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溫馨在滇南省昆城下火車,又轉乘了兩個小時的大巴車,終於在嘉安縣城下車,她直接去縣一中的家屬院。王老師家就住在這裏。


    王老師是原主生命中為數不多的給她百分之百善意的人。她當年雖然順利上了初中,但是她沒錢啊,她奶奶對她倒是不錯,但她一個農村老太太能有什麽錢呢?原主成績好,可學校的補助下來了,交了資料錢,買了學習用品也就剩不下了。


    於是原主就每餐都隻吃白飯就鹹菜,鹹菜也是她奶奶塞給她的。王老師見了,就常常把她帶回家去吃飯。後來原主被接走也經常跟她通信,她上大三那年,王老師因為腦溢血走了,原主特地請了一周的假回來吊唁。


    她對原主好,溫馨也尊敬她,在她報名當兵這件事上,王老師也給了她很多幫助。溫馨是不不打算去原主的養父家的,畢竟那個家裏從前就沒有她的立足之地,那個家裏唯一對她好的奶奶也在去年就去世了,她就更沒必要去了。


    臨進家屬院之前,溫馨從空間裏拿出一瓶人參酒來,這是她上輩子泡的,用的都是年份小的人參,但功效卻一點都不弱。


    她們這邊屬於少數民族地區,無論男女老少都很能喝酒,王老師酒量也不弱,平日裏吃飯她跟老伴都是要跟老伴喝兩杯的。


    溫馨送她酒正送到她的心底去了,她看到裏麵的人參了,再聽溫馨說這是花旗參酒不值什麽錢,她除了抱怨溫馨亂花錢外便什麽也不說了。


    飯是已經做好了擺好了的,王老師的老伴也是老師,不過他是教導高中的,大家都叫他張主任,他去年就退休了,溫馨她們進門時他正準備倒酒。


    王老師叫住了他:\“溫馨買了這個酒回來,今晚咱們喝這個。\”


    張主任一看就樂了:“人參酒啊,是比我手裏這個酒好。”張主任的酒是縣城酒坊裏自己釀的包穀酒,味道很不錯,清冽醇香,隻是喝多了也就那樣,能換換口味也是一樣的。


    王老師把酒給他:“給溫馨也倒一杯。”不在學校,王老師便沒那麽嚴厲。


    溫馨擺手表示拒絕,她並不是很喜歡喝酒。王老師也不強求。


    三人在飯桌邊坐下開始吃,排骨燉的脫骨了,一戳就爛,炒土豆片裏放了肉,特別香,最讓溫馨歡喜的還是那一鍋豆花。


    豆花裏放了青菜,夾一塊放在蘸水碟裏滾一滾配著飯吃,又下飯又解膩味,吃了飯再喝一碗豆花湯,清甜得很,喝完整個人都舒服了.


    吃了飯看了會兒電視,再跟王老師說了會兒話,晚上十點不到,大家就睡覺了。第二天溫馨起得很早,跟王老師去散步買了菜,中午她動手做了飯,下午出去外麵走了走。


    第三天,溫馨去了縣城的武裝部報道,武裝部核對完人數,將他們帶到市裏的武裝部,這個時候,各個軍區來招兵的人都已經在這裏等著了。


    也許是上天注定,溫馨被分到了粵省軍區,第二天,等全部人都到齊了,溫馨換上軍裝,胸前戴著一朵大紅花上了軍卡,王老師特地來市裏送她,車子往粵省開時,溫馨車子後麵朝她揮手。


    軍卡將溫馨他們拉到火車站,在老兵們的安排下上了火車,穿著軍裝提著行李,大家整齊劃一地走在火車站裏,所到之處每一個人都朝他們行注目禮,這種感覺讓一群沒有見過世麵的新賓蛋子們內心十分膨脹,腰挺得特別的直。


    溫馨也覺得這種感覺十分清奇。


    上了車,她們的這一截車廂裏坐的都是女兵,相比起男兵的龐大基數,她們女兵隻有十來個。全來自滇南省的各個城市,她們之間有家庭條件很好的,家裏有人在各大軍區當兵的,也有家裏有錢的,但大多數都是普通之家出來的孩子,像溫馨這樣的家庭條件的也不在少數。


    都是女孩子,上車沒多久,大家便嘰嘰喳喳地聊了起來,聊的話題從家庭聊到了學校,從以前聊到了未來。帶隊的老兵們也不管她們,讓她們聊了個夠。


    溫馨跟自己這排的戰友也熟悉了起來。她左手邊的梳著兩條大長辮子的女孩兒叫吳山彤,來自普城,她左邊的姑娘剪著齊耳短發,叫朱慧文,來自禹城。


    三人年紀相仿,熟悉後,三人還按照出生年月排了大小,溫馨排在中間。


    吳山彤說了自己的基本情況:“我爸爸就是當兵的,從小我就特別崇拜他,這次部隊來招兵,也來我們職高了,我就報了名,體檢過了我才告訴的我爸媽,我爸爸倒是很高興,不過我走的時候我媽都哭了。”吳山彤是她們三人裏最大的,今年已經十八歲了。


    朱慧文是個活潑的性子,吳山彤剛剛說完,她便在邊上道:“我男朋友在部隊當兵,也是在粵省軍區,所以我就來了。嘿嘿。”為了順利分到粵省,她們家跟她男朋友家還花了不少錢走了不少關係呢。


    她們都說完了自己當兵的理由,轉頭看向溫馨,溫馨淡定地喝了一口水:“我去當兵也沒什麽特別的理由,就是部隊管吃管住還發工資。”


    新認識的兩個小夥伴張大嘴:“就因為這個?”


    “是啊,就因為這個。”當然還有一點溫馨沒說,陸家挺有錢也挺有勢力,她離了陸家雖然做什麽都能養活自己,也能生活得更好,但陸家那群人就更蛆蟲似的時不時就會來惡心人。而以陸家那家人份的尿性,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把她賣了。


    溫馨不是鬥不過他們,就是這麽大好的人生一直要被這麽些惡心的人圍著,她覺得煩躁。進部隊就好了,陸家再有錢手再長也伸不進部隊去。


    溫馨這個強大的理由勉強說服了吳山彤跟朱慧文,兩認對溫馨更加好奇了。這也不是啥不能說的,溫馨便把自己的身世簡單的說了。兩個小夥伴聽完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朱慧文揉了揉自己的臉蛋:“我一直以為這種情況隻有電視劇小說裏才有,沒想到現實中也有。馨馨,你親生父母家真的很有錢嗎?”


    溫馨點點頭:“有,住花園別墅,然而有錢跟我也沒什麽關係,我從小就沒花過他們家一分錢。都這麽大了冒出來跟我說是我親爹親媽,要把我接回去,接回去又不好好對我。那個假的在我去的第一天就給我下馬威,我又不犯賤,做什麽上趕著找罪受。”


    吳山彤跟朱慧文都是三觀正直的大好青年,聞言很是讚同:“對,咱們都十七八歲了,又不是小孩子了。這個時候認親爹親媽,那不是給自己找了對活祖宗嗎?啥都想管。像我爸我媽,就想管著我,大到我讀什麽學校,小到我夜裏有沒有起夜,煩得很。”


    吳山彤點頭如搗蒜:“對對對,我媽也是,她就恨不得把我變小,時時刻刻裝進口袋裏她才放心。你那個什麽妹妹也不安好心,要是我是她,見到你都得羞愧死,哪裏還敢在你麵前炫耀。一點廉恥心都沒有”


    十七八歲,正是叛逆不喜歡家長管教的時候,她們都還沒有經曆過社會的毒打,相對單純,性格也比較純真。


    跟她們相處,溫馨覺得很開心。中午吃飯,帶隊老兵按照軍隊傳統讓她們在飯前唱支歌。70年代末到80年代出生的城市孩子,各個都會一些才藝,農村的孩子們也是從小唱著軍歌長大的。能來當兵的,性格都是比較外向的,說唱就唱,大家從《打靶歸來》、唱到《軍中綠花》。


    柔美的聲音在車廂內回蕩,飄到隔壁男兵車廂,男兵們瞬間就激動了,唱歌的聲音更大了一些。女兵們聽到他們的嘶吼,紛紛笑了。


    溫馨看著笑得肆意的女孩子們,也跟著笑了。


    這都是青春的模樣啊。


    火車上睡得不好,第三天早上,睡眼惺忪的她們下了車,上了來接她們的軍用卡車,車子搖搖晃晃的開走了。坐了兩天的火車的女孩子們又困又累,靠著車廂,抱著行李呼呼大睡,溫馨看她們這樣,也覺得累得很。


    車子大概行駛了三個小時,溫馨他們終於到了部隊駐地了,從車上跳下來,列了隊站好,便有人來給她們分隊。她們這十幾個女孩子被打散被不同的連隊帶走了。


    溫馨她們仨運氣好,還在同一個連隊,隻是不同宿舍。


    溫馨跟吳山彤在一個宿舍,朱慧文被分到隔壁。


    散了隊,吳山彤拉著溫馨得意地對朱慧文笑,朱慧文長唉短歎的。溫馨看不下去她那副耍寶的模樣:“就隔了一個宿舍,走兩步就能見到的,你做這幅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馬上就要天人永隔了呢。”


    朱慧文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你不懂。”


    溫馨確實不懂,畢竟剛去了宿舍,都還沒兩個小時呢,朱慧文就跟她們宿舍的人打成一團了,晚上吃飯都不跟溫馨她們去食堂了。


    修整了一天,第二天一早,號角聲響起,溫馨睜開眼睛,快速起來穿上軍裝,宿舍裏十二個人一間,班長副班長是老兵,剩下的十個都是今年的新兵,來自全國各地。吳山彤就在溫馨的邊上,見溫馨起來,她也跟著起了。她有點認床昨晚一直沒怎麽睡。


    吳山彤剛剛把衣服穿好,穿戴整齊的班長跟副班長便端著盆從外麵出來了。


    “快起床,快起床。你們兩個起來的,拿著自己的洗漱用品到水房去洗漱。”


    洗漱用品都是昨天領的,白色的毛巾跟黃色的搪瓷盆,溫馨跟吳山彤立馬端著盆往水房去。沒用幾分鍾,她們宿舍的人也陸陸續續來了,住她們隔壁的朱慧文也衝了進來,溫馨這邊剛洗好,她身子一擠一扭的就到了溫馨兩人身邊。


    “你們怎麽起的那麽早,我昨晚睡得特別香,要不是班長叫我,我估計我還得睡。”


    吳山彤小聲地道:“我有點認床,沒怎麽睡。”


    “我覺淺,起床鈴一叫就起來了。你快點洗啊,一會兒得做早操,做完了才能去吃飯。”溫馨提醒朱慧文,朱慧文臉上全是泡沫,隻能閉著眼點頭。


    回到宿舍後,溫馨跟吳山彤一起往樓下操場去,她們班長已經等在那裏了。


    二十分鍾後,所有新兵集合完畢,新兵第一天,各種狀況都有,有衣服沒穿整齊的,也有頭發沒紮好的,班長板著臉講了十多分鍾的紀律,終於開始了每日早操,圍著操場跑圈。


    跑完後排著隊去食堂,在食堂正襟危坐地唱完飯錢一支歌開始吃早餐,吃完休息一會兒又開始體能訓練,中午吃了飯,下午又繼續訓,晚上吃了飯還要聽政治課。


    一周下來,新兵們有個兵樣了,至少不再像第一天那樣集合稀稀拉拉、起床衣衫不整、站沒站像、坐沒坐相的了。


    周日大家有半天假放,新兵們可以給家裏打電話寫信了。


    溫馨寫了兩封信,一封給王老師抱平安,一封給鵬城的陸家寄去,裏麵放著從嘉安縣到鵬城所需要的車費。不多,滿打滿算下來一百左右,溫馨給得一點都不心疼。


    同省的信件郵寄得還是比較快的,三天後,陸太太收到了這封信,今天恰好所有人都在家,拆開信,看到裏麵掉出來的錢,又看了裏麵的信,陸懷民把手裏的杯子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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