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受重大打擊的安室透,在“a.打爆渣男狗頭”“b.甩手就走”和“c.好好談談”之間,心不甘情不願地選擇了c。


    安室透再度坐下,迅速冷靜下來:“總之,既然你的確是結月的父親,而她也的確像你說的那樣,將神社暫時交給你來打理的話,那麽我接下來的這些話,十分重要,還請你及時轉告結月。”


    紅a看著安室透這強壓不爽的臉,明白眼前的人恐怕真的是有正事要說。


    他‘摸’了‘摸’小結月‘毛’茸茸的腦袋,看著她臉上快要具現化出來的問號,拿出一顆糖塞她嘴裏,堵住了她可能會有的‘露’餡話語,這才對安室透正‘色’道:“請說。”


    “在此之前我要確定一下,你剛剛說的結月不在國內是真的嗎?結月現在極有可能正陷於危險之中,你能確保她現在是安全的嗎?!”安室透嚴肅說。


    小結月咬著糖,托著下巴,圓溜溜的眼睛好奇看著安室透,敏銳地感受到了眼前男人心中毫無保留的深重憂慮。


    小結月有些困‘惑’了:眼前的叔叔到底是誰呢?明明給她很熟悉的感覺,也明明一副很擔憂她的樣子,可是為什麽這個叔叔卻認不出她??


    明明她就在他麵前,不是嗎?


    小結月腦袋上冒出一個又一個的問號,吞下糖就準備發問。


    但在她開口前,紅a無聲給她遞了一杯茶。


    小結月:“……”


    好吧,那就喝完茶再說。


    輕易打發了一旁的小朋友,紅a道:“你說的危險,是指你之前說的那件爆炸案?”


    “沒錯。”


    安室透看了紅a一眼,對他那張過分冷靜的臉十分不爽,然而在看到一旁的“月野鏡”後,他又迅速地心平氣和下來。


    ——既然眼前這位結月的父親,在聽到爆炸案這樣的事後都能表現得這樣平靜,那麽結月現在或許真的是安全的。


    隻要能確定這件事,安室透心中的憂慮就能稍稍減輕一些了。


    安室透繼續道:“昨天下午,結月在米花町的租房內收到了一份快遞,然而在快遞拆封前,它突然爆炸……那時候,來調查的警方都以為是快遞公司在機緣巧合下給錯了人,這才讓結月無辜遭到波及,畢竟結月隻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就算有什麽仇怨,一般也用不上炸彈這樣的手法。”


    這麽多年來,人類謀殺同類的手段千奇百怪,但通常來說,會鬧出炸彈爆炸這樣大場麵的,卻基本是這樣幾種情況:一,黑道相關人員的尋仇;二,想要對某棟建築針對‘性’地摧毀,對建築內的人員大麵積殺傷;三,想要證明自己或是對社會有所訴求的反社會分子。


    但日暮結月的履曆,卻讓她與以上哪種都不相符。


    她是日暮神社未來的繼承人、掛名的神職人員,現在的身份則是在帝丹中學就讀的中學生,平日的行蹤也特別好懂,不是宅在租房打遊戲,就是外出上學打工,活動軌跡簡單明了,一覽無遺。


    這樣的人,既沒有與什麽人結下私怨,也跟黑道沒有牽扯,甚至就連在米花町的住所,都是租住的、隻有她一人的公寓,所以爆炸這種謀殺手段,對日暮結月來說實在是大材小用,因此,當警方來調查時,日暮結月迅速從警方視線脫離,以致於昨天調查的警方甚至都沒有多扣她一分鍾,昨晚筆錄就讓她當場離開了。


    然而,之後,當警方經過細致調查後,眾人赫然發現:根本沒什麽錯誤,那顆炸彈,就是寄給日暮結月的!


    “這件案子的目標非常明確,它針對的人就是結月!”安室透沉聲說著,“但這裏麵有一個問題:為什麽是結月?她明明隻是一個普通的中學生而已,自出生起就從沒離開過東京,平日裏也總是在學校和打工地往返,根本不會跟任何人結仇。而且為什麽要使用炸彈這種手段,而不是更方便的、動靜更小的方式?這樣的謀殺手段,是不是代表著其它什麽?於是,按照這樣的思路,我想到了另一個可能。”


    “月野真緒,或是其他與結月有著親緣的親人。”紅a淡淡道。


    “沒錯。既然結怨的人不可能是結月,那麽就一定是與她相關的親屬。”


    安室透看了紅a一眼,雖然沒說什麽,但心中卻奇怪於紅a對月野真緒的稱呼。


    按理來說,這兩人孩子都生了兩個了,哪怕沒結婚,也不該是這樣一副好像跟對方不熟的樣子,可這家夥卻偏偏一副……怎麽說呢,就是很欠揍的表情。


    怎麽看怎麽欠揍的表情!


    ——一個殷勤無禮的家夥!


    安室透強忍著沒有將話題往某個令人火冒三丈的方向偏移,繼續說正事:“想到這一點後,我就從三年前的失蹤案入手,去調查真緒——”


    “等等。”突然的,紅a打斷了他的話語。


    安室透一頓:“怎麽了?”


    紅a微微頜首,道:“失禮了。”說著,他將目光轉向小結月,一直顯得沉冷的聲線柔和了幾分,說,“天黑了,來吧,我先帶你加一件衣服。”


    安室透看了過去,突然驚醒,心中生出些懊惱來:明明這個孩子還在這裏,他卻就開始談論起了她母親的失蹤……這太不應該了,果然是眼前這個男人太氣人的緣故,讓他都為之鬆懈了!


    安室透默默‘揉’著眉頭,陷入沉默。


    小結月則是茫然抬頭,用不信任的目光瞪著紅a。


    ——才吃了糖就要喝茶、喝完茶就要被帶去加衣服,她這是被敷衍了嗎?


    對!她一定是被敷衍了!!


    爸爸這是在幹什麽啦!!


    小朋友有點生氣了。


    紅a對此則有些驚訝。


    日暮結月是個敏銳的孩子。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隻不過他但沒想到她竟然能敏銳到這種地步。


    於是他想了想,換了個方式。


    “乖孩子,接下來的話不是小孩子該聽的,所以現在去跟狐之助玩,好嗎?”他向小結月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頭,冷硬的麵容柔和下來,好看極了。


    遺傳了老媽顏控基因的小朋友,在這一刻被這樣的一笑瞬間擊中,臉蛋紅紅的,頭暈暈的,連papa敷衍自己的不高興都忘了,頭重腳輕地跟著狐之助走出社務所。


    而直到她跟站在社務所外頭被冷風一吹,這才從被美‘色’降智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小結月:“……”


    怎……怎麽這樣啦!


    竟然又一次被搞定了!


    小姑娘氣鼓鼓地坐在附近的長廊上,抱手,生氣!!


    室內,紅a坐回原處,再度回複不苟言笑的樣子,向安室透平靜道:“失禮了,請繼續。”


    安室透:“……”


    果然是月野真緒的女兒!!


    他頭疼扶額,深吸一口氣,這才繼續道:“真緒小姐失蹤的街道,附近的商店都有監控,但卻並沒有直接拍攝到真緒小姐的畫麵,而唯一目睹真緒小姐失蹤的結月,當年隻有十二歲,提供的線索也隻是‘突然消失了’這樣的話。”


    “‘突然消失了’?”紅a蹙眉。


    安室透說:“沒錯。根據當年結月的說法是,她正在與真緒小姐玩拋硬幣的遊戲,但在結月抬頭去接硬幣的時候,真緒小姐她‘突然消失了’。人是不會突然消失的,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一定是有什麽線索被忽略了,所以,我再次調查了當年周邊商店的監控,不過遺憾的是,監控中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物的出現……可是,沒有任何可疑人物,本就算是一條線索,因為它代表著一件事:當年的真緒小姐,並非是‘消失’,也不是被綁架,而是自己離開的。”


    “但是,是發生了什麽事,才會讓一位母親將她十二歲的孩子丟下、獨自離開,並且沒有留下任何交代?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她受到了某個人、或某種勢力的脅迫!這樣的脅迫應該是緊急的、完全不在意料之中的,所以真緒小姐才不得不匆匆離開,甚至連安置好自己十二歲女兒的時間都沒有。”


    紅a看了安室透一眼。


    “非常合理的推測。”


    但並非正確的推測。


    紅a有了自己的答案,不過他沒有提及半分,而是說:“那麽接下來是怎樣?”


    安室透說:“接下來,察覺到失蹤案沒這麽簡單的我又去調查了三年前的車禍。因為它早已經以‘事故’結案的緣故,所以這起車禍留下的線索並不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起車禍,也的確也有著人為的痕跡。”


    安室透從懷中拿出幾張照片,擺在桌上,指著它們解說。


    “這起車禍最初被當作事故來處理,是因為車禍的起因是高空墜物:當車輛行駛在車道上時,一塊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鐵片墜落,剛巧擊中了車輛的油箱,引發了連環車禍事故。這樣的事,從當年的警方角度來看,雖然非常奇怪,怎麽都找不到墜物的源頭,但同時也不可能是人為的,於是隻當作意外事故處理。可後來,當一位可靠的偵探發現這塊從車禍現場中被找到的鐵片不僅僅是鐵片時,它就不再是單純的‘事故’,而是‘案件’!”


    安室透將桌上一張照片推過去,照片上是一塊被燒得漆黑模糊、隱約能看出是鐵片的東西。


    紅a盯著這張照片,沉聲道:“這不是鐵片,而是刀的一部分。”


    安室透有些驚訝地看了紅a一眼:“沒錯,這的確是刀。雖然因為被嚴重燒毀的緣故,看不出是什麽刀,無法從刀的製式和來曆入手,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天上不會掉刀子,這件事,絕對不是普通的事故而已!”


    “原來如此。”紅a微微點頭,“你是覺得,這次的炸彈事件,是當年那些人卷土重來,代表著他們時隔三年後,終於準備對結月出手了,所以你才趕到日暮神社,想要提醒和保護結月嗎?”


    “是的。”安室透說,“日暮神社麵積很大,但隻有結月一個人,對她來說太不安全了,所以她最好回到米花町,接受警方的保護,或者回到日暮族地,與日暮一族在一起。這才是對她來說最好的選擇。”


    日暮族地?警方?


    如果來襲的敵人是普通人,那麽無論是作為大家族的日暮一族還是現世的警方,都是一張優秀的保護傘。


    可當敵人來自“時間之外”時,這些勢力當然也派不上任何用場了。


    紅a沉聲道:“感謝你的告知,不過結月現在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並沒有回來的必要。”


    “就這樣吧。”他禮貌地下了逐客令,“天黑了,回程路上請小心。”


    送走了安室透後,紅a在空無一人的社務所內深深歎了口氣。


    回想安室透離去時的表情,紅a倍感頭痛,開始思考自己是怎麽淪落到現在這樣的地步的。


    事實上,作為一名沒有了“未來”,也遺忘了“過去”與姓名的無名英靈,紅a並不是一開始就想要承認某段自己生前一無所知的親緣關係的。


    雖然他的確在看到日暮結月那張熟悉的麵容後,終於回想起了自己屬於“衛宮士郎”的一切,以及死前最後的那段時間遇到的某個瘋女人,從而認出了日暮結月的身份;他也的確在狐之助的質問下默認了自己是某人生父的事實,更是做出了“照顧這個孩子,直到自己不得不消散或不得不殺了她那一天”的決定。


    但無論如何,他都從沒想過要給自己添加任何社會關係,哪怕是在安室透登門拜訪日暮神社時,他也本來準備是以執事的身份出現。


    可出乎意料的是,安室透這個家夥不但跟月野真緒認識,更是跟結月有著些許情誼,對結月的事了解很多,絕不是“執事”的身份就能輕易糊弄過去的,因此他也隻能在一種微妙得難以言喻的心情下,給自己添加了一個新的社會身份:日暮結月的父親。


    而且還是在對月野真緒那瘋女人懷有傾慕心情的年輕人麵前。


    這可真是……


    該怎麽說呢……


    非常微妙。


    如果要將這樣的心情擴充一下,那就是:一切都是月野真緒那個瘋女人的錯!


    說真的,直到現在,紅a都沒有想明白,當年月野真緒那個瘋女人到底是怎麽想的。


    雖然他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當年是怎麽想的……但至少他可以肯定,無論他曾經想過什麽,都絕對不包括一個女兒!


    而且那個瘋女人難道不知道嗎?他都死了啊!


    她做決定的時候難道都不過腦子嗎?!


    明明……


    明明喜歡她的人那麽多……為什麽偏偏要做這樣的事?


    但無論當年的過往怎樣曲折,現在的當事人心情又是如何複雜,歸根結底,某位無名的英靈多了個女兒已成既定事實,而他的女兒退化成了六歲的無自理能力的小朋友也是事實,於是為了更好地照顧結月,某位可憐的英靈不得不沉痛地承認了自己的某個社會身份:


    是的,他是結月的父親沒錯。


    是的,他還有一個名為月野鏡的小女兒沒錯。


    是的,他是拋妻棄女十五年的渣男沒錯。


    是的,他是月野真緒的姘頭沒……不,等等,這個真不是。


    他隻是……


    當年其實是……


    好吧,他是月野真緒的姘頭沒錯。


    ……唉。


    人生真是艱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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