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玖曄起身,在桌子上方與鐵疙瘩相對應的位置敲了敲。


    赫知冉在桌下看得清楚,他隻是敲了那麽幾下,這鐵疙瘩與桌麵貼合的部位隱約出現了不明顯的縫隙。


    “再敲一敲。”


    墨玖曄應了一聲,再次敲擊桌麵。


    “如何?”


    “沒有動,你一點點換著地方敲。”赫知冉提醒。


    墨玖曄繼續敲擊桌麵,動作並不是很快,每敲擊三下,都會詢問一番。


    赫知冉緊緊盯著鐵疙瘩。


    “別動,應該就是這裏,你再繼續敲。”


    她親眼看到,鐵疙瘩與桌麵分離的幅度又大了一點兒。


    墨玖曄再次敲那個位置,三下,又三下……


    鐵疙瘩一點點的脫離了桌麵,延伸出來的是一個手腕粗的鐵棍。


    鐵棍上有個按鈕,赫知冉試探著按了上去。


    隻聽寂靜的房間中發出一陣悶響,紋絲未動的書架緩緩向兩側移開。


    隨著書架的移開,一股刺鼻的騷臭味瞬間彌漫開來……


    墨玖曄拿過赫知冉手中的手電筒,率先走進入口。


    這是一個空間很小的房間,周圍沒什麽擺設,角落處有一張床。


    床上平躺著一個人,若不是能看出他胸口的起伏,很容易被誤認為是個死人。


    墨玖曄沉聲問道:“你是何人?”


    墨修炎以為是那些人又來羞辱自己,聽到響動後便閉上了眼睛。


    他如今已經是個殘廢之人,連求死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在這暗無天日的房間內,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每每那些人進來,除了塞給他一些食物與水源以外,其他時間都是對他的羞辱。


    這樣的事情,墨修炎已經習慣了,他隻希望那些人折磨他的時候下手重一些,他也好早些解脫。


    聽到這聲音,他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熟悉感。


    可他萬萬都想不到,會是自家九弟,隻以為是自己太過想念家人,出現了幻覺。


    他的理智很快將自己的內心戰勝,這一定是新來的人,第一次聽到這聲音有些耳生而已。


    因此,墨修炎並沒有回答,而是繼續閉著雙眸,等待下一步可能出現的折磨。


    然而,他等待了良久,該來的並沒有來。


    墨玖曄拉著赫知冉已經走到了他的床邊。


    手電筒的高光晃得墨修炎不得不睜開眼睛。


    墨修炎幾年沒有見過光亮,被手電筒強光照得隻能眯眼。


    多年來的折磨,讓墨修炎早沒有了曾經的模樣,在墨玖曄的眼中,眼前之人頭發淩亂,亂糟糟的胡須上麵還粘了很多不知是什麽的東西。


    眼窩深陷,額骨突出,若不是他還有口氣在,就是活脫脫一個幹屍。


    盡管如此,墨玖曄還是看出了此人大致的眉眼。


    他試探的問:“你是四哥?”


    說話間,他已經看出了四哥因為強光導致睜不開雙眼,已經將手電筒的光亮指向他處。


    若說墨修炎感覺聽到這聲音是幻覺,此刻墨玖曄都已經喊了四哥,他不可能再覺得不真實了。


    “九弟,你真的是九弟?”


    墨玖曄剛剛那樣叫,也是有試探的意味,畢竟墨修炎與他印象中的樣貌差距很大。


    明明隻是個三十歲上下的人,看上去卻如同一個垂暮老者。


    赫知冉能夠感覺到,墨玖曄此刻身體都在顫抖。


    隻見他蹲在床前,顫抖著手去觸碰墨修炎。


    墨修炎身體本能的想躲,奈何卻有心無力。


    “九弟,別……別碰我,我身上髒。”


    的確,墨修炎身上那件衣服已經破得不成樣子,而且看上去都髒得發光,上麵還沾染了很多不明汙垢。


    墨玖曄根本不會嫌棄,繼續手中的動作。


    當他觸碰到墨修炎身體的那一刻,心中都在滴血。


    “四哥,你怎麽瘦成這個樣子?”


    剛剛看著墨修炎就形同枯槁,這下有了真實的觸感,簡直令墨玖曄無法接受。


    墨修炎努力擠出一抹笑:“我現在能活著,都已經是上天的恩賜。”


    此刻並不是仔細詢問墨修炎遭遇的時候,赫知冉提醒道:“夫君,先讓我幫四哥檢查一下身體。”


    說話間,她也來到了床邊兒。


    聽到那聲夫君,墨修炎不用想都知道,講話的女子是他的弟妹。


    自己身體如此髒汙,他怎麽可能讓九弟妹來幫忙查看。


    墨修炎連忙說道:“弟妹,四哥告訴你。”


    頓了頓,墨修炎有氣無力的說道:“我雙腿骨折,被挑斷手筋,其他還好。”


    其他還好?


    這身體瘦弱程度,哪裏能與‘還好’兩個字貼上邊?


    赫知冉穿到這裏有半年多,已經完全可以理解古人的思想。


    尤其是大伯哥與弟妹之間,更是避嫌般的存在。


    墨修炎如今的狀況,並不是他自己說的那麽簡單,想要進一步幫他檢查,還需要空間那些先進的醫療儀器。


    因此,赫知冉並沒有強行去幫墨修炎檢查。


    她打算等他們兄弟倆聊幾句以後,給墨修炎注射一針鎮定劑,使他陷入昏迷狀態再帶進空間。


    無論是幫他檢查身體還是從這裏離開,墨修炎都有必要進入空間內。


    墨修炎見九弟妹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緊繃的神經這才鬆懈了一些。


    他自嘲般的笑了幾聲,隨即道:“四哥我如今已經是廢人一個,能夠在活著的時候見到家人很滿足。


    至於我的身子,想必是大羅神仙在世也無法治好了。”


    借著手電筒的光亮,赫知冉可以看得出,墨修炎的眼神中透著一股子讓人心酸的失望。


    換做是誰,被關在這種暗無天日的房間中,估計每天想的都是死亡什麽時候才能降臨。


    “四哥,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


    聽到媳婦兒這樣說,墨玖曄忍不住追問:“冉冉,你真的能治好四哥的身體?”


    他知道媳婦兒醫術高超,可四哥的情況並不是普通的生病。


    腿斷了的確有機會接好,當然,這也隻是概率性的。


    四哥失蹤多年,想必他的腿傷也有很久,先不說傷得是否嚴重,就說這年頭,他都沒聽說誰能治好的。


    還有四哥被挑斷手筋,這一點在墨玖曄的認知裏,同樣是無法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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