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武牧羊


    匈奴自從給衛青、霍去病打敗以後,逃到漠北,休息了好幾年。他們表麵上做出要跟漢朝和好的樣子,實際上還是招兵買馬,準備侵入中原。單於還一次次地派使者來求和,可是漢朝的使者到匈奴去回訪,有時候就被他們扣留了。這幾年來,漢朝的使者前前後後被匈奴扣留的就有十幾起,匈奴的使者被漢朝扣留的也有十幾起。公元前100


    年(漢武帝41 年),漢武帝正想出兵去打匈奴,匈奴又派使者來求和,還把漢朝的使者都放回來了。


    漢武帝見到被匈奴扣留的使者都回來了,很高興。為了報答單於的好意,他特地派中郎將蘇武拿著使節送匈奴的使者回去,把以前扣留下的使者也都放回去,還帶了許多禮物去送給單於。


    蘇武奉了命令,帶著兩個副手,一個叫張勝,一個叫常惠,和一百多個士兵到匈奴去,路上跟匈奴的使者們交了朋友。


    蘇武到了匈奴,送回扣留的使者,送上禮物。哪兒知道單於並不是真心要跟漢朝講和。他把漢朝的使者送回去隻是個緩兵之計。他一見漢朝把使者送回來,還送了這麽多的禮物,就認為漢朝中了計,更加驕橫起來了。他對待蘇武也不講禮貌。蘇武為了兩國和好,不便多說話,更不能發脾氣。他隻等著單於寫了回信讓他回去就是了。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出了倒黴的事兒,害得蘇武吃盡苦頭。


    蘇武沒到匈奴以前,有個漢朝的使者叫衛律,投降了匈奴。單於正需要漢人幫助他出主意,特別重用他,封他為王。衛律有個副手叫虞常,雖然跟著衛律,心裏可很不願意。他見到衛律替匈奴出主意去侵犯中原,心裏更不痛快。他老想殺了衛律,逃回中原去,就因為沒有幫手,不敢莽撞。這會兒他見到蘇武和他的副手張勝來了,高興得了不得。他跟張勝本來是朋友,就暗地裏對張勝說:“聽說咱們的皇上恨透了衛律,我準備替朝廷把他殺死。我母親和兄弟都在中原,我不希望別的,隻希望立了功,皇上能夠照顧照顧我的母親就是了。”


    張勝很表同情,願意幫他去暗殺衛律。誰知道“路上說話,草裏有人聽”。虞常沒把衛律弄死,自己反倒給單於的手下人逮住了。單於叫衛律審問虞常,還要從他身上查出同謀的人來。到了這時候,張勝害怕了。他隻好把虞常跟他說的話告訴了蘇武。蘇武急得什麽似的,他說:“要是虞常供出了跟你同謀,咱們還得去上公堂。堂堂大國的使者象犯人一樣去給人家審問,不是給朝廷丟臉嗎?還不如早點自殺吧。”說著,就拔出刀來向脖子上抹去。張勝和常惠眼快,連忙拉住他的手,奪去刀,沒讓他死。


    蘇武隻希望虞常不供出張勝來就夠造化的了。虞常受了各種殘酷的刑罰,隻承認張勝是朋友,他們曾經說過話,不承認跟他同謀。衛律把供詞交給單於,單於叫衛律去召蘇武他們投降。


    蘇武一見衛律來叫他投降,就對常惠他們說:“喪失氣節,汙辱使命,就算活下去,還有什麽臉見人哪?”一麵說,一麵又拔出刀來向脖子上抹去。衛律慌忙把他抱住,蘇武的脖子已經受了重傷。他倒在地上,渾身是血。衛律叫人去請醫生。常惠他們哭得不像樣子。趕到醫生到來,蘇武還沒醒過來。醫生給蘇武灌了藥,讓他緩醒過來,然後給他塗上藥膏子,紮住傷口,把他抬到營房裏去。常惠很小心地伺候著他。那個願意幫助虞常的張勝已經關在監獄裏了。


    單於十分欽佩蘇武,早早晚晚派人去問候,一直等到他完全好了,才叫衛律想辦法再去勸他投降。衛律奉了單於的命令審問虞常和張勝。他請蘇武坐在公堂上好像旁聽似地聽他審問。審問下來,衛律把虞常定了死罪,殺了。他對張勝說:“你是漢朝的使臣,不該跟虞常同謀暗殺單於的大臣。你也有死罪。可是單於有個命令:投降的免死。你要是不投降,我就砍了你的腦袋!”說著,他就拿刀向張勝舉著。張勝貪生怕死,投降了。


    衛律回過頭來對蘇武說:“你的副手有了死罪,你不投降也得死!”他又拿起刀來,還沒砍過去,蘇武脖子一挺,不動聲色地等著。他這一挺,反倒叫衛律的手縮回去了。他說:“蘇先生,您聽我說吧。我也是不得已才投降匈奴的。多蒙單於大恩,封我為王,給我幾萬名手下人和滿山的馬群。您瞧多麽富貴呀。蘇先生今天投降,明天就跟我一樣。何必這麽固執白白地喪命?先生聽我的勸告,我就跟先生結為兄弟。要不然,恐怕您不能再跟我見


    麵了。”


    蘇武站起來,指著衛律的鼻子,罵著說:“衛律!你做了漢朝的臣下,忘恩負義地背叛朝廷,厚臉無恥地投降了敵人,做了漢奸,我為什麽要跟你見麵呐?我決不會投降,要殺要剮[guǎ]都由你!匈奴闖下這場禍,將來漢朝來問罪,你也逃不了。”


    蘇武的責備,義正詞嚴,連衛律這號人聽了也紅了臉。單於聽了衛律的報告,不得不更加欽佩蘇武,可是他更加要想辦法叫蘇武投降。他想折磨蘇武,叫他屈服,就把他下了地窖[jiào],不給他吃的、喝的。這辦法可真毒辣,沒有吃的已經夠受的了,沒有喝的,簡直叫人連喘氣都喘不過來。蘇武可仍舊不屈服。這時候正好下大雪,破破爛爛的地窖裏也全是雪。他就捧著雪大口地吃。嘴倒是不渴了,肚子還是餓的。他把扔在地窖裏破舊的皮帶、羊皮片什麽的啃著吃下去。這麽著,他又過了幾天。


    單於見蘇武還活著,隻好把他放出來。單於要封他為王,他不幹。到了兒,單於把他送到北海[就是現在蘇聯的貝加爾湖],叫他在那邊放羊。他的副手常惠也不肯投降。單於罰他做苦工,故意不讓他跟蘇武在一起。蘇武到了北海,口糧不夠。他就挖野菜,逮田鼠,作為補充。吃的、喝的,是冷是熱,他都不在乎,最叫他念念不忘的是他沒完成使者的使命。現在他什麽都沒有,跟他同生同死的就剩下這根使節了。他從這根使節上得到了安慰。他拿著使節放羊,抑著使節睡覺,他還想著總有一天能夠拿著使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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