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到了現在這個階段,他們自己知道他們曖昧,別人也都知道。戀愛前這個階段很勾人,每一句話都能拆出別的意思,人群中彼此一個眼神都透著不一樣的溫度,這是戀愛過程中滿足感最強也最期待的一個階段。


    但它通常是短暫的,很難長久維持下去,因為感情既然已經發展到這個程度了,那必然要再走一步。或進一步或是退一步,總得有個結果。


    秦放現在迷迷蒙蒙的搞不清楚,刑炎心裏清楚但又不主動說,所以倆人在這個階段持續了挺久,每天半兄弟半那啥地相處,各自都還挺滿足。


    “你炎哥呢?”馮哲蹲在椅子上問秦放,“你咋從來不帶出來跟我們玩。”


    秦放看他一眼,說:“你就知道玩。”


    “那除了玩我也沒別的要幹了啊,我就剩睡覺和玩這倆事兒了。”馮哲說。


    “那不能。”範霖逸從身後走過來,按了下馮哲的腦袋,說他,“你還能作呢,作幺,作死,你都會。”


    馮哲挑著眼睛往上看他,懶得理,瞪了一眼。


    秦放失笑:“他又作什麽了?”


    “聽他扯呢,”馮哲胳膊揮開範霖逸的手,“長個破嘴就能說我。”


    倆活寶,秦放每次看他倆都覺得很逗,每天的日常除了掐還是掐。也是他倆性格碰上了,這要是換成他和刑炎,估計想掐也掐不起來,他倆性格都不這樣,沒那麽多話說。


    刑炎之前和別人一起做的項目快到了收尾期,這段時間一直泡在實驗樓,他倆見麵時間不多。刑炎從大二就開始跟項目了,院裏碩士博士們發成果的時候也都會帶他一份。每次想到這些秦放就覺得如果刑炎不繼續讀的話很可惜,他不應該停下來。


    秦放從外麵回去的時候差不多下午六點,天已經黑了,這個時節學校隻剩下鬆樹還是綠的,其他都光禿禿的枯著,路燈下麵學生們都快步走著,北方的冬天確實太冷了。


    刑炎從實驗樓裏出來,看見秦放在等他。刑炎朝他走過來,問:“怎麽不進去等?”


    “沒想進,”秦放把手裏拎的一兜東西遞過去,“給你帶了晚飯,去宿管那兒熱熱。”


    刑炎接過,二人手指相碰,秦放手指很涼。刑炎倒了個手拿東西,然後直接攥了下秦放的手感受溫度,說:“太涼了。”


    秦放低頭看了眼他倆的手,歎了口氣問:“兄弟們之間現在都直接摸手嗎?”


    “揣回去,”刑炎抽回手,和他說:“對,現在兄弟就這樣。”


    秦放就是單純過來送個飯,今天去的那地兒菜做得不錯,他於是單點了幾份。因為這個秦放還被嘲了一通,他也無所謂嘲不嘲。


    倆人溜達著先回了刑炎宿舍,刑炎上樓之前跟他說:“這幾天事多。”


    “我知道,”秦放跟他揮了下手,“晚安吧。”


    “回吧,”刑炎抬了抬下巴,輕笑,叫了聲:“兄弟。”


    他倆現在經常互相叫兄弟,秦放是自嘲著開玩笑的,刑炎就是有意逗他。刑炎一聲“兄弟”叫完秦放笑著搖頭,轉身走了。


    現在這種關係對秦放來說其實真的很舒適,也相對從容。但刑炎確實忙,在這之後他們又挺多天沒見,這種時候就又顯出他們現在這種關係的不穩定性。因為沒有個明確的關係牽著,所以當一方事多兩人聯係少了的時候,就會讓原本看起來很熱的狀態變得冷下來。


    當然這也未必就是真的冷了,感情裏鬆鬆緊緊拉拉扯扯的碰撞和交鋒本該這樣。


    考研日期已經到了,秦放兩位室友都得考,倆人商量著出去定酒店,但提前沒想著,等他們想到的時候考點周圍的賓館都已經訂沒了。


    秦放說:“你倆有司機,怕什麽。”


    “對,那不訂了,我們有司機。”沈登科點頭說。


    前幾天他還挺緊張的,結果日子真到了反倒不了,看著很放鬆。陳柯睡前還拿著書看了兩眼,沈登科一眼沒看,說是看了會緊張。


    秦放給他們當了兩天司機,這一年多倆室友也真是辛苦了,不管幹什麽都得惦記著學習,心裏始終壓著這麽個事。現在連秦放都覺得替他們鬆了口氣,身上壓著的石頭短暫地放鬆了一下,不管結果怎麽樣至少出成績前這兩個多月不用再想著了。


    考完當天這倆人就已經嗨起來了,在車上就商量著去哪兒吃,吃完還要k一宿歌。秦放笑著聽他們研究,沒有意見,後來沈登科叫了華桐出來,這人立刻就從學校直接跑了出來。


    那一宿他們確實作得挺歡,秦放在包間裏睡了半宿,那仨人作成一片。等他醒了沈登科正跟華桐一起唱歌,陳柯也在一邊昏昏欲睡。


    秦放打了個哈欠,打算出去透口氣。


    這口氣透了能有半個多小時,他開門一進來華桐說:“我們還以為你走了。”


    秦放搖了搖頭說:“唱你們的。”


    華桐向他走過來,眯著眼睛看他臉,問:“臉怎麽了啊?”


    秦放抬手摸了摸,問:“怎麽了?”


    “看著像青了啊,”華桐也喝多了,眼神不那麽好使,盯著秦放的臉,“你幹什麽去了?”


    秦放說:“就門口站了會兒。”


    當時包間裏光有點暗,華桐問完也沒當回事就過去了。結果第二天醒酒之後室友和華桐都蒙了,秦放臉上確實青了,看著還挺明顯的。


    室友問:“怎麽弄的啊,放?”


    秦放摸出個口罩扣在臉上,說:“磕牆上了。”


    “磕個燈籠啊,你也沒喝酒。”華桐皺著眉說。


    秦放笑了下說:“沒喝酒也能磕,困蒙了。”


    因為臉上這點青,秦放得有一周沒摘過口罩,出門就得戴著。他們也快到考試周了,又得一科一科開始複習。刑炎發短信過來的時候秦放正在自習室看書,他看了眼手機,消息裏刑炎問他:在哪裏?


    秦放說:四教。


    刑炎:複習?


    秦放:嗯,快考試了。


    他倆現在一般對話都是這種簡單的,沒幾句就完事。刑炎白天沒時間,晚上秦放也怕影響他休息,所以有一陣沒閑聊了。而且一旦經常瞎聊的狀態打斷之後就不太好續上,不知道對方心思,不好猜。


    刑炎的消息又過來了,他問:中午一起吃飯?


    秦放回他:行,你在哪兒呢?


    刑炎說:快到了。


    現在基本已經到了最冷的時候了,幾場雪過去滿地鋪白。秦放穿著挺厚的羽絨服,出來的時候帽子也扣上了,臉上還戴著口罩。刑炎看見他,問:“這麽冷嗎?”


    “最近比較脆弱,”秦放悶在口罩後麵笑了笑,盡管看不見臉但從眼睛也能看見他在笑,“一到複習的時候就覺得自己易碎,嬌花一樣。”


    刑炎被他的詞給逗笑了,問他:“複習得怎麽樣了?”


    “還行,不難。”秦放說。


    他倆有段時間沒一起吃飯了,一起在路上走的時候秦放還有點放不開說話,想像之前那麽開玩笑著說,但又覺得他倆這段沒怎麽聯係,這個狀態不太適合那麽說話,摸不太準說話的力度。


    直到刑炎先開了口,問他:“你是耍帥呢嗎?兄弟。”


    他這話說完秦放“噗嗤”一聲就樂了,看向刑炎,問:“那帥嗎?”


    刑炎點了點頭,道:“可以。”


    刑炎兩句話就讓他倆的氣氛稍微自然了些,秦放心想還是人家段位高。


    口罩戴了一路,到了吃飯的時候怎麽也得摘下來,秦放一邊低頭說話一邊摘了口罩。


    刑炎本來也低著頭,抬頭的時候視線在秦放臉上落了一下,之後就沒挪開。秦放還在說著話,刑炎打斷他:“抬頭。”


    秦放說一半的話被打斷了,也沒想繼續說,抬頭之前先笑著歎了口氣:“不能讓我就帥著嗎?”


    他抬頭看著刑炎,刑炎皺起了眉。


    秦放說:“門磕的。”


    刑炎眼神都沒動,盯著他臉看,秦放說:“你收斂點?旁邊小姑娘要給咱倆拍照了,你別這麽……深情款款。”


    刑炎看了眼旁邊,小姑娘們都忙著吃飯,沒有看他們的。


    其實秦放的臉已經差不多了,就顴骨旁邊還有點青,刑炎眼睛也是毒。秦放笑了下說:“登科兒他們考完試作了半宿,把我困傻了。”


    刑炎看看他眼睛,除了皺眉以外一直沒給過別的表情,過會兒轉開視線,“嗯”了一聲。


    秦放脫了外套,跟刑炎聊著天,問刑炎寒假怎麽過。


    刑炎說:“回去。”


    秦放問:“你們一起?”


    “是,”刑炎看著他問,“你呢?跟我一起嗎?”


    這個問句帶著股讓人難以拒絕的力道,秦放想了想後還是說:“我現在不確定有沒有事兒。”


    刑炎點了點頭,道:“無聊就跟我走。”


    無聊就跟我走。刑炎說話總是帶著他的質感,秦放心裏想,你一這麽說話對方不管無不無聊都挺想跟你走的。


    午飯過後秦放得接著回去複習,要考試了不敢浪費時間。他站起來拿了外套要穿,問刑炎:“你去哪兒啊?”


    刑炎說:“去司塗那裏,你晚上也可以來。”


    秦放穿上外套,低頭要拉拉鏈:“小功沒在吧,他估計走了。”


    刑炎突然抬手攔了一下秦放的手,秦放抬頭看他。刑炎視線落在秦放脖子側,手抬起來在他裏麵t恤衣領處翻了一下。他指尖稍涼,秦放感覺到他的手指在自己脖子側接近鎖骨的位置點了點,按著還有點疼。


    刑炎看著秦放問:“這呢?也磕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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