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穿著一身水藍色的長袍,手中拿著把白色折扇。她長長的睫毛撲簌著,生了張極好的麵孔。


    “長老……現在真的要去看路晚亭那孽徒嗎?”白衣小孩看向麵容清冷的長老,心裏直犯嘀咕。


    沈沾衣的右眼皮跳了跳,心道不然呢,再不去路晚亭就在柴房跪了整整兩個時辰了。


    “她也算是你的師妹。”沈沾衣默默撣了撣肩上的灰塵。


    別叫她孽徒,長老我還不想英年早逝。


    沈沾衣作為二十一世紀的社畜,加班到淩晨一點已是常態。


    然而這天暴雨連綿,馬路上的井蓋不翼而飛,她不慎踩空,再醒來時,她已經站在這白梅樹下了。


    如果沈沾衣所料不錯,她是死了,並且奇妙重生進了一本她看過的書裏,還穿成了這本書裏不起眼的炮灰師尊——跟她同名同姓的沈沾衣。


    麵前這位白衣弟子,是無崖宗的弟子寧桃,而她口中的路晚亭,則是墮入魔道後,將整個修仙界攪翻天的終極反派。


    【係統:叮咚,您的身份為無崖宗白梅峰峰主沈沾衣。】


    沈沾衣聽到這有道詞典一般的機械女聲,頓時覺得重回高三英語課堂。


    【係統:您已成功觸發本書《無崖宗》係統,由於本書爛尾,您需要完成兩個任務才能返回原世界……】


    沈沾衣:觸發係統?


    【係統:是的,您不慎落入本書的時空線,導致觸發本係統。】


    沈沾衣默默思索了一番,難不成是因為自己踩空了井蓋嗎……


    然而係統並不等她思考結束,說道:“您需要完成兩個任務:感化本書反派路晚亭和救援本書主角江展眉,隻要將這兩個任務完成,您就可以返回原世界,否則世界線崩塌,您也會失去生命值。”


    沈沾衣摸了摸頭,她記得這兩個人都是沈沾衣的徒弟。


    係統好像能聽見她心聲似的,繼續講道:“按她,她才可以成功升級。”


    沈沾衣隻好本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詢問道:聽起來好像不太難,隻要完成任務就能回去了?


    【係統:是的,隻要您幫助本書填坑爛尾部分,您就能返回原世界。】


    沈沾衣:那路晚亭呢?


    【係統:路晚亭剛剛被“您”打了一頓關進柴房。】


    沈沾衣:“額……”


    好了,她現在得理清楚兩件事,一是自己穿進了書裏,主角並不在身邊,二是現在的時間線是她剛剛把路晚亭,也就是未來的魔頭狠抽了一頓關進柴房,她現在瘋狂手抖。


    路晚亭,有著魔族血統的反派,性格暴戾,不近人情。


    在一次下山曆練中暴露了自己魔族血統,被沈沾衣視為魔族異類,一劍穿心,屍體扔進了詭海秘境,然而這並不是結局。


    路晚亭的心器位置與常人不同,尋常人的心器在左邊,隻有她生在右邊。


    也正是這個位置,才能讓她在假死後重回修仙界,成為與主角抗衡的最強力量。


    沈沾衣想到這,輕輕咳了一聲,麵無表情的對寧桃道:“去柴房……”


    寧桃趕緊點點頭,三步並作兩步,領著沈沾衣去了柴房。


    柴房在廚房的後麵,沈沾衣剛到柴房,就被迎麵的灰塵嗆住了,她忍不住搖了搖折扇,而一旁的寧桃則先行推開門。


    陽光照進狹小的柴房,牆角懸掛著蜘蛛網,裏麵撲滿了已死的飛蟲。


    旁邊是幹草垛,隻有幾件破衣服蓋在上麵,看起來十分陳舊落敗。


    這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沈沾衣打量了一下四周,隻見正前方有個人對著牆跪著……麵壁思過。


    “路晚亭,沈長老來了。”寧桃先開口。


    沈沾衣沒說話,隻見路晚亭依舊跪在那裏,身形筆直,接著她慢慢轉過臉來,沈沾衣一瞬間心跳加速。


    路晚亭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樣貌極好,膚色比起普通人還要白上幾分,就是神色有些嚇人,一雙冰冷的眼眸深似古井,藏著陰鷙的輕蔑。


    這就是全書裏最大的反派嗎……


    沈沾衣不禁蹙起清秀的眉,想到是“自己”把人家打了一頓,然後扔進柴房罰跪,沈沾衣就很為自己的結局擔憂。


    要知道原書裏這位炮灰師尊的結局可是被路晚亭一掌震碎了靈核,又將鐵釘打入手腕踝骨中,然後丟至刺骨的冰水,一身修為盡廢,還毀了筋脈。


    曾經自己是怎麽被折磨的,路晚亭都記得很清楚,所以才會對其百倍奉還。


    不過此刻沈沾衣沒時間想這麽多,她看著這位將來把自己虐殺的主,輕輕搖了搖折扇,說道:“起來吧……”


    路晚亭慢吞吞站起來,看向沈沾衣,那眼神充滿著陰冷。


    這麽恨啊……


    看起來這沈沾衣真是不做人事,把好好的孩子虐成這樣。


    沈沾衣心裏默念人設不能突然崩,隻能潛移默化的改變。


    否則被別人誤以為原主奪舍就麻煩了,於是她道:“寧桃,你去上晚課吧。”


    寧桃乖乖嗯了一聲,又看了路晚亭一眼,這才推門離開。


    臨走前她想,不知沈長老又要如何“管教”路晚亭了。


    沈沾衣將折扇合起來,摸了摸自己的袖口。


    果然摸到了一小瓶藥。


    說起來這沈沾衣也是個病秧子,從來都是藥不離身。


    身子病弱還非要修仙,沈沾衣默默扶額,不過還好靈根不錯,如今原身已是元嬰期了。


    沈沾衣將藥瓶取出,道:“拿去吧……”


    這藥名為洗神煉骨膏,沈沾衣記得原書裏描述這藥有活血化瘀、療傷補氣的功效,她遞給路晚亭,果然路晚亭眼裏閃過一絲詫異的神色,但很快就被陰冷取代,她道:“受用不起……”


    沈沾衣:“……”


    油鹽不進……


    沈沾衣咳了一聲,“傷到哪裏了?為師看看……”


    她剛想伸手將路晚亭拉過來,誰知路晚亭立刻擺出十分抗拒的姿勢,冷冷道:“你做什麽……”


    沈沾衣心裏閃過一絲奇怪的念頭,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因為原書裏沈沾衣常年惡意對待路晚亭,什麽雪天罰跪,誣陷偷盜,折磨打罵一類的事情數不勝數,導致路晚亭到現在也不叫她師尊,兩人的關係可謂是雪上加霜。


    但是任務在身,沈沾衣不得不哄,而且小孩子嘛,很好說話的。


    沈沾衣親戚家也有個妹妹,平時跟她生氣了,就悶著頭不理人,沈沾衣拿出小零食給她,馬上就哄好了。


    想到這,沈沾衣便垂下眼眸,說道:“別害怕,為師隻是想看看你的傷,等會兒去給你買糖葫蘆吃如何?”


    路晚亭古怪看了她一眼,藏在身後的手指微微發顫。


    就在沈沾衣以為沒事了,又要拉住她的胳膊時,路晚亭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使出渾身力氣撞向了她!


    沈沾衣根本沒想到路晚亭剛被打了一頓,手腳都軟的情況下,還能這麽狠的撞她,她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被她撞得踉蹌了好幾步,牆麵上的灰粉都跟著撲簌簌往下掉。


    看起來反派從小就有魚死網破的架勢。


    沈沾衣疼得要命,心裏想趕緊揉一揉,可是麵上卻隻能不動聲色的直起腰來。


    路晚亭撞完她,猶嫌不夠,又一字一句的冰冷說道:“你算什麽東西。”


    這道貌岸然的人渣,居然在打了自己後還來這裏裝模作樣,肯定又是在耍什麽陰謀詭計了……


    路晚亭攥緊手指,之前自己也做過這種突然襲擊,沒想到她又中計了,路晚亭眼神陰鷙,心中升起一絲快意。


    一點傷痛算什麽,隻要自己能讓眼前這個人體會到自己切身的恨意,她就覺得心中暢快不少。


    沈沾衣聽到那句話,略頭疼的用折扇敲了敲腦袋。


    算了算了,童言無忌,誰讓“自己”剛剛把她打得站都站不起來呢。


    於是她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隻將藥瓶放到一旁的木桌上,提醒道:“記得擦藥哈。”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柴房。


    沈沾衣琢磨著暫時不能留在這,她還沒適應這具身體,萬一小反派又搞什麽幺蛾子,她可受不起。


    路晚亭看著沈沾衣了當離去


    的背影,微微一愣,覺得不太對勁。


    不對,按理來說這個人渣應該會狠狠“管教”自己一番,可現在卻留下藥離開了?難道說她又在想什麽新的法子來折磨自己?


    說不定是這藥有問題……


    路晚亭想也沒想,直接將藥瓶扔去了地上。


    瓶口裂開,洗神煉骨膏沾地即化,很快就融進了潮濕的石縫中,路晚亭瞧了一眼,心底的怪異感愈發強烈。


    是洗神煉骨膏沒錯,這藥她非常熟悉,可是那個人渣為什麽會給她把真藥送過來,她才將自己打得渾身是傷,現在又裝什麽好人?


    不對……一定是想讓自己放鬆警惕,之後才能更好的折磨自己。


    路晚亭想到這,便微微眯起眼睛,轉身躺去幹草垛上,她拉過那件破舊的衣服,蜷縮到了牆角。


    等天亮吧,也許天亮的時候,那個人還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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