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猜到卡厄斯因什麽而沉下臉,尤莉反應迅速,立馬地湊上去吻在他唇畔。


    “時機正好,嘿嘿。”


    少女笑眼彎彎,一頭紮進他的懷抱裏,明亮又坦然的眼顯而易見地在暗示什麽。


    果然,聽了這句話,卡厄斯緊皺的眉頭緩緩鬆開。


    與此同時,屬於黑暗神的記憶也重新湧入他的腦海。


    黑暗神那些在神國的記憶他都一清二楚,但弑神之戰後,黑暗神從自己的身體裏再度被分離出去,他之後謀劃的那些事情,還有對尤莉的過線舉止並不在他的了解範圍。


    但這些記憶在他腦中逐一過了一遍之後,他的臉色就不那麽好看了。


    融合的記憶裏,愛恨都強烈,那些滋生在心底的、或許黑暗神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欲望,卡厄斯卻看得一清二楚。


    尤莉見他沉默不語,奇怪地湊上去打量:


    “怎麽了?出了什麽問題嗎?還是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哎呀!”


    話還沒說完,就被不辨喜怒的卡厄斯捏住了鼻梁。


    尤莉茫然地眨眨眼。


    “不許和別的男人睡在同一個房間。”他淡淡道。


    ……啊。


    慢半拍的尤莉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


    “你……這算是融合了黑暗神,也擁有了他的記憶嗎?”


    “嗯。”卡厄斯淡淡垂眸,“記住我的說的話了嗎?”


    尤莉倒是並沒有放在心上,而是欣喜地轉來轉去打量重新回到她身邊的、不再是神域裏虛幻回憶的男朋友。


    “知道了知道了……隻是待在一個房間裏嘛,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呀,他又碰不到我一根手指頭。”


    卡厄斯掃了一眼全然不知世事險惡的少女。


    就是現實無法觸摸到,但思維卻是不受任何倫理道德束縛的,那些不見陽光的陰暗欲念在不為人知的角落瘋長,像藤蔓一樣將她包裹束縛,拖拽入暗無天日的想象中。


    還好,她不會知道這些。


    “記憶裏還包括一些他所策劃的事情,明天我會去處理這些問題。”


    尤莉聞言有點擔憂,因為雖然卡厄斯的口吻總是這麽平淡又可靠,但在他口中,叫處理事情,單挑一個教廷和一個軍隊也叫處理事情,她實在是很難衡量事情的難度。


    “要處理的事情危險嗎?”


    “不用擔心。”卡厄斯仿佛看出了她的憂慮,“以黑暗神的這部分力量足夠應付。”


    尤莉哦了一聲,又盯著他看。


    “……看什麽?”


    “嘿嘿,就是覺得你好像拚圖哦,要一塊一塊地拚起來才能變回原本的你,四魂之玉也沒你這麽難拚吧?”


    卡厄斯習慣了尤莉時不時崩出的奇怪詞匯,沒有追問別的,隻是問:


    “你說,我的本體在光明神殿的世界基石下被封印著?”


    “是啊。”


    “事實上我現在的軀體,隻是一個擬態,即便我現在再融合了光明神,加上我自己的神格,這三股力量如果不能回歸我的本體,就像是野獸沒能關進堅實的牢籠,不僅拚不回去,還會失控。”


    尤莉:!


    這怎麽還帶失控的。


    “……失控會怎麽樣?”尤莉小心翼翼地問,“你、你會不認識我嗎?”


    見女孩終於有了點警惕性,卡厄斯眼底泛起點笑意。


    “如果我失控,你這樣弱小又擁有珍貴神格的小小神祇,我一口一個。”


    ……!!!


    尤莉連忙後撤一步:


    “這不能吧!你怎麽會舍得吃你可愛的女朋友呢!怎麽會有人舍得吃我這樣聰明可愛的美少女呢?”


    “那可不一定,天真的小女孩。”


    卡厄斯拍了拍她的頭,沒再嚇唬尤莉。


    他仔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精神狀況,確認黑暗神厄瑞玻斯的意識已經被他吞沒,雖然並沒有徹徹底底的消失,但是總歸是被屬於創世神的神格所壓製。


    即便他還有那麽一丁點意識,也應該在神域中全力抵抗著來源於創世神之力的融合,不可能從內層精神感知到外部世界。


    就像一顆小小的石子被大海吞沒。


    即便暫時無法被完全腐蝕,也隻能不斷的下沉,直至海域的最深處。


    卡厄斯稍微放心了一點。


    “睡覺吧。”


    他說著,仿佛剛才那驚心動魄的突變隻是一個小小的睡前活動。


    而尤莉直到躺在床上閉起眼睛,還能回想起黑暗神消逝之前最後的那個眼神。


    雖然她也知道,想要卡厄斯回來,無論是黑暗神還是光明神,都必然會消失,但是當她真的親眼看著有一雙寂寞眼神的黑暗神在她眼前消失的時候,尤莉心裏好像又挺不是滋味的。


    月色靜謐,尤莉努力了半天,還是沒憋住。


    “我好像覺得黑暗神還有點可憐,你說我這算不算精神出軌啊?”


    卡厄斯:……


    躺在尤莉枕邊的卡厄斯麵無表情地側頭看她。


    他旁邊的少女憂愁得十分坦然,那雙鴿子般明亮的眼眸裏倒映著月夜的清輝。


    “這種事,你可以不用告訴我。”他平靜地說道,“我也並不是很想知道。”


    “但是情侶之間就是要坦誠相待呀!”


    尤莉的表情十分真誠。


    “我雖然沒有戀愛的經驗,但據我從各種文學藝術作品中的了解來看,不坦誠一定是情侶之間鬧掰的罪魁禍首第一名!”


    ……看著尤莉這張臉,卡厄斯總覺得如果有一天她移情別戀,她也會用這種真摯坦然的表情告訴他她出軌了。


    “如果我要說,你這就是算出軌呢?”


    尤莉的眼神頓時驚恐起來:


    “也、也不能算吧……畢竟,雖然我表麵上好像是在為他難過,但實際上,好像本質也是在為你難過?”


    卡厄斯嗤笑一聲,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脆弱的螻蟻為何要同情天空中的獅鷲?”


    “因為人類的痛苦,又不能用個頭大小,實力強弱來劃分等級啊。”


    尤莉說著說著,往卡厄斯所在的方向挪了挪。


    “無論是和米粒一樣大的螻蟻,還是像堡壘一樣堅不可摧的獅鷲,在難過的事情麵前,痛苦也是一樣大的。”


    卡厄斯靜靜地望著她。


    “那你覺得,我會因為什麽而難過?”


    尤莉其實一直很好奇。


    誕生於宇宙混沌中的卡厄斯,究竟是用什麽樣的心態,分離出光明與黑暗兩位神祇的。


    獨自一個人,作為宇宙間唯一的碳基生物的卡厄斯,他是否也會在漫長而死寂的時間長河中,一個人孤零零地自己和自己說話呢?


    隻要這樣想象一下,尤莉就會覺得既難過,又憐愛。


    就算她的男朋友在所有人的眼裏,都是強大又殘暴冷酷的創世之神。


    但在她的眼裏,她通過黑暗神的那雙眼眸,穿越逝去的舊紀元,看到的卻是一個被無盡黑暗包裹著的,孤獨而無言的存在。


    “或許……”少女突然沒有征兆地湊上前,在他眼睫上吻了吻,“你在難過,我沒有早一點來找你?”


    她的眼眸明亮,唇畔的笑容狡黠又可愛。


    “確實有點遲。”


    卡厄斯抬手撫摸著她柔軟的唇瓣。


    “所以,你要補償我。”


    ……哎?


    她隻是一時戀愛腦上頭心疼一下,但實際上早不早晚不晚這跟她有什麽關係?


    女人在床上說的話怎麽能信!


    可是還沒等她為自己開脫,事情的發展好像不對勁起來。


    直到被卡厄斯親得七葷八素頭暈目眩,尤莉才慢悠悠的意識到——


    哦。


    原來他說的補償是這個補償啊。


    那、那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啦嘿嘿。


    “……等一下,親親為什麽要摸別的地方?”


    尤莉稍稍推開他,臉色泛著潮紅,害羞又緊張地摁住卡厄斯的手。


    少女穿著的睡衣款式華麗而複雜,純白色的睡裙綴滿了手工鉤織的蕾絲,前襟更是有一整排密密麻麻的紐扣。


    每次穿這條裙子,光是扣子她都要扣五分鍾,因此尤莉時常耍賴要艾比幫她一起扣扣子。


    然而此時,不過一兩分鍾的時間,尤莉就感覺前襟的扣子被解得七七八八,隻需拉開腰間的係帶,就能輕鬆地將她身上這件礙事的睡裙剝下。


    當然,這對誰而言礙事,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卡厄斯:“……我什麽時候解開的?”


    尤莉漲紅了臉,不知道是生氣多一點還是害羞多一點。


    “這話要問你自己啦!你你你的手也太快了吧!”


    她都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剛一開始還是一個和平時一樣的親親,然後就越親越不對勁,呼吸不對勁,他的手也不太對勁,最後連她自己的腦袋好像也暈乎乎的不太對勁了。


    尤莉還沒想明白原因,就感覺到了一點涼意。


    再低下頭一看,大事不好!


    如果說以前的卡厄斯滿臉都寫著“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那麽此時此刻的他,從頭到腳好像都寫著他“很有那種世俗的欲望”!


    這太突然了!


    她得想想自己今天的穿的內衣是什麽顏色的!


    “……”


    卡厄斯也頓住了。


    雖然並不是第一次親吻心愛的女孩,但他還是第一次這樣的……


    放縱自己的內心。


    他覺得自己好像有一點不太對勁。


    “……睡覺吧。”


    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卡厄斯突然鬆開尤莉,替她將被子蓋好,而自己卻從衣櫥裏另外找出了一床被子蓋上。


    被裹成粽子塞進被窩的尤莉目瞪口呆。


    “……就、就這?”


    與尤莉相距目測一米遠的卡厄斯側頭看她。


    “你還想讓我幫你把扣子扣好嗎?那恐怕有點困難,因為我現在隻有解開扣子的心思。”


    尤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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