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上次她拒接是為了和單霓出國在跟家裏鬧,我長歎一口氣,覺得一個頭有兩個大。


    如果單單是一個顧斯彤不正常,我想我勉勉強強還是應付得來,然而禍不單行,三天後,我居然接到了單霓的電話,她說她要回國了。


    “什、什麽時候?”我再度驚成了一個磕巴。


    “大概後天晚上能到,薇薇你要不要來接我啊?”她在那頭笑得懶洋洋。


    “當……當然!”我的額頭漸漸冒出了細密的汗,對一旁看我醜相的朱珠擠出了一個十足苦澀的笑臉,在心裏罵了顧斯彤這個王八蛋上萬遍。這哪裏是分手,這簡直是分屍!這一對癡情怨侶,她們畢生的心願大概就是看我不得好死吧!


    我幽怨地喝了一口水,決定先接到突然回國的單霓後再從長計議。


    單霓在兩天後抵達,我趕到的時候,她已經拖著三個大箱子在那裏百無聊賴地坐了很久,看見我,笑得美人尖越發明顯:“你終於來了!”


    我傻笑:“歡迎回國!”


    06


    如果要用一句話概況我和單霓的關係,一句“好朋友的前任”似乎並不夠客觀詳盡。或許我們經由斯彤介紹才認識的那半年裏情況是這樣的,但時隔這麽久,我早已經把她當做我梁樂薇的閨蜜,甚至有時候比斯彤還貼心,因為斯彤這家夥很多時候,根本就長了一顆爺們般的心,全然不懂我和單霓之間的女性革命情懷。


    從機場回來的一路,單霓還是和往常一樣,說說笑笑,除了跟我交流最新的美容護膚心得和買衫計劃,還不忘跟我八卦最新花癡的偶像。


    要是換做往常,我想對這些話題我應該是十分上心的,然而眼下斯彤玩失蹤,而她玩淡定,我這個局外人,實在無法做到置身事外了,覺得自己怎樣都應該跟單霓談談。


    “斯彤回國了,你知道吧?”


    “知道啊。”單霓仍然是笑眯眯的樣子,和往常無異。


    “我聽說你們前段時間分開了,她現在突然找了一個男朋友,你知道這件事嗎?”


    “這樣麽……”單霓這次終於多出片刻的遲疑,而後恢複起初的笑容,“我知道了,你啊,想太多了,其實我在美國的時候也試著和別人交往過,隻是暫時還做不到罷了。她能這麽快找到合適的人,我也挺高興的。”


    “……”對於單霓如此溫吞的態度,我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了,最後隻好喪氣的問:“那你接下來是回家還是去哪裏?”


    “其實吧……我這次是偷偷溜回來的,先住你那裏應該沒問題吧?”至始至終都非常坦然的單霓此刻終於麵露緋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當然沒問題啊!我們也好久沒有在一起住過了,以前顧斯彤那個混蛋還吃飛醋呢!這次非氣死她!”


    話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但單霓隻是順著我的話笑,並沒有說什麽。


    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她此刻的坦然是出於什麽——她還是愛著斯彤,隻是那份愛變成了一個人的事情,任外麵再地動山搖,她的小世界裏,這份感情依然堅不可摧。


    作為一個人來瘋,朱珠絲毫沒有辜負我的期望,當晚便打電話定桌子,說要給單美人接風。從前在國內時,就屬我和單霓最愛玩,此刻朱珠提出這個要求,自然沒有人拒絕,隻是當我驀然想起上次喝多的狀況時,還是沒忍住心虛地補了一句:“我今天不舒服,少喝點,別灌我啊。”


    朱珠一臉鄙視:“你裝啊,你有本事把自己裝在桶裏麵被我踹著走啊!”


    我和朱珠邊走邊鬥嘴,單霓在一旁打圓場,我們三個人才走到酒吧門口,就看見兩個特別眼熟的人坐在左邊的一桌。


    陡然間,我又產生了上次遇到周卓宇的那種心情,真他奶奶的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斯彤和許之行很快就看到了我們,我後來每每推諉是朱珠的爆炸頭太紮眼,朱珠沒好氣地踹了我一腳:“那是人家老情人的GPS定位牛掰,關老娘屁事啊!”


    彼時經過這“酒吧一役”,朱珠這個人精已經看出了三個人糾結關係的端倪,但她卻笑得異常玄乎:“這都是命啊!”


    我不曉得朱珠的話說的話有沒有道理,但很久以後,當我自己的全部愛恨已被掏空以後,我突然發現,我真的很恨所謂的命運。到底是誰規定,我們就必須有這樣的命運。


    當晚我們三個倒黴蛋被許之行當場抓包,非要湊一桌一起喝,主角單霓沒有拒絕,斯彤也沒有抵觸的意思,我心裏罵了句娘,嘴上卻還是笑吟吟地應承道:“好吧。”心裏想的是你們既然這麽喜歡天下大亂,那老娘正好省點酒錢,皆大歡喜!


    然而許之行這個混蛋,脫下警服就和裴子煜差不多,似乎是猜出我的心思,故意問我:“要不要找子煜來?”


    我一口啤酒哽在喉嚨裏:“嘿嘿,算了吧,嘿嘿嘿嘿……”


    正當我努力地跟許之行打哈哈的時候,單霓身旁卻不知何時湊過來一個喝得爛醉的大叔。不要怪我勢力,要知道大叔也是要分等級的:長得帥有錢幽默的是上等;長得一般還算有錢行事不猥瑣的是中等;但眼前這個,我喵了一眼,覺得大概連下等也算不上。


    但下等大叔喝多了也敢做上等大叔才敢做的事,比如泡妞,又比如猛地摟住人家,非要一起喝一杯。


    斯彤一個酒瓶砸到那個大叔的腦門上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呆住了,許之行的臉色驟然變得很難看。


    我和朱珠麵麵相覷,看著斯彤十分有氣勢地將砸得稀爛的瓶子放回桌上示意我們:“繼續喝,繼續喝。”


    我想我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那就是在遇見許之行之前,顧斯彤她真的就像一個男人一樣,保護過眼前這個已嚇得呆若木雞的女人。


    07


    雖然斯彤叫我們繼續喝,但眼下的情勢哪還允許我們喝。大叔那桌的幾個大老爺們全都揭竿而起,看樣子是很想和我們這桌帶著四個女生的唯一男性幹一架。


    許之行這次好像是真的火了,跟刻刀似的狠狠剜了斯彤一眼,過了好久才說:“你別忘了,你本質上還是個女人。”


    說罷,不等斯彤回應,便掏出自己的證件朝那邊桌子走過去。


    事情自然是不了了之,我也看出來許之行不是那種沒事就喜歡動手的人,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有脾氣,所以這酒喝不下去是顯而易見的事。


    結完賬出來,我拉著單霓和朱珠走在前麵,斯彤則和許之行走在後麵。眼下我根本不敢揣測許之行猜沒猜到眼前這位單霓正是斯彤的前任。不過我想以他那麽聰明的個性,估計也心中有譜。


    這種時候,就要發揮孫子兵法,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我招了一輛出租車示意單霓和朱珠上車,沒想到許之行竟然叫住了我。


    我尷尬地回頭看他,以為他會說什麽,沒想到他卻問我:“要不要找子煜開車送你們?”


    我愣了一下,想起上次賓館的那個吻,趕緊擺手:“出租車很安全的,你送斯彤回去就行了,有什麽我們回頭再聯係吧。”


    “那也好。”許之行叮囑了出租車司機幾句,便放我們走了。


    車開出去一陣,我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慢慢放了下來,想跟單霓說幾句話讓她放寬心,沒想到剛一回頭,就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


    認識單霓這些年,我總共隻看她哭過一次,就是某年夏天我們一群人出去旅遊,她和斯彤鬧脾氣一個人出走,被斯彤找回來的時候眼睛隱約是紅的,大概是哭過。


    在我心目中,她和斯彤雖然不是一種人,但卻有一個共性,就是不愛哭。可是這麽不愛哭的單霓,此刻臉上卻像被大水淹過一樣。


    我一怔,旋即抱住她大哭起來。


    第二天早上我醒過來的時候,單霓已經端了早餐進來,問我要不要吃。


    我下意識地端詳了一下她的臉,確定沒什麽異樣,才開口:“你什麽時候起來的?”


    “起來很久了啊,還和你室友聊了很久……”單霓笑起來的樣子一如既往。


    我多少放心了:“那你們都聊什麽了?”


    “我和斯彤的事情啊,你這個室友挺好玩的,哈哈,和她說話一點兒都不累。我們等下還約了要一起逛街,你去不去?”


    雖然我知道單霓容易相處,也知道朱珠交際能力超強,但這兩個人這麽快就交起心來,還致力想往閨蜜方向發展,不禁讓我有點歎為觀止。


    有人說,女為悅己者容,我覺得這句話放在如今多少是有點狹隘了。我和單霓、朱珠三個女人都愛買衣服,但也都是純粹為了自己開心,就好像此刻,戰果頗豐的朱珠衝在最前麵,就好像百貨商場是她山頭,而她是土匪婆子似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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