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工回來,鄭蘭夏拖著疲憊地身體回到家。她哥嫂下地的地方要更遠一些,還沒回到家,她爸在大隊部上班,不到飯點見不著人。


    家裏隻有鄭母以及鄭蘭夏三歲的侄子在家。


    鄭母已經煮好了飯,正拿著勺子喂孫子,見到她那副疲憊的樣子,有些心疼:“我早就說了,讓你在家帶孩子,地裏的活我去幹,也不知道你是發了什麽瘋非要自己去。”


    鄭蘭夏沒重生之前都是她在家帶孩子順便做家務的,重生過後鄭蘭夏就不耐煩帶孩子了,特別是她這個侄子,用後世的話說就是熊孩子一個。正事不會幹,調皮搗蛋第一名。上一世他也沒什麽出息,都二三十歲的人了,要車沒車要房沒房,去了東省那邊打工,一年到頭也就掙個一兩萬塊錢回來。


    實在是沒出息,鄭蘭夏不想哄他。想是這樣想,當然話是不能這麽說的,她媽是疼她沒錯,但也疼大孫子的。


    鄭蘭夏去院子裏打一盆水洗手,這個年代洗護用品貧瘠,他們家洗手洗臉洗澡用的都是同一塊香皂。鄭蘭夏不愛用香皂洗臉,這東西洗了臉臉上緊繃得很,一點也沒有用洗麵奶溫和。


    隻不過鄭蘭夏也沒得挑,早知道村裏多少人家想用香皂洗臉還用不上呢。


    “我都十八歲了,那麽大了,再不下地天天在家待著那不是被人說閑話了嗎?我嫂子不也得有意見?”鄭蘭夏把話說得漂漂亮亮的:“再說了,這上山掰玉米的活兒累,我也舍不得你辛苦,前段時間不還說腰疼?”


    鄭母腰疼的這話打從鄭蘭夏小時候就說了,鄭蘭夏現在拿出來說一點兒也不怕穿幫。


    鄭母聽著女兒孝順的話,臉上露出了笑容,嘴裏卻念叨了起來。鄭蘭夏左耳進右耳出,並不反駁她。她要下地的根本原因是想跟劉少華多一些相處時間,跟鄭母還真沒什麽關係。


    不過這並不妨礙她刷好感就是了。


    等鄭母念叨完了,鄭蘭夏才把下午出工時在村口遇到大傻子的事情跟鄭母說完,而後接著道:“我朱嬸還沒給浩天找上媳婦呢?”


    “上哪裏找?你朱嬸對兒媳婦的要求高著呢。符合她的要求的姑娘家誰願意嫁給大傻子?”


    朱大勝媳婦是個刁鑽貨,仗著丈夫大伯子在村裏橫行霸道,村裏的婦女們表麵上捧著她,心裏卻討厭死她了。


    特別是在找兒媳婦這一塊兒。她一共有兩個兒子,老大早早的就結婚了,孩子都有倆了。老二就是那個大傻子,至今都沒對象,要是配個身體有殘缺的以朱大勝家的條件老早就結婚了,可惜朱大勝媳婦長得醜想得美。


    不僅想找個健全兒媳婦,還想找個身材樣貌都出挑的,前段時間還暗示過她想把她的蘭夏跟那傻子配一家。


    呸。缺德兒玩意兒,她以為她兒子是古時候的皇帝呢?誰都配的上?


    光玉米就收了小半個月。才剛收完,天就下起了雨。下雨的時候是不用上工的,這個時候,邊是各家各戶走家竄巷的時候。雨下的也不大,知青們決定到鎮上去買一些生活必須品。她們從家裏帶來的東西也消耗了大半了。


    經過半個月的勞作,張寧黑了一些也瘦了一些,其餘幾個知青也各有各的變化。劉少華也終於意識到同伴們不愛搭理自己,也做出了改變,學會講禮貌了,也學會別人在跟他說話的時候給回應了。


    男孩子們的友誼來得很快,李同賀跟王開宇很快就接納了他,溫馨她們兩個女知青則對他還是以前的態度。


    雨不大,走到半路就完全停了,他們加快了腳步。鎮上的供銷社在下雨天人比以往要多很多,小小的供銷社裏擠滿了人,有好些都是跟溫馨他們一樣是下鄉來的知青。張寧在這裏遇見了好幾個熟人,李同賀跟王開宇也各自見到了相熟的老鄉。隻有溫馨這個半路上車的人跟劉少華一個朋友都沒有。


    溫馨是不在意這些的,她擠到前麵去將自己需要的生活用品都買了。其實這些東西在她的空間裏都屯有,上一世她還屯了不少的細糧。隻是她現在住在知青宿舍裏,張寧跟她可以算得上是形影不離,東西拿出來容易想要解釋清楚來曆卻困難得很。


    再者村裏還有一個時刻盯著知青點的鄭蘭夏,溫馨怕麻煩,不想冒險。


    買完東西出來,溫馨紮著的辮子散了,張寧的衣服也亂了,兩人在供銷社門口找了個空地站著。溫馨將辮子紮好,張寧整理好衣裳。


    外頭又下起了大雨,兩人站在走廊之下,哪裏都去不了了。


    張寧靠在供銷社走廊的大柱子上,看著雨幕對溫馨道:“馨馨,你知道嗎?上學的時候我最喜歡下雨天了。”


    晴天雨天的,溫馨沒有什麽偏好。她看了一眼張寧,問道:“為什麽?”


    張寧笑著說:“因為下了大雨,就可以多睡一會兒了,不用那麽早起床。”


    “後來畢了業,每到下雨天哪裏都去不了,我又開始下雨,但是有時候雨大了,我聽著下雨的聲音卻覺得心裏舒暢極了,寧靜極了。”張寧伸手去接從屋簷上滴落下來的雨水,雨水飛濺在她的臉上。


    溫馨看著張寧那雙略帶憂愁的眼眸,忽然懂了,這孩子想家了。


    雨天,自古以來仿佛都離不開愁這個字。


    雨還在下,溫馨也學著張寧靠在柱子上,雨低落在瓦片上,滴滴答答的,聲音清脆又悅耳,一下一下的,溫馨想修持了。


    “我也喜歡雨天。”溫馨道。


    兩人沒能安靜多大會兒,李同賀他們也出來了,他們還帶著他們熟悉的人。大家都是知青,又年紀相仿,互相介紹後很快就熟悉了。張寧也不憂愁了。


    一群青少年將供銷社的走廊站得滿滿當當當的,大家用帶著各處口音的話熱情地交流著,熱鬧極了。


    雨停了,大家各奔東西,分開之前約定好往後要多聯係。


    知青一走,供銷社裏的人就少了一大半,溫馨又進了一趟供銷社,買了一些本地的特產往郵局走。


    張寧身上沒多少錢,她什麽都沒買。隻是看著溫馨提著的東西,她暗下決心要攢錢,她也想在過年之前給家裏寄一些南方的特產。她家是東北的,這邊的東西都是那邊沒吃過的,她媽媽要是收到了,一定很喜歡。


    兩人進了郵局,溫馨填好單子,將要寄走的東西打包好交給郵局的工作人員。郵局的工作人員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女性,她接過包裹看了一下,唉~了一聲,叫住了往門口走的溫馨:“溫馨同誌,西台村的知青溫馨同誌,等一下等一下,有你一個包裹。”


    溫馨跟張寧停下腳步,張寧微微張了張嘴巴:“咱們到這還不到一個月呢,你父母就給你寄東西啦?”


    溫馨眨眨眼也想起來了。原主的父母在她下鄉的當天就給她寄過一個包裹,裏麵有糖有錢有票還有一身新衣裳,隻是這個包裹沒有到原主的手裏。上一世的原主沒有來郵局這一遭,她的包裹被鄭蘭夏取走了,鄭蘭夏也沒想著給原主,直接便將這個包裹占為己有了。


    原主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月後了,還沒來得及發難,她就被大傻子一家囚禁了。再之後,她想要質問也沒有機會了。


    溫馨穿越過來後也忘了這個包裹的事兒。現在想起來,她心中忽然酸了一下。


    從她上火車到今天,到大西台村的日子滿打滿算也才二十天,按照這個時代的物流技術,這個包裹一定是她前腳上車,後腳就寄出來的。


    可惜溫家的一片拳拳愛子之心原主至死也沒有收到。


    溫馨對張寧笑了笑,郵局的工作人員已經把包裹給溫馨拿來了,溫馨簽了字,將包裹珍而重之地放進背簍裏。張寧看著那個碩大地包裹,羨慕極了。


    她感歎道:“馨馨,你父母對你真好。”


    溫馨笑著道:“是啊,我父母對我真好。”


    兩人說著往國營飯店去。在來的路上他們就約好了,買了東西,一起去國營飯店吃一頓,打打牙祭。


    二人到國營飯店門口的時候李同賀等三人已經等在那裏了,兩人一到他們便迫不及待地進了屋裏。午飯時間早就過了,他們早已饑腸轆轆。


    這頓飯的錢是五個人均分的,大家也沒收著,點了兩道肉菜,兩道下飯菜,一大桶米飯便等著上菜。


    國營飯店裏的人不少,等了二十來分鍾菜才上上來,大家也顧不上聊天了。幹了大半個月的活兒,素了大半個月,大家都饞了。一時間,隻剩下了吃飯聲,就連一向格外注重自己形象的劉少華也不例外。


    吃完飯已經是下午三點了,五人往村裏走。


    劉少華走在眾人後頭,幾經掙紮,叫住了溫馨:“溫馨同誌,能不能稍等一下?”


    他這聲音一出,除了溫馨外的幾人都驚訝極了,溫馨看了劉少華一眼,倒是又想起來了一件事。


    原主之所以跟劉少華越走越近除了她的主動靠近外,還有劉少華對她的有所求。在原主的記憶中,劉少華擔心家裏人,又怕自己貿然聯係父母會被牽連,於是便請求原主寫信給她的父母,讓溫家父母受累去打聽打聽情況。


    劉少華將自己家的情況挑挑揀揀地跟原主說了一些,隱藏了許多關鍵的東西,原主心軟,答應了她,現在主宰這具身體的人是她溫馨,她是肯定不會答應的。


    溫馨停下了腳步,十分和善地問道:“劉同誌是有什麽事嗎?”


    劉少華看著幾位同伴,欲言又止,他這副樣子顯然是有悄悄話是要跟溫馨說的。李同賀三人交換了個眼神,李同賀跟王開宇拉著張寧往前走了幾步。


    張寧甩開他倆的手:“你們拉我幹什麽?”


    王開宇跟張寧的關係要更好一些,他嬉皮笑臉地道:“這不是劉少華有事兒跟溫同誌說嗎?咱們在那邊不方便,咱們暫時避開一下。”


    張寧對兩人翻個白眼:“哼。”


    見他們走到了完全距離,劉少華微微鬆了一口氣:“是這樣的,溫同誌,我剛剛去郵局給我的父母打過電話,但是電話沒人接,我懷疑他們出了事情,我放心不下他們,所以我想請你幫個忙,你能不能給你的父母寫寫信,讓他們去我家那邊看一看,當然我不讓你們白幫忙,從你們家到我家來回的路費我都報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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