後注意就行。”


    管家鬆了口氣,連連點頭,眼神裏充滿了對徐谘羽的讚揚,“先生果然沒找錯人。”


    徐谘羽心想:當然,他們可是好戰友。


    景深沒有追問徐谘羽的‘個人方式’是什麽,反正第二天早上管家果然收起了讓他很無奈的黏糊笑容。


    落地窗外徐谘羽正在晨練,長手長腳,動作剛勁有力。


    徐谘羽在做之前和景深說了,這是他們先世界的戰鬥訓練操,名為‘鷹之襲’。


    景深隔著玻璃窗看了幾秒鍾,得出了結論——徐谘羽做的是第二套全國中小學生廣播體操:雛鷹起飛。


    景深低頭喝了一口粥,心裏愈發堅定了想要試試治愈徐谘羽的可能性。


    算是在這本書裏能做的非常有意義的事情了。


    即使這隻是一本書,但最起碼徐谘羽和楚歌還有他都是要回到現實世界裏的人物,在書裏治好了徐谘羽,和在現實裏治好了徐谘羽是一樣的。


    用手機查詢這個世界裏有沒有什麽權威的精神科醫生時,景深在網頁推送下滑時忽然滑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顧靜鬆。


    根據他的經驗,如果一個人多次出現,那這個人肯定就是這本書裏的重要角色沒跑了。


    景深皺著眉頭點進了網頁。


    顧靜鬆的網頁介紹看起來要比起徐谘羽的周歲影帝要正常多了。


    雖然還是有開掛的嫌疑,但是十八歲獲得醫學博士學位也沒周歲影帝那麽魔幻了。


    履曆一流,家世顯赫。


    半身照片上的顧靜鬆,穿著整齊筆挺的黑色襯衣以及同色係黑色領帶,領口束得很緊,外麵緊扣著白大褂,胸前插著一支筆,銀色銘牌上寫著他的名字和職位,麵上笑容淡淡,五官都長得很標準,瞳色稍淡,看上去很有親和力,一股翩翩君子溫潤如玉的味道。


    景深關了網頁,將手機上的微信打開。


    再次點進顧靜鬆的微信框裏,景深點開了他的頭像,放大的幼崽小妹,可愛得讓人心化,對著鏡頭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景深眉頭一皺,心中有股不詳的預感——這該不會是小妹的白月光吧?


    就這麽想著,微信像是得到了感召一樣。


    幼崽小妹的頭像真的出現在了對話框裏。


    ——【顧靜鬆:我回來了。】


    “咚咚——”


    景深抬頭,徐谘羽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停止了做操,隔著玻璃窗麵容嚴肅地向景深舉起了手機,綠色網頁一閃而過,景深立刻站起——該死的作者終於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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